第14章
“鹿幫主別急�!鳖櫦o(jì)昀笑著打斷她,似乎早有準(zhǔn)備地說道:“今日我父親只是有些話想和你私下聊聊。如果聽完這些話,你還是不愿意接受,我們絕不勉強(qiáng)!”
聽他已經(jīng)如此說了,鹿寧也不好再推辭,只能無奈地說道:“好吧,我現(xiàn)在就隨你過去�!�
顧紀(jì)昀大喜,忙側(cè)過身指著身旁的馬車,恭請道:“那就請鹿幫主上馬車吧�!�
“不必了�!甭箤巺s微微一笑,對守衛(wèi)之一的胡來吩咐道:“去將我的雪絨馬牽來。”
顧紀(jì)昀笑了一下也不再堅(jiān)持。很快,胡來就把通體雪白的小馬牽過來,鹿寧輕盈躍上馬背,對顧紀(jì)昀說道:“勞煩顧公子前面帶路,我在后面跟著你�!�
顧紀(jì)昀跳上馬車,二人正欲離開。卻見燕榮醉醺醺地從對面的別館走出來。見到二人他頓生疑竇,立刻走過去。
“鹿幫主,您這是要去哪兒��?”燕榮看了看顧紀(jì)昀,又向鹿寧笑著問道。
還未等鹿寧說話,顧紀(jì)昀已搶先拱手答道:“燕爺,家父有些私事,要請鹿幫主過府相商。我們就先不陪您說話了!”
“等等。”燕榮強(qiáng)行攔下他們二人。他深深地看了顧紀(jì)昀一眼,顧紀(jì)昀被他看得心里一慌,連忙縮回了身子。
隨即,他走到鹿寧的馬前,一邊摸著雪絨的鬃毛,一邊壓低聲音問道:“鹿幫主,刑部侍郎能邀你去府上,你與他熟嗎?”
鹿寧無奈地?fù)u了搖頭:“不熟,卻有推脫不開的理由�!�
燕榮沉吟了一下,一拍雪絨馬的脖子,別有深意德說道:“盛京可不比別的地方,鹿幫主初來乍到,還是萬事小心為好�。 �
鹿寧微笑著向他拱一拱手,便雙腿輕輕一挾,跟在馬車身后緩緩前行。
燕榮凝眸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狐疑漸深:這方向明明是往城外走,哪兒是去顧府的路��?想至此處,他立刻轉(zhuǎn)身回到別館。
天氣剛剛變暖,時而還透著微寒。小溪里的流水漲滿河槽,岸邊的野草繁茂,野花在肆意開放。堤岸旁的柳陰里,一位小牧童躺在草地上,睡夢正酣。他身旁的牛只管埋頭吃草,越走越遠(yuǎn),直到柳林深處。
顧紀(jì)昀帶著鹿寧離開莊樓,卻往城門的方向駛?cè)�。鹿寧越走心中愈加疑惑,她催馬行至顧紀(jì)昀身旁,忍不住問道:“顧公子,你方才不是說要去府上嗎,可這不是正往城外走呢嗎?”
顧紀(jì)昀笑了笑,溫言解釋道:“鹿幫主別擔(dān)心,我們現(xiàn)在正前往父親做官前一直居住的老宅。出城之后,再走一會兒就能到了。”
鹿寧思忖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顧公子,令尊找我究竟是要說些什么?”
顧紀(jì)昀瞥她一眼,微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等到了那里,家父自然會給你解釋清楚!”
見鹿寧臉上仍有不安的神色,顧紀(jì)昀便柔聲安撫著:“鹿幫主不必?fù)?dān)憂。這里是京城,不會有土匪惡霸的!你的一切疑問,等到了那里,我父親自會一一給你解釋清楚。放心,事后我會平安將你送回來的!”
鹿寧勾了勾唇角,心中卻嘆道:若真是土匪惡霸她倒不怕!可有時反倒是一些陰險詭計,倒比那些土匪惡霸還要可怕,讓人防不勝防呢!
一車一馬出了城又走了不到十里,就看到一片蕭疏清冷的竹林:竹林深幽處,空氣輕漫、清神怡情。鹿寧控馬徜徉在林海之中,頓覺神清氣爽。盛京城內(nèi)的喧嘩浮躁,和馬幫中的勾心斗角,在這一瞬間,都被統(tǒng)統(tǒng)拋諸于腦后,淹沒在林海深處。
二人又走了不久,一個錯落有致的院落,就豁然出現(xiàn)在眼前。顧紀(jì)昀將馬車停在院子前面,自己跳下馬車,撐著院門抬手比了個請。鹿寧忙飛身下馬,將雪絨在門外拴好,才緩步走進(jìn)門去。
顧紀(jì)昀引著鹿寧走進(jìn)院子,抬眼處,一身玄色長袍的顧之禮,神情落寞的坐在石桌旁。他看到鹿寧前來,雙眸頓時一亮,臉上霎時有了笑容,連忙起身相迎。
鹿寧翩然走向前去,抱拳拱手笑道:“顧大人!您久等了!”
顧之禮微笑著拱手回禮,趕緊抬手示意讓她坐下,又提起茶壺為她斟茶。方柔聲道:“老夫?qū)⒁娒娴牡攸c(diǎn)定在這里,路途有些遠(yuǎn),還望鹿幫主別介意。您先喝口水,歇息一下吧�!�
鹿寧端起杯一邊淺飲,一邊打量著院中的景致:這里茂林修竹、小橋流水、桃紅柳綠,一個秋千隨風(fēng)輕擺,處處都透著幽靜和雅致。
鹿寧放下茶杯,寒暄道:“沒想到繁華喧鬧的盛京城外,竟然還有這樣一處遠(yuǎn)離塵囂的世外桃源。若不是親眼一見,還真是很難相信。聽顧公子說,顧大人曾經(jīng)住在這里?”
顧之禮捻須笑道:“實(shí)不相瞞,這里便是老夫那表妹入宮前一直住的宅子。表妹過世后,老夫就命人留守在這里,閑暇時就過來坐一坐,緬懷一下過去。”
聽他說得有些惆悵,鹿寧卻沉聲不語,只自顧自地喝著茶,心中甚是鄙夷:
好一番漂亮的話!說得如此難忘舊情、癡心不已!這表妹深居在這竹林之中,若非有意安排,那紫微城中的天子,又如何能見到她?
況且兩人既然有婚約在先,天子又非昏庸。如果顧之禮事先說明,天子就算再喜歡這女子,又怎會冒著天下大不為而強(qiáng)搶民女呢!
他在自己面前說一番這樣的話,無非是覺得自己年紀(jì)小,又沒見過什么世面,必然好騙。所以才說一些粉飾太平的話,來掩飾他的冷漠和虛榮!
想到此處,鹿寧忍不住輕嘲道:“既然顧大人與那位表妹如此情義深重,為何還要送她入宮為妃,導(dǎo)致她最后慘死宮中吶?”
顧之禮一怔,沒有接話,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道:“哎,皇命不可違�。 �
“那顧大人約我到此處見面,不知是否另有深意?”鹿寧干脆開門見山。
顧之禮呵呵一笑,幽幽嘆道:“在這里坐著,那些陳年往事就會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
見他始終顧左右而言他,鹿寧決定不再和他糾纏下去,便溫言道:“我知道顧大人請我來,還是為了上次所托之事。我已和師傅商議了一番,既然知道當(dāng)年秘密的人,都已不知所蹤。那女嬰當(dāng)初被送往何處,是否還在人世也無從得知!我們馬幫雖然在江湖上有些虛名,也都是凡人而已,實(shí)在沒那么大的本事。所以這件事,恕馬幫無力相幫了!”
對此顧之禮似乎并不驚訝,他沒有責(zé)備,只微微嘆了口氣:“老夫這次找你來,就是想告訴你一切真相的。不過,看你的樣子,對老夫表妹的事情似乎并不關(guān)心。若是表妹泉下有知,怕是會傷心的……”
鹿寧黛眉微蹙看向他,,不解地問道:“顧大人這話說的奇怪!這位娘娘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為何我不關(guān)心她的事情,她會為此傷心?”
顧之禮搖著頭嘆了口氣,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你對老夫當(dāng)年所作所為十分不齒,所以今日才會百般推諉。老夫也不怪你,實(shí)不相瞞,老夫?yàn)榇艘哺冻隽藨K重的代價!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夫如今是真心后悔當(dāng)年之事,不過怕是沒人會相信了……”
一直侍立在側(cè)的顧紀(jì)昀,連忙輕拍著他的背心,柔聲安撫道:“父親,您別難過了!就算天下的人都誤會您,相信螢妃娘娘心中也明白,您當(dāng)年的無可奈何和,和您現(xiàn)在的刻骨相思!”
二人的一唱一和讓鹿寧一時摸不著頭腦�?伤钤趯Ψ脚c義父相識的面子上,又抱著無論如何都不接受這個委托的信念上,還是退了一步,說道:
“既然我來都來了,顧大人有什么想告訴我的,我洗耳恭聽!”
沒想到,顧之禮緩緩喝了口茶,旋即話鋒一轉(zhuǎn),問道:“老夫知道鹿幫主是老幫主的義女,你可曾找尋過自己的身世?”
鹿寧被問得一怔,不知他為何突發(fā)此問,就沒有開口應(yīng)道。
顧之禮便自顧自地說下去:“老夫可是調(diào)查過鹿幫主的身世。你十歲才被你義父收養(yǎng)加入馬幫,在此之前你是被人販子從你的養(yǎng)父母身邊拐走……”
鹿寧戒備之心頓起,皺著眉頭問道:“顧大人為何要打聽我的身世?”
顧之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xù)說下去:“鹿幫主只記得自己被一對農(nóng)家夫婦收養(yǎng),可曾追問過你生身父母的消息?難道你對此一點(diǎn)都不好奇嗎?”
看著他別有深意的表情,鹿寧冷哼道:“我的確不知道,不過看樣子顧大人知道�!�
“老夫當(dāng)然知道。”顧之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第一卷
鴻雁
第二十九章
請君入甕舌如簧(二)
鹿寧輕聲笑了笑,說道:“看來今天顧大人不是來給我講您的故事的,而是來講我的故事的。既然如此,我更得好好聽了。”
她身子往后一靠,將右腿疊在左腿上,端著茶杯準(zhǔn)備好好聽聽,這個顧之禮將如何對自己胡說八道。
顧之禮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捻須道:“鹿幫主果然要聽嗎?老夫勸你還是慎重!因?yàn)橛行┱嫦嗖恢�,這一輩子反而會更快樂。真相帶來的苦惱,鹿幫主真的準(zhǔn)備好了嗎?”
鹿寧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顧大人將我叫來不就是為了說這些的嗎?我人都來了,您就別客氣了。否則就枉費(fèi)您這一番大費(fèi)周章了!”
“好!”顧之禮拍了一下扶手,大笑道:“鹿幫主果然是俠女風(fēng)范!那老夫可就將一切和盤托出了!”
鹿寧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抬手比了個請。
顧之禮隨即長嘆一聲,黯然道:“哎,此事說來話長。當(dāng)初鬼力赤讓老夫直接來見你時,老夫還以為,他早就將一切告訴你了呢!卻沒想到,他還是沒有忍心將你的身世告知。不過,既然你想知道,老夫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至于信與不信,就看你的了……”
聽到這話,鹿寧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語氣卻有了些冷意:“顧大人但說無妨,真與假我自有分辨!”
顧之禮深深看了她一眼,悵然道:“還記得老夫上次問你,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像某人?”
鹿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道:“我長得究竟像誰?”
顧之禮笑道:“傻孩子,你長得自然像你娘啊�!�
鹿寧蹙起眉頭,狐疑道:“我娘?你認(rèn)識我娘嗎?”
顧之禮望著遠(yuǎn)方,若有所思地說道:“不僅認(rèn)識,還很熟悉啊……”
鹿寧一怔,略一沉吟后臉色驟變,喃喃道:“莫非……你說的我娘……是你的那位表妹?”
顧之禮沉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嘆息道:“不錯,你的生身母親正是老夫的表妹,也就是宮中的那位螢妃娘娘!”
聽到這話,鹿寧的腦袋里“轟”地一下炸開,她緊緊盯著顧之禮,冷道:“顧大人這種玩笑還是不要亂開,可是會死人的!”
顧之禮深深凝著她,痛心疾首地問道:“玩笑?你覺得老夫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再說,老夫欺騙你又有什么好處?”
“是呀,鹿幫主�!鳖櫦o(jì)昀連忙在一旁幫腔:“家父找尋你這么多年,就是為了與你血脈相認(rèn)�?蛇@么多年,他得到了太多假消息了,本來這次他也不抱什么希望,當(dāng)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他當(dāng)時有多么激動嗎?可他怕嚇到你,所以當(dāng)時沒敢相認(rèn)。這么多天來,他始終為了此事而煩憂,思慮再三才決定要將真相告訴你�!�
聽他說得情真意切,鹿寧卻更覺得可笑,又問道:“好呀,就算如你所說,我真是你表妹的孩子�?赡愕谋砻檬窃谌雽m后才生下孩子,那必將是龍嗣。敢問顧大人,皇上會讓一個龍嗣流落民間嗎?”
顧之禮臉上露出一絲難堪的表情,悶聲道:“你自然不是龍嗣!否則,南煙她也不會死,咱們顧家……更不會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最后幾個字,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來的,臉上的表情也因此變得有些猙獰。
鹿寧苦笑著搖了搖頭,又問道:“好,既然你連如此隱秘的事都知道,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孩子父親的身份吧。”
顧之禮搖了搖頭,嘆息道:“不知道,南煙到死都沒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鹿寧忽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顧之禮定定地望著她,眼中有一絲悲哀,將當(dāng)年的事娓娓道來:“南煙是老夫最小的表妹,若活到現(xiàn)在也不過三十八九歲。她從小就失去雙親,被寄養(yǎng)在我家,與我從小一同長大。因?yàn)楦屑の腋改笇λ酿B(yǎng)育之恩,南煙便要嫁給我,照顧二老來報答養(yǎng)育之恩。
后來,老夫入京為官,她為了相伴左右,就帶著父母搬到盛京居住�?赡蠠煵幌矚g喧嘩,我便在這里給她蓋了個宅邸,讓她能安心住下。南煙才貌雙全,美名早已傳遍盛京。一次圣上外出打獵,偶然見到她就動了心思,執(zhí)意將她接入宮中,我們便從此失去了聯(lián)系……”
鹿寧冷笑著譏諷道:“顧大人可真會說話��!既然你們當(dāng)時有了婚約,為何不向皇上稟明?我看你就是趁機(jī)為自己搏個前程吧!”
聽到這話,顧紀(jì)昀忍不住怒道:“你怎能這樣說你舅舅呢?”
鹿寧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難道不是嗎?這里如此遠(yuǎn)離塵囂,皇上打獵怎么會在此處?我看是顧大人故意讓皇上看到她的吧!”
顧紀(jì)昀緊握雙拳怒瞪著鹿寧,鹿寧也毫無懼色地回瞪著他。
顧之禮嘆口氣,說道:“你的懷疑沒有錯,當(dāng)初也有很多人是這樣懷疑老夫的。老夫百口莫辯!不過你想想,如果老夫果真有此心,當(dāng)初就不會答應(yīng)下這門親事,給自己找麻煩!
說實(shí)話,老夫也不知皇上為何會突然來到此處。老夫只能猜測,也許南煙的美名,早已傳入皇帝的耳中,他是特地奔著南煙而來的。至于老夫當(dāng)時沒有說出婚約之事,這點(diǎn)確實(shí)是老夫的錯。因?yàn)槔戏蚝ε�,皇上若知道他看上的女人有了婚約,就會下狠手!老夫那時年輕也膽小,所以便什么都沒說……”
鹿寧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冷道:“繼續(xù)講,后來又如何了?”
顧之禮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你娘入宮后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很快便晉升為螢妃�?刹坏揭荒甑臅r間,皇上卻又突然將她打入冷宮,連個理由都沒給!緊接著,皇上就把我貶出京城做官。我就徹底失去了有關(guān)你娘的消息……
直到一年多后,宮中派人告訴我,你娘病死宮中并已安葬,我想細(xì)問卻見那人神色有異不肯多說。后來我派人去調(diào)查,派出去的人不是消失了,就是回來一問三不知。
這么多年我?guī)捉?jīng)輾轉(zhuǎn),到處暗暗打聽你娘的事情,才得知,當(dāng)初你娘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殺死的。而且她有一個女兒,剛出生就被抱出宮,送到了寺廟里�?上莻寺廟中的和尚被燒死,線索全部斷掉,我才不得不放棄。卻沒想到,你義父突然找到我,我才知道原來你尚在人間……”
提起義父鬼力赤,便猶如晴天中一個霹靂,讓鹿寧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相信,她卻拼命在告訴自己——不可能,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的驚詫,又追問道:“那這么多年,你都沒有找到孩子父親的身份嗎?”
顧之禮再嘆口氣,沉聲道:“你娘將你送出宮時,就說明你并非皇嗣,而是她與旁人私通所生。如此說來,一切不合理的事也能解釋得通了!不過……一個皇妃與人私通,本來就是宮中丑聞,誰敢問?誰又敢說?想必知道真相的人,早就被皇上秘密處決了,也許這永遠(yuǎn)都會是個迷……”
鹿寧失神地看著他,訥訥地問道:“她……會有可能……是皇上殺的嗎?”
顧之禮略一沉吟,平靜地說道:“即便是他殺的你娘,那也是情理之中!這種事情,連尋常男子都難以忍受,更何況那是天子!他盛怒起來,殺人算什么?滅門都有可能!”
鹿寧臉上的憤怒和驚詫慢慢消退,許久,她凄然一笑,又道:“顧大人,你的故事講得很動聽,不過還缺最關(guān)鍵的一樣!”
顧之禮奇道:“缺什么?”
“證據(jù)��!”鹿寧攤開手,冷笑道:“既然母親有心將孩子送走,必然會在孩子身上放著一個信物,以便日后相認(rèn)用。難道螢妃娘娘沒有留下信物嗎?”
顧之禮捻須沉吟片刻,才緩緩道:“你娘當(dāng)初自知死罪難逃,你們自然再無相見之日。而且,她也不希望你被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