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趙洋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薺菜餃子啊？明天上班點個外賣吧，餃子店里有。
不過，既然是現(xiàn)挖的野菜，那吃起來也許比大棚菜有滋味呢？
但是考慮到媳婦最近吃啥都不行，謹慎為見，他只拿碗夾了一筷子，送到臥室去：
“琴琴，你嘗一口這野菜，我媽說叫馬蘭頭，加了點小米椒涼拌的……”
一聽到吃，琴琴胃里又是一陣翻騰，她剛想拒絕，但是老公已經(jīng)把菜伸到自己嘴邊了。
筷子上就夾了兩片綠葉子。
她想了想，還是張嘴，細嚼慢咽，生怕等會兒再有反應(yīng)。
然而那野菜一進嘴——鮮香，脆嫩，麻辣，清爽……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簡直是說不上來的美妙！
她肚子“咕嚕�！币宦暎杏X已經(jīng)餓得發(fā)瘋了！
趙洋還在緊張的看著她：“怎么樣？”
琴琴慢慢把嘴里兩片菜葉子吞進肚，只覺得胃就像個無底洞，瘋狂的叫囂著再多一點。
她霍然站起：
“快給我盛碗飯，我要吃這個菜！”
說著已經(jīng)迫不及待出了臥室，直接沖到餐桌前，飯還沒盛上，就已經(jīng)一口一口的把菜吃了小半兒了。
趙媽看得心花怒放：“哎喲！哎喲！早知道我該多買幾樣的！”
說著說著又后悔了——二十塊錢也不貴呀！剛開春，菜本來就這個價，這不比那大棚菜有滋味多了嗎？
23.薺菜有點老
等到趙洋把米飯端上來時，菜盤子已經(jīng)快見底了。
琴琴終于緩過勁兒來，一時間看母子倆還沒開吃，也不好意思的夾了兩筷子菜過去：
“媽，趙洋，你們嘗嘗，這菜真不錯！”
母子倆也笑呵呵的吃了一口——
唔！��！
趙洋看著盤子底兒，再看看明顯意猶未盡的媳婦，此刻期待地看著他媽：“明天多買一點吧？”
……
同樣的情況，也發(fā)生在另一個小區(qū)。
燙著一頭時髦紅卷發(fā)的李秀芬給孫女盛了一大碗餃子：“媛媛，快吃！這薺菜餃子鮮的很！跟早上的一樣好吃。”
兒媳婦見狀哭笑不得：
“媽，跟你說了，媛媛挑食，你給這么多她吃不了�！�
說著把自己的碗放過去：“來，媛媛，吃不完的分給媽媽。”
沒想到小姑娘捧著碗一扭頭，“啊嗚”就是一整個，一邊含含糊糊：“好吃！我都能吃！”
媛媛媽愣住了。
“這么好吃嗎？”
這挑食孩子，從小到大脾胃都弱，這個不吃，那個要吐，幼兒園大班了，看著還沒小班的健壯，簡直愁死個人。
可如今她那專用小碗，里頭的餃子都有十幾個了！在看孩子兩三口一個餃子，吃的頭都不抬，別提多香了！
當婆婆的總算有點成就感了，此刻指點江山：“你們啊，就是平時太金貴了。這個進口，那個有機……折騰來折騰去，你看孩子瘦的？”
“你再瞧瞧，今兒早上菜市場二十塊錢一斤的山野菜。我早上拿西洋菜燉個湯給媛媛下面條，她一口氣吃了一大碗，送幼兒園還不舍得走呢�！�
在幼兒園門口還跟她說：“奶奶，你晚上還做這么好吃的吧？”
哎喲喂！
當時李秀芬的心就軟的一塌糊涂。
這不，著急忙慌趕去菜市場，可算老天爺保佑又搶到了最后三把西洋菜。
三把菜如今放在冰箱里留著，早上搶的薺菜，倒是趕緊包了餃子。
說起自己的戰(zhàn)果，李秀芬也相當?shù)靡猓?br />
“你們不知道，我趕得巧，當時有一對小年輕在前頭挑菜呢，嫌一斤二十塊錢貴——”
李秀芬發(fā)出不屑的輕嗤：“不是我說，就你們年輕人曉得買什么菜？這新鮮水靈的野菜，一看就是野地里生長的好著呢！”
“再說了，這個季節(jié)，超市里倒是應(yīng)有盡有，黃瓜都要十六塊錢一斤了，吃起來有味兒嗎？”
“可算叫我搶著了�！�
說著說著卻沒人捧場。
她低頭一看，卻見兒子兒媳已經(jīng)端著碗，里頭的餃子都吃差不多了。
兒子還腆著臉：“媽，還有沒有？”
李秀芬又想起來早上那個傻乎乎的乖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怎么都是男的，人家孩子就長這么好呢！
她沒好氣：“就一斤薺菜，能包幾個餃子��？”
“那，那明兒多買幾斤唄！”兒子饞的慌啊！一小碗餃子下肚，胃里還空空的。不是說冰箱里還有別的菜嗎……
李秀芬更氣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說多買就多買��？隨便買幾斤百十塊都沒了，你怎么就不心疼錢呢？”
兒子委屈。
不是媽你剛才說二十塊錢不貴的嗎？
就在這時，媛媛把碗一放：“奶奶，我明天還想吃！”
李秀芬瞬間變臉，喜笑顏開：“明天早上咱煮面條，餃子沒了——不過奶奶今天進群了，等會兒就給你問問明天還賣不，下回咱買個十斤，都包餃子凍起來！”
兒子兒媳對視一眼，總覺得家中已沒有地位了。
……
宋檀的17人客戶小群，今晚格外熱鬧。
［姑娘，你啥時候還賣野菜�。浚�
［老板，能不能預(yù)定�。课蚁胍锼j菜］
［小姑娘，我最近早上要去公園跳舞，先把錢給你，你給我把菜留著行嗎？］
宋檀心情美滋滋的，干脆統(tǒng)一回復(fù)：
［現(xiàn)在天氣冷，野菜都還沒長起來，咱們這是山洼里長出來的一部分，沒有農(nóng)藥也不施肥，所以野菜沒那么多。因此，明天沒有，也不接受預(yù)定留菜。
暫定后天早上七點鐘菜市場，這回還是我們姐弟倆。下次再賣，就是三天后了，總要給野菜生長的機會。］
隨后又發(fā)了今天去摘野菜時拍的小視頻：
只見滿山綠意稀疏，春還未至，山坡上卻有一片翠綠的野菜地，長得肆意而奔放。
田埂夾縫池塘邊，冷不丁就有一叢綠色出現(xiàn)，足以驗證這確實是自然生長的野菜。
而就在這時，群里有人卻發(fā)言了：
“小姑娘，這地頭上的野菜也沒成本，你賣這么貴��？得便宜點。而且不夠秤，一把才八兩，味道也一般�！�
宋檀眉頭一挑——不夠秤？
綁的時候一斤二兩一把，這個天氣，水分根本沒有蒸發(fā)，菜葉子支楞楞水靈靈，別提多嫩了。
早上她走的時候隨手挑揀出幾把來，重量基本沒變過。
至于味道一般？她種出來的她能不清楚嗎？
這是看不起她種地的百年經(jīng)驗。
而且，這群里才十幾個人，就有人挑刺兒啦？
宋檀可不慣著。
于是她也客客氣氣的回復(fù)：“您好，不夠稱不好吃是吧？后天早上您過來，我給您退款吧�！�
老板這么好說話？
良久，群里也有人試探著說：“其實，我吃著那薺菜也有點老了……”
這才幾月份？薺菜個頭都沒長大，哪門子的老？
但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呀。
宋檀也統(tǒng)一回復(fù)：“可以的，只要覺得味道不好，后天早上我統(tǒng)一退款。”
既然味道不好，那以后就別吃了吧。
她賣菜，賣的是靈氣，圖錢也圖開心，沒必要跟這種人打交道。百十年的磨練，宋檀已經(jīng)很少有生氣的情緒了——因為她一般會在生氣之前就把事情解決。
不過，有人想占便宜，有人卻說公道話：
［你們說這話有意思不？那菜老沒老，你心里沒數(shù)啊�。�
［就是，老板，別慣著他們，真那么難吃，有本事他們拿著菜去退呀！］
［姑娘，你家野菜好的很！收拾的也干凈，我昨天回來挑了半天，愣是沒翻出幾根老葉子，不是那弄虛作假的……］
［沒錯，他們不要的你留給我�。�
宋檀雖然想賺錢，但是更想舒心的生活。于是她又編輯了群公告：
［1.純生態(tài)無污染野菜，不分品類，統(tǒng)一二十元一斤，每捆分揀時一斤二兩，客戶可帶回家自己稱重，多退少補。
2.野菜不新鮮，或者老了，請把沒吃完（熟的生的都行）的我家野菜帶到菜市場，我全額退款。
3.農(nóng)家自產(chǎn)，產(chǎn)量有限，每次開賣會提前群里通知，謝謝支持。］
24.退錢
買了車，野菜又在瘋狂的長，簡直是要往烏蘭心里長，她恨不得一天就要去賣一次菜。
但宋檀偏不。
她又是家中唯一一個擁有駕照的，以至于烏蘭憋到第三天，后車斗里足足裝了一百七十斤的菜！
宋檀看了都沉默了。
“媽，這回賣完，也叫野菜們歇兩天吧�！膘`氣催生也不能這么個催法，都不給休息的機會了。
烏蘭想想差點被自己刮干凈的地皮，也干咳一聲：“油費貴，那什么，去一趟總得夠本�！�
想了想又囑咐一聲：“今天中午我?guī)巳ツ銧敔敿尹c菌種，你爸找人去山上拉網(wǎng)子，你們中午要回來直接去你爺家吃飯�！�
“行！”宋檀發(fā)動車子：“喬喬，走了！”
喬喬高興的坐上了副駕駛，又在宋檀的指點下系上了安全帶，此刻左看右看：“姐姐，這是咱們的車嗎？”
“是�。 彼翁匆贿呴_車一邊哄他：“是不是很威風(fēng)？喬喬這幾天又乖又懂事，姐姐特意帶你坐車！”
大概是打工人的經(jīng)驗根植心底，此刻一個順嘴，她竟然對著心理年齡六歲的弟弟畫了張大餅：
“喬喬辛苦一點，等姐姐掙到錢了，專門給你買臺學(xué)習(xí)機，走到哪里都可以看佩奇。”
說完聽著喬喬在車里的歡呼，宋檀自己先沉默了。
嗯，資本家竟是她自己。
……
宋檀又來到了菜市場。
害怕貼條，她特意把車子停遠一點。說起來修真者真是沒排面啊……然后也不挪窩了，就在車下邊擺攤開賣。
而此刻，提前半小時就在菜市場左右晃悠的阿姨們，已經(jīng)是迫不及待了。
誰也沒想到這野菜這么好吃啊！
上回宋檀初來乍到，再加上20的單價，大家買的多的也就是一個人四斤五斤的樣子，少的更是一人只要了一把。
誰知道味道那么好，一盤子野菜上桌，三兩口就吃光了，再吃剩下的別的菜吧……
大家套用一句不合時宜的古詩詞：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就是這么個感覺�。�
吃過了這新鮮水嫩的野菜，再吃別的，感覺就跟吃草一樣，不僅難以下咽，反而還越發(fā)想念。
昨天宋檀一整天都沒來，大家伙兒等的心都要碎了。今兒一大早，哪怕最會算計的阿姨，兜里也揣了三五百塊。
于是菜市場偏遠角落里，一群阿姨還沒等到宋檀在群里發(fā)通知，已經(jīng)精準的看到了他們！
別說，整個菜市場找不到這么標致的姐弟了！多醒目�。�
大伙一擁而上，這次連挑揀都不挑揀了：“薺菜！薺菜給我拿五斤！”
“野蔥，野蔥要三把，我回去包野蔥豬肉包！”
“西洋菜！哎呀這個燉湯，那叫一個潤啊！”
“馬蘭頭——”
“馬齒莧多給我拿兩把！再加兩把，我包包子！”
仿佛趕上了什么大甩賣的熱潮，群情激動，手里的鈔票拼了命的往前遞，喬喬都忙不過來啦！
他急的快哭了：“慢！慢！喬喬算不出來啦！”
他本來也不會算數(shù)，但是宋檀會告訴他收多少錢，這個他會認，就是慢一點。
如今這么帶著哭腔的一嗓子，說來稀奇，搶購大軍竟然瞬間就冷靜了。
為首的時髦紅頭發(fā)阿姨憐愛的看著他：“好，乖寶別急，咱們排隊！”
說罷趕緊趁機站到了第一個。
不多時，一條小小的隊伍就排開了。由于不用過稱，效率很高，每位阿姨都是袋子裝的滿滿的，唯恐下回吃不著了。
宋檀看了看身后車斗里剩下的兩筐菜，心想搞不好今天賣菜的速度比前天更快呢！
菜市場買菜還能見到排隊搶購的？
周邊的人也慢慢湊了過來，再瞧前頭阿姨們喜笑顏開的給出大幾百都不心疼，不由嘀咕：“現(xiàn)在賣菜還安排托兒了？”
排她前頭的阿姨回頭一看是個小年輕，當即高傲的冷哼一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哎呀，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會做飯也就算了，挑菜都不會了。”
等排到她時，超大聲的說道：“剩下四斤薺菜都給我吧！馬齒莧要三斤……西洋菜也要三斤！”
然后又笑瞇瞇道：“姑娘，下回啥時候來呀？”
宋檀也無奈——靈氣催生也不能這么夸張是不是？
“三天后吧，到時候群里通知�！�
身后的年輕人更詫異了——菜市場賣菜現(xiàn)在都群通知啦？
前面的阿姨拎著滿滿的塑料袋離開，宋檀看著這年輕的新顧客，笑得和氣：“要什么��？”
對方伸脖子一瞧——一個都不認識。
他想來想去：“就……那個像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