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喬喬“哈哈哈”笑了起來：“哥哥，這個叫野蔥，包包子燉魚炒雞蛋，好好吃的！”
年輕人有點羞惱，可再一看喬喬黑亮亮的純真眼眸，又瞬間心軟了——
［雖然被笑話很窘迫……可他叫我哥哥耶！］
于是立刻就不生氣了，反而反問道：“那怎么包包子��？”
這下子輪到喬喬卡殼了。
他委屈巴巴：“對不起，喬喬不會，喬喬只會吃。”
“不然你進群吧，我姐姐說進群就知道了，會做飯的很多。”
弟弟都這么說了！
年輕人果斷掃碼，再一看群成員——
［海闊天空］［蘭心蕙質］［茶韻］［開心就好］……
嗯，年齡層次很明顯了。
而就在這時，身后有個略尖酸的聲音傳過來：
“姑娘，我前天在你家買的野菜，又老又苦不好吃，你不是說給我退款嗎？”
“不過你說要把菜拿過來，那我可沒法？你在群里說的時候，我家都已經吃光了，不能浪費是不是？”
“你看看吧，是重新補我兩把菜還是退錢�！�
年輕人一愣，看看手上的野蔥——鮮嫩嫩水靈靈，味道很重，怎么看也不像老的吧？
賣野菜的姑娘一張臉白凈凈的，清透無瑕，笑容也是和氣又甜美：
“是嗎？阿姨你群名叫什么�。课矣浀媚阗I的是一把馬蘭頭是不是？二十塊錢�！�
那阿姨眉宇間瞬間飄起一抹得意：“你這姑娘記性還挺好……啥是群名？我叫這個——唉唉唉！你怎么把我從群里挪走了？！”
“我等一下還要多買幾斤薺菜的！”
一旁的年輕人“撲哧”一笑——什么挪走了？分明是踢走了。
再說了，真要不好吃你還來上當受騙呀？
25.老同學再來
宋檀卻笑得淡定：
“阿姨，這是二十塊錢，您拿好——我的菜什么品質我心里有數，您既然吃不慣，那何必再浪費錢呢是吧？這后邊那么多人等著買呢，薺菜留給人家吧。”
那阿姨瞬間卡殼了，而后錢也不接了：“你這姑娘氣性真大，做買賣還不叫人家說缺點啦？不就二十塊錢嘛，大不了我不要了，你把那薺菜賣給我�！�
“那不行�！彼翁葱Φ糜卸嗪蜌猓芙^的話就有多硬：
“你也看到了，咱們的菜本來就不夠賣，回去又不喜歡，何必呢？”
“就是！”身后的阿姨立刻應和著：“薺菜我要了！”
占小便宜吃大虧，那薺菜就在筐子里擺著，總共也就剩不到五斤，這邊挑刺還叫人家賣菜，回頭你再找過來要退錢耍賴……
傻子也不做這生意呀！
就這野菜的味道，那是愁賣的嗎？
宋檀趁著對方瞠目結舌的時候，已經麻利的將二十塊錢塞給了她：“阿姨，菜市場還有其他菜，您再挑挑吧，我這邊忙著呢�！�
那語氣，跟打發(fā)什么似的。
對方還沒來得及反駁，便被后頭急忙擠上來的顧客們給推開了。
而在不遠處，一對情侶也悄悄往這邊看。
女孩子繃著臉：“你什么意思呀！你看我同學好看是不是？說什么買菜——你就是找借口！”
說話的是宋檀的同學吳倩倩。
她男朋友那天悄悄進群之后，發(fā)現這個只有十幾個人的群異常熱火！
大家都在吹捧野菜的各種好滋味，說的簡直就跟天宮御宴一般。想想那天與他擦身而過的那把西洋菜，小伙子越想越饞越想越饞，這兩天做夢都是那野菜的味道！
這不，一大早看到群消息，緊趕慢趕著帶著女朋友就過來了。
可沒想到前頭排了那么多人，再看吳倩倩這個樣子，他心有顧忌，一時都不敢去排隊了。
只能好話哄著：“倩倩，你看這么多人排隊，菜賣的肯定好！我也來這里好幾天了，今天想給咱爸媽做道菜展示一下呢——到底是你同學，昨天咱倆說的話也不恰當。不然我在這兒等著你，你去買吧�！�
這話一說，吳倩倩轉怒為喜，沒什么比男朋友看重自己更令人開心了。
她想了想，這才矜持點頭：“好吧！那我就排隊去看看。”
她拿捏著架子，這邊攤子看看，那邊青菜瞧瞧，然后才不緊不慢的去排隊。
然而等到她時，筐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一小把馬蘭頭正被宋檀往塑料袋里裝。
她急了：“哎哎哎！怎么沒有了！宋檀，你菜呢？”
宋檀還沒說話，喬喬就開口了：“姐姐，你來晚了，菜沒有啦！”
說著熟門熟路的把二維碼往前一送：“進群嗎姐姐？下次賣告訴你哦�！�
吳倩倩好氣啊！
她不理喬喬，反而盯著宋檀手里那兜菜：“宋檀，你那不是還有一把嗎？老同學來照顧你生意，你怎么還不賣了呢？”
宋檀頭都沒抬：“這個要送人的�！�
男朋友還在遠處張望，吳倩倩更覺得沒面子了：
“這野菜不到處都是？你送人隨時可以送。實話跟你說，要不是我男朋友想嘗嘗野菜的味道，我今天都不會來的�！�
“你放心，我不跟你還價，那把菜賣給我吧�！�
宋檀是不太在乎人家的小心思，但是也沒打算委屈自己：“那不行，野菜到處都是那你自己去挖唄，還省二十呢�！�
說著直接伸手搬筐：“喬喬，走了�！�
徒留吳倩倩呆愣愣站在那里，眼睜睜看著宋檀那個傻弟弟搬筐子上車，然后車子發(fā)動走遠。
直到此時，男朋友才焦急的走上來：
“哎呀！又沒買到！我看群里說下回得三天后了……”
吳倩倩本來就覺得沒面子，如今一聽，一下子爆發(fā)了：“買買買！買你個頭啊！什么菜吃不著非要吃野菜！鄉(xiāng)下人！”
男朋友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
而這邊，宋檀開著小皮卡來到了風風快遞站。
“麻煩打包一下，發(fā)冰鮮速運，寧省第一人民醫(yī)院，張元——這是電話號。”
快遞人員從塑料袋里掏出那把馬蘭頭：“冰鮮的話，這個就貴了�。【蜑榱诉@把青菜，不太劃算。”
宋檀也心疼快遞費呢，但是好歹野菜不要錢吶。
她點頭：“沒事，寄吧——省內的話明天就能到吧？”
對方點頭：“放心，明天上午一準到。保證你這菜還新鮮的�！�
宋檀這才付款。
這位張元醫(yī)生問個救命恩人的消息，這都幾天了也沒回復——宋檀怕人家真有什么事兒，干脆送點野菜，變相催一催。
野菜而已，總不至于還牽扯到什么塞紅包受賄之類的吧。
收拾完了回家，一家人坐在那里算了算賬——
好家伙，這波三千塊錢吶！
烏蘭不禁惋惜：“你說這野菜要是能賣一年就好了……”
宋三成當下就對這財迷心竅的女人無語。
“這也就是老天爺賞臉，才叫咱們今年的野菜長得格外好。再過半個月，什么菜出不來？到時候你還打算賣二十��？十塊錢都不知道要賣多久�！�
宋檀想了想，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是打算一直賣二十啊�！�
“一直賣到月底�！�
就這樣的口味，愿意花錢的多的是呢，她可從來沒小看過大家的消費能力。剛好也給自己即將種的菜做個鋪墊——她，宋檀，賣菜就是又好又貴又值得，一頓不吃，抓心撓肺！
至于說月底為啥不賣了？
月底紫云英該長好了，賣紫云英嫩芽去。
野菜就算了，天天薅天天薅，有靈氣也頂不住啊，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
烏蘭只是想想，宋檀卻是真敢做！
瞧她說的牛氣哄哄的，仿佛離了自家菜，人家就過不下去似的。
宋三成這個當爹的嘆了口氣，心想現在市里頭的錢都這么好掙了？
他干脆轉移話題：“趁這段時間不太忙，上午你媽盯著家里的活兒，你送我去學駕照。下午我再送你媽過去�！�
“咱家有車，不能老停在那里浪費�；仡^我拿駕照了，我來開車好了。”
“女孩子家家的，開皮卡不好看�！�
他說的雄心壯志的，仿佛駕照就在眼前。
宋檀看他一眼：“爸，你科目一的題都看會了嗎？”
26.醫(yī)院消息
寧省第一人民醫(yī)院。
醫(yī)生張元剛下手術臺，路上就有護士跟他說：“張醫(yī)生，有你一個快遞�！�
張元一愣，沒想起來自己買過什么，等到科室一看：“嘿！怎么還是冰鮮呢？”
再一看發(fā)件人——宋檀。
他沉默了。
小護士們擠過來：“張醫(yī)生，你買的什么呀？”
張元哭笑不得：“這可不是我買的，之前大橋上車禍，有個姑娘是我負責的，人家給我寄來的。”
“說起來你們也記得，小姑娘被壓在車里，拽都拽不出來，被一個好心人拽出來，結果送到醫(yī)院里，她什么事兒都沒有！”
這運氣！
當時也是叫大家伙驚奇了好久。
他一個醫(yī)生，救人本來就是他的責任，姑娘突然給他寄東西，張元想起來幾天前他們的聊天，心里頭也大概明白了。
只是這個事情，真不好辦�。�
護士們嘆了口氣：“現在查那么嚴……張醫(yī)生，你要不還是看看是什么吧。冰鮮又不能退貨，等會兒大概查個價格，把錢給人家。不然為這個吃個舉報不劃算�！�
張醫(yī)生也是這么想的。
只是這年頭，當醫(yī)生也囊中羞澀呀，萬一人家要是送個貴的……那自己得給出多少錢呢？
一邊想著，一邊提心吊膽的把快遞打開了。
泡沫箱，干冰袋，氣柱囊——里頭裹了把綠油油鮮嫩嫩脆生生的小野菜。
附紙條一張：張醫(yī)生，家鄉(xiāng)野菜馬蘭頭，給您嘗嘗。
眾人：……
就是說，省內冰運30塊錢，就為了送一把野菜？張元心里松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默默無言，最終只能尷尬作出評價：“這字挺好看的�！�
……
科室里面沒秘密。
不到中午，大伙兒都知道外傷科的張元醫(yī)生收了病號送來的一把冰運野菜，千里迢迢，禮輕情意重！
院領導也樂了：“這小姑娘，不能見我們張醫(yī)生長得老相，就覺得他會做飯呀�！�
“他一個單身漢，天天吃食堂的，送野菜干嘛？來來來，跟小張說，干脆野菜送食堂里，大伙都嘗嘗！”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樂了。
張醫(yī)生也挺開心的。
一把野菜，夠不上塞好處受賄之類的，是人家千里迢迢寄過來的。
雖說不值錢，可能因為這個事兒在院領導那里掛個名字……哎喲！
他喜滋滋的，趕緊就把那野菜送到食堂了。
倒是大廚一見就開心：“張醫(yī)生，人家送東西還是很用心的。你瞧這馬蘭頭，脆生生水靈靈的，多好！現在天冷，野菜也不多，這得用心挑才能湊出一把呢�！�
“等中午我焯水拌拌，大伙吃個春味兒！”
張元想象著：農村山野，寒風料峭，一個穿著土布衣裳的樸素女孩，在田間地頭里辛苦尋找……一時竟也有些感動了。
他趕緊翻了翻通訊錄，又發(fā)了條消息出去，順帶連著那把野菜的照片也發(fā)過去了。
“陸女士，陸川最近恢復的怎么樣了？”
“是這樣的，之前你們要求務必保密，我就一直沒說。但那個被陸川從車里救出來的小姑娘一直在打聽，這不，千里迢迢還寄了野菜過來。”
“人家農村孩子，也是一番心意。”
“不然這樣，你們要是實在不想給地址，好歹聯系方式給一個。小姑娘道謝過后，也能安心。”
救命之恩，對方還一句話不說就轉院，連個消息也沒留。
人家小姑娘心里怎么過意得去呢？
……
帝都仁愛醫(yī)院。
一個面容憔悴的婦人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此刻呆愣愣看著墻壁。
突然，手機接連響出幾聲提示。
她一愣，打開聊天頁面：第一個便是一張綠油油，看著頗為動人的蔬菜照片。
再看看接下來的消息，婦人沉默了。
片刻后，她艱難的打出回復：
“謝謝張醫(yī)生，陸川目前狀況還可以。只是醫(yī)生說大面積深二度的爆炸沖擊燒傷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只知道如果耽誤了，后期很可能恢復不了�！�
“但是就算是植皮了，也很有可能還是會有痕跡……”
“陸川就說，他反正也不愛出門，如今毀容了，干脆就在家里，也省的人家來糾纏。只不過在家里傷口恢復不好，干脆又回醫(yī)院了�！�
想了想，她又把這段刪除了。
只簡單回復：“謝謝張醫(yī)生，陸川目前身體狀況還好，只是拒絕植皮，還在恢復當中。”
“小姑娘重情義，也證明我家孩子沒有救錯人，那就把陸川的聯系方式給她吧，微信電話同號�！�
都是年輕人，陸川本來也沒什么知心朋友，萬一她能勸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