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白雋放話讓白旻白湛一杯兩杯的喝，旁人也少有探究兄弟倆杯子里到底是酒還是水。
原來的酒液渾濁，哪怕過濾的清酒亦能肉眼辨別。但杏花村的地瓜燒橫空出世，如清水一般澄凈透徹。
萬一起哄讓人喝酒，一杯送走了怎么辦？
段曉棠見袁家兄弟旁邊坐著幾個臉生的，問道：“那幾個是什么人？”
如果說是袁家其他兄弟，年紀(jì)長相穿著打扮各方面都對不上。
范成明：“梁國公的女婿呀！”
段曉棠仔細(xì)數(shù)一數(shù)，“三個？”徐昭然在應(yīng)酬客人，多出來的是誰？
范成明：“還有一個應(yīng)該是白四娘的未來夫婿�！�
定親后就是親家了，把未來女婿拉來露露臉自無不可。
席面上觥籌交錯，無數(shù)人來來往往敬酒。
十二衛(wèi)和宮中四衛(wèi)除了點卯，其他時候來往不多。
薛恒帶著一群千牛衛(wèi)監(jiān)門衛(wèi)的人滿場敬酒。
段曉棠舉著一杯黢黑的酸梅湯，來者不拒。
于陽煦和薛恒離得最近，第二個和段曉棠碰杯，見到飲子微微愣住，但并未開口。兩人狀似無意一般，將流程走過去。
但輪到第三個人，就沒那么繃得住了，“這……”
段曉棠輕描淡寫道：“我不善飲酒。”
“哦�！�
剛才白雋親身演示為何向道不飲酒，段曉棠年紀(jì)輕輕的也不喝酒，該不會也哪里有疾？
段曉棠的邏輯很簡單，最好沒人來找她喝酒，若真有，她也不會喝酒。
都是“自找”的！
等人群經(jīng)過，范成明暗暗吐槽，“差距啊！”
薛恒知道段曉棠不喝酒，但單獨把段曉棠漏過去，顯得像排擠似的，只能硬著頭皮和喝飲子玩的段曉棠走走過場。
于陽煦不置一詞，卻被后來人挑破了。
十二衛(wèi)想把子弟送進(jìn)宮中四衛(wèi)，但宮中四衛(wèi)的想出來建功立業(yè)。
范成明在小團(tuán)伙里低聲宣布，“最近營內(nèi)可能有人事變動。”
能被特意提及的，至少是將領(lǐng)一級。
莊旭：“韓大將軍打算退了？”
后續(xù)杜松還是呂元正上位，說起來關(guān)系都不錯，但誰知道上去后能不能容忍他們這一股勢力。
杜松呂元正都在當(dāng)打之年，能像韓騰一樣佛系嗎？
范成明說出四處搜集來的消息，“應(yīng)該不是�！�
韓騰如果打算退了，早該著手子弟恩蔭，但現(xiàn)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段曉棠撥弄碗里的青菜，“調(diào)動吧！”
右武衛(wèi)的將領(lǐng)中，段曉棠范成明寧巖都是后升上去了，論起將領(lǐng)數(shù)量，本就比其他衛(wèi)更多。
如果調(diào)動，只有把人往外調(diào)的道理，往里是塞不下了。
除非皇帝下令，否則吳嶺不可能把小團(tuán)伙拆分出去，折了吳越的臂膀。能動的只有杜松或呂元正一系。
韓騰年老，兩人都等著哪天他退下去接位。若是走了一個，營內(nèi)的平衡說不定會被打破。
段曉棠：“消息從哪兒來的？”
范成明：“我哥提了一句。”
范成達(dá)從不對范成明的智商有過多期待，能說明白的絕不打啞謎。
所以大概率只聽到一絲風(fēng)聲，無法保證準(zhǔn)確性。
莊旭：“世子知道嗎？”
范成明：“他讓我別瞎打聽！”
吳越顯然是知情的，主導(dǎo)這場調(diào)動的人是吳嶺，現(xiàn)在尚未有定論。
莊旭把近來營里的各種變化想遍了，“沒有動靜�！币磺腥绯！�
段曉棠：“那就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
涉及到一衛(wèi)主帥、高階將領(lǐng)，他們說到底只是小將，沒有置喙的余地，說不定連杜松呂元正都只有聽命的份。
女客席面上，孫家的女婢走到林婉婉身邊，輕聲道：“林娘子，我家娘子不大舒服，請你去看一看�！�
林婉婉先打量婢女的神色，沒有格外的驚惶，并非急癥重癥，放下心來，和周圍人告一聲罪，“我過去看一看。”
封令姿沒在宴會廳里，坐在偏廳的矮榻上。
孫無憂急道：“剛剛上菜的時候，嫂子忽然不舒服�！�
有白秀然作為過來人，封令姿這個當(dāng)事人反倒沒那么著急。
封令姿手輕輕擋在肚子前，“婉婉，麻煩你了。方才上魚的時候，忽然有些惡心�！�
林婉婉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往來流利，應(yīng)指圓滑，如盤走珠。
林婉婉：“多久沒換洗了？”
封令姿：“這個月的遲了十余日�！�
封令姿早將各種備孕以及孕期注意事項記得牢牢的，本就想找個機(jī)會請林婉婉號脈。
林婉婉燦然一笑，“恭喜，你要做母親了！”
驟然得到準(zhǔn)確消息，封令姿眼中盛滿淚水。
白秀然趕忙勸道：“別哭，哭了傷身子�！�
據(jù)她以前聽來的各種有用沒用的偏方，孕期哭泣，孩子眼睛會變小。
封令姿抽抽鼻子，手絹輕輕在眼角擦拭兩下，為了要這個孩子，夫妻倆做了多少事。
總算不用去想其他“歪門邪道”的招式了。
孫無憂忙得像個小蜜蜂，“嫂子，你要不要喝水�！�
“要不要吃些糕點�！�
白秀然吩咐門口侍候的婢女道：“去前頭請孫二公子來�！�
孫無咎一無所知的跟隨傳話的婢女來到偏廳，然后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滿頭星星。喜不自勝，原地猛跳起來，大喊道：“我要做父親了，哈哈！”
孫無憂從未見過孫無咎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
孫無咎反應(yīng)過來，他還有點偶像包袱，輕咳兩聲，“我是太高興了！”
知道封令姿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好生休息，“娘子，我們回家吧！”
封令姿搖搖頭，“我想再和小妹她們說說話，你去前頭吧！”
第
1018章
分家在即
封令姿好不容易出門見親友，并不想回家躺著。
孫無咎如珍似寶的呵護(hù)著，“我留下來陪你！”
封令姿輕輕將人往外推，“你在，我們說話不方便�！�
孫無咎會意，“行，我去前頭了！”
白秀然：“我待會著人將孕期，還有坐月子期間的食單都抄錄一份給你�！�
封令姿點點頭，“謝謝三娘�！�
白秀然想起她孕期為了健康，吃得較為樸素，萬一封令姿需要補(bǔ)充營養(yǎng)呢�！巴裢竦綍r再看一看。”
林婉婉爽快答應(yīng)，“沒問題。”
孫無憂：“我回去給侄子做小衣裳，繡個虎踩五毒如何？”
封令姿：“莫要太勞神。”
孫無憂：“我高興�！�
娘家添丁進(jìn)口，至親血脈再多一人，怎么不高興。
孫無咎孫無憂是同胞兄妹，到底男女有別，有些話不好說。
轉(zhuǎn)過年沒多久，孫無咎飲食大改，白湛樂得有人陪他不喝酒，后頭才知道是夫妻兩人為了備孕調(diào)養(yǎng)身體。但過這么久一直沒有喜信，難免焦躁起來。
無論夫妻兩個誰身有隱疾，好不好聽暫且不提，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好在守得云開見月明。
林婉婉回到座位，趙瓔珞探問道：“怎么了？”
林婉婉模糊道：“孫家有喜�！�
長安沒有三個月內(nèi)不能往外公布的忌諱，封令姿又不玩宅斗，恨不得前腳確診，后腳普天周知，讓兩邊親戚都曉得消息，但林婉婉還是習(xí)慣性的委婉一回。
趙瓔珞：“那是好事��！”
祝明月：“需不需要上門賀喜？”
長安人情往來頻繁，段曉棠那幫同僚來往多是公事公辦的面子情，孫家到底不一樣。
林婉婉挺身而出道：“萬事有我呢！”
不曾生育過的人聽人交流育兒經(jīng)，仿佛隔了一個次元。祝明月對這種情況到底缺乏些經(jīng)驗。
祝明月樂得甩脫“包袱”，“行，多撿些補(bǔ)藥給令姿帶去�！狈磻�(yīng)過來一味滋補(bǔ)未必是好事，“對她身體好的。”
林婉婉：“還用你交代！”
祝明月承認(rèn)，“是比不上林大夫?qū)W識淵博�！�
孫無咎回到前廳，得著空勾著白湛的脖子道：“二郎，走，我們?nèi)ズ染�！�?br />
白湛低頭看自已清如水的酒杯，便宜舅兄的“道”不向了？
孫無咎開懷大笑，“我要做父親，你要當(dāng)姑父了�！�
白湛舅父叔父做過好幾遭，第一遭當(dāng)姑父，“是得好好喝一場！”
孫無咎原想著待封令姿有了身孕，他的禁酒令放開，非得大醉三天三夜不可，以償多月來的酒蟲之苦。
但事到臨頭，孫無咎也只是和白湛淺酌幾杯以示慶賀。待會得帶封令姿回家，萬一熏到他們娘倆就不好了。
有些東西放下一段時間后，其實也沒那么癡迷了，各種各樣的飲子滋味也不錯。
段曉棠回家才知道這個好消息，“我說怎么突然跑過來找我干杯呢！”
林婉婉：“他們要再搞不出一個孩子來，往后有的是是非�！�
先不說家庭內(nèi)部的問題，百年以后才要命。
許多人執(zhí)著于繁衍后代，除了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情感的維系，還有更現(xiàn)實的需要。
如顧盼兒孫無咎這等和宗族鬧得勢如水火的，若沒有自已的孩子，年輕力壯時尚能勢均力敵的拉扯，等年老失去反抗能力，只能任人魚肉。
他們不想也不敢躺平接受命運的安排，因為咽不下這口氣。
吃絕戶不分男女，只是女人更弱勢，吃得更狠一點。
當(dāng)然，家里人感情好的另說。
段曉棠說起新聽來的小道消息。
祝明月：“你估計是誰走？”
段曉棠搖搖頭，“不好說，杜將軍呂將軍各有所長，誰留下都沒有壞處�！�
祝明月不曾直接接觸過兩人，只從前聽段曉棠只言片語提過幾回，“誰更會打仗？”
段曉棠：“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得看兵員條件、作戰(zhàn)環(huán)境……”
祝明月打斷，“綜合素質(zhì)？”
段曉棠：“杜將軍強(qiáng)點�！�
祝明月：“做人呢？”
段曉棠毫不猶豫，“呂將軍更圓滑些�！�
祝明月：“誰和你們大將軍關(guān)系更好？”
職場規(guī)矩，不能越級報告，也不能越級調(diào)動。哪怕吳嶺想動右武衛(wèi)的人，也要先問過韓騰的意見。
段曉棠：“呂將軍。”
右武衛(wèi)以前什么情況段曉棠不清楚，但自她入營后所見，杜松有一陣按捺不住急于上位的野心，被韓騰狠狠敲打過兩回。
呂元正好歹是中軍出來的，多兩分香火情。
祝明月：“調(diào)動去哪兒？”
段曉棠搖頭，“不知道�！�
祝明月：“外放、他衛(wèi)、朝堂……”得出一個結(jié)論，“留下來的，大概率是呂將軍�！�
如果韓騰的意見很重要的話。
段曉棠：“為什么？”
祝明月：“你干活不想要個順手合得來的？”
杜松善戰(zhàn)，但并非不可或缺，呂元正和他差距不大，再不濟(jì)底下還有段曉棠可以頂上。
段曉棠：“也對�！�
次日到營中，莊旭悄悄報告最新消息，“大將軍、杜、呂兩位將軍都去南衙了。”
吳越大概率這會也在，自從班師歸來后，他少有扎在右武衛(wèi)，常在南衙和其他衛(wèi)之間行走，吳嶺正讓他逐步接觸其他衛(wèi)的事務(wù)。
段曉棠：“范大將軍有沒有透什么風(fēng)？”
范成明：“大哥讓我別管，聽安排便是�！�
莊旭會意，“對我們應(yīng)該不是壞事�！币蝗环冻蛇_(dá)不會讓范成明聽命行事。
段曉棠：“我去校場盯訓(xùn)練，有什么事叫我�！�
等到午食，小團(tuán)伙在伙房碰頭。
范成明表功道：“我一直盯著營門口，結(jié)果大將軍杜將軍都沒露面，呂將軍倒是回來了，但臉色一看就很差！”
莊旭：“我怎么沒看出來！”
呂元正的神色和平時差不多，但范成明直覺他的心情不大好。
莊旭：“呂將軍傳大將軍的命令，讓我清點營內(nèi)的物資。”
盤庫以備戰(zhàn)事，但現(xiàn)在不年不節(jié)的，有些突兀。
范成明眨巴眼睛，“這會就要開始分家了嗎？”還能分出一個中武衛(wèi)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