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柳星淵:“這位世子位高權(quán)重,手握重兵,卻全無與吾等親近之意�!�
這卻是想的深了,有沒有可能吳越和兩衛(wèi)缺錢,又拉不下臉刮地皮,才曲線受賄宰肥羊?
范成明拖著幾車賄賂回營,溫茂瑞寧封分文不取出場費,取了以后不好說話。
早已讓李開德提前一步去通知人,范成明把東西拖到暫做庫房的營帳。
吳越和莊旭早在其中等著,范成明見著“同謀”,大拇指和食指不停摩挲,“還是抄家來的快點�!倍帱c。
莊旭:“這事能在河?xùn)|干么!”生怕局勢不夠亂!轉(zhuǎn)頭指揮林金輝干活,盡快把單子列出來。
范成明嫌棄道:“盡送些玉石古董�!蹦芸床荒苡茫儸F(xiàn)不容易。
要送點寶馬好刀,范成明都能先打欠條,回長安再結(jié)賬。
吳越冷眼看打開的各色裝藏寶物的箱匣,懷疑這一刀,剮得不如洛陽兵一半狠。
范成明:“唉,他們也是倒霉遇上咱們!”
要沒有絳郡的亂軍,河?xùn)|大族繼續(xù)奏樂繼續(xù)舞,但時局一亂,本地先挨了洛陽一刀。
吳越等人受限于本身貧窘,又打算把他們當(dāng)肥羊宰。
除了大軍本身所需,還要留下安撫三郡百姓的份量。
兩衛(wèi)就食地方,難以從幾個大倉取糧,但三郡當(dāng)前的情勢,哪能供應(yīng)得上。只能從周邊幾個姑且算安穩(wěn)的郡縣身上想辦法。
吳越:“我已行文給周邊郡縣,要求他們支援一批糧草�!�
這時候好言好語,當(dāng)然要不來多少,但有棗沒棗打一棒。
頭疼的問題范成明不愿意再想,問道:“段二呢?”
老子勞苦功高,她居然不來迎接。
莊旭:“火頭營。”
范成明瞬間原諒段曉棠的不露面,“制備干糧?”
剛拿了大一筆糧食,大軍馬上開拔,當(dāng)然要制作干糧。
莊旭:“弄魚呢�!�
鍋盔這玩意根本不用段曉棠出手,周水生回來,再多召集些軍士,就能開干。
段曉棠的重點在如何解決那些黃河鯉魚。
做咸魚沒那么多鹽,曬魚干天氣一般,耗費的時間太長。
這兩天打上來的魚,大多是簡單腌制一番后熏制。
在長安,黃河鯉魚亦算一道昂貴菜品,用來做魚燴最佳。
但段曉棠說多食生魚對身體不好,右武衛(wèi)的火頭營自然不供應(yīng)這道菜了。
莊旭原先在海上打魚,所獲頗多,但大部分沒個魚樣,讓多為北方人的兩衛(wèi)無從下手。
江南人覺得好滋味的螃蟹,他們連下嘴的地方都找不到。
現(xiàn)在莊旭在黃河上打魚,倒大多數(shù)是魚了,偏偏限于客觀條件,只能做成辨不出味道的熏魚。
單論價錢,一落千丈。
吳越范成明去火頭營找段曉棠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全永思和寧封溫茂瑞幾個人端著小馬扎坐在外頭。
寧封溫茂瑞不言而喻,醉酒之后,找點食物填肚子。至于全永思更不用說……
三人手上各捧著一個小陶碗,拿筷子夾著某種物什。
范成明:“什么東西?”
全永思:“魚松�!�
除了常見的豬肉松,魚肉也可以做成肉松。
范成明:“我嘗嘗!”一點不嫌棄地拿起寧封的筷子。
“味道不錯,新干糧?”有口福了。
段曉棠從鍋灶旁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一擦,“嘗嘗味就行了�!逼渌膭e多想。
“成本高、制作麻煩,而且保存期限短�!鼻皟身椫饕桥c鍋盔列巴比較。
范成明:“能保存多久?”
段曉棠:“這樣的天氣,半個月吧!”
范成明:“那沒問題�!�
右武衛(wèi)菜單上再添兩道新菜,熏魚干和魚肉松。
段曉棠:“讓莊三多打點魚吧。”打魚校尉名副其實。
第801章
長安來信
在某些守舊的將門眼中,莊旭的升職定然是有問題的。
作為一個從事戰(zhàn)斗職位的校尉,從軍三年,從未一次與敵人短兵相接過。
僅有的幾次戰(zhàn)斗經(jīng)驗,還是指揮弓弩手從遠方策應(yīng),連皮都沒蹭掉過。
這實在太不將門了。
現(xiàn)在更是“淪落”到管后勤這類在其他軍隊中,夠不上分量的角色。
人送外號“打魚校尉”,在海上打魚,在黃河打魚,還想去渭河打魚。
說莊旭是右武衛(wèi)的靈魂人物不恰當(dāng),但他要是“摸魚”,右武衛(wèi)可能肉身沒了。
如今右武衛(wèi)的年輕將官里,打仗的跟著段曉棠,不打仗的跟著莊旭,混日子的看范成明。
鑒于右武衛(wèi)積極追求上進的良好風(fēng)氣,范成明只能是單槍匹馬的孤勇將軍。
范成明:“待會同他說說�!�
不在場的莊旭,成為職場受害者。
于廣富拿出兩副新碗筷,里頭裝著剛出鍋魚肉松,送到吳越范成明手上。
范成明得隴望蜀,“夕食吃什么?”
段曉棠蹦跶到火頭營來了,一點魚肉松哪能打住。
這么一看范成明和河?xùn)|賢良來往,果真是為求財,連留在城里吃夕食都不愿意。
曹學(xué)海手上拿著幾個油紙包趕過來,“將軍,東西取來了�!�
范成明看包裝隱約有些眼熟,四四方方的塊狀物,“火鍋底料?”
段曉棠接過油紙包,“火鍋魚吃嗎?”
以黃河鯉魚的價值而言,拿來燙火鍋是暴殄天物。
但段曉棠想不到更好的處理方式,以當(dāng)前的食品保質(zhì)手段,幾包火鍋料已經(jīng)放得夠久,再之后忙著出征,少有能開小灶的機會。
范成明顧不得吳越就在旁邊,問道:“梁國公的牛又死啦?”
段曉棠:“你怎么老惦記白家的牛�!�
范成明撇嘴,還不是別人偷人你偷牛。你吃白家的東西,連白雋本人都落不到嘴里。
段曉棠:“吃不吃?”
吳越咬牙,“吃!”
剛剛炒制肉松的鍋已經(jīng)洗凈,段曉棠倒油,下的卻不是火鍋底料,而是酸菜。
畢竟總有人不能吃辣!
于是當(dāng)日夕食中多添兩盆菜,火鍋魚、酸菜魚。
武俊江抽抽鼻子,“好香��!”
全永思熱情道:“段將軍做的,紅湯是辣的,清湯是酸的,不辣�!�
武俊江:“酸的?”
全永思說實話,“酸辣,一點點辣�!�
這話說的,對辣味接受度不高的將官腳步躊躇,又被霸道的香味刺激得口水直流。
段曉棠,多好一廚子�。�
孟章:“下次再想嘗到段二的手藝,恐怕得等慶功宴�!�
范成明扒拉一口飯,“你這話說的,段二要在,都不會搭理你�!�
孟章:“怎么不搭理了?”
范成明冷笑一聲,“大戰(zhàn)之前段二哪怕心里再想,嘴上也不會說戰(zhàn)后如何如何。她管這叫‘插旗’,不吉利。”
孟章剛才的話立fg,段曉棠若是應(yīng)了,就代表她和孟章兩人至少有一個吃不上慶功宴。
孟章:“真的?”
范成明:“還能有假的,你想想,她說過類似的話么?”
武俊江湊過來,“還真是。”
軍中各有各的迷信,有的甚至南轅北轍,但只要有利于勝利和安全的都信。
孟章顧不得唇上油膩,手掌在嘴上輕拍兩下,“小子言語無忌,罪過罪過。”
差點被立了fg的段曉棠此刻正在吳越的營帳中。
長安的信使剛?cè)霠I,段曉棠來看有沒有祝明月她們搭順風(fēng)車送來的信件。
反正她在火頭營折騰半下午,嘗嘗咸淡都把肚子填飽了。
所以周水生如今的體型,真算是“因公負傷”。
上首的吳越拆開信件看起來,唇角忽然翹起來,顯得格外喜悅。
段曉棠心中疑惑,這位主不大可能升官發(fā)財,還能有什么讓他如此高興�?词裁炊嫉�,如果非得加一個前綴,冷淡。
世俗的富貴,他生來就有。
吳越主動分享,“寶檀奴長牙了!”
段曉棠愣住片刻,從無齒之徒進化到有牙之嬰,“能吃輔食了!”可喜可賀。
吳越?jīng)]想到段曉棠如此缺乏常識,“等幾個月�!�
段曉棠:“我之前認識一戶人家,孩子乖巧得很,喜歡吃雞蛋。后來才知道,他家孩子是不能吃雞蛋的,一吃就暈過去�!�
吳越:“暈過去?”他聽說過要命的“忌口”,可雞蛋太尋常了。
“現(xiàn)在如何?”
段曉棠:“找到根由,停了雞蛋。孩子天天鬧騰的,當(dāng)?shù)锏哪苋套]再喂雞蛋,已經(jīng)是一片慈父母心�!�
說的是李君璠一家三口。
段曉棠掂量信封的厚度,估計里面不只一封信。
吳越可以向段曉棠提及部分家信內(nèi)容,段曉棠卻沒有這般“坦誠”,“我回營帳看信。”
吳越:“去吧!”他兩不知誰防備誰更深。
段曉棠回到營帳,撕開信封,竟有一種拆快遞的興奮感。
除了家里人,還有誰會給她寫信?
果不其然,祝明月的信封內(nèi),還套著一個稍小的信封。
段曉棠經(jīng)過兩年多耳濡目染,漸漸學(xué)會辨認字跡,是李君璞的。
大約是他中途往長安報平安,結(jié)果信到的長安時,段曉棠已經(jīng)出征,故而只能由祝明月轉(zhuǎn)交。
信封有開口的痕跡,顯然祝明月等人已經(jīng)拆看過。本來算侵犯隱私權(quán),但以三人的時間信息觀念,根本無法接受當(dāng)前的消息傳遞速度。
外地友人給段曉棠的信件,本來該直接轉(zhuǎn)交給段曉棠,由她斟酌。若尋常平安信還好,若其中有任何緊要消息,一來一回太耽擱時間。
所以段曉棠出征期間,若有信件,祝明月和林婉婉都會先行拆看,及時處置,以防延誤時機。
以前她們的交際范圍不大,外地的朋友不多,這是第一次有人在段曉棠出征期間寫信,讓李君璞撞上了。
他恐怕也沒想到,信會現(xiàn)在祝明月林婉婉手上過一圈。
段曉棠考慮,李君璞信中會寫什么,如果只是簡單的平安信,祝明月只會在家信中提一筆,而非將原件轉(zhuǎn)交。
第802章
遠方書信
段曉棠還是決定先看家信,然后感慨一番,文言文有其必要性。
若全部換成白話文,又以毛筆寫就,說不定就是幾大頁紙。
信件正文由祝明月執(zhí)筆,主要內(nèi)容無非家中諸事平安,她們?nèi)酚卧戏棚L(fēng)箏。白秀然月子坐到一半,已經(jīng)快堅持不下去,整個人大寫的無聊。
其后附贈的則是各種長安最新消息。
段曉棠另外抽出李君璞的信紙,開篇報平安是老生常談,余下則是記錄叔侄倆的一路見聞,字里行間是肉眼可見的開心和輕松,甚至稱得上“浪”。
叔侄倆近身搞死一頭剛從冬眠中蘇醒,便秘的熊。
段曉棠懷疑出力的主要是李君璞,依李弘業(yè)的年紀,在熊面前能鎮(zhèn)定自若就是好的。
李君璞在長安關(guān)了許多年,是該出去走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看看腳下的土地和百姓民生。
似乎他從前還曾經(jīng)跑去南方看人家宗族斗戰(zhàn),也不知道那時候年紀多大,究竟跑了多遠。
不過斗熊勇土,是不是浪過頭了!
那頭倒霉熊當(dāng)時的狀態(tài),讓段曉棠對傳說中的熊掌,實在生不出期待。
輕松已然寫盡,接下來則是略微沉重的話題,李君璞沿途見聞。
他任職之地遠在云內(nèi),若是太平時候,最便捷的路線則是通過河?xùn)|過絳郡,一路赴任。
以如今形勢,只能取道迂回前進,走更遙遠但安全的路線。
段曉棠并不擔(dān)憂李君璞的安危,不說他身邊有為數(shù)不少的精壯家丁,身后還跟著霍忠率領(lǐng)的恒榮祥半武裝商隊。
一般的小土匪拿他根本沒辦法,他不對別人起壞心就好了。
李君璞一路向北,有一段竟然擦著朔方的邊走。
段曉棠懷疑他此舉不是為了避險,純粹想借繞道的名義,親自走一回。
誰家好人繞路繞到長城邊上去的。
而李君璞提及的卻是,當(dāng)他終于想起身上還有官職,經(jīng)過交戰(zhàn)地帶后,終于走上傳統(tǒng)而古典的正確道路后,進入并州大營勢力地帶。
鑒于他之前擦邊走的行徑,“隔岸”觀察過反賊動向,加上沿途見聞,對并州軍的推測,他們或許有意吸納賊軍青壯擴充實力,但若出兵,并州大營就得做好出一波血的準(zhǔn)備,故而還在搖擺當(dāng)中。
賊軍好剿不好滅,無論并州大營還是絳郡反賊,都有意向西“發(fā)展”。
于并州大營而言,反賊若被打散向西,遠離并州大營的管轄范圍,頭上的責(zé)任可以甩開。
對反賊而言,北有并州大營,南有兩都精兵,能發(fā)展的方向只有東西。
東面富庶,地方實力強。西面稍顯貧瘠,但無論朝廷還是土族勢力都沒有完全鋪陳開,有空子可鉆。
人皆向往富貴繁華,但東邊的骨頭難啃,外部有并州大營的壓力,說不定真的只能往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