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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又期待他們趕緊北上,和反賊拼過你死我活。

    范成明要敲地方竹杠,當(dāng)然好生打聽過先前洛陽兵的做派,既要拿好處,又不能結(jié)下死仇。

    梳理一番來龍去脈,范成明只能感慨,幸好河?xùn)|幾個大世家腰桿子硬擋在前頭,不然真被禍害成又一個絳郡。

    吳越薛曲自知胳膊沒能長到管到并州大營里,只能轉(zhuǎn)移話題。

    薛曲:“幾個賊首呢?”

    這些資料在長安就摸透了,背得滾瓜爛熟,無非到了河?xùn)|,看看有沒有老人伏誅,新人冒頭。

    段曉棠:“都沒有軍旅背景,但排位靠后的幾人,曾在郡縣做小吏。”

    段曉棠的關(guān)注點在時人看來有些奇怪,亂兵不需要專門從軍,學(xué)習(xí)軍旅知識。對地方豪強(qiáng)而言,有塢堡有莊丁,從小就生活在半農(nóng)半軍的環(huán)境中。

    至于在郡縣為吏,更不足為奇。扎根地方的豪強(qiáng)士族,千里做官未必是好事,還不如在家鄉(xiāng)做小吏日子舒服。

    余項明擔(dān)當(dāng)右屯衛(wèi)的發(fā)言人,“大小賊首十余人,幾經(jīng)更迭,自叛亂興起以來,核心唯有兩人,隗建柏游景煥。”

    “隗氏扎根絳郡百余年,家中積累土地數(shù)百頃。游氏則是新遷入當(dāng)?shù)貎扇�,祖上任職縣令。”

    豪強(qiáng)士族,就是二人的底色。

    時至今日,再無人去深究,這一場叛亂的根由從何而起。

    陳彥方進(jìn)來通稟,“世子,河?xùn)|輸運(yùn)糧草的人來了�!�

    吳越側(cè)頭,范成明站起來,興奮道:“我去迎接河?xùn)|父老�!�

    叫上莊旭,親去營門口接應(yīng)糧草。

    范成明親熱喊道:“裴郡尉�!�

    裴子晉:“范將軍�!�

    范成明介紹道:“這是莊三,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在營里掛個校尉的職,管著后勤輜重。”

    裴子晉:“莊校尉。”

    莊旭:“裴郡尉,”轉(zhuǎn)頭吩咐,“金輝,清點糧草入庫。”

    林金輝:“是�!�

    范成明注意到,河?xùn)|方面運(yùn)送糧草的隊伍中有不少不該有的人。

    比如裴子晉拎錘子的兄弟,以及數(shù)個穿著錦衣的年輕郎君。

    他們是能背糧食還是推糧車,不就是來營地探底嗎。

    范成明恍若未覺,反而問莊旭,“周營長呢?”

    莊旭:“出去了�!�

    范成明夸張道:“他可別又給我搞個人頭回來�!�

    莊旭還能不知道范成明想做什么,嚇嚇河?xùn)|人唄。一唱一和道:“那種事哪能天天遇上�!�

    周水生出營,是給大軍找菜找肉去了。

    右武衛(wèi)向來秉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狗大戶吃狗大戶的光榮傳統(tǒng),走哪兒都不落空。

    時至春日,萬物生發(fā),不只野菜,春筍、韭菜、蘿卜……都到能進(jìn)口的時候。

    范成明:“裴兄,你可得叮囑好民夫,不能在營中亂走。”

    裴子晉:“知道規(guī)矩,早交待好了。不知世子如何?”

    范成明推脫道:“帥帳軍議呢,和其他將軍一塊頭疼,絳郡的亂子該怎么平!”

    “剛收到消息,說亂軍已達(dá)二十萬人,我們才幾個人,剛到零頭�!�

    裴子晉拉扯臉皮笑道:“都是以訛傳訛�!�

    現(xiàn)在看起來,兩衛(wèi)還算守規(guī)矩,他們?nèi)羰乔討?zhàn),在河?xùn)|亂來,才是壞了事。

    范成明將河?xùn)|代表請去自己的營帳,經(jīng)過小半個營地,裴子晉經(jīng)過戰(zhàn)陣,自有一番見識。

    限于場地和時間原因,營地功能并不完備,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只是一個臨時場所,故而無法開展大規(guī)模操練。

    過往的軍士風(fēng)貌行止而言,遠(yuǎn)超河?xùn)|郡兵。無需真刀真槍,也知兩方對陣的結(jié)果。

    迎面一隊兵馬過來,為首的是一個牽馬而行的年輕人。

    從他們的狀態(tài)和行李來看,應(yīng)該是剛渡河會合的兩衛(wèi)軍士。

    范成明撲過去,“封兒,你終于過河了,我想你想的好苦呀!”

    第799章

    私下酒宴

    寧封把大號掛件從身上撕扯下來,“起開,等我復(fù)命后,再找你玩�!�

    范成明:“行!”

    兩方交錯而過,范成明沒有介紹的意思,只提一句,“那也是我從小的兄弟。”

    裴子卓好奇道:“范將軍,在軍中你有多少小兄弟?”

    范成明不以為意道:“打小撒尿和泥的,六七個吧!”

    言下之意,他在兩衛(wèi)吃得開。

    河?xùn)|人對南衙諸衛(wèi)的編制不清楚,但上上下下七八個總角之交,都是實權(quán)的將官。

    這是南衙軍還是范家軍?

    裴子晉吹捧道:“英才多是聚在一處�!�

    范成明謙虛道:“和英不英才沒關(guān)系,主要看父兄本事。有爹靠爹,沒爹靠哥,再不濟(jì)叔伯姐夫也行�!�

    岳父就算了,軟飯吃的太明顯。

    裴子晉無言以對,從風(fēng)貌而言,兩衛(wèi)似乎是只強(qiáng)軍。但關(guān)鍵位置安插六七個范成明似的紈绔,靠這群人保衛(wèi)河?xùn)|,平定絳郡之亂?

    再往前走,范成明等人遇上數(shù)輛平板馬車,車上端放數(shù)只大木桶。

    裴子晉瞟一眼,里頭像是從黃河打上來的魚。“黃河鯉滋味甚佳,非得在黃河邊才能吃著新鮮的�!�

    范成明撇撇嘴,“說不定誰閑著無聊,駕船去河上玩,順道弄回來的。”

    “黃河的魚能比得上海里的,我們當(dāng)初在東萊海邊,看見的魚比人還大�!�

    范成明官階高,營帳在營地中心地帶,透過掀開的門簾,斜看過去就是高大的帥帳。

    河?xùn)|人既想結(jié)交長安的高階將領(lǐng),又想知道帳內(nèi)在說什么,于河?xùn)|有何影響。

    因為地理原因,兩都中河?xùn)|對洛陽更為熟悉。

    去年領(lǐng)教過一回洛陽兵的驕橫,也不知長安兵是何秉性。

    范成明東拉西扯,帥帳內(nèi)不停有人出出進(jìn)進(jìn)。不久后,帳內(nèi)眾人魚貫而出。

    范成明主動站起來,“我去打聽打聽�!�

    實際范成明奔過去,根本沒打聽消息,反而和吳越薛曲說起,“河?xùn)|的人來了,就在我?guī)?nèi)。待會我把溫六他們一塊帶出去�!�

    凡是拜過年的都知道,一個孩子一份壓歲錢。范成明要是多拉幾個長安紈绔去,不得多拿幾份見面禮。

    說相聲還得有捧哏呢,范成明也需要敲邊鼓的。

    吳越微微點頭,“去吧!”

    段曉棠:“你們悠著點玩!”

    紈绔這種生物,上限不一定多高,但下限會不斷創(chuàng)新低。

    薛曲:“把六郎帶去?”

    范成明在一個靠譜打手和不合群小伙伴之間左右搖擺,“算了,長生太正直了!”

    薛曲哭笑不得。

    從裴子晉等人的方向看過去,就是范成明和營中幾位大佬,有說有笑,關(guān)系親密。

    范成明呼朋引伴,拉上溫茂瑞和寧封,一塊當(dāng)河?xùn)|接待小組成員。人設(shè)主旨就兩個字——紈绔。

    裴子卓一聽寧封的姓氏,即刻來了興趣,

    不一定以為此寧封是彼寧巖,但二者之間肯定有聯(lián)系。

    裴子卓問道:“寧將軍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寧封:“如果說的是右武衛(wèi),那是我叔�!�

    裴子卓:“我倆來比比。”

    寧封對自己的拳腳功夫有充分認(rèn)識,眼一斜,“我劍下不挑無名之輩�!�

    裴子卓拱手,語氣正式,“河?xùn)|裴子卓�!�

    寧封拿捏紈绔做派,把話說透,“唉,裴小郎,朝廷正式將官和白身,私下比試不合適�!�

    薛留上場,那叫回饋家鄉(xiāng)父老。

    寧封連白秀然都打不過,能挨裴子卓幾錘子?個人丟臉面是小,連累南衙名聲是大。

    太平坊六羆改名太平坊六餅?前者還能迷惑世人評價,后者問怎么成餅的,被人錘成餅的,能聽么!

    寧封看裴子卓臉氣得通紅,生怕把人氣狠了,不留神挨一錘子,安撫道:“改日你去長安求官入仕,想要多少南衙將官來喂招,我都給你拉來�!�

    以河?xùn)|裴氏的名聲,只要舍得下本錢,不求官職官品,入仕還不容易!

    裴子卓確認(rèn)道:“真的?”

    溫茂瑞:“君子一言�!�

    前提,寧封不是君子,連偽君子都算不上。

    寧封背地里一身冷汗,還以為是和范成明出來吃吃喝喝,結(jié)果差點挨頓打。

    河?xùn)|郡兵沒干上的鼓吹活計,溫茂瑞寧封先做上了。

    眼睜睜看范成明在酒樓舌戰(zhàn)群土著,東拉西扯,就是沒半句準(zhǔn)話。

    人家奉上禮物,才勉開金口,“后日大將軍會向北移駐。”

    向北多遠(yuǎn),是否會離開河?xùn)|境內(nèi),如何攻打反賊一句不提。

    更讓人關(guān)切的是,吳越的動向,是和薛曲一起走,還是留駐河?xùn)|。

    從昨日的試探來看,送美人是沒用的,又一份珍品送到跟前,請范成明品鑒。

    范成明:“大將軍會派一支先遣隊進(jìn)入汾陰試探�!�

    范成明心中暗道,下次能不能讓人放出風(fēng)去,自己只喜歡金餅。那些寶石玉石,別拿眼前來。

    范成明收一份錢漏一份消息,有真有假,有多有少。最后圖窮匕見,“裴郡尉,我們心憂絳郡局面,從長安出來的急,軍械甲胄未帶得齊全,河?xùn)|可否支持一二?”

    裴子晉為難道:“需要諸位大人商議。”

    范成明也不強(qiáng)迫,他軍器監(jiān)去的熟,當(dāng)然知曉庫曹規(guī)矩,“七郎一入河?xùn)|,便覺此地人杰地靈,合該多出幾位英才為朝廷效力。”

    言下之意,若官面和地方人士能夠配合,吳越愿意出面保舉。本人升官不夠,家里小輩難道不需要?

    賣官鬻爵稱不上,一點點人情往來。

    酒酣胸膽,范成明三人滿身酒氣,相攜回營。

    身后是范成明膽大包天,收受的幾車賄賂,還有河?xùn)|父老,給吳越薛曲的心意。

    畢竟他們不可能大喇喇送去營地,只能委托范成明轉(zhuǎn)交。

    出了城,押送車輛的李開德等人亦信得過。

    三人才敢褪下一副酒蒙子的模樣。

    溫茂瑞不客氣道:“合著范二你出來干臟活的!”

    范成明毫無愧色,“也不是誰都能干的!”

    首先別人沒有范成明那么不要臉,再者也找不出幾個人像他這樣,隨機(jī)應(yīng)變的不靠譜。

    換薛留那種老實人來,只能閉緊嘴巴,一個字都撬不出來。

    第800章

    打魚校尉

    范成明給兩發(fā)小傳授經(jīng)驗,“像我們出征在外,和地方上喝酒,千萬不能醉得不省人事。”

    這其中有利益勾連,也有軍方和地方的矛盾。

    寧封入營后基本沒和地方官衙打過交道,溫茂瑞更是新丁。

    寧封:“怕人下藥?”

    范成明的成名之戰(zhàn),不就是無數(shù)包蒙汗藥,藥倒一個縣衙。

    范成明:“下藥要死要暈,算好的�!�

    溫茂瑞:“還能有更嚴(yán)重的?”

    范成明:“要是喝醉了,把你放在誰床上,旁邊誰家娘子誰家老母,滿身是嘴說不清,全家聲名賠進(jìn)去。要提什么條件,你敢不答應(yīng)?”

    男人酒后的節(jié)操本就不敢打包票,哪怕明知是做局,也無從辯解。

    寧封溫茂瑞思量幾番,全無破局之法。

    寧封:“人心險惡。”

    溫茂瑞:“如履薄冰!”

    兩個損友感慨到此為止,溫茂瑞:“范二,你遇上了?”

    他之前“搞定”過不少縣衙,說不定也被人“搞定”了呢。

    范成明當(dāng)即否認(rèn),“當(dāng)然沒有,段二提醒我的�!�

    推演一番,是沒有底線的人能干得出來的。

    寧封:“段將軍不飲酒,該不是怕被人做局吧?”

    溫茂瑞解釋,“她是真不喝酒�!�

    另一頭,裴子晉和數(shù)位河?xùn)|賢良醉七倒八歪。

    好在大家都是互相演,沒有誰真醉到人事不知。

    中間跪著一位穿著布衣的人,恭敬地回稟,“營地東西開門,西面是渡河的兩衛(wèi)軍入內(nèi),東面對應(yīng)城市,少有人進(jìn)出。”

    “除了偶爾幾位將官領(lǐng)著親隨護(hù)衛(wèi)出營外,并無普通軍士出入�!�

    裴子晉心底落下一塊石頭,只要這群驕兵能管得住手腳就行,“繼續(xù)�!�

    下人回應(yīng),“我們不敢靠得太近,后來見進(jìn)城路旁一塊田地清空,打聽一番,是兩衛(wèi)進(jìn)城的采買看上地里的菜,買了!”

    柳星淵訝然,“買?”他們不都做無本生意么。

    下人回答:“說是一個倉曹還是營長做主,買下地里的作物,還問田主要布帛還是銅錢結(jié)賬,給得極是豐厚�!�

    裴子晉暗道,事情干的如此地道,兵匪轉(zhuǎn)性了?

    柳星淵按著太陽穴,“這個范將軍收了那么多錢帛,應(yīng)該會催促兩衛(wèi)大軍盡快上路吧!”

    兩衛(wèi)本就是混軍,架構(gòu)關(guān)系復(fù)雜,外頭人短時間難以分清輕重。

    范成明跳的最歡,兩衛(wèi)上下亦有意縱容,姑且算拋出來探路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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