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孫安豐打聽了一番，“在本地頗有勇武之名，手上那對混元錘重達四十斤�！�
武俊江點評道：“長生武器吃虧�！�
劍乃百兵之君，文武皆可用，但論殺傷力沒有其他武器大。
被刺一劍可輕可重，但挨四十斤的錘子，絕對重傷。
段曉棠發(fā)話，“輸贏不重要，大戰(zhàn)將起，不能出現(xiàn)不必要減員�！�
諸將對此都沒有異議，薛留聽在耳內(nèi)，沖段曉棠微微點頭。
薛留和裴子卓在一個小范圍內(nèi)繞著圈，彼此試探，掂量斤兩。
瞬息之間，兩人似乎同時動了。
薛留如同一只優(yōu)雅的豹子，矯健而沉穩(wěn)。他的劍，冷冽而銳利。
裴子卓則如同狂風(fēng)暴雨，無畏而威猛。他的雙錘，仿佛兩座山岳，沉甸甸的充滿力量，每一次揮錘，都帶來一股好似要毀天滅地的力道，要將身周的世界砸碎。
兩人在陽光下交錯而過，劍光和錘影在半空中，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薛留的劍法靈動多變，既有斬鐵之勢，也有刺穿之鋒。裴子卓的雙錘則是力大無窮，既有砸地之威，又有橫掃之勢。
兩人實力相若，一時竟難分勝負。然而薛留憑借敏銳的洞察力和精準(zhǔn)的判斷力，逐漸占據(jù)上風(fēng)。
每一次出劍，都彷佛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優(yōu)雅的弧線，讓人驚嘆不已，將裴子卓漸漸逼入絕境。
裴子卓雖然威猛無比，但在薛留靈活的身法面前，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試圖再揮舞雙錘阻擋劍鋒。
然而無論如何掙扎，薛留始終保持冷靜和從容，最終一記精準(zhǔn)的刺擊，劍尖指在裴子卓脖前兩寸。
對好勝之人而言，自古艱難唯認輸，偏偏裴子卓不得不認，雙錘無奈垂落，“我輸了�！�
武俊江：“沒發(fā)揮出長生八成的本事�！�
薛留入營之后的角色定位是先鋒，一往無前才是本色，偏偏和裴子卓的比試中的，靠的是身法和靈活度，欺負的就是裴子卓身形和武器笨重。
余項明：“裴家小郎缺一匹好馬�！瘪R匹的沖鋒加上銅錘的力量，一般人避無可避。
段曉棠：“或者試試鍛煉下肢靈活度�！彼坪跤行╇y為人。
武俊江：“跑圈？”右武衛(wèi)的軍士都是這般訓(xùn)練的。
段曉棠搖搖頭，“裴小郎的身體素質(zhì)更好些，可以試試綁鐵砂袋�！�
武俊江“嘶”一聲，倒吸一口涼氣，最毒上司心。
比試結(jié)果讓裴子晉略有些失望，弟弟沒能一鳴驚人。實話實說，裴子卓輸?shù)貌⒉浑y看，有不少可取之處。
但不只兩衛(wèi)的將官，連兩衛(wèi)的領(lǐng)頭人，吳越和薛曲沒有半點見獵心喜的模樣。讓裴子卓的晉身之階又少了一份。
薛曲壓住唇角上翹的沖動，不到“小兒輩大破賊”的程度，決不能露出喜悅輕狂之態(tài)。
作為大將軍，什么場面沒見過，這個樣他一定得裝了。
吳越神色從容，“裴小郎英姿勃發(fā)，勇氣可嘉。彥方，取吾一匹良駒，贈予河?xùn)|勇兒�！�
陳彥方：“是�！�
裴子卓拱手，“謝世子賜馬�！�
吳越：“愿爾胸懷壯志，砥礪前行，成為朝廷棟梁�！�
范成明都不愿意正眼瞧吳越一眼，不就是看裴家官府士族兩邊都說得上話，糖舌蜜口拉攏人么。
但要說兩衛(wèi)當(dāng)場把人收了，不說裴家有沒有這方面意向，以當(dāng)前兩衛(wèi)的狀態(tài)，未經(jīng)過專門訓(xùn)練的人，不一定融得進去。
一場宴會賓主盡歡，兩衛(wèi)將官無論如何都不肯留在城中，非得回營地休息。
范成明和本地賢良“依依惜別”，片刻后，面露難色走到段曉棠身旁。
段曉棠：“有話快說�！�
范成明：“送了我們二十個美人�！辈恢撊绾翁幹�。
二十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進軍營，會發(fā)生什么……
裴子晉不理解，范成明為何向下屬征詢意見，敲邊鼓道：“都是本地士紳的一點心意，不好拒絕�！�
拿軍規(guī)說事段曉棠都嫌乏味了，嘲諷道：“我們拿的那點俸祿，還包括賣身？”
第797章
折扇提字
武俊江“撲哧”一聲笑出來，騎在馬上捂著肚子道：“太損了！”
摸著良心講，朝廷給中高階將領(lǐng)的俸祿并不少，不需要他們賣身，但要賣命。
段曉棠偷換概念，你河?xùn)|一片盛情，送美人來暖床，我就必須收下，當(dāng)賣身的呢？
心中有鬼的人，能說一句營伎自古有之，但軍法明晃晃的擺在那里，只有不拿前程當(dāng)回事的草臺班子，才敢大喇喇把女人帶入軍中。
無非是靠的是“民不舉，官不究”這一個默認的潛規(guī)則。民和官的定義有待商榷，但定然一抓一個準(zhǔn)。
南衙是國家正規(guī)軍隊，吳越統(tǒng)管兩衛(wèi)，軍法向來執(zhí)行嚴(yán)格。
別說在軍中招伎，連女子舞樂都不許。
河?xùn)|此舉不過是看兩衛(wèi)將官年輕氣盛，討好一二，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蹄子上。
裴子晉說地方好意，難以拒絕，段曉棠直接一巴掌呼到臉上，賣身，到底是誰賣身？
南衙將官拿朝廷俸祿，連命都賣，但沒說能收地方美色賄賂。
范成明當(dāng)然知道不能收，跑過來問一句，無非是問憐香惜玉人要不要救助這二十個女人。收下來，往后再做打算。
陳彥方打馬過來，“世子問，要不要出發(fā)了！”
范成明語氣堅定道：“還有一點小事，馬上解決。”
馬上轉(zhuǎn)過頭，借用“軍法”的名義，嚴(yán)詞拒絕。實際有點心疼，人不要，能折現(xiàn)嗎？
但段曉棠的“賣身”之說，經(jīng)由幾個旁觀人士傳播，不脛而走。
因為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離譜了！
裴子晉問弟弟，“阿卓，你觀段將軍是何種人？”
關(guān)鍵這么離譜的話，周圍數(shù)人，竟無一人表示反對。
要么就是兩衛(wèi)上下共識，嚴(yán)守軍法，只當(dāng)玩笑推脫。要么就是段曉棠平日就是這么“荒唐”的人。
裴子卓用刷子仔細給新得的寶馬洗刷，“不知道�！�
裴子晉：“我剛才聽一個熟人，比試時他站得離兩衛(wèi)諸將近，聽他們的說起，你的武藝若要更上一層樓。既要良馬，也可綁上鐵沙袋訓(xùn)練�！�
裴子卓思量一番，良馬有了，鐵沙袋亦可一試。“我試試�！�
兩衛(wèi)諸將未必是江湖高手，但久經(jīng)戰(zhàn)陣，見識不俗。
裴子卓：“三哥，我打聽了，今天和我比試的薛郎君，在營中跟著一位寧將軍錘煉武藝�！�
裴子晉擰眉，“不是段將軍么？”
比試時，其他人都沒發(fā)話，段曉棠越過吳越薛曲，直接給薛留下令，裴子晉還以為薛留是段曉棠帳下屬官。
裴子卓：“不姓段，姓寧�！�
裴子晉：“今天沒有一位寧將軍赴宴�！�
徒弟都打不過，還想去會會師父？
裴子卓這個敗軍之將有良駒，吳越回到營中，一碗水端平，獎勵給薛留一把長戟，這是他另外練習(xí)的長武器，格外適合沖鋒。
莊旭專干苦活累活，見著眾人，仿佛見著救星�！澳銈兛伤慊貋砹�！”
吳越見營地初具規(guī)模，問道：“還有多少人沒渡河？”
莊旭：“今日只過來一半，孟將軍還在對岸照應(yīng)。”
即使早早通知兩岸準(zhǔn)備渡河船只，但三萬大軍，加上大量的馬匹輜重，三日的休整時間將將夠。
莊旭：“糧草如何？”
范成明：“明日運過來�！�
莊旭：“剛剛我還讓底下軍士，拿上漁網(wǎng)，借現(xiàn)成的船，去黃河上捕魚�！�
漁業(yè)興盛，便有漁霸。黃河上的漁霸背后勢力再盛，能比調(diào)動大軍的莊旭更霸道？
黃河鯉魚細嫩鮮美，加之河?xùn)|渡口在去年與楊碩軍隊決戰(zhàn)的上游，莊旭更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范成明摟住莊旭的肩膀，“三兒，你越來越勤儉持家了！”
莊旭一把推開范成明，“滾，你們吃香喝辣去，留我一個人累死累活�！�
范成明：“功勞怎么能全攬在自己身上，寧將軍不也搭手了么�！�
寧巖，當(dāng)牛做馬又一人選。
次日一早，范成明找上段曉棠，“段二，借我把扇子使使。”
帶把扇子，更像長安紈绔惡少，僅限于范成明個人形象。
段曉棠看范成明的模樣，不似熱得慌，必然別有用途。從箱籠里找出一把折扇，“扇面沒提，你自個寫�！�
范成明：“寫什么呀！”
段曉棠：“附庸風(fēng)雅不會么�！�
范成明：“我像么�！�
段曉棠：“不然正面寫‘心腹’，背面寫‘大患’！”
范成明：“生怕不礙七郎眼是吧，我待會要跟河?xùn)|的人出去吃酒�！�
福至心靈，“你上次那個‘三省吾身’怎么寫的？”
段曉棠稍微改動一番：“吾日三省吾身，吾沒錯！”范成明沒有與人動手的資本。
范成明四處找筆墨，“寫下來�！�
段曉棠斷然拒絕，“我倆的字能看么！”有點自知之明吧！
范成明單純知恥而不勇，“也是哈，我去找人！”
一陣風(fēng)似的跑出去，四處尋摸善書之人，孫安豐剛好撞到槍口上。
范成明：“孫三，走，幫我做點事�！�
孫安豐不明就里，“范將軍，做什么？”
溫茂瑞：“范二，你說清楚�。 �
范成明的狀態(tài)，一看就不是干正經(jīng)事。
范成明把人拉到營帳，“寫幾個字而已。”啪一聲把空白折扇放在桌上。
孫安豐第一反應(yīng)，“給段將軍的？”
去年他們?nèi)霠I時，天氣尚且炎熱，營中將官，有用蒲扇的，有用手作蒲扇的，唯獨段曉棠不嫌麻煩，多用折扇。
范成明：“就是從她那兒拿的，我用。”
孫安豐：“寫何文字？”
范成明：“吾日三省吾身，吾沒錯！”
孫安豐：“圣賢之書怎能……”如此曲解。
溫茂瑞撇嘴，“你怕是從沒認真看過，段將軍扇子背面寫的什么�！�
迫于范成明的“淫威”，孫安豐只能含淚寫字，為此還先練習(xí)兩遍。
扇子功成，范成明“啪”一聲打開折扇，扇兩把風(fēng)，身體不由得抖一抖，“有點冷！”
溫茂瑞翻個白眼，“才二月�！眲�?cè)氪海l帶扇子�。�
有�。�
為了右武衛(wèi)的發(fā)財大計，范成明只能含淚受冷玩扇子。
第798章
糧草入營
已經(jīng)渡河的兩衛(wèi)諸將齊聚帥帳，過了河到河?xùn)|，能收集到的反賊消息更多。
遠超來自朝廷和河?xùn)|方面的官方消息。
寧巖先丟出結(jié)論，“據(jù)從絳郡逃難來的百姓言，反賊已達二十萬�！�
寧巖渡河之后，沒去參加地方的酒宴，反而散出人手去尋從三郡逃難過來的百姓，匯總消息。
人的精力有限，由此可見，在立營這件事上，幫不上莊旭多少忙。
杜松半闔眼皮，“話得打個折聽�！�
至于打幾折，少說五折。
吳越：“絳郡臨汾各七萬戶，文城少些兩萬余戶�！�
總共才多少人口，就算三郡盡沒于賊，去除老弱，能有多少精兵。
薛曲：“料敵以寬�！笨傊人麄兿惹笆盏降南�，規(guī)模又有所增加�！霸陂L安說的多少？”
武俊江：“十萬。”頂天也就十萬。
他若有十萬人，也敢吹二十萬。
吳越：“曉棠，河?xùn)|郡兵可用否？”
段曉棠：“軍容齊整，當(dāng)鼓吹的好料子�！�
從他們的船到碼頭，一路在道旁維護治安的就是河?xùn)|郡兵，裴子晉的嫡系。
段曉棠從軍時間不長，總共沒見過幾支軍隊，無非南衙諸衛(wèi)、江南大營、楊胤短時間內(nèi)拉起來的叛軍，以及幾個倒霉鬼家族被翻出來的私兵。
“啦啦隊”的說法同僚們不懂，段曉棠就說“鼓吹”。
總之，別看掛著郡兵之名，職責(zé)是保境安民。遇上一般流匪有用，但對上成了氣候的反賊，只能充人頭。
武俊江輕蔑道：“他們甲胄兵器倒是光鮮�！�
段曉棠：“河?xùn)|有錢嘛！”
吳越：“范二�！�
范成明心領(lǐng)神會，“明白�！�
不光要河?xùn)|的糧草金銀，還要甲胄兵器。既然不能拉到戰(zhàn)場上出力，不如支援兩衛(wèi)。
好東西要用在刀刃上。
吳越：“并州大營呢？”
薛曲：“春季草長，境外突厥部落有異動，不能擅動�！�
杜松氣道：“突厥通常秋季南下。”當(dāng)誰沒戍過邊呢。
去年秋天并州大營確實抽不出兵力，只能從洛陽調(diào)兵平亂。
但洛陽兵顯而易見把事情搞砸了，成人人皆知的爛泥塘。
并州大營不愿意下水，只加強與三郡接壤之地的巡邏，讓亂兵不能北上。
范成明琢磨的一番昨日河?xùn)|本地人士的態(tài)度，既害怕兩衛(wèi)如先前洛陽驕兵一般蠻橫，在當(dāng)?shù)刈鱽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