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出門一般也是在鄰里幾間轉(zhuǎn),聊天打牌,鑒于杜若昭的年齡,只要不是實在湊不齊人,通常也不會叫她去湊角。
以至于杜若昭只能和幾個師姐約著出門玩。
還不如去濟(jì)生堂讀書呢,閑時還能看看花想容的姐姐們調(diào)脂抹粉,好不自在。
林婉婉看出徒弟是真心,只能感慨,孩子的娛樂手段太單一,才會這么盼望上學(xué)。
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原來是不好玩呀!
李君璞聽見動靜過來,主動請纓道:“我來試試�!�
段曉棠:“悠著點啊!”
段曉棠不怕李君璞不懂操作,他為人聰明,看也看會了。怕的是他想測試極限。
說把整個東院炸上天是夸張,但萬一把爆米花機(jī)烤炸了,碎片崩裂,也夠喝一壺的。
李君璞:“放心,我有數(shù)�!奔倚《荚诖颂�,怎么可能胡來。
李君璞:“馬如何?”
段曉棠:“怕受驚,我都提前把它們的耳朵塞起來�!�
李君璞:“軍馬無虞,調(diào)教時會不斷用銅鑼在旁敲擊,讓它們熟悉,免得以后因為響動受驚。”但爆米花的動靜到底還是有些大,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而且東院的馬廄里不止軍馬,還有祝明月等人平日出行的馬匹。
杜喬家只有雞受驚不下蛋,沒提馬的事,不知是離得太遠(yuǎn),還是表現(xiàn)不明顯。
段曉棠知道李君璞這段時間都在為外任做準(zhǔn)備,問道:“盤炕學(xué)的如何?”
李君璞:“還行�!蓖〞运协h(huán)節(jié),指導(dǎo)旁人沒有問題。
段曉棠:“那就好,”瞥見李家的米不多,只有一小口袋�!耙欢啾稽c?”
李君璞:“要那么多作甚?”零食,家里只有李弘業(yè)王寶瓊喜歡吃,李弘安暫且看不出來。
段曉棠:“帶路上做干糧呀!”
爆米花是占地方,但李君璞又不是單槍匹馬出行,有的是放行李的地方。
凡事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真走到荒郊野外,只能有什么吃什么。
段曉棠:“弘業(yè),快回家再拖兩袋米來�!�
李弘業(yè)聽在耳朵里,見李君璞沒有反對,答應(yīng)道:“好�!�
剛出東院門,遇上杜喬過來,口中喚道:“杜先生!”
他本就矮一輩,杜喬又教過他。稱呼先生,倒也過得去。
杜喬:“弘業(yè),去哪?”
李弘業(yè):“回家�!�
柳三郎:“杜大哥,你快來看!”是來聽才是。
杜喬也沒想到操作員換成了李君璞,而且他還不似段曉棠一身戎裝,算什么,身高人膽大?
新手操作,自然是平添顧慮。
李君璞:“行了么?”
沒有氣壓計,段曉棠也只能靠經(jīng)驗判斷,“差不多了�!�
李君璞將爆米花機(jī)從火上提起來,林婉婉連忙拉著兩個小聽熱鬧的,往后退,退的比上回遠(yuǎn)多了。
無關(guān)信任,就是本著基本的邏輯來,李君璞畢竟第一次嘛!
“砰——”
段曉棠看看麻袋里的成品,“合格�!�
李君璞的手掌微微有些發(fā)麻,耳朵也有點嗡嗡的,畢竟他離得最近。
原來是這種感覺。
李君璞:“繼續(xù)!”
次日濟(jì)生堂再度迎來“闊別已久”的小勞工們,林婉婉將一籃子爆米花放在桌上,“吃吧!”
指著朱淑順和丘尋桃道:“你倆待會去藥柜守著�!�
馬上開春,趙大夫爺孫倆回四野莊看藥苗去了。
至于三個小的,“南星今天跟著我打下手,靜徽和若昭上午練習(xí)縫合�!�
只能上午練,練完還能趕上午飯。
眾徒弟齊齊應(yīng)道:“是�!�
至于林婉婉,當(dāng)然是檢查作業(yè)啦!
徒弟們認(rèn)真做了,她當(dāng)然要認(rèn)真檢查,否則豈不成了形式主義。
但今天注定林婉婉不能安心批改作業(yè),過了十五,默認(rèn)某些屬于正月的禁忌不需要再遵守,比如看病。
許多慢性病人今天齊齊出動,到各個醫(yī)館藥房看病抓藥。
鄭鵬池接待的是一個“生客”,或者說一家。具體說來,就是其他家人在花想容,病患身邊陪著的親爹娘。
母親面帶憂愁,“前些日子在外頭昏過去,家里請了大夫,六君子湯、參苓白術(shù)散也吃了,可半點不見效。”
父親亦是心焦,“還是吃不下東西。”這樣下去,豈不是平白餓死。
鄭鵬池把過脈,病癥下方都無誤,連之前的藥方也看過,沒問題呀!
第063章
黑暗料理
鄭鵬池能做的,頂多是給病人再扎兩針,配合推拿治療。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讓其他同事也給看看。
鄭鵬池先叫來和他一塊入職的郭景輝。
郭景輝同樣看過,加上病人家先前請的,前前后后三四個大夫看過,都是一樣的結(jié)論,但沒有起色又是何故?
郭景輝:“不然請林大夫看看�!绷滞裢裰獣缘囊呻y雜癥多。
鄭鵬池去林婉婉的診室找人,“林大夫,有個病人我們不大確定,麻煩你也來看看�!�
林婉婉:“什么病癥?”
鄭鵬池:“納呆之癥�!�
幾步路鄭鵬池將前因后果解釋清楚,不算要命的病,但現(xiàn)在病人沒有半點起色。
姚南星跟著一塊進(jìn)門,輕輕“嗯”了一聲,這不是在樂游原上暈倒的人嗎?
顯然危泰初并沒有認(rèn)出她,他當(dāng)時人迷迷糊糊的,只后來聽說,是被幾個小娘子救的。
三個大夫同時會診,讓危家三口如臨大敵,以為有什么要命的病癥。
林婉婉看著十歲出頭的病人,齒白唇卻不紅。
相似的病癥,加之姚南星的反應(yīng),猜測就是她們之前在樂游原上救治的病人。
林婉婉以前聽過一句話,孩子不吃飯,建議帶到肯德基檢查一下。
玩笑是玩笑,道理也是道理。
林婉婉另辟蹊徑,“平時家里誰做飯?”
危娘子代為回答:“家里廚娘做的,都是祖上傳下來補(bǔ)身的方子。”
林婉婉:“令郎平時外食嗎?”
危娘子搖頭,“都是在家里吃�!�
林婉婉:“快到午食,我們能不能見識見識貴府常用的飲食。”怕人擔(dān)心他們占便宜,“一碗就好�!�
花生糖能吃,其他食物應(yīng)該也能適應(yīng)。
林婉婉:“南星,把人帶到休息室,再拿點點心零食來。”
姚南星:“是�!�
一出門就找?guī)熃忝脗儓蟾嫘孪ⅰ?br />
危家人被請到休息室里,朱淑順奉上兩杯茶一杯白水。
謝靜徽送進(jìn)來一碟小食,交待道:“小郎試試,能否吃得下。”
危泰初看見瓷碟邊緣疊放在一起的三塊花生糖,問道:“上次在樂游原上,可是幾位娘子施以援手?”
聽起來還有些有氣無力。
謝靜徽:“舉手之勞而已�!比耸亲约盒堰^來的,不算她們救醒的。
危娘子急忙站起來,“多謝幾位小娘子,救了我家孩子。”
人家做好事不留名,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遇見了。
謝靜徽還不適應(yīng)著直白的說法,干巴巴道:“醫(yī)者父母心�!壁s忙退出去。
診室內(nèi),鄭鵬池問道:“林大夫,看出什么來了?”
周圍幾只小耳朵同時豎起來。
林婉婉考問徒弟,“知道納呆之癥因何而生嗎?”
朱淑順:“心眼小�!睍鲜沁@樣寫的。
林婉婉:“是也不是,我通常歸納為幾種原因,生理的、心理的,還有一種被逼的�!�
鄭鵬池:“被逼?”
林婉婉:“因為長期飲食不合口味,表現(xiàn)出挑食甚至厭食�!�
姚南星:“不可能吧!”危家怎么看都是大戶人家,家里飯菜不會到難吃到哪里去。
再者廚娘做的難吃,還能在主家做事嗎?
危家的親眷先行回家,仆役從家里帶了一只食盒來濟(jì)生堂。
鄭鵬池再三確認(rèn),“危郎君,這是你家日常所食之物?”
危弘博:“確實,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最是強(qiáng)身健體�!�
“羊血羹補(bǔ)血,蜜漬鱁鮧、圣齏佐餐最是合宜……”
危泰初微微瞥過頭,鑒于是家族祖?zhèn)鞯姆阶樱:氩┲缓唵翁崃艘痪渌鼈兊淖龇ā?br />
至于滋味,鄭鵬池不打算嘗了,沒有勇氣。
林婉婉:“你家祖上是南方人?”
危弘博:“我家是僑姓士族,在長安想找齊這些食材不如南方便利�!�
所謂僑姓士族,就是西晉末年,遷去南方的北方士族。論跟腳是北方人,但他們的生活習(xí)慣,早已南方化。
林婉婉:“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危小郎是長安土生土長的,未必吃得慣南方飲食�!�
總不能直說你家飯菜難吃吧,南方有很多好吃的,但危家尤好黑暗料理。
危娘子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林婉婉:“正常治療,家里再添一個廚子單獨給他做飯,或者你們常帶他,去外頭吃飯�!狈駝t治標(biāo)不治本。
鄭鵬池附和道:“恰是如此!”
鄭鵬池在原有藥方基礎(chǔ)之上,加了一道穴位貼敷,將丁香、肉桂、山楂制成粉劑,帖敷在神闕穴、中脘穴。
鄭鵬池:“家里的六君子湯和參苓白術(shù)散繼續(xù)吃,接下來三天,小郎每日來醫(yī)館,做帖敷。”
醫(yī)館只收了危家的診金和帖敷的藥材錢。
丘尋桃將一個紙包遞給危泰初。“拿回家慢慢吃吃吧�!笔撬麆偛懦允5牧闶常粋人只吃了一塊指頭大的花生糖、一角米花糖,小鳥胃口。
危娘子:“小娘子,醫(yī)館內(nèi)點心,是在何處購的?”
丘尋桃:“家里做的�!敝劣趶N師,概不外借。
正兒八經(jīng)的朝廷將官,哪能去給人做家廚。
送走危家一家人,濟(jì)生堂幾人才抽出空來吃飯,順便討論討論危家的伙食。
郭景輝笑道:“老鄭吶,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說這件事。”
鄭鵬池:“說一說又能怎么樣�!�
謝靜徽:“沒想到根子是在他家飯菜上�!笨戳瞬〕粤怂�,好不容易有些好轉(zhuǎn),再看到家中飯菜,又不想吃了。
丘尋桃:“師父,你怎么看出來的?”
林婉婉:“你們上次不是給了他一塊糖么,就證明他不是對所有食物都排斥�!敝灰页鑫L┏跖懦獾氖澄锓N類即可。
常在家中用餐,就先看看他家伙食如何。
挑食就挑食唄,先讓人把東西吃下去,這時候可沒有條件掛葡萄糖補(bǔ)充營養(yǎng)。
朱淑順:“怎么知道是他家飯食有問題呢?”
林婉婉:“因為我看過太多,家里飯菜難吃,讓孩子挑食甚至絕食的例子�!�
如果家里是祝明月做飯,林婉婉大概也會四海為家。
鄭鵬池:“危小郎能長到如今,也不容易�!�
蜜漬鱁鮧、圣齏聞所未聞,只聽材料和做法,就已經(jīng)失去嘗試的欲望。
羊血豆腐羹,他倒是吃過,但誰見過羊血尚未凝固,就和粳米一起煮成褐色糊糊的。
第764章
三國燈謎
你說這是南方菜,那就不得不怪他拉踩南方了。
即使幾位大夫都沒點破,但危弘博也知道,病根在自家飯菜上。
危弘博:“泰初,你不喜家中飯菜?”
危娘子思索一通,兒子不外食,但在家的確用的少。
他們夫妻和家中年長之人到長安后吃不慣北方飯食,不曾想兒子反而吃不慣南方飯食。
危娘子:“以前怎么不說�!�
危泰初:“一粥一飯當(dāng)思之不易。”何況作為晚輩,他不該對家中餐食指點,吃不慣也只能少吃甚至不吃。
危弘博嘆息一聲,今天來不及找新廚娘,“走,今天我們也去試試長安食肆的成色�!�
雖然外食的結(jié)果,危泰初也只吃了幾口,好歹肚子里有貨,不至于忽然昏倒了。
唯獨危弘博心中疑惑,自家的飯食真的很難吃嗎?
蜜漬鱁鮧可是連前朝皇帝都喜歡的食物,祖上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來食方。
今天是燈會的最后一夜,林婉婉哀嘆一聲,“只有燈,沒有夜市�!比の渡倭艘话�。
長安各街道坊市中有趁著上元節(jié)擺攤的,但并沒有形成規(guī)模。
零零星星,未有夜市之美。從家里帶食物出去,感覺都不一樣。
杜若昭過來敲門,“師父,去看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