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吳越:“本就如此�!�
吳越往常還有些聽天由命的感覺,仿佛被人推著走。
現(xiàn)在突然主動幾分,似乎對統(tǒng)率南衙勢在必得。
父死子繼是常事,但敏感的軍權上未必。
吳越接手南衙,最大的對手是樂安郡王吳巡。
相對而言,吳越贏面更大。
除了父兄打下的好底子,他膿包廢物的性格,稀松的武藝,關鍵時刻格外靈醒的腦子,都讓上上下下格外放心。
英明神武是說來好聽的,一個并不出色,不胡亂插手的繼任者,才是最好的選擇。
往外說一句,吳越最大的心腹,是范成明,所有人都會心一笑。
吳越突如其來的上進,段曉棠只能提醒一句,“別表現(xiàn)過頭!”
吳越:“我有數(shù)�!�
段曉棠不知該不該放心,吳越經常抽冷子插一刀,但插誰身上,可說不定。
顧盼兒去崇仁坊,看一回花想容的裝修進度,乘車到勝業(yè)坊濟生堂。
順手搬下來的,還有顏料和畫具。
顧盼兒:“我去看了瓷器鋪子的花樣,都只平平�!�
難怪春風得意樓的器具紋樣簡單,因為復雜的更容易露相。
“我問過,若重設紋樣,特別燒制,每樣價錢上浮一到兩文。”
林婉婉選擇相信顧盼兒的審美,“你決定便好,只要別把我們的賬目花漏了便成�!�
“你會畫畫?”
顧盼兒:“學過一點,不算精通�!钡媯花樣子,不成問題。
林婉婉:“盼兒你好厲害,調香做脂,寫詩繪畫�!�
下半句就不怎么正經了,“不如今天晚上別回去,我也想試試,紅袖添香的感覺!”
顧盼兒挑眉,舉起一支沾滿墨汁的毛筆,威脅道:“走開!”
顧盼兒并沒有畫多精細的圖案,那種花樣只能拿到官窯燒制,價錢不是一兩文能打住的。
林婉婉見“大功告成”,舉起一沓厚紙,眼巴巴湊上來。
“盼兒,能不能幫我畫一畫?”
顧盼兒:“畫什么?”
林婉婉:“梅蘭竹菊各十三張,再加牡丹芍藥各一朵�!�
“一共五十四張畫�!�
什么叫因地制宜?
黑桃梅花紅桃方片換成梅蘭竹菊,大小王換成牡丹芍藥。
不變的只有撲克牌的規(guī)則。
顧盼兒想到五十四幅畫,手隱隱作痛。
但看林婉婉期待的神色,問道:“很重要�!�
林婉婉小狗似的乖巧點頭,“嗯。”
但五十四副,顧盼兒真的做不到。
顧盼兒:“不如我畫六幅,其他你找人臨摹�!�
林婉婉:“那線條畫簡單點,別太復雜�!�
顧盼兒一口答應,“嗯�!�
林婉婉才不打算找人臨摹呢,學祝明月,找人刻章。
一時半會蓋上去,再添上數(shù)字標識,一副撲克牌就成了。
她可真是一個小機靈鬼。
中午時分,顧盼兒把東西一收,“收拾收拾,隔壁崇仁坊新開一家食肆,去嘗嘗!”
若是味道合適,等搬過去,說不定成�?�!
顧盼兒覺得這段時間的日子,十分充實,比往日在家中悶著,好玩多了!
只要帶上下人,父母都不怎么管她。
但要把兒子帶出門,可就得三申四請,麻煩得很!
林婉婉急忙招呼幾個徒弟,“小的們,我們走。”
開葷去!
顧盼兒:“等等,二郎三郎還沒來!”
柳家兄弟倆姍姍來遲,路程近,一行人步行過去。
到地方分兩桌坐下,大快朵頤。
林婉婉評價,“還不錯!”值得常來!
飯畢,幾人喝枸杞飲消食。
顧盼兒探頭,“二郎,還沒點完嗎?”
柳恪吃了兩樣菜,覺得滋味不錯,想打包帶回去,給父母嘗嘗。
林婉婉:“等夕食時,再來不好么?”
顧盼兒:“這間鋪子,只做午食。”
林婉婉:“那我也帶點。”
段曉棠祝明月不似林婉婉沒臉沒皮慣了,加上公事繁忙,少有去同行店里。
林婉婉倒不是自己想吃,主要想著小伙伴,貼心!
顧盼兒站起來,“要哪些,我去看看�!�
林婉婉報了幾個菜名,顧盼兒去柜臺尋柳恪,順手就點了!
這家鋪子人手緊張,顧盼兒向掌柜兼上菜小二,報上打包的菜品名字。
掌柜立刻鉆進后廚去下單。
顧盼兒見柳恪一直盯著水牌看,“看甚?”
柳�。骸霸S多菜名,都未曾聽聞�!�
顧盼兒:“這兒主要做揚州菜�!�
“你不曾去過揚州,哪能知曉!”
柳�。骸叭蘸笕粲袡C會,我想去看看。”
鑒于皇帝對揚州的推崇,長安不少人都有一個“揚州夢”。
顧盼兒盯著表弟略有些蒼白的臉瞧,你這副“病病殃殃”的模樣,誰敢放你出門遠行?
食肆內里忽然走出四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客人,跌跌撞撞過來。
見顧盼兒站在門口柜臺邊上,直挺挺走過來。
柳恪立刻橫跨一步,擋在前頭,將顧盼兒遮在身后。
第722章
同甘共苦
柳恪險些被撥了趔趄,但神色堅定,寸步不讓。
幾個醉鬼酒氣上頭,更是逆反,幾人一塊使勁,將姐弟兩個一塊往外推。
林婉婉和兩家下人見狀急忙站起來,過去幫忙。
食肆掌柜從后廚出來,看兩撥客人動起來手來,嚇得目瞪口呆。
顧盼兒姐弟,已經被推搡到鋪子外頭去了。
林婉婉急忙沖上前,把風波中心的顧盼兒往外頭拉。
柳恪和兩個下人擋在前頭,對面四個醉鬼酒氣上身,膽氣無雙。
顧盼兒被一番拉扯,人都有些懵,半靠在林婉婉身上。
林婉婉著急向周圍行人求助,“幫幫忙啊!”
邱尋桃從柜臺旁邊,抄起一根店家用來挑貨的扁擔。
不打頭和手腳,認準肉多的肩背屁股和大腿敲。
恰好一個過路的大家娘子,派遣家丁過來幫忙。
其他幾個徒弟,有樣學樣,抄板凳抄掃帚,兜頭蓋臉撲過去。
京兆府內,王差頭一反常態(tài),到李君璞的公房找人。
“李司錄,林大夫來了!”
李君璞:“公事公辦即可!”
把人帶到停尸房去。
王差頭:“不是驗尸來的,她們師徒幾個,當街與人打架斗毆進來的�!�
李君璞仿佛聽了笑話一般,“打架斗毆!”
林婉婉三人,別看個頂個性子張揚。但論手段,一個比一個溫良。
以前別說打架,連吵架的經驗都少有。
怎么可能當街與人斗毆!
李君璞疾步往公房看,法曹端坐上頭,面色有些難辨。
地上中間躺了四個面上青腫的酒鬼,顧盼兒離得最近,滿面怒火。
她身后其他人都算常見。
唯獨一人有些出乎意料——韋十七娘,同樣臉色不好。
李君璞當即想把腳收回去,他不該來的。
但人已經進來,就不能退。
李君璞只能放寬心,至少眼前的場景,不是顧盼兒和韋十七娘打起來了!
和眾人微微頷首,姑且算打過招呼。
上前去同法曹打聽前情,說來簡單,就是幾個醉鬼酒后滋事,見色起意。
結果遇上受害人奮起反抗,加之路人仗義相助。
林婉婉都盤算好了,官府要是判他們“互毆”,立刻讓柳恪裝病。
他的模樣,不裝都有七分像。
案情簡單,李君璞作為經驗豐富的前任,給出意見,“該怎么判怎么判!”
不看李君璞的情面,林婉婉和京兆府的合作關系。
法曹亦要奉公執(zhí)法,“拉下去醒酒,杖二十。”
林婉婉等了許久,沒等到他們的判決,罰錢可以,挨打就算了。
法曹停頓半響,“諸位受驚,可以離開了!”
林婉婉半點不多廢話,“大人青天明鑒�!崩鹜降芎托』锇閭兙妥�。
至于那幾個被打成豬頭的醉鬼,管來作甚。
她既不是彌勒,又不是圣母,不講醫(yī)德也不是這一回了!
沒給他們傷口灑點癢癢粉,算她心慈手軟。
沒算他們互毆,沒人譴責顧盼兒打扮得花枝招展,沒人指責他們沒有忍氣吞聲大事化小……
大家精神狀態(tài)都很美好。
李君璞只當自己是個領路的工具人,安安生生把一群人禮送出門。
身后傳來一片祈求的聲音,“李二哥!”
柳恪拱手裝可憐,“別和家里說!”
李君璞:“身上沒傷著吧!”
柳�。骸鞍ち藘扇纸憬憧催^,沒大礙!”
男孩子打架,在李君璞眼里根本不算事。
何況是為保護親人,又沒有受重傷。
李君璞瞄一眼,半人高的柳三郎,“把三郎的嘴封好!”
柳三郎趁機提條件,“我要兩塊,不,三塊奶油面包�!�
柳�。骸俺缘耐陠幔俊�
柳三郎掰著手指頭數(shù),“我一塊,弘業(yè)一塊,弘安一塊�!�
虧他還記得,顧小玉年紀小,吃不了。
李君璞:“弘安小,不能吃!”
柳三郎從善如流,以兩塊奶油面包的成交價和柳恪達成一致。
杜若昭怯怯道:“李二哥!”
李君璞:“問你師父去�!�
杜若昭立刻跑回林婉婉身邊,同門幾個一致意見瞞下來。
反倒林婉婉有些躊躇,她帶的不是乖乖巧巧的小徒弟嗎,怎么有點彪呢?
顧盼兒落在后頭,低頭道謝,“剛才多謝你仗義出手!”
顧盼兒一行人人多勢眾,但小的小弱的弱,到底比不上韋十七娘派來的家丁壯碩能打。
韋十七娘冷聲道:“便是素不相識之人,我也會救。”
兩人之間有些淵源過節(jié),但哪怕如此,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顧盼兒,落入不堪的境地。
顧盼兒客套道:“不若改日約上出來玩?”
韋十七娘:“我要離開長安了!”
今日出門,亦是為了采購行李,與親友告別。
顧盼兒:“離開?”
韋十七娘:“外子早前履任敦煌郡丞,一家人不能分隔兩地,我要去追隨他�!�
顧盼兒:“邊地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