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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忽聞轟隆馬蹄之聲,如雷震地。

    她轉過頭,只聽見一陣昂揚馬嘶自外卷來,緊接著驀地一聲巨響,大門乍破,當先一馬沖入。

    馬上的人一躍而下,黑衣烈烈,凜步攜風,一手抽出刀。

    后方眾騎齊下,抽刀而上。

    剛殺了一個獄卒的犯人認出了他:“山……”

    山宗一刀揮出。

    鮮血濺到鞋尖,神容后退一步,睜大眼睛看著那男人。

    山宗仗刀往前,腳下連停都沒停一下,刀尖鮮血淋漓:“動手的留頭�!�

    作者有話要說:  山宗:我先走一下。

    好的,我又回來了~

    (再一波紅包,明天和前章一起送~)

    ☆、第十七章

    披頭散發(fā)的關外敵賊們砍開鎖鐐,四處沖殺獄卒。鮮血慘嚎刺激著其他重犯,惡膽一壯,罪心復起,暴.亂形勢瞬間擴大。

    仿佛這樣就能有機會脫離這無間煉獄時,就聽到了這森冷的一句。

    動手的留頭。慣常軍令,鬧事者格殺勿論。

    山宗一直沒停,人過刀落,見亂即殺,毫不留情。

    混亂廝殺的局面像被撕開了一角,那一角在他腳下延伸,刀影揮掠,過處無人站立。

    渾水摸魚的重犯里有人一看到他出現(xiàn)就起了退縮之心,但手里刀沾了血,迎頭對上那黑衣人影,喉上已寒,直直倒地。

    活著的兩股戰(zhàn)戰(zhàn),冷汗涔涔,干脆豁出去沖殺而上,迎接他們的是他身后緊隨而來的軍所兵戈。

    胡十一率人跟隨在后,隊伍應命散開,沒有只言片語,只有手起刀落。

    “團練使饒命!”終于有人忍不住丟刀求饒,也戛然而斷。

    軍所兵卒練兵千日,一句軍令就各司其職,行兵如陣,游走在四角,偌大的空地上像是被悶上了一層罩子,再混亂的局面也狠不過一刀斃命。

    山宗根本不給任何喘息之機,制亂狠絕,以暴制暴。

    神容被擋在后方看著那幕,呼吸微窒,第一次見他這般模樣。

    東來察覺不對,回頭看她。

    她輕輕說:“先離開。”

    大股獄卒自通道內(nèi)涌來,剛在一旁的趙進鐮在退避中已被獄卒隔散,難以顧及到他們。

    甚至有重犯還在往他那里沖,或許是想挾持刺史做本,卻又被軍所的刀口逼退。

    看架勢也會有犯人往他們這里來。

    東來毫不遲疑地抽刀,護送神容往外。

    神容邊走邊又攏著披風回看一眼,山宗雷霆鎮(zhèn)壓,眼里只有暴徒。

    殺紅了眼的犯人不斷沖向他,又接連倒下,他也只不過是被劃開了一只護臂衣袖,松散了袖口,連發(fā)絲都沒亂,手中直刀早已血浸刀柄。

    又是一人朝他砍去,他回身一刀,繼而驀地一把扯下那只礙事的衣袖,連帶中衣衣袖也撕去,纏住刀柄,露出整條右臂,肌理賁張,青黑盤繞,赫然滿臂刺青。

    “少主小心。”東來低低提醒一句,護著她退入墻側暗影。

    神容回過頭,仍心如擂鼓。

    被破開的大門還在前方百步之外,門口的火壇被馬蹄踏翻,傾覆而滅,一片昏暗,只能隱約看見外面有持刀把門的軍所兵卒。

    對面邊角里忽閃過幢幢人影,那里不知何時倒了兩個獄卒,神容再側頭時看到那群披頭散發(fā)的敵賊仍在沖殺,負隅頑抗。

    他們忽然發(fā)難,必然早有預謀,她忽然想起先前那若有若無看她的視線。

    “能否殿后?”她看一眼東來。

    東來訓練有素,迅速應對:“能,請少主先行�!�

    神容一手始終緊護在懷間,一手解開披風:“千萬小心�!�

    廝殺聲中,她循墻疾走,往大門而去時,對面有人影沖了出來。

    ……

    火光映著刀影,場中漸漸沉寂,殘風卷入,吹開四周的血腥氣。

    最后一個披頭散發(fā)的敵賊被一刀斷命,只剩下沒來得及暴.亂和不敢暴.亂的犯人們蹲在一起,哆嗦不止。

    山宗立在場中,腳邊是滴答淋漓的刀尖瀝血聲。

    他一手撩起衣擺,擦了刀身血跡,掃視一圈,如看困獸:“清場�!�

    兵卒散開,清查是否有余孽藏匿。

    獄卒們無聲上前清理尸體,僅剩下的犯人們被連拖帶拽地帶回牢房。

    趙進鐮被獄卒們擋在空地邊角的一處壇火邊,身前是倒了一地的重犯尸首。

    雖臉色未定,但身為刺史,他仍要穩(wěn)定局面,轉眼四顧之際,忽然一聲驚呼:“女郎!”

    山宗掀眼。

    斜角暗影里,走出三個披頭散發(fā)的身影。

    為首的手鐐已砍開,腳鐐卻沒來得及斬斷,無法疾跑,只能一步一沉地邁著遲緩的腳步而來,一手持刀,手里挾持著披風罩身的女人。

    左右都是兵卒,他不近前,散發(fā)下露出一雙閃爍不定的眼:“姓山的,放我們走�!�

    山宗垂刀點地:“費這么大勁,就為了營救你這樣一個廢物?”

    那人是去年落入他手里的一個契丹小頭目,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如今被大獄削去了幾層皮,早已不成人樣,但至今還撐著,又有人來營救,想必是探到了軍情,送不出去也要拼殺出去。

    “少廢話,老子一定要回去!”那人喘著粗氣,手里的刀一抬,迫近手里女人兜帽下的脖子,忽然陰惻惻地笑起來:“聽說這個曾經(jīng)是你的女人,你屋里頭的前夫人�!�

    一旁持刀相向的胡十一正嚴陣以待,聽了這話一愣,甩頭看向山宗。

    什么意思?那被挾持的不是金嬌嬌嗎?金嬌嬌是誰屋里頭的前夫人?

    山宗刀尖離地,冷眼看著他,目光一轉,又看向披風下的身影。

    她到現(xiàn)在沒動彈過,兜帽壓著,頭一直深深低垂,一只手緊緊拉著披風下沿,只露出幾根手指。

    他忽然提起嘴角笑:“你都說了是曾經(jīng)的女人,誰還當回事?”

    那人怒道:“你少給老子裝模作樣!先前那老東西鬧騰的時候已有人看到了,我打聽得很清楚,這不僅是你的前夫人,還是個有來頭的,我倒要看看,她橫死在你面前,你能不能脫了干系!”

    山宗點頭:“那你就試試,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快。”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

    別說那幾人,就連趙進鐮和胡十一都驚住了。

    山宗忽然下令:“動手!”

    胡十一下意識就要動作,卻見那人挾持的金嬌嬌披風一掀,刀光一閃,隔開了對方的刀。

    那人只凜神防范著山宗會不管不顧地出手,猝不及防刀被隔開,就見眼前寒芒逼近,一側閃開,再回身,胸口一涼。

    山宗的刀自他胸口直貫而過。

    幾乎同時,胡十一帶人上前解決了剩下的兩人。

    遠處的趙進鐮這才看清情形,長松一口氣。

    山宗上前,抽了自己的刀,在對方身上擦了擦,看向一旁的東來:“身手不錯�!�

    他恭謹垂首:“是少主信任�!�

    披風里的人是東來。神容身形高挑,他勁瘦而年少,被寬大的披風遮擋,幾乎看不出來有異。

    山宗是看到他露出來的手指才有所察覺。

    長孫神容的確會挑人,一個近前護衛(wèi),抵得上他軍所里一個練成熟手的兵,還能隨機應變,難怪能被她信任。

    他轉頭:“她呢?”

    東來說:“少主警覺,已經(jīng)出去了。”

    方才在神容問他能否殿后時,便已有了決斷,就是為了防止那暗處藏匿的人影是沖她而去。

    果不其然,東來剛披上她的披風走出那片墻側暗影,就有人沖向了他。

    山宗提刀出去。

    守門的兵卒提前領了軍令,在此把門,寸步不離,看他出來才算結束。

    領隊的告訴他,目前為止只見長孫家女郎一人出來,直往大獄大門而去,或許是已經(jīng)回城去了。他們知其身份貴重,未曾阻攔,還幫她擋了門內(nèi)風險。

    山宗嗯一聲,又往監(jiān)獄大門外走。

    外面早已暮色四合,長孫家的車馬都還遠遠停在道上。

    那是因為他們之前飛速行軍而來時令其避讓的緣故。

    此時車前挑著一盞燈火,守著長孫神容侍女的身影。

    說明她還沒走。

    他慢慢邁步,看向大門兩側。

    大獄干燥,到了這門外才能看見草木蹤跡,還只能種活耐干耐風的風棘樹,一叢一叢茂密地發(fā)到他腰高處。

    山宗走到一處樹叢旁,敏銳地掃見了一截輕紗衣角。

    他腳步更緩,在旁徘徊踱步,盯著樹叢說:“看來還有漏網(wǎng)之魚跑出來了,我數(shù)三聲,若不出來,休怪我就地正法。”

    說著手中刀架在肩頭,開始數(shù)數(shù):“一、二……”

    樹叢未動。

    他笑,故意把刀尖伸出去。

    “三!”

    出口的瞬間,草叢一動,神容的臉露了出來。

    昏暗里,她雪白的下頜微微抬著,正對著他伸出的刀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收回刀:“早出來不就好了�!�

    神容看著他,背后天地昏沉,他立在眼前,長身高拔,一身血氣盛盛尚未散盡。

    “里面都解決了?”她問。

    山宗說:“嗯。”

    “東來也沒事?”

    “嗯�!�

    她輕輕舒出口氣,又摸了摸懷里書卷。

    山宗一直在看她,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這兩聲問話里夾雜著些微的聲顫。

    “被嚇到了?”

    被嚇到了也不奇怪,她這樣被捧在手心里的嬌女,此生本不該見識這樣的場景。

    但她比他想得要機靈多了。

    神容抿抿唇:“沒有�!�

    他心想還挺嘴硬,刀指了指樹叢:“那你還不出來?”

    神容看他一眼,緩緩站起身來,邁步時衣擺被叢枝刮住,牽牽扯扯。

    山宗一伸手抓住她胳膊,拉了一把。

    她愣一下,看到他握著她的那條滿臂刺青的手臂,繃緊的線條如刀刻出,心頭莫名地突跳兩下,抬頭去看他的臉。

    山宗對上她視線,才發(fā)現(xiàn)她臉色微白,那雙唇在眼里輕張,是在她身上從未見過的憐態(tài),聲不覺放低了些,又問:“吐了?”

    神容馬上回:“沒有。”

    他臉上又露出笑,松開手,就當沒有好了,轉身要走。

    神容看到他那笑就覺得氣悶,她急于出來,是為了防范對方詭計,不能落入對方手中,否則只會叫在場的人都投鼠忌器,可能還保不住書卷。

    都這時候了,他竟然還取笑她。

    她盯著他背影,心說壞種一個,永遠就沒有低頭溫軟的時候,他日定要叫你……

    山宗霍然回頭:“還不走?”

    神容眼神動了動:“我冷得不想走,不行么?”

    身上一沉,山宗剝了胡服拋了過來,雖然缺了右臂的袖口,但仍然厚實,只是血腥味仍濃。

    “不行,馬上走�!彼麚Q手拿刀,轉頭先行。

    作者有話要說:  山宗:是誰在背后說我壞話?

    神容: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我來了,我就想直接發(fā)一回,結果就整晚了15分鐘,果然我手速不行,不搞了~

    這就去送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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