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然?無頭蒼蠅容易手?忙腳亂,“等她驗完貨款,我們會過境交貨。這一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既然?都是中國人,買賣雙方理應(yīng)承擔同樣風險,所以買家一般不?愿意過來緬甸拉貨�!�
除非中緬聯(lián)合重擊犯罪活動,中國警察在緬甸境內(nèi)沒有執(zhí)法權(quán),難以打擊到身處緬甸的中國籍毒販。
鐘嘉聿一副受教的頓悟樣,咽下對老狐貍的憤怒,幸好?迷蒙夜色掩護了神情。鐘嘉聿一遍又一遍安撫千里后頸,狗被戴上嘴套,啞然?一路。他?的憤然?火上澆油。周繁輝準許他?帶千里,當然?不?是大度地賞他?一副“義肢”。周繁輝看中千里的狗鼻子,如果交易現(xiàn)場出現(xiàn)生?人,狗的預(yù)警能力?會比一般人靈敏。
凌晨四點?整,黑蝎子帶著樣品越過界碑,跟買家在山路上碰頭。
不?多時,周繁輝收到黑蝎子來電,錢款初步校驗通過,可以出貨。
豐田開成了探路車,五車大隊通過打點?好?的便道大搖大擺入境,開進一處邊境線旁的廢棄工廠。
工廠倚靠莽莽山嶺,距邊境線不?足一公里,一旦有異方便逃回緬甸。買家團伙等候已久,人數(shù)與己方相同,身份相當,個個神色兇猛,硬家伙在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鐘嘉聿傷手?牽狗出現(xiàn),無形激起竊竊笑意。
“周老弟,牽狗的這位看著挺面生?,”買家領(lǐng)頭比周繁輝稍為年長,挺著將軍肚出征,歲月的積肉在臉上橫出一股煞氣?,“你怎么干起公益事業(yè),提高?殘疾人就業(yè)率�。俊�
其余馬仔的笑聲更為放肆。
“老哥這話就不?對了,如果沒有他?,恐怕你要的貨都沒影了�!�
周繁輝波瀾不?驚,間接給?鐘嘉聿戴高?帽,重振己方士氣?。他?朝鐘嘉聿示意一眼,鐘嘉聿聽令松開千里項圈,吐出一個字:“嗅。”
千里立刻鬼鬼祟祟地開始嗅對方每一個人,連領(lǐng)頭羊也不?放過,然?后回到鐘嘉聿腳邊乖順蹲下,獎勵摘掉嘴套。
領(lǐng)頭羊不?悅道:“周老弟,這是整哪出?”
周繁輝冷笑道:“老哥淡定,讓狗先?熟悉一下,等會別來一個大變活人。這荒郊野嶺,多出一個人就成恐怖片了�!�
“廢話少說,開始吧。”領(lǐng)頭羊發(fā)話道。
“請�!敝芊陛x示意手?下開車廂門?迎客。
金屬把手?的低沉擦響成了起始符,四輛輕型貨車車廂門?齊齊大開,對方八名馬仔兩兩站到貨車屁股,一人隨機搬空靠外的數(shù)箱貨,一人用一根尖頭帶凹槽的金屬取樣器扎入任一紙箱,拔.出后就地驗貨。待拎取樣器的人跟同伙點?頭,同伙便將貨箱復(fù)原。
鐘嘉聿牽著千里不?遠不?近看著,點?燃一支煙放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四臺貨車上的驗貨馬仔紛紛跳落地板,依次跟領(lǐng)頭羊點?頭。
周繁輝的笑聲似震懾山林,引得群鳥齊飛,百獸煩躁。
“我這個人做生?意講信用,老哥你跟我合作,絕對是一分錢一分貨,值當!你大可放一百個心!”
領(lǐng)頭羊打通電話,對著眼前?與遠方的人一錘定音:“成交!”
周繁輝也對著衛(wèi)星電話講,“黑蝎子,你都聽清了?”
四臺貨車司機漸次下車,換上對方人手?。
鐘嘉聿忽然?彈開煙頭,下一瞬千里高?吠不?止,四周窸窣而動,似風浪圍攏,帶起一陣異于原始大自然?的聲響。
豬咔無愧神槍手?,第一個察覺異變,拔腿飛撲到周繁輝身邊掩護,同時放聲高?吼:“快撤!有埋伏!——老板,快上車!”
這一次,鐘嘉聿沒有護到周繁輝身邊,抬手?便往周繁輝逃遁的方向放槍。
子彈錚然?擊中豐田門?把手?,險些回彈到周繁輝手?上。
周繁輝扭頭,詫然?回視這個曾經(jīng)信任的義弟,目眥欲裂狂吼:“張維奇!老子操.你媽!”
一陣正義的喇叭聲旋即蓋過周繁輝的怒吼,天羅地網(wǎng)般撲來,“你們已經(jīng)被中國警方包圍,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豬咔大罵一聲,憤然?開火替主報仇,機關(guān)槍連珠炮轟,鐘嘉聿略顯狼狽翻滾到貨車屁股,堪堪避過,在心里暗罵,他?老子倒是挺想會會周大老板。
現(xiàn)場登時一片槍林彈雨,子彈不?長眼,鐘嘉聿無法分清是敵是友。
周繁輝唾罵不?止,焦頭爛額爬上豐田前?排,猛踩油門?帶著爆胎的車轱轆歪扭向前?,不?多時汽油味撲鼻而來,估計油箱漏油。他?和豬咔不?得不?棄車而走,徒步上山。這一刻,錢貨輕如鴻毛,最要緊的是跑過邊境線,保住一條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鐘嘉聿豈肯錯失良機,打呼哨召回千里,鎮(zhèn)靜低吼:“蹤!”
千里得令,撒腿狂奔,鐘嘉聿矮身緊隨,一人一狗冒險穿過槍林彈雨逼近山林,成為追蹤逃犯的先?鋒部隊。
“老板,你先?走!”豬咔忽然?停步轉(zhuǎn)身,給?機關(guān)槍換彈,再度向鐘嘉聿掃射,咬牙切齒,狂罵不?休。
“千里當心!”
開頭幾發(fā)子彈鐘嘉聿避不?開,竟盡數(shù)射進了千里的骨肉。
狼狗遽然?倒地,悲切的嗷嗚聲哽在喉頭。,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千里——!”
淚水混著汗水,澀痛了鐘嘉聿的眼角。他?躲到一塊山石之后,眼睜睜看著幾米之外的愛犬躺在地上抽搐。月光昏昧,視物不?清,旋即似乎連抽搐也沒了。
鐘嘉聿驟然?燃起一股同歸于盡的決絕,咬牙爆吼,伸手?往外放槍。
霎那間,豬咔偃旗息鼓,一顆流彈擊穿他?的右胸,登時鮮血噴涌,眼凸嘴張,倒下之前?,忠心耿耿的馬仔不?忘叮囑,“老板、快、跑……”
鐘嘉聿只來得及走近倉促掃了千里一眼,血腥味助燃了他?的斗志,意志與體格一般堅實的男人陡然?如猛獅附身,暗暗發(fā)誓:千里你等著,我一定回來親手?葬你。
灰色地帶的高?利潤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放大了人性?的弱點?,撒謊、貪婪、背叛、暴力?等等不?安因子數(shù)見?不?鮮,造就一幕又一幕血腥場面。
邊境線的另一處,現(xiàn)場同樣驟然?槍煙炮雨,黑蝎子聞風而逃。
一輛車頭磕傷的晶黑小猛禽堵住她的去路,對方槍法干脆精準,開槍便打爆車胎,她知道今天碰到克星了。
周繁輝相對同齡人保養(yǎng)得當,沒有肚腩,但平日養(yǎng)生?為主,疏于鍛煉,奔跑在沒有路的山嶺,非平地可比,不?一會便氣?喘如牛,豈是鐘嘉聿的對手?。
兩人距離越來越短,子彈擦著身體呼嘯飛過,天光逐漸放亮,樹葉有了朦朧輪廓,視物如重影。
突然?之間,周繁輝劇烈嚎叫,雙手?扶著右大腿跌坐在地,大腿中段的血窟窿往外汩汩冒血。他?的哀嚎蓋住了鐘嘉聿的呻.吟,右肩劇震,手?.槍落地,他?狠狠咬住左手?石膏,才憋住聲音。
英俊而落拓的臉龐霎時煞白似紙,汗出如漿,像鞠了一捧冷水潑臉上。
從聲源判斷,周繁輝距他?幾步之遙,鐘嘉聿忍痛彎腰撿槍,卻發(fā)現(xiàn)空倉掛機。他?右手?仿佛離體,不?受控地顫抖,連撿槍都做不?到,更別提換彈夾扣下扳機。這下當真成了楊過。
趁雙腿健全,鐘嘉聿猱身而前?,踢走周繁輝同樣墜地的手?.槍,甩著一條淋淋血臂撲上去。他?對著周繁輝大腿槍傷狂踢,激出連連慘叫,周繁輝便攻擊他?的右肩。左手?石膏成了打折的鈍器,勉強抵擋周繁輝雙手?攻勢。
體力?隨著血液急速流失,地上枯枝腐葉滲著血水,天光讓一切泥濘的血腥無處可藏。
周繁輝無法站立,撐著雙臂往后挪,拖出一條猙獰血路。鐘嘉聿半身痛不?堪忍,半跪暫靠一棵松樹喘氣?。
周繁輝麻木的手?掌忽然?壓到一顆硬物,誤以為石子,半嵌入掌心,要拍開才看清是一條鎖骨鏈,金鑲玉的墜子,磕花的透明罩里,鑲了白色貓毛的風車俏皮轉(zhuǎn)動。
當真時來運轉(zhuǎn)。
周繁輝恍然?大悟,羞憤沖腦,血流越發(fā)洶涌,仿佛轉(zhuǎn)瞬便能從身體排空。
他?貫穿所有余力?,將吊墜砸向?qū)γ嬖?jīng)深信不?疑的年輕男人,“張維奇!原來是你!竟然?是你!虧我那么相信你!”
他?的唾罵無的放矢,滑稽而無力?。破頭爛額卻不?掩魅力?的男人甚至不?叫張維奇。
鐘嘉聿咧嘴獰笑,痛與樂交織,暴露在石膏外的指尖勾過腐葉上的金鏈子,蕩到唇邊吻了吻。
“認出來了是嗎?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周繁輝摸到另一件硬物,他?丟失的手?.槍,猛然?抬起,“去死吧!”
嘭——!,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鐘嘉聿捷兔般躍開,堪堪避過。
咔噠。
子彈耗盡。
周繁輝仍死死握住槍,仿佛那是護身符,身體一小截一小截往后蹭。
“只要我今天中午沒回去,她必死無疑�!�
鐘嘉聿步步逼近,神色沉郁兇狠,“你倒問問看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周繁輝顯然?一愣,而后破罐破摔般放聲大笑,“你要她沒用,她離不?開我,她不?可能離得開我。鉗工死后我就覺得蹊蹺,直到莎莎也突然?提起你——”
鐘嘉聿停在他?遺落的手?.槍旁邊,森冷盯視著他?的獵物,血珠沿著右手?指尖一滴一滴墜落,在鐵黑的槍身綻開出玫瑰。
“哈哈哈哈,你知道她為什么愛偷我的雪茄嗎?”
理智似隨著失血而潰散,鐘嘉聿隱然?不?安,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陳佳玉在佛堂抽雪茄的畫面,他?還讓她少抽一點?。
他?的叮囑也許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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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偷偷給?她加料,哈哈哈哈,我給?她加‘大料’!她變成你最痛恨的人,她變成你發(fā)誓要除掉的人,我們小玉也吸.毒了!”
喪心病狂的笑聲驚走一片林鳥,只留下一串無法感同身受的哀鳴。
鐘嘉聿的血液繼續(xù)流失,痛苦卻久駐心頭。
他?忽然?抬起左手?,送到唇邊,一口咬散繃帶,半抬著臉,目露兇光,像一只嗜血的野獸。然?后猛然?甩手?砸向松樹樹干,石膏猝然?碎裂,一小塊電子設(shè)備跌落地面。一切通風報信有跡可循,所有不?著痕跡的敲擊都成了密碼暗號。
鐘嘉聿不?再跟他?啰嗦,盡可能甩開殘余石膏,暴露支棱著克氏針的拇指。他?五官扭曲,彎腰僵硬撿起槍,發(fā)勁卸掉彈夾,然?后槍插回側(cè)腰槍套,抓過彈夾裝上。平常右手?操作行云流水,現(xiàn)在哆嗦著冷汗如雨。
“這里是緬甸國界,你沒有執(zhí)法權(quán)!”
周繁輝悲憤地背光而爬,遠離日光的地方便是天堂。
鐘嘉聿抬手?,面龐蒼白潮濕而血跡斑斑,目光銳利如鷹,周身依舊一股鐵骨錚錚的迫人氣?場,一如山林深邃,也如界碑剛強。
他?冒著落下終身殘疾的風險,忍痛扣下扳機。
嘭——
子彈如一個終結(jié)的句號,擊中周繁輝拱起的另一條腿。
以往自忖儒雅的男人霍然?摔成狗啃屎,哀嚎和著鮮血滲透進腐土。
鐘嘉聿垂下戰(zhàn)栗的左手?,咬牙切齒,“你給?老子抬頭�!�
周繁輝像中蠱了,成了鐘嘉聿的傀儡,最后一絲氣?力?竟是掙扎著抬頭。
直升機的引擎轟鳴鋪天蓋地,由?遠及近,攪亂樹冠,卷起一地枯枝敗葉。
不?遠處,布滿青苔的界碑在灌木邊半隱半現(xiàn),上刻兩個斑駁褪色的紅色大字:中國。
第
38
章
五合一尿檢板顯示五種?毒.品的結(jié)果窗口,
液體漫向冰.毒、海洛.因、K.粉、搖頭.丸、大.麻的格子,紅線逐漸顯現(xiàn)。前四種?出現(xiàn)兩道紅杠,結(jié)果陰性;最后一種大.麻只有對照區(qū)C處顯示,顯而易見的陽性。
“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
年輕的女人抱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