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兩輛豐田越野車，兩輛12輪貨車，
趁夜出發(fā)景棟，如若順利，會在凌晨抵達(dá)，然?后?再花三小時趕到小勐拉，在天亮之前完成山林邊境線交易。
鐘嘉聿帶上千里和周繁輝及豬咔一車，照以往經(jīng)驗，許多?老板選擇坐鎮(zhèn)幕后?，遠(yuǎn)程遙控，不會直接參與交易，警方即便人贓俱獲，也只能?逮到炮灰馬仔。此番安排比較反常，如果周繁輝不參與交易，為什么把最佳射手豬咔帶在身邊？
夜間行路并未影響士氣?與速度，車隊按時到達(dá)景棟，駐地卻并非上次的倉庫，而是荒郊野嶺一處棚屋。
鐘嘉聿眼中的意外?恰如其分，像會恭維的客人，無形挑動主人的炫耀欲望。
周繁輝的神?色一如其名，似繁星輝煌，“維奇，外?頭都以為賭場是我撈金最多?的地方，其實他們大錯特錯，別看?這里寒酸跟雞舍一樣?，它才?是我的印鈔機�！�
“輝哥這是深藏不露啊�！辩娂雾残Φ溃瑯尨虺鲱^鳥，不然?早就落網(wǎng)。
黑蝎子作為并非第一個知道的人，頗為自得，“老板向來低調(diào)，平常只帶一個司機出門我都擔(dān)心，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樹大招風(fēng)，”周繁輝感?慨又毫不謙虛，“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一行最忌諱招來條子注意，誰要是被盯上，同行都嫌晦氣?，誰還敢跟他做‘生意’�！�
甫一下車，千里就狂吠不止，引得看?家狗遙遙對吼，一時間喚醒附近叢林萬物，寂寂黑夜鬧騰不休。
鐘嘉聿管教兩次，掏出褲兜肉干，千里才?委屈歇嘴。
周繁輝意味深長，“維奇，你這條狗可真夠敏感?�！�
鐘嘉聿躬身致歉，“輝哥，狗隨其主，千里跟我一樣?，第一次見識大場面，難免內(nèi)心興奮。我把它留車上�！�
棚屋周圍污染嚴(yán)重，寸草不生，由重兵把守，荷槍實彈，個個都是一臉土著式黝黑，晶銳的眸子掃射每一個外?來者。接應(yīng)人謙恭引著周繁輝入內(nèi)，像所有守衛(wèi)一樣?，狐疑的目光落在唯一陌生的面孔上。
“賭場的張維奇，你們喊一聲奇哥沒錯�！敝芊陛x給?足鐘嘉聿面子，似大有傳遞衣缽的勢頭。
余人齊齊喊奇哥。
黑蝎子幾乎咬碎后?槽牙。
周繁輝如此炫耀，鐘嘉聿仿佛被賞了一頓豐盛的斷頭飯。死人才?會守口如瓶。
棚屋內(nèi)藏乾坤，亂中有序，兩臺臺電機，多?個冷柜，數(shù)以百計的50加侖裝膠桶，密密麻麻的大小煤氣?罐與試管等等，仿若一間化工實驗室，只展現(xiàn)?了緬甸這個世界冰.毒來源大國的冰山一角。，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另一邊空地上，一箱箱茶袋包裝的貨物新鮮出爐，兩輛12輪貨車正在緊鑼密鼓裝車。，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空氣?充斥一股令人眩暈的刺激化工味，他們紛紛戴上口罩。
周繁輝用厚重的聲音道：“別嫌棄味道不好，這股味道有多?重，美金就有多?重�！�
路過的大小試管與玻璃容器內(nèi)正源源不斷析出白色晶體，旁邊擺放無數(shù)等著泛黃的液體冰.毒等待提純。
鐘嘉聿抬起左手，自然?輕敲石膏，小動作立刻招來接應(yīng)人的懷疑。周繁輝也望過來，沒等鐘嘉聿開口，竟替他解釋：“傷口又癢了？”
“多?謝輝哥體諒，”鐘嘉聿倉促輕敲兩下，垂下手，“這里比車上熱，容易出汗發(fā)癢。實在辛苦各位弟兄了�！�
周繁輝帶鐘嘉聿參觀完畢，坐等新貨裝車。此時緬甸時間零點四十分，北京時間凌晨兩點十分，周喬莎的飛機該平安落地南京了。
用衛(wèi)星電話撥打周喬莎國內(nèi)的號碼，忙音不止，他不由皺眉。
鐘嘉聿第一個留意到異常，關(guān)?切道：“輝哥，怎么了？”
“莎莎沒開機�！敝芊陛x若有所思放下略顯笨重的衛(wèi)星電話。
“或許沒有切換SIM卡�！辩娂雾苍^周喬莎的底，符合糜爛藝術(shù)生的多?項特質(zhì)，只是沒有被處理過，年紀(jì)輕輕，嬌生慣養(yǎng)，不足以成為周繁輝的“國內(nèi)代言人”。
“可能?吧，”周繁輝收起衛(wèi)星電話，“這次如果不是想帶你出來歷練一下，應(yīng)該讓你送她回去我才?放心�！�
鐘嘉聿寬慰道：“輝哥，喬莎小姐或許比我們看?到的要成熟許多?�！�
周喬莎的飛機提前四十分鐘降落南京祿口機場，她第一時間關(guān)?閉飛行模式，這年頭電話用得少，一時忘記切換SIM卡，用上了泰國卡的漫游流量。
各平臺接連不斷的新消息可把她忙壞了，入境過關(guān)?后?幾乎一路低頭走到行李轉(zhuǎn)盤邊。
行李出口附近拉了警戒線，一條海關(guān)?工作犬由穿著深藏青查驗服的海關(guān)?人員牽著，逆著傳送帶逐個嗅聞行李箱。
周喬莎見所未見，舉起手機拍了一張發(fā)送群聊。
“哇靠第一次看?到，拉布拉多?吧，是緝毒犬嗎？”
傳送帶上的行李箱越來越多?，陸續(xù)被提走。
身披馬甲的油黑拉布拉多?繞著剛出來的一個銀色底貼得花里胡哨的行李箱東嗅西聞，然?后?挨著坐下不動。
海關(guān)?人員直接將行李箱拎到地板，直接扯開嗓子吼，“這個箱子是誰的？”
周喬莎尚未意識到嚴(yán)重性，像在課堂上被點到，舉手恍惚走近。
海關(guān)?人員一手提箱，一手牽狗，嚴(yán)厲命令：“跟我過來�！�
“我沒帶什么東西啊。”
小黑屋里，周喬莎抱怨著蹲下開箱，花花綠綠的隱私被迫暴露的海關(guān)?眼底下。
拉布拉多?得令出動，立刻嗅出了一個皮質(zhì)方包。海關(guān)?人員掏出拉鏈繞了一圈的方包，擱到旁邊地板，拉布拉多?再度坐下不動。
“什么東西，哪來的？”
周喬莎瞠目結(jié)舌，那只是陳佳玉順手牽羊給?她的二十支雪茄的保濕盒。
陳佳玉乘坐的防彈陸巡奔馳在山路上。夜間行車諸多?危險，如果是一車男人還好，帶著一個刻意偽裝仍不掩風(fēng)姿的妙齡女人，風(fēng)險成倍增長。
一路三個男人輪換開車，山路頗多?，主力還是兩位土著雇傭保鏢。除了一些必要的提神?聊天，車廂嫌少有交談聲，安靜莫名加劇了危機感?。
許德龍讓陳佳玉放心睡覺，她先是搖頭，后?便假寐，面對三個陌生男人，哪怕有鐘嘉聿的信譽擔(dān)保，她也不敢貿(mào)然?睡去。路程搖晃顛簸，腹中翻滾不止，哪怕鐘嘉聿在身旁都不一定助眠。
時近破曉，路旁招牌忽然?多?了許多?的漢字，熟悉卻并不親切，因為此地尚在國外?。
許德龍在開車，兩個雇傭保鏢一個在副駕站崗，一個在陳佳玉身旁閉目養(yǎng)神?。
陳佳玉不懂緬甸語，便欠身靠近駕駛座后?背，輕聲問：“許哥，這到哪里了？”
許德龍只自報家門了姓氏，陳佳玉也不好套近乎。
“小勐拉�！�
許德龍忽然?減速，車停路邊，用緬甸語跟副駕說了兩句話。副駕扭頭掃了一眼陳佳玉，點頭隨他開門下車。
陳佳玉莫名心慌，只見許德龍前后?觀察一眼，過來拉開后?座車門。
不會是又將她丟給?陌生人吧？
“聽?說你會開車，”許德龍扶著車門說，“最后?一段路你來開，前方是一片坦途了。”
潛藏的名字呼之欲出，陳佳玉熬了一夜的心似春風(fēng)拂過，稍稍安穩(wěn)，問了一個傻問題：“他連這個也說嗎？”
許德龍像隱藏名字一樣?沒有多?說，做了一個類似請的手勢。
陳佳玉下車換到駕駛座，規(guī)矩扣上安全帶，確認(rèn)儀表盤和各項開關(guān)?。鐘嘉聿的教導(dǎo)似在眼前，拉扯著現(xiàn)?實與過往。她距離自由只剩最后?一小段路。
許德龍坐到副駕，保鏢繞行至她剛才?的位置。乘客就位。
她深吸一口氣?，掛擋松油門。
威武的防彈陸巡徐徐上路，從?引擎寂然?到轟鳴加速，從?穩(wěn)當(dāng)?shù)斤w馳，一路穿透稀薄晨光，逼近祖國的邊境線。
許德龍連抱臂的姿勢也深得厲小棉真?zhèn)�，�?似休閑實則戒備，許是天光漸亮，街景酷似國內(nèi)邊境小城，熟悉的太平景象催生了睡意，朦朦朧朧間，竟被一陣抽泣聲猛然?喚醒。
車停了，清晨第一縷陽光滌蕩了風(fēng)塵仆仆的陸巡。陳佳玉伏在方向盤上，肩頭聳動，卡其色長褲不斷暈開一粒粒深色圓點。
擋風(fēng)玻璃的目力所及之處，矗立著一棟四層半高?的白色建筑，綠色玻璃墻面赫然?懸掛著緬中英三語紅字：中國打洛。
“三年沒回來了吧？”許德龍感?慨一句。
這一夜的行程，陳佳玉足足走了三年。如果她曾經(jīng)犯了貪嗔癡的過錯，也已經(jīng)在牢獄般的三年里贖清罪債了。
許德龍沉默下車，繞行至駕駛座，再度拉開她的車門。
他陡然?雙腿并攏成立正姿勢，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而威嚴(yán)的舉手禮。
“中國警察許德龍，歡迎回家，接下來請你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工作。”
第
37
章
“茶包”裝車完畢，
四車車隊從景棟棚屋出發(fā)，約莫凌晨三點?半抵達(dá)小勐拉一處倉庫。兩輛12輪貨車的“茶包”分裝到四輛6輪輕型貨車，縮減車輛體積，翻山路更為方便。然?后，
黑蝎子所在的豐田作為探路車，
與后車相距半小時車程，
鐘嘉聿一車殿后，
車隊趁夜直逼打洛。
打洛邊境線36.5公里，山麓連綿起伏，村寨相鄰相依，
過境便道多，
給?邊防工作帶來巨大挑戰(zhàn)，
并非每一處都能設(shè)卡設(shè)伏。兩國邊民日常生?活交流頻繁緊密，
經(jīng)常白日在小勐拉，
夜間便返回打洛，
每一戶村民都有國外親戚。小勐拉直接采用北京時間，
不?似緬甸其他?地方有一個半小時時差。
老閆在邊境緝毒線上是一張老面孔，一般不?參加化妝偵查工作，多為幕后布控，
參與抓捕。他?讓其他?手?下盯緊的中國境內(nèi)的買家，
半個月前?已向周繁輝下定金預(yù)訂一批貨。為了不?打草驚蛇，
老閆準(zhǔn)備等該人釣出周繁輝一網(wǎng)打盡。
毒販交易一般采用貨款分離方式，
付款和交貨在兩個不?同地方，
無形增加警方人贓俱獲的難度。
“一會黑蝎子會先?過境，
在云南跟買家接頭，
”到了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周繁輝必須給?鐘嘉聿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