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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恢復(fù)單身的生活認真說起來并沒有那么糟糕,除了唐月舒胃口不好,睡眠變差以外,她偶爾會在應(yīng)酬的酒局上喝多了點酒,她滴酒不沾的助理和司機負責(zé)將她安全送回去。

    司機是唐月舒自己雇的,不是林川之前的司機。

    公館里關(guān)于林川的東西被她收了起來,橫豎房間多。

    只不過眼不見心不煩的定律在唐月舒這里似乎不管用,太多東西都有林川的影子,除非她從這里搬出去。

    九月初的時候,唐月舒接到了一通出乎意料的來電。

    來自她母親娘家的人,比唐月舒大三歲的那位表哥。

    杜敬楓。

    那一通電話打破了唐月舒一開始的規(guī)劃,她提前幾個月回了國,回的京市。

    京市繁華依舊,在飛機降落機場時,唐月舒還真詭異地生出了幾分近鄉(xiāng)情怯。

    在法國兩年,國內(nèi)的生活節(jié)奏好像確實發(fā)生了不少變化,每一點變化都在告訴她:還是祖國好。

    飛機落地時是深夜,江清也來給唐月舒接機,領(lǐng)著她在京市深夜的街頭點了份再普通不過的豆?jié){油條。

    唐月舒吃得眼淚汪汪。

    江清也:“……”

    “不是,你在巴黎吃不上這根油條還是怎么的?”

    唐月舒繼續(xù)眼淚汪汪:“你不懂。”

    “……”

    這還沒領(lǐng)她上以前的酒樓上吃呢就這幅死樣兒,不知道的真以為她在巴黎受虐待了。

    江大小姐無法共情,但面對兩年來剛剛回國的發(fā)小,她還是有點母愛的。

    人還在街頭陪她吃東西,手機上已經(jīng)訂好明天的包廂了。

    唐月舒回來是先住的江清也房子,回來得突然,唐月舒只來得及安排好自己在法國的工作室,沒聯(lián)系人收拾自己的房子。

    雖然這兩年也有人定期上門打掃。

    唐月舒果然沒有讓江清也失望,回國第二天上酒樓吃飯時,她還挺慶幸自己訂了包間,也沒喊人來。

    在回國之前,唐月舒的胃口差得離譜,已經(jīng)很久沒吃這么香了,現(xiàn)在難得有餓的感覺。

    江清也光顧著看對方吃了,她不知道唐月舒之前吃不下東西的事,只看到唐月舒確實瘦了。

    國外確實不能久待,硬生生給孩子餓瘦了。

    江大小姐著手約下一頓的飯店。

    ……

    回國之后的生活比唐月舒想象中還要忙碌許多,忙碌到她甚至沒什么時間去敘舊。

    但圈子里沒什么消息是可以完全瞞住的。

    盡管唐月舒回去的消息并沒有聲張,只告知了幾個比較親近的朋友,就連唐爍衍也沒告知。

    他這個人太墻頭草了,唐月舒懶得理他。

    即便如此,唐月舒回國的消息,在十月份左右就傳遍了。

    她在京市又不是只在家里窩著不出門,有一個人見過她,自然就會有兩個。

    消息瞞不住的,也沒必要瞞。

    邀約開始不間斷出現(xiàn)。

    老唐的暴怒雖遲但到,但他通過別人的手機聯(lián)系唐月舒時,唐月舒只平靜說了一句話:“爸,您以后拿自己手機聯(lián)系我就行,我將您從黑名單拉出來了�!�

    “……”

    一句話讓親爹啞火。

    全家上下都知道,唐月舒是個狠人,讓她嫁人當(dāng)富太太,不樂意,直接出國兩年,留學(xué)創(chuàng)業(yè)一條龍,現(xiàn)在再不濟也是個經(jīng)濟獨立人士。

    唐月舒也是能伸能屈的主兒,回來之后,之前拉黑的親戚長輩一個個拉了回來。

    人嘛,生活嘛。

    過幾個月就是春節(jié)了,今年應(yīng)該還可以收點紅包。

    唐月舒也算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一遭,她說話不像兩年前那樣帶刺兒,但說話就是疏離到讓人覺得不適。

    老唐沉默片刻,問了一句:“什么時候回家?”

    回家啊,唐月舒看了眼自己的行程,隨后道:“再遲點吧,最近比較忙,沒空和您吵架,您等一段時間,我忙完就回去�!�

    “……”

    老唐這時候還以為唐月舒忙著她自己那個服裝品牌或者直播什么的,他說:“你搞的那個工作室能賺多少,還不如回來賺零花錢�!�

    唐家?guī)状聛淼氖聵I(yè),有錢是真的,老唐看不上唐月舒的那點事業(yè)也合理。

    不過之前有人給老唐出餿主意,教他怎么讓女兒低頭,大概意思是讓他用點手段將唐月舒的工作室搞黃,她不就乖乖回來了嘛。

    那人被老唐罵了一頓:“你有病是不是?她搞得好好的我給她整黃了?我就算不是她老子也不至于是她仇人,你安的什么心!”

    只能說,唐月舒這兩年的叛逆還在老唐的底線之上。

    不過沒多久,老唐還是徹底破防了。

    唐月舒提前回國不是因為別的,因為她親媽的娘家。

    她和親媽娘家人其實是有聯(lián)系方式的,只不過平時走動得確實少,尤其是在她爹媽離婚之后,兩家人那時候已經(jīng)沒什么生意上的往來,加上后來外祖父母相繼離世,她媽找到真愛定居國外,往來就更少了。

    唐月舒對舅舅家兩個孩子的印象都x不算太深刻。

    杜敬楓打的那通電話,開始的招呼語也疏離:“請問是唐月舒嗎?我是杜敬楓�!�

    唐月舒不知道她那位好長時間沒聯(lián)系的母親是什么意思。

    她們母女倆上一次聯(lián)系不過是過年時禮節(jié)性發(fā)過去一些祝福,大概從小就敏銳察覺到母親不是很喜歡自己,唐月舒和杜女士的母女關(guān)系只能保持在禮節(jié)層面。

    她這幾年倒是能理解了,沒人規(guī)定父母一定就會愛孩子,就算是愛,愛的方式也可能是錯的,更何況她其實不算是愛情的結(jié)晶,更像是合作的成果。

    老唐和杜女士最大的問題是亂生孩子,但唐月舒已經(jīng)過了抱怨這個的年紀。

    杜女士將自己在杜氏集團的股份贈予唐月舒。

    這是幾年來唐月舒第一次見到她媽。

    杜女士是自己一個人回國的,甚至沒帶上現(xiàn)在的丈夫和孩子,她將股份全部轉(zhuǎn)給了大女兒,沒給自己也沒給小女兒留。

    份額并不算小,杜氏的股份很值錢,起碼這對唐月舒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筆巨額的資產(chǎn)。

    舉個不恰當(dāng)?shù)睦�,能讓她從窮光蛋一下子變成富翁。

    唐月舒和自己的母親現(xiàn)在見面只剩下很淺淡的感情,她甚至不知該怎么問杜女士。

    她是什么意思?

    父母子女一場,愛不愛的問題她始終捉摸不透。

    杜女士這幾年不怎么關(guān)心她這個女兒,但在杜氏的股份說給她就給她了。

    即便是這次見面,杜女士也是很疏離的,她也許知道唐月舒這兩年離家出走的事,但她沒關(guān)心一句大女兒過得好不好,股份轉(zhuǎn)讓的手續(xù)辦得差不多,她就走了。

    唐月舒甚至只和她吃了兩頓飯。

    其中一頓是在杜家吃的,和舅舅一家一起。

    比起杜女士,唐月舒那位舅媽顯然更關(guān)心她一點。

    第二頓,唐月舒斟酌之后問了一句,杜女士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大概是想起了現(xiàn)在的丈夫和孩子,杜女士臉上浮現(xiàn)了一些幸福的神態(tài),她保養(yǎng)得很好,現(xiàn)在看起來更像是唐月舒的姐姐。

    這一刻,唐月舒便明白,回答不重要了。

    在杜女士前往機場時,她和唐月舒說了一句話:“月舒,我是希望你能過得好的�!�

    不知是不是從唐月舒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杜女士不管愛不愛,至少她很慷慨。

    唐月舒在舅舅和表哥的幫助下入職杜氏,空降管理層。

    自己名下的工作室交由他人打理。

    進了杜氏之后,唐月舒很忙碌,因為她得學(xué)習(xí)和工作同時進行。

    忙碌起來,她想起前男友的次數(shù)也少。

    時間果然是最好的良藥。

    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一通特殊的來電,在一個個平平無奇的周末午后。

    “你好,請問是唐月舒唐小姐嗎?”對面是一道很優(yōu)雅的女聲,聽得出來年紀應(yīng)該在中年。

    唐月舒并未多想:“我是,請問您是?”

    對面道:“我是林川的母親�!�

    這句話讓唐月舒猝不及防,她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聽到對面繼續(xù)道:“很抱歉直接通過你工作室的渠道獲取你的聯(lián)系方式,關(guān)于你和林川,我作為他的母親有些話想和你說一下�!�

    唐月舒其實沒主動去關(guān)注林川的消息,也不知他的近況。

    “唐小姐,說來慚愧,我和林川的父親其實沒想過他會在這個年紀喜歡上一個在巴黎留學(xué)的女孩,他從小就有主見,我們也默認他會選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孩,抱歉我們并非是對普通家庭有偏見,只是處在我們這種家庭,從利益出發(fā),確實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選擇的……”

    “我通過網(wǎng)絡(luò)稍微了解過你,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女孩,有才華也有擔(dān)當(dāng),我原本想了解一下你的家境,但林川說這樣對你而言是一種冒犯�!�

    這位自稱是林川母親的女士說林川目前處于停職狀態(tài),他在林氏的工作全部停了,由他的堂哥和堂姐在接手,他的爺爺和股東那邊想借此讓他低頭,好好考慮自己和林氏的未來。

    他們說,林氏不需要一個腦子里裝著女人就轉(zhuǎn)不動的掌權(quán)人。

    而林川目前在忙自己林氏以外的投資。

    “我和他父親并非彼此的初戀,但這一路走來也是相敬如賓,他父親是個不錯的人,我們認為人生其實并不會非誰不可,也沒想過我們的兒子在感情上會這么犟,他同我們說,你們的感情遠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年長你幾歲,你的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不一定就是他,但他做的事處處都在考慮你們的未來,當(dāng)然這是他的選擇……”

    手機那頭的聲音一頓,唐月舒覺得這大概到了一個比較經(jīng)典的環(huán)節(ji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女士說:“不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堅定一下對彼此的選擇。”

    “抱歉,我知道這樣說或許很冒昧,但我這個兒子應(yīng)該不會和你說他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我作為母親,私心希望他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唐月舒聽完了這番話,沉默片刻,道:“伯母,他沒和你們說過嗎,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話音落下,手機那頭也沉默了。

    半晌那邊“哎呀”了一聲,之后不知用粵語說了句什么,像是語氣詞。

    “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希望沒有影響你的心情。”林川的母親是一位很有禮貌的人,給唐月舒打這通電話并沒有端著長輩的架子。

    她確實為私自打擾唐月舒而覺得抱歉。

    這通電話結(jié)束,唐月舒看著手機發(fā)了一會兒呆,顯然,思緒有點亂。

    第59章

    那通電話并沒有給唐月舒造成太大的影響,

    除了短暫心起波瀾。

    她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忙碌。

    杜家和唐家比起來并沒有差很多,尤其是唐月舒的表哥接手之后,集團的發(fā)展前景看著很是光明。

    唐月舒是跟在他身邊學(xué)習(xí)的。

    在讓她進公司這一點,

    杜敬楓并不避諱唐月舒,

    之前京市這邊關(guān)于她要訂婚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杜家這邊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收到。

    這個外甥女在唐家長大,千嬌百寵長大不說,家里對女兒的培養(yǎng)確實和杜家不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

    唐月舒的舅舅對兒女的培養(yǎng)區(qū)別于其他人和上一代。

    他的一雙兒女都算是人中龍鳳。

    唐月舒的培養(yǎng)方向與之不同,未來當(dāng)富太太也是一個生活方式,

    起碼不會吃苦。

    除了唐家挑選的人不是很讓人滿意之外,其他沒什么好說的。

    他們打算給她添一筆嫁妝來著。

    結(jié)果沒多久就聽說小姑娘和家里大吵一架之后遠赴法國,

    那時候基本所有人都覺得她未來一定會灰溜溜跑回來。

    這么說或許有點刻板印象,但是每一個翅膀硬了想要忤逆家里的富二代富三代,下場都是差不多的,社會會教他們做人。

    但唐月舒真正做到了翅膀硬還飛了起來。

    她那個品牌還不算大,

    但經(jīng)營得還不錯,互聯(lián)網(wǎng)規(guī)則摸索得也不差,她在管理上的能力可見一斑。

    不必在意過程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大部分人都只看結(jié)果。

    杜家偌大的公司,給唐月舒謀個職位是很簡單的事,她不是初入職場的新人了,沒必要從底層做起。

    加上杜女士慷慨贈予的股份,唐月舒在杜氏這里也算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小唐總。

    表哥對待下屬并不溫柔,

    尤其是對待唐月舒,她也代表杜家,

    凡事不可出錯。

    通過杜敬楓,唐月舒能對比出當(dāng)初林川指點她的時候到底有多溫柔了。

    她犯錯,杜敬楓幾次投來懷疑視線:“你那個品牌真的是自己搞起來的嗎?”

    “……”

    好毒舌一男的。

    難怪沒對象。

    唐月舒以前沒怎么和表哥相處過,她只跟唐爍衍這個堂哥關(guān)系好,唐爍衍是個從小就嘴甜的中央空調(diào),和杜敬楓比起來簡直兩個極端。

    也難怪當(dāng)初只比唐月舒大幾個月的表姐聽聞她即將到自己親哥手底下做事時投來憐愛的目光。

    唐月舒都有點心疼自己了。

    杜敬楓年紀不算很大,但說話向來一針見血,在他手底下干活,倒霉的不止唐月舒,他的其他手下看著也苦不堪言。

    一開始唐月舒空降時,公司員工并不知曉她的身份,只當(dāng)這是海歸的待遇,加上她時常被鞭策,于是辦公室同事在辦公室吐槽杜總時,將唐月舒也納入了他們的陣營。

    畢竟也不是誰都關(guān)心老板親眷的,唐月舒或許有點后臺,但沒人猜測她的后臺硬到那個程度,畢竟一個姓唐一個姓杜,杜敬楓批評x唐月舒時一點看不出兩人有其他關(guān)系的模樣。

    唐月舒因此聽了不少關(guān)于表哥不干人的事。

    最后大家大吐苦水結(jié)束,一個個安慰自己:工資高,能忍,也應(yīng)該忍的。

    “……”

    直到有一天,唐月舒晚上下班,碰見她舅和表哥一起下來,兩個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不坐專用電梯,乘坐了員工電梯。

    一開門,唐月舒和其他同事直接跟兩位大小老板面面相覷。

    片刻,唐月舒親舅和善招了招手:“月舒,剛要找你呢,你舅媽今天說要下廚,讓我喊你一起回去吃飯�!�

    那一刻,唐月舒確信世界是安靜的。

    身旁同事的沉默震耳欲聾,唐月舒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樣的目光踏進的電梯。

    其他同事非常客氣地表示他們等下一趟。

    總之,唐月舒從此被孤立于領(lǐng)導(dǎo)八卦中心之外。

    杜敬楓根本不理解她失去了什么快樂,一天天照常工作,表妹他是真提攜,也是真嚴格。

    唐月舒之前回京市之后沒多久就進了杜氏,喊人上門收拾了一下出國前住的房子,她就從江清也的房子搬了出去。

    至此她還沒怎么正式回過唐家。

    老唐的那通電話之后,先是唐爍衍來約見她,是飯點,找了個吃飯的地方。

    他盯著唐月舒看了半晌,最后嘖了一聲:“你怎么看著瘦了這么多?巴黎的飯菜不好吃吧?”

    唐月舒的胃口最近還可以,大概還是工作上壓力太大,杜敬楓的毒舌太難頂,顯得她之前失戀半死不活的樣兒有點矯情了。

    不吃飽沒力氣工作。

    但肉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養(yǎng)回來的。

    她的心情其實也還好,畢竟不久前突然多了一筆巨額資產(chǎn)。

    “你爸想著你回去之后,喊上全家人一起吃頓飯,你怎么看?”

    “什么我怎么看?”唐月舒抬眸看向她的堂哥。

    唐爍衍聞言笑了:“現(xiàn)在誰不知道你唐大小姐犟驢脾氣啊,你剛回來,你爸不至于在這時候惹你,你要是不想見他們,我就勸他別安排了。”

    “我怎么感覺你好像還挺盼著我回去的?”唐月舒覺得有點貓膩。

    “噢這個啊,”唐爍衍藏不住自己的嘴角,“昨天晚上逗了一下唐允祥,說你要回來了,他十歲的人了,說哭就哭,嗷得可憐,跟你爸說能不能別讓姐姐回來,被你爸揍了。”

    老唐平時是不會對孩子動手的,他也確實中年得子,寶貝得很,但中國有個詞叫“遠香近臭”,唐月舒這個女兒兩年不見了,有的人嘴上犟著說她最好在外面待一輩子,但有次讓唐爍衍瞅見拿手機看唐月舒的直播。

    唐允祥這兩年日子可太好過了,無法無天的,唐爍衍就等著看唐月舒回去收拾他。

    “你跟一個小孩兒計較這么多干嘛?”唐月舒覺得堂哥越來越幼稚了。

    唐爍衍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誰讓這小子之前摔我手辦,我花大價錢淘回來的,他‘啪’一下給我摔沒了�!�

    他這么大人了當(dāng)然不能和小孩兒計較,于是唐爍衍將這個堂弟今年的生日禮物換成了往后幾年的練習(xí)冊,并獻上自己最誠摯的祝福:好好學(xué)習(xí)。

    小孩兒當(dāng)場就感動哭了。

    跟小孩兒較勁兒是挺沒品的,但是快樂。

    唐月舒對堂哥的所作所為不予評價,畢竟某種程度上她和唐爍衍也算是臭味相投。

    唐月舒還是回唐家見了親爹,老唐的模樣和兩年前比起來看著憔悴了些,沒見老,但是站在小他十幾歲的嬌妻面前,也能看出點差距。

    朱鈺穿著一身淡青色的旗袍站在丈夫和兒子身邊,等著離家兩年的繼女回來。

    自然,她們的關(guān)系不算融洽也不算差,表面和諧還是有的。

    唯一還沒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是十歲的唐允祥。

    “爸,朱阿姨,”唐月舒看著他們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不管兩年前在這里吵得多難看,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心平氣和。

    唐月舒的姿態(tài)比之從前,肉眼可見的從容。

    歷練不是沒有用的,她畢竟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度努力了兩年。

    老唐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他沒瞎,自然能看出女兒的變化。

    “回來就好,回來什么時候不比在外面舒坦?”老唐說了這么一句,緊接著又問,“今晚在家里住嗎?你房間讓阿姨都收拾好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收拾好,在得知唐月舒回京的消息后,老唐讓人送了一批女兒之前穿的品牌的當(dāng)季新款過來。

    唐大小姐以前是什么待遇,現(xiàn)在自然也是什么待遇。

    這已經(jīng)算是老唐遞的臺階了。

    唐月舒也笑盈盈地踩下了:“好啊,不過只過周末,我工作的地方離家里遠�!�

    老唐聽她說起工作,便順便問了一句:“你那個工作室搬回國內(nèi)了?”

    “打算在國內(nèi)也籌辦一個�!�

    最近才完成選址。

    老唐對女兒的信息更新不到位,畢竟最新的那些,連他的墻頭草侄子都不知道,他也就以為唐月舒現(xiàn)在的工作重心還在服裝設(shè)計上,沒有多過問。

    以唐家的資產(chǎn),唐月舒這點小事業(yè)其實不算什么,只不過最近老唐出去應(yīng)酬時偶爾聽起旁人提自己的女兒,說她的設(shè)計又獲了什么獎,創(chuàng)立的品牌發(fā)展得相當(dāng)不錯。

    老唐臉上也有光。

    “錢夠花嗎?”老唐說出了兩年前時常說的那句動聽的話。

    如果是之前,唐月舒現(xiàn)在要來一句“謝謝親愛的爸爸”了,但不湊巧,唐大小姐的錢包最近還算充裕。

    “夠花,”唐月舒笑著道,“現(xiàn)在跟您說錢不夠花,是不是有點丟人現(xiàn)眼了?”

    “胡說,”老唐蹙了眉,“你花你老子的錢天經(jīng)地義,誰敢亂嚼舌根?”

    這句話說著,似乎兩年前為了逼女兒低頭而斷她經(jīng)濟來源的人不是他一樣。

    大男子主義這種東西,真是全天下最無解的東西。

    不過唐月舒不至于在這種時候找話題和親爹吵架,她笑了一下。

    老唐在當(dāng)丈夫和父親方面,好像已經(jīng)是這個圈子里的上乘貨了,他不吝嗇于錢,據(jù)唐月舒所知,應(yīng)該也沒有背叛過婚姻,當(dāng)然,這一點唐月舒作為子女打不了包票,但老唐的風(fēng)評向來是不錯的。

    唐月舒接受不了這樣的大男子主義,所以那些“嫁一個像父親一般的人”的觀念不會出現(xiàn)在她這里。

    “爸,我現(xiàn)在錢還是夠花的。”唐月舒說。

    老唐不知在想什么,他忽然將一把車鑰匙放到了桌面上。

    “前幾天剛提的車,那個顏色剛好襯你,你開了吧�!�

    唐月舒看著那車鑰匙,不覺挑了一下眉,剛剛看到院子看到一輛櫻花粉的車,她還以為是自己這位后媽最近的品味,沒想到是老唐新提的車。

    那個顏色想來不會是他自己開。

    “好啊,謝謝爸�!碧圃率嫘τ厥障铝诉@輛車。

    不過她的目光忽而落到在場的第四個人身上,原本就不自在的唐允祥馬上頓住。

    他的親媽自然是注意到了這點,輕推了一下兒子:“允祥,怎么不喊姐姐?”

    基本每個小孩兒在小時候都逃不了這一遭,被父母逼著喊不熟的親戚,給親戚拜年。

    但這事兒落在唐允祥身上,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大概是唐月舒離家兩年模糊了在他心里的形象

    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在親媽的催促下,年僅十歲的小孩兒犟著沒開口,眼神也沒看唐月舒,一副叛逆期提前來臨的樣子。

    “允祥,你不認識姐姐了嗎?姐姐之前只是出國讀書了而已,你喊人啊。”

    唐允祥看向唐月舒的眼神,像極了看破壞自己家庭的人的目光。

    唐月舒還覺得挺有趣。

    “不想喊就不喊了唄,逼著他喊干什么,小孩兒記憶,記不得自己有個姐姐也正常�!碧圃率孑p飄飄來了這么一句話。

    聽得朱鈺臉色一僵。

    這當(dāng)然不正常,兩年時間而已,唐允祥當(dāng)時八歲,不是三四歲,他不可能記不得自己有個姐姐,但當(dāng)著唐月舒的面犟著不開口,無疑像是給她下馬威,結(jié)合唐爍衍之前說的,這小子和老唐說不讓唐月舒回來的話。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唐生氣了,他壓抑著怒氣喊了一聲:“唐允祥,你的家教呢,被狗吃了?”

    唐允祥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還是親爹媽寵出來的,現(xiàn)在被親爹吼了,現(xiàn)在老唐聲音一大,眼淚就先冒出來了。

    唐月舒“哎呦”了一聲。

    她覺得回家看老唐教育孩子也是個不錯的活動,她小時候可沒那么愛哭。

    這臭x小孩兒,典型的玩不起。

    朱鈺在旁邊看著兒子哭,想說句什么,但又沒說。

    現(xiàn)在說話跟火上澆油沒區(qū)別。

    “唐允祥,你哭什么?”小孩兒哭得人心煩,老唐的語氣并不算好,“你以為你哭這事兒就過去了?”

    “你跟你姐,要說起先來后到,也是先有的她,你擱這兒委屈什么?”

    唐月舒想起之前,她確實從來不慣著唐允祥這個臭小孩兒,老唐也拿她沒辦法,但那時候的版本是:

    “你這么大一個人了和你弟計較什么,他才多大?”

    唐月舒從來不慣著誰,該收拾還是收拾。

    不過眼下十歲的唐允祥可受不了這樣的重話,他“哇”的一聲哭得響亮,而唐月舒這個后媽臉色依舊僵著,不知道是因為兒子的哭聲還是因為老唐說的那句“先來后到”。

    朱鈺的出身自然和唐月舒的母親杜女士沒得比,她不是因為什么門當(dāng)戶對才和老唐結(jié)的婚,而是很淺顯的因為有點姿色,老唐又喜歡,兩人才結(jié)的婚。

    唐月舒不清楚親爹和她媽離婚之后交往過多少女人,顯然這里面有相當(dāng)一部分人是沖著老唐的經(jīng)濟條件來的,朱鈺不一定只圖這個,但她是難得的能讓老唐結(jié)第二次婚的女人。

    老唐對她也大方,但這種類似于跨越階級改變命運的轉(zhuǎn)折就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也有點代價。

    她生的孩子自然是唐家的少爺,只不過某種程度上,還是有點區(qū)別的。

    例如唐月舒的親生母親同樣是豪門的千金大小姐出身,唐月舒的底氣與生俱來,盡管她這樣胡作非為忤逆了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老唐其實并不會將她如何。

    斷掉唐月舒經(jīng)濟的那段時間,朱鈺就發(fā)現(xiàn)丈夫時常失眠,他放不下自己大男子主義的那點威嚴,又像許多尋常父親一般擔(dān)心女兒在異國他鄉(xiāng)。

    不過他輾轉(zhuǎn)反側(cè),最后還是沒有放下自己那點威嚴。

    但是時間過去很久,他當(dāng)時那點擔(dān)心在逐漸放大,變成現(xiàn)在這樣,在聽聞女兒回國之后,先是讓阿姨大搞衛(wèi)生,又讓之前唐月舒常穿戴的各家奢侈品牌送來當(dāng)季新品,甚至還為她提了一輛新車。

    像是要做什么補償似的。

    結(jié)果等了好些天,沒等到女兒主動聯(lián)系,他打電話過去責(zé)問,結(jié)果人家一句說將他從黑名單拉出來了,就消氣了。

    朱鈺從嫁進唐家起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她起碼要生一個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

    最好是男孩兒。

    她賭贏了。

    老唐想要一個兒子,因為周圍大多數(shù)的家族,都是有兒子去繼承家業(yè),他不愿意讓自己家里幾代的產(chǎn)業(yè)最后便宜了一個娶走他女兒的外姓人。

    不過還是有一點算岔了,唐允祥今年還是一個會因為父親吼大聲些就哭鼻子的小少爺,而他的姐姐已經(jīng)長大,到了不是很在乎他那些吵鬧伎倆的年紀。

    當(dāng)然,唐月舒不喜歡這個弟弟。

    這很正常,她又不是樂山大佛。

    一個一出生就無形中奪走她在家族企業(yè)繼承權(quán)的孩子,她喜歡不起來。

    最本質(zhì)的矛盾點在于她那位父親,唐月舒也明白。

    “爸,我先回房間看看。”唐月舒站了起來,無意再看這場鬧劇。

    唐允祥,一個十歲的臭小孩兒,她倒要看看他們養(yǎng)成什么樣。

    兩年沒回自己的臥室,唐月舒多少有點懷念,床單是新鋪上去的,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洗滌劑的味道。

    唐月舒還有點感慨,她的臥室這兩年看著被動過的痕跡不多,此時看起來也處處井井有條。

    樓上還能聽到一點老唐教育孩子的聲音,唐允祥后面大概是害怕了,連哭泣的聲音都變小。

    朱鈺說話的聲音響起,唐月舒聽得不算真切,不知道她具體都說了什么,只是這場鬧劇后面差不多時候也落幕了。

    唐月舒也懶得去糾結(jié)這是不是演給她看的一場戲。

    反正第二天老唐就組織了一個全家人的聚餐,唐月舒在場那是和各位長輩推杯換盞,笑臉盈盈。

    張口就是“她還年輕不懂事,各位萬萬不能和她一般見識”。

    兩年前懟她爹的時候沒忘記將七大姑八大姨也跟著懟了一遍,最后拉黑時估計都將人氣得夠嗆,現(xiàn)在回來了,那些開玩笑間說她年輕氣盛的話倒是沒聽見。

    唐月舒的姑姑說起自己想訂禮服,喊唐月舒給她安排一套。

    “可以啊,姑姑,等下我將助理的聯(lián)系方式推給您,您和她聯(lián)系排隊事宜就行�!�

    “排什么隊啊,我是你親姑姑�!�

    唐月舒一臉無辜:“對啊姑姑,別人都付了定金排著隊呢,每個人都來找我插個隊,那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唐月舒的姑姑不差錢,也不差給她設(shè)計禮服的設(shè)計師,甚至也不一定能看得上唐月舒的設(shè)計,但不妨礙她這會兒想攀這層關(guān)系白嫖一套禮服。

    人和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有時候就是這么微妙。

    陌生人說不定還想看你好過些,有點血緣關(guān)系的人反而未必。

    唐月舒還是不可避免聽到了一些教導(dǎo)她要懂事的言論,她就看著高談闊論的那個人,雙手環(huán)抱在胸,一雙漂亮的眼睛就這么要笑不笑地盯著對方看,將人盯得內(nèi)心直發(fā)毛。

    附和他的人也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

    直到他們后知后覺被兒女提醒閉嘴,才意識到唐月舒的表情并不算友好。

    “爸,我吃飽了,一會兒還有事,先走了�!�

    唐月舒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現(xiàn)在不是很有心情和這些人吵那些有的沒的,但也懶得搭理,老唐剛剛啞巴似的沉默,看樣子還是存著幾分想教育她的心思。

    她已經(jīng)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兒,某些心思在她眼前其實沒什么存在的必要。

    回家一趟收獲了一輛車。

    不算差。

    雖然也能刷老唐的卡去買,但感覺上是不一樣的。

    唐月舒回國之后也就回一趟家,之后沒再回去,工作忙,也懶得搭理人。

    直到十一月份中旬,唐月舒在杜氏獨立負責(zé)項目并且拿下一個大單子的消息傳出來。

    圈子就那么大,如果是杜敬楓自己談的生意反而沒這個效果,別人也不至于太意外。

    但干好這件事的人是唐家那個搞藝術(shù)的大小姐,幾乎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過去,她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新身份。

    老唐得到消息時,唐月舒正在享受自己珍貴的假期。

    拿下一個大項目,她那不愛干人事兒的表哥特地給她放了一天假,唐月舒正睡得好好的。

    結(jié)果接到了親爹破防的電話。

    “你好端端的去杜氏上班干什么,我養(yǎng)不起你嗎?”嗓門有點大,唐月舒皺眉,將聲音調(diào)小點。

    “爸,人往高處走,這個道理您一把年紀了也不懂嗎?”她的語氣里還帶著困意,“先這樣吧,我困著呢�!�

    說完,她將電話掛了,順便調(diào)了靜音。

    睡前光記得關(guān)網(wǎng),忘記這一步了。

    唐月舒在杜氏任職的消息沒有瞞住,也沒刻意瞞著,甚至連她現(xiàn)在是杜氏大股東的身份也被知曉。

    杜家是她母親的原生家庭,唐月舒能進去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不過她的身價再一次實現(xiàn)了質(zhì)的飛躍。

    唐家大小姐作為一個靠臉就能將不少男人當(dāng)狗玩的人物,出國兩年回來,別人還沒來得及笑她,她就當(dāng)上杜氏的股東了。

    除了股東,現(xiàn)在也是高層。

    雖然是空降,但有舅舅和表哥保駕護航,她的身份沒人能說什么,加上入職兩三個月拿下大項目,她的能力也有目共睹。

    前面那么些年杜家也在京市,唐月舒也在京市,那時候沒這種交集,人家出國留學(xué)成功創(chuàng)業(yè)后就進了杜氏,說兩者沒有必然關(guān)系,狗都不相信。

    還沒來得及嘲笑唐大小姐出國兩年,創(chuàng)業(yè)賺的那點錢還不夠以前揮霍的,人家就賺大錢了。

    之前背地里聚在一起說唐月舒壞話的人只覺得一記耳光狠狠地往他們臉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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