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經過這么一遭,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唐月舒回京市了。
這次才真正算得上是邀約不斷。
唐月舒有時候覺得每天回復消息的自己是個客服。
工作上的事很多,唐月舒這磨蹭著,十二月初時,她舅說給她辦個回來的宴會,算是正式見一下杜氏的一些合作伙伴,以及她的同齡人們。
邀約發(fā)出去,老唐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問家里是不是給她辦不起這個宴會。
“……”
一個宴會而已,唐月舒自己也能辦。x
老唐之前提過那么一嘴,說她人回來了,應該讓別人也知道一下,大概想展示一下家庭和睦吧。
不過那時候唐月舒太忙了,沒顧得上這件事,就推了。
唐月舒現(xiàn)在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只靠親爹給錢過活的人了,當然她還是惦記老唐的好的,但不至于能被他威脅上。
宴會還是辦了起來,如火如荼的。
來的人也很多,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
——
港城今年的大新聞不少,值得關注的娛樂圈和豪門八卦年年有,但今年的更精彩些。
先是八月份林氏原定繼承繼承人林川宣布離職,離開了林氏。
這個舉動帶來的討論度可以說是空前的,網友熱評:當不好這個豪門太子爺就換他們去當。
之后林氏內部又掀起了一陣權力爭奪大戲。
最有實力的那個退出了,自然有人去扒原因,有媒體偷偷放出了之前偷拍了林川和陌生女子的照片。
照片上看不清女方的相貌,但大概是林川現(xiàn)在在林氏的話事權沒了,媒體也不像從前那樣顧忌他,所以之前拍到但是壓著不發(fā)的照片現(xiàn)在終于可以放出來了。
為了女人放棄繼承家族企業(yè)這樣的傻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這件事當然有討論度,更有人想要去扒女方的身份。
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國色天香,能夠讓一個男人放棄這么龐大的利益。
然而女方身份還沒扒出來,媒體又齊齊上線刪文章了。
不僅是刪除文章,不少網友發(fā)出的涉及女方照片或者話題的內容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媒體認慫得很快,事實上有的人他只是離開了一個公司,不是死了。
前面這么多年的資本和人脈累積,又不是誰都是墻頭草。
林川想收拾不長眼的媒體還是簡簡單單。
這次找的麻煩不小,有某家的主編引咎辭職了。
只從一個人的角度上看,這樣的后果有些太嚴重了,代入打工人的視角,只會覺得林川不近人情。
然而大概只有這樣的方式才能真正給他們敲響警鐘,這不是第一次試探他的底線,但希望是最后一次。
何況之間將人解雇的并非是林川,他沒有這個本事,是那個報社將人推出去的。
港媒記者的離職率并不算低,人員走動再正常不過。
林川離職得突然,兩袖清風就離開了,只是他自己離開,之前在集團的心腹都留在林氏。
畢竟長遠看,跟林氏遠比跟林川這個和家里鬧僵的閑散人要好得多。
林川當時正在跟的項目由堂哥堂姐瓜分,他那個堂弟倒是也想分一杯羹,只不過實力不夠,想擠進去并不容易。
反正他這么一退出,相當于集團內部高層重新洗牌,不少人需要重新站隊。
那一段時間鬧得夠精彩。
林川不打算向他的爺爺低頭,那些股東的意見也不打算聽取。
這里面不僅僅是唐月舒的事,更多的是關于他的自由。
循規(guī)蹈矩將近三十年,并不意味著他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成為一個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
從林川退出林氏后,之前還想找他聯(lián)姻的千金大小姐跑了一大半,還剩幾個腦子不清醒的眼巴巴拿著自己的卡來說包養(yǎng)他。
“……”
只能說美色確實讓人神志不清。
林川從林氏退出之后著手忙起自己以前閑暇之余搞的投資,他洞悉資本市場,又有這么些年的經驗在,短時間內賺錢不是難事。
陶曄謙不止一次跑來問林川,真的不打算去他的公司繼續(xù)當林總嗎?
這個年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林氏能接受林川出局,他就敢直接來搶人。
一個好的領導人真的重要,這毋庸置疑。
可惜陶總三顧茅廬也沒能將人請去自己公司,他有點失落。
林氏內部權力紛爭持續(xù)了大概兩個月左右落下帷幕,沒決出最后的得勝者,反而因為林宸負責的項目出了問題,集團內部一時間解決不了,不得不有人出面又將林川請了回去。
當時林宸出的大紕漏對他的姐姐林晗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機會,但是她嫁了一個蠢丈夫,被媒體爆料夜會嫩模,加上自己手上的項目并不少,又無法給林宸善后,家庭和工作上的多重勞累讓人心生疲倦。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姐弟倆分著林川之前一個人跟進的項目卻鬧成這樣一個局面,沒人質疑當初老爺子的眼光,將集團交給林川并非是偏心,而是那么多孫子孫女里面,他的資質遙遙領先。
林川是在釣魚時接到的電話。
掛斷電話后身旁的陶曄謙直嘆氣,好像自己損失了一員大將般。
林川回林氏鬧出來的動靜也不小,趁著之前離職的契機,他也順便將自己身邊的人都洗了一遍牌,一邊收拾堂哥堂姐留下來的爛攤子,一邊還將身邊的人換了一遍血。
港媒這次學聰明,報道內容之前遞過來讓當事人先過目了再發(fā)出去。
林川回來忙碌了一個月左右,沒怎么休息過。
他的爺爺之前被氣病過,林川之后就沒和他發(fā)生過正面沖突,這次再回公司時,林川的身份和之前離開時不同,起碼那些口口聲聲說著讓他“在其位,謀其職”的董事也都閉嘴了。
沒人再干管天管地還管他結婚的事。
林氏會不會因為聯(lián)姻而更上一層樓不知道,但起碼現(xiàn)在集團再交給那對姐弟,可能離走下坡路也不遠了。
難得閑下來時,林川偶爾會看著手機發(fā)呆,看他和唐月舒之前的聊天記錄。
唐月舒已經將他的各個聯(lián)系方式都刪除或者拉黑了,關于他作為她工作室股東這一點倒是沒變,只不過換了別人和他對接相關消息。
林川暫時只能通過看她的直播來了解一下她的近況,不過即便是直播,她播得也不算勤快。
林川知道她回國了。
但是更細一些的內容就不清楚了。
他們之間做不到一刪除聯(lián)系方式就各自徹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當中。
林川知道她的工作室,知道她的品牌,只要稍微有心,想知道她現(xiàn)在身在何處也未嘗不可。
唐月舒當時在巴黎他們共同居住的那幢房子里流的眼淚,林川現(xiàn)在都記得。
他不覺得她在那時候的選擇有錯,唯一覺得她對他的資產了解得不夠透徹,她想要多一點東西,在他這里也是愿意的。
幾個月的時間里,林川并沒有去打擾過她的生活,他們需要給彼此一點冷靜下來的時間,但也不能太久了,說不定久而久之,他就真成了過去式。
林川十二月初有個出差,到京市。
這本來用不著他自己親自去一趟的,派手底下的人去就可以,但林川還是堅持自己去這么一趟。
京市對林川來說并不是一個很陌生的地方,他以前因為工作或者其他原因來過很多次。
但第一次生出這樣雀躍的心思。
他先完成了工作,合作伙伴那邊派來的對接人很年輕,應該也是家里安排來歷練一下的公子哥,身上一塊表就是一輛不錯的車的價格,不像是普通的打工人。
不過人家的態(tài)度還算好,經驗不足,態(tài)度來湊。
聊完合作之后已經華燈初下,他們剛剛簽完合同,公子哥這會兒已經能和林川稱兄道弟。
“林哥,晚上有什么安排不?”
林川:“怎么?”
公子哥嘿嘿笑了聲:“晚上有個宴會,估計京市比較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你要是沒什么安排的話跟我一塊兒去玩玩唄,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商人容易為利所動。
林川確實沒什么安排,一個應酬的場合有機會為他提供其他的合作,他沒拒絕。
生意場有時候也是人脈場,這不可否認。
林川是跟著公子哥的車走的,他的助理帶著合同先回酒店。
路上他聽身旁的人稍微說了一下今晚這個宴會。
“是杜氏董事長那邊給外甥女辦的慶功宴,不過說是歡迎宴也沒什么問題,”鐘驍禹笑著和林川分享這個宴會的由來,“杜氏你有聽說嗎,林哥?”
“聽說過。”林川印象中,杜氏應該是屬于房地產行業(yè)的,近些年來在做酒店方面比較出名。
沒記錯的話,林川現(xiàn)在住的酒店就是杜氏名下的。
“不過我看應該是人家想告訴我們說,以后這個外甥女就是他們家護著的人了�!�
林川聽他說起這位宴會的主人公,剛留學歸來就入職了母親娘x家的公司,空降管理層,并且得到了相當一部分的股份,可以說是一躍成為他們這些富二代里望塵莫及的存在。
顯然人比人氣死人。
投胎是門技術。
車子一路行駛到一幢別墅前,門口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門口還有幫忙泊車的侍應生,穿著西裝戴著白手套,看到有車子駛來就幫忙指揮停車或者直接替客人停車。
林川在京市有幾個朋友,但是不算多,人脈上自然比不得鐘驍禹,公子哥一進門就不停和人打招呼。
“林哥,你聽我繼續(xù)說,這位大小姐也算是個傳奇人物了,別的富二代離家出走,灰撲撲回來,她不僅自己創(chuàng)業(yè)成功了,還進了舅舅家公司當高層,現(xiàn)在誰不喊她一聲唐總?”
“唐?”林川并未想多,只是他個人對這個姓氏比較敏感。
“對啊,大小姐姓唐,等下介紹給你認識,”鐘驍禹說著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這么久不見,人家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你說她離家出走,為什么��?”林川順口問了一句。
鐘驍禹說起這個,話茬打開了:“也是她爹不干人事兒,我們原本都以為她大學畢業(yè)先進家里公司歷練兩年的,結果她爹給安排了一個未婚夫,那個未婚夫……反正配不上這位大小姐,人家有骨氣,說走就走,現(xiàn)在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這件事在圈里其實有點好笑,唐馳當時不知怎么想的,可能是真心想為她謀個能當富太太的好歸宿,但顯然他不是只有這么一條路可以走的,最本質的念頭應該還是不讓女兒進公司,畢竟他的兒子還小,自己也身強體壯,再干十來年應該不是問題。
如果讓他已經大學畢業(yè)的女兒進公司,那十年后他要退時,他初出茅廬的兒子如何同自己的姐姐姐夫爭?
不過,這件事任誰說也是唐馳做事做得不夠敞亮。
本來唐大小姐創(chuàng)業(yè)成功這件事本身已經很打她老子的臉了,更別提現(xiàn)在直接成為杜氏大股東。
前不久拿下了一個大項目,順利完成。
這相當于唐家辛辛苦苦培養(yǎng)出來一個女兒,最后為別人做了嫁衣。
這大小姐畢竟是唐家養(yǎng)的,不管人家怎么養(yǎng),好歹是培養(yǎng)了的,現(xiàn)在唐家也成了個笑柄。
林川跟著鐘驍禹往里走,耳邊還響著旁邊公子哥輕快又有點吊兒郎當的聲音:“林哥,別的不說,這唐大小姐漂亮是真漂亮,不知是不是法國的水土養(yǎng)人,我覺得她比兩年前看著好看不少……”
耳邊劃過“法國”兩個字,林川沒有捕捉住。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現(xiàn)場,沒有落住的實處。
鐘驍禹的聲音忽而高昂了些:“林哥,你往那邊看看,中間那個披著白色披肩的就是她了�!�
林川的目光與此同時落在某處,聚焦,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張格外熟悉又叫他輾轉反側好些時日的臉。
她披著白色的披肩,披肩下是水藍色的抹胸晚禮服,禮服上有流光溢彩的冰川藍亮片,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xiàn)。
這個上流圈層勛貴云集的宴會上,林川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坐在一群富二代中間談笑風生。
他身旁的公子哥說,她是這個宴會的主人。
第60章
那一瞬間,
林川甚至沒能聽清鐘驍禹都在他身旁說了什么話。
視線聚焦在人群中心之后便沒有移開。
拋開那層身份上的震撼,林川大概已經四個月沒有這樣在同一空間內見過她了,連在網上能看見的也不多。
他只知道她回京市重新置辦了一個設計工作室,
地址他也知道,
還沒來得及去看一眼。
林川明白自己想要知道唐月舒的消息其實不用多費心思,她是一個在互聯(lián)網上有跡可循的人。
即便如此,林川也沒想過見面來得這么快。
“林哥?”旁邊的人見他半晌沒反應,于是開口喊了他一聲,“你走神了啊,
我剛給你指了這宴會的主角,看到她沒有?是不是賊漂亮?”
“嗯,
看到了,”林川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響起,
“很漂亮�!�
“我就說嘛,怎么會有人get不到這張臉,當初得虧她沒讓星探忽悠走,不然現(xiàn)在估計還真只能在網上見著了。”
不過鐘驍禹說著還想起了點什么,
他說:“唐大小姐之前在外網玩直播來著,一群人表面上不說什么,實際上偷偷摸摸翻出去看人家直播,
一個個偷偷摸摸打賞點歌,還專門中譯英去和人家聊天哈哈哈哈。”
“是嗎?”從鐘驍禹的角度看,就是他家的合作對象忽然對這個宴會的主角感興趣起來,“聽起來喜歡她的人不少�!�
“那當然了,”鐘驍禹說著從路過的侍應生盤子里端了兩杯香檳,
遞給林川一杯,“上小學起就她身邊小男生和小女生都多,
長大之后吧,主要是人家不待見那些臭男人了,她旁邊那個穿綠色裙子的看見沒,姓江,我們以前懷疑她倆有一腿�!�
林川:“……”
鐘驍禹說著喝了口香檳,之后接著道:“不過后來江大小姐談戀愛了,別人又說這是一個愛而不得的故事,還挺精彩的�!�
這話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么旁邊的人好像越聽越沉默了,鐘驍禹轉頭看了眼:“林哥,你怎么了?”
“沒什么,”林川語氣稍稍一頓,隨后問,“你剛才說,她是為什么離家出走來著?”
“噢這個啊,其實原因應該不止一個,幾年前就聽她說想辦個服裝設計工作室來著,她本身也有點基礎,所以想著出去學點東西吧,剛好她爸給她選了個未婚夫,說要訂婚來著,她就逃婚了,應該算逃婚吧?”
鐘驍禹說著沒忍住吐槽一句:“你說她爸吧,生意做挺好的,就是看人這眼光不是一般差,給她挑的那男人,還不如我呢�!�
聽完鐘驍禹的話,林川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知在想什么。
鐘公子覺得底氣不太足,但還是接著道:“林哥,你可別覺得我自夸,我好歹跟她是同一級的,小學到高中都是一個學校,我倆小學當過同桌呢,小提琴老師還是同一個,雖然現(xiàn)在沒以前熟,但我倆說是青梅竹馬沒毛病吧?怎么不比那個看著腎虛的強?”
青梅竹馬。
這幾個字在林川耳邊響起,他面色還是平靜的。
但細想其實也合理,她優(yōu)秀且漂亮,身邊多點這種蜂蜂蝶蝶似乎也是正常的。
林川有更在意的內容:“未婚夫?”
鐘驍禹張口剛想說句什么,就聽到前面有些動靜。
一道醉醺醺的男聲響起:“唐月舒,你在這兒啊,真是讓我一番好找�!�
即便現(xiàn)場有音樂聲響著,還是有不少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或者說唐月舒在這里本來就很矚目,她那邊有點動靜,不少好奇的或者帶著探究意味的目光就投了過來。
唐月舒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穿著正裝,只是領口敞開了些,甚至還能看到鎖骨或者胸膛上不知什么時候弄上的吻痕。
對方居高臨下看過來,而唐月舒身邊都是關系比較好的朋友,有男有女。
唐月舒抬頭看過去,語氣很平靜:“找我做什么?”
徐伽奕的姿態(tài)絕對算不上得體,宴會才開始沒多久,他就喝成這樣,而且他身后還有跟著看戲的幾個男的,想來是喝了幾杯上頭,被人教唆幾句,就過來了。
捫心而論,徐伽奕長得不算丑,模樣上當然比不得那些能出道的男明星,但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不會吝嗇于在自己身上花錢,人靠衣裝馬靠鞍,就算是尋常長相,拿金錢好好養(yǎng)著也能看得過去。
但他的問題不僅僅是花。
徐伽奕直勾勾盯著唐月舒道:“我來找我未婚妻,不行嗎?”
唐月舒還沒開口說話,江清也已經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來,盯著徐伽奕冷哼一聲:“什么你未婚妻,你們有什么關系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給你想美了吧,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是吧?”
徐伽奕不耐煩地看向江清也:“我和唐月舒說話,有你什么事兒?”
“你哪位��?”江清也語氣很冷,“你以什么身份和她說話?”
“我是她未婚夫!”
這句話說出口,徐伽奕看著是要往唐月舒身邊湊的意思,旁邊坐著的其他人忙站起來攔著。
“侍應生呢?扶徐少去休息,他喝醉了�!�
但是徐伽奕喝的酒大概這時候都上頭了,他沒聽出這是個臺階,不僅伸手推開拉住他的人,x嘴里喊著:“我看誰敢碰我?唐月舒你清高什么啊,當時還是你親爸和我家談的婚事,你爸就沒打算讓你碰一下唐家的產業(yè),連陪嫁都給你想好了,要不是看你爸是唐馳,你以為我樂意看你一眼�。俊�
有的人喝多了口無遮攔,這個場景但凡徐家有個人在,都不至于讓他在這里胡言亂語。
唐月舒站了起來,而徐伽奕那張嘴沒停下,他說:“你以為你現(xiàn)在身價多高啊,還看不上我了?”
有的人爛不是因為他情商高或者低,而是這本質就是爛的。
唐月舒和徐伽奕本來是沒什么恩怨的,就算有,也只是單純看不上這個人而已。
她和酒鬼沒什么好說的,對走來的侍應生道:“喊保安進來將他請出去�!�
但是徐伽奕卻忽然掙脫掉了攔住他的那兩個人,一股勁兒地往前沖,其他人始料不及,唐月舒也是如此,但是她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身上的晚禮服長及腳踝,還穿著高跟鞋,她行動不是很方便。
脖子上的項鏈晃蕩了一下,剛好被徐伽奕的手拽住,唐月舒覺得脖子上的皮膚一陣疼,隨即清晰感覺到項鏈斷了。
現(xiàn)場響起一陣驚呼,混亂中江清也下意識去查看唐月舒的狀況,那條項鏈被拽斷之后,落在地上。
徐伽奕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周圍的人忙將他攔下,只是這人酒勁兒上頭了,嘴里還嚷嚷著什么話,沒聽清他究竟在說什么。
現(xiàn)場混亂著。
保安還沒有出現(xiàn),只有幾個公子哥攔著徐伽奕,他嘴里還嚷嚷著得罪他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話。
唐月舒這時候目光落在落在地板上,想找一下剛剛掉下去的項鏈。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在混亂中看到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地板上撿起了她掉落的項鏈,那只手似乎比起項鏈更加引人注目。
那人彎著腰,唐月舒無法第一時間就看清對方的臉,然而緊接著下一刻,她看到那人直起身子,露出了自己的臉。
目光觸及那張臉的瞬間,唐月舒的神色還是沒有完全控制好。
周圍依舊在吵鬧,但是她的視線在越過幾個人的身影,聚焦在對方身上。
四目相對。
唐月舒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樣明顯地察覺到自己心跳在加速。
和前任重逢的場景唐月舒是想過的,或許未來有一天她會去港城玩,能在那里遇見他。
但應該會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起碼不應該在現(xiàn)在,在京市。
在以她為主角的宴會上。
唐大小姐剛剛面對所謂緋聞未婚夫時的從容在這時候蕩然無存。
林川的相貌向來是出眾的,哪怕在這里,他的模樣對很多人來說陌生,但是不妨礙有一部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穿著裁剪得體的西裝,身材比例也算是完美,剛剛都在看熱鬧的人也不禁放了些心思在他身上。
這樣眾目睽睽的場合,連唐月舒也不知該怎么敘舊,或許沒什么舊可敘的。
林川就這樣走過來,神色平靜,平靜到唐月舒看不出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唐月舒從前沒和他提起過自己的家庭,一次也沒有。
但初初相識時,她在資金上的窘迫也是真的。
現(xiàn)在以他們的關系而言,應該沒有解釋的必要。
林川就這樣站在唐月舒面前,以他的身高,擋住了徐伽奕大部分的身體,唐月舒不用再看著對方,只是眼前人的視線更難以忽略。
“你的項鏈嗎,唐小姐?”他終于開口,喊的是這樣一個稱呼。
唐月舒能大概猜到林川知道了些什么,關于她的家境。
而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林川手中遞來的項鏈時,眼皮驀地一跳。
林川的左手上拿著那條斷掉的項鏈,其實對他們來說都不算陌生,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禮物,一條在當時來說稱得上過界的鉆石項鏈。
唐月舒在和林川在一起的一年多時間里,稱得上是最喜歡的項鏈之一,因為百搭,基本上什么衣服和場合都能搭配上。
分開之后,這條項鏈本來也應該隨著壓箱底的,但是沒有。
直到現(xiàn)在,這條項鏈被人拽斷了。
被送禮物的人撿起來要歸還給唐月舒。
而她看到那只遞項鏈過來的手,食指上戴著她七月份送給對方的生日禮物,那只藍寶石戒指,他戴著。
唐月舒遲疑片刻,伸手去拿,手腕上的手表從白色毛絨絨的披肩下露了出來,不止唐月舒看得真切,林川的目光也跟著垂落下來,他似乎發(fā)出了很輕的一聲哼笑。
現(xiàn)場有點吵鬧,唐月舒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
她伸手去拿回了自己的項鏈,項鏈就躺在他的掌心處,他故意這么放的。
唐月舒要拿項鏈,指尖不可避免碰到他的掌心。
幾個月不見,這一點肢體接觸都顯得有點曖昧。
唐月舒還沒來得及說句什么,旁邊又多了一個人,鐘驍禹對唐月舒道:“唐月舒,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公司最近合作的客戶,港城來的,叫林川�!�
說著鐘驍禹又對林川道:“林哥,這就是我給你說的唐家大小姐唐月舒了�!�
兩句話,唐月舒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姓鐘這個小子將她的信息大概賣得一干二凈了。
林川突然出現(xiàn)在京市這一點是唐月舒沒想到的。
眼下,她沉默片刻,干脆伸手出去:“林先生,你好�!�
反正是他先喊的“唐小姐”。
現(xiàn)場很吵,唐月舒知道很多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畢竟在林川身后還有一個正在胡言亂語的酒鬼。
林川不知在想什么,輕笑著回握了唐月舒的手,很紳士地只握了前面的指尖部分,輕輕一握便松開了。
“唐小姐,初次見面�!彼芘浜�。
不過旁邊的聲音還是有點聒噪了,保安這時候已經來到,要請鬧事的人出去。
與此同時,另一道男聲插入。
“怎么回事?”杜敬楓一直在二樓和人談事情,結果聽見樓下格外吵鬧,下樓一看發(fā)現(xiàn)是有人在鬧事。
徐伽奕那邊還沒被請出去,在場大多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小姐,保安也擔心稍微用了蠻力傷著了誰。
“哥,沒什么事,我能處理�!碧圃率娴�。
杜敬楓看了她一眼,“你處理什么處理,用得著你顧及誰的情面嗎?”
說著,他看了眼還在耍酒瘋的徐伽奕,冷聲道:“我記得今晚的宴會應該沒給徐少發(fā)邀請函,保安,將他給我扔出去,磕著碰著了來找我賠醫(yī)藥費。”
這句話說完,保安就用不著顧忌什么了,直接用上蠻力將人“請”出去。
徐伽奕口中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不重要。
明天酒醒之后他會知道后果。
“還有剛剛是誰將他帶進來的,也一塊兒請出去吧,”杜敬楓沒打算就此罷休,“今天的場合將這么個人帶進來,想來也不是很將我們杜家放在眼里,何必來參加這個宴會?”
人群中原本還在看戲的某個紈绔子弟臉色一僵,張口想說句什么,結果現(xiàn)場的管家已經核對好拿邀請函進來的人已經帶來的伴兒,他不出意外被請了出去。
解決好這點小動靜,杜敬楓的目光掃過現(xiàn)場,很多人下意識移開視線,杜敬楓的目光太過于有實質性,讓人不太敢對視。
他重新看向自己這個表妹,也沒放過她:“就這么個東西,你給他臉做什么?在我手底下做事還怕得罪人?”
唐月舒:“……”
真是話糙理不糙。
杜敬楓那張嘴平時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不過林川的存在這時候吸引了杜敬楓的注意力,鐘驍禹也是有眼色的:“楓哥,這是林川,港城人�!�
杜敬楓和林川大概互相打量了一下,之后杜敬楓道:“林先生是吧,我聽說過你,前段時間和港城那邊有個合作,關注了一下那邊的媒體,知道一些你的事兒�!�
他指的自然是林川從偌大的林氏離職后又漂亮回歸那件事,其他人收拾不好的爛攤子在他手上挽回了不少損失,既重新讓董事會認識到他的價值,又坐穩(wěn)了自己的位置。
就連以前不算很服氣的堂哥堂姐這回也不得不意識到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集團內部人員經歷了一次相當深刻的清洗,林川現(xiàn)在對公司內部的掌控是絕對的。
從決定將他請回來的那一刻,就證明林川賭贏了。
有個詞叫做“以退為進”。
林川伸手和杜敬楓握手,他說:“杜總,久仰大名�!�
這兩個人的年紀算是差不多x的,有話題可聊,也能聊合作。
唐月舒看著這兩個人很快約著走開去別的地方聊天了,她心還亂著,林川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不知道帶著什么意思。
在場這么多人,推杯換盞間,根本就沒人知道她在巴黎和一位港城人有過這么一段。
江清也伸手在唐月舒眼前晃了一下,“回神了,剛剛被徐伽奕那狗東西嚇著了嗎?”
唐月舒聞言搖了搖頭:“沒有�!�
她總不好說自己在為另一個男人頭疼。
“你爸這事兒干得是真不行,他挑這個女婿的時候沒想過自己以后會被人嘲笑嗎?”江清也發(fā)出了不理解的疑問。
“這還沒訂過婚呢,就是他們自己口頭上說的話,當真了,現(xiàn)在還真要纏上你的意思��?”
旁邊也有人跟著附和:“別說月舒了,我們其實沒幾個能看得上徐伽奕的,他就跟要死在女人身上似的,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
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玩歸玩鬧歸鬧,聯(lián)姻不是不能有,想在外面玩也不是不行,但有可能帶病回家的男人是真不能要,拿他當吉祥物都礙眼。
唐月舒挺久沒有參加過這么多人的宴會了,也很久沒聽八卦了,徐伽奕被請出去之后,宴會現(xiàn)場回歸熱鬧,該應酬的應酬,該敘舊的敘舊。
這兩年來錯過的八卦有人一直在耳邊給她補課的感覺。
鐘驍禹原本是帶林川玩的,但現(xiàn)在人被杜敬楓帶走了,他便順勢擠進了這一圈的位置里等著分享八卦。
林川不知跟著杜敬楓去哪里談事情了,唐月舒環(huán)顧一周之后沒看見人,她八卦也聽累了。
唐月舒覺得脖子上有點太空了,想著上去換條項鏈。
和江清也打了聲招呼之后,她往樓上走去。
高跟鞋踩著階梯上去,能聽到每一步都有點腳步聲,不過被樓下舒緩的音樂掩蓋了不少。
二樓有個房間是專門為唐月舒準備的,她開門進去。
梳妝臺上擺放著化妝品和一些首飾。
她將斷了的鉆石項鏈放在桌面,不由的有些失神,要說這條項鏈對她來說沒什么特別的意義,顯得假。
怎么會沒有意義呢?
在她經濟條件最為窘迫的時候,一個當時即將回國和她再無聯(lián)系的男人為她買下了一條鉆石項鏈。
盡管清楚這條項鏈的價格對林川而言不算什么,但他只是單純送了她一個新年禮物,并沒有要求其他。
可能是人在窘迫時會將別人的一點好無限地放大。
唐月舒垂眸盯著那條鉆石項鏈發(fā)呆,上面的那顆鉆石吊墜成色不錯,她在想要不要找時間去修一下這條項鏈。
還沒糾結個所以然來,房門忽然被敲響。
她回過神來,走到門口問了句:“誰��?”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
這個音色,聽著就知道是誰。
唐月舒遲疑片刻,就是選擇將門打開了,林川就站在她的門口,站得還算端正,但是目光從開門那一瞬間就直勾勾落在唐月舒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唐月舒語氣平靜,但同時往走廊兩個方向都看了眼,像是擔心被人看見。
“用眼睛看見的,”林川饒有趣味地看著她,“怕被人看到?”
唐月舒沒說話,但她當然是不想產生沒必要的誤會的。
林川扯了一下嘴角:“那你選吧,我就站在這里和你聊,還是讓我進去�!�
讓他進來?
她其實兩個都不想選,她想直接關門。
但二樓人少不代表沒人,她這個階段不是很想被人誤會,畢竟解釋是一件很費勁兒的事,但是誤會產生得又太過輕易。
唐月舒頓了一下,隨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林川輕笑一聲,順勢就走進來了,之后他還很貼心地關上了房門,就倚在門后,直勾勾盯著唐月舒看。
不說話。
好久不見,對于他們兩個人而言。
兩個人之間保持著這樣的氛圍好半晌。
唐月舒聽見林川終于開口來了這么一句:“唐月舒,你還真是將之前那句話貫徹到底了啊,京市一個未婚夫,港城一個男朋友是吧?”
“……”
當初在巴黎和蘇秘他們口嗨的一句話,被他記到現(xiàn)在,也不知該不該夸他記憶力好。
林川沒計較唐月舒一年多以來隱瞞家世,反而只看見了一個頂著她未婚夫頭銜招搖過市的男人。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剛剛沒拉著鐘驍禹打聽過嗎?”唐月舒面無表情,“那玩意兒是不是我未婚夫你不知道嗎?”
林川知道,只是想逗逗她。
他盯著跟前的人又看了會兒,道:“不是說喜歡吃國內的飯嗎,怎么還瘦了?”
第61章
唐月舒回國之后不是第一次被人說瘦了,
她最近的胃口其實還行,就是體重掉得快,想要養(yǎng)回來需要點時間。
而她回國后基本沒閑下來過。
“和你沒關系�!彼亓诉@么一句。
林川的目光實在太有存在感,
唐月舒無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