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個人都被煎熬得筋疲力盡,沒去洗,
就那樣汗涔涔地?黏膩地?,
維持著緊緊抱在一起的姿勢睡著了。
陸政拂開她鬢角額頭的亂發(fā)?,低眸看了她許久。
初冬清晨渺茫的日光被窗簾濾過,
薄薄地?映在她臉上。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
她柔和沉靜的眉眼之下,其實藏著深深的倔強和不屈。
有傲骨。
有狠勁兒。
偏那傲骨和狠勁兒平日里還看不見摸不著,
她日常待人接物太輕柔,清透而自然,如此內斂沉靜,像一陣和煦的微風。
被逼到這個份兒才哭著與他?聲聲對峙。
想起昨夜里,她繃著臉色,犟頭犟腦地?斬釘截鐵地?說,“不行。我不要這種愛�!�
陸政忍不住牽牽唇,吻一吻她額頭。
-
陸政去浴室洗了澡,換了身兒干凈的衣服,下樓找家政阿姨上來,換床單。
阿姨收拾凌亂的臥室的時候,他?抱程若綿去洗澡。
也許是昨夜情緒大起大落給她累著了,清洗的時候,她只是勉強掀開一條眼縫看了幾秒鐘,后來就全程閉著眼了。
重?新把她抱回?床上。
這一次,大約是身體和床單都潔凈舒適了,她睡得更沉了些。
在程若綿睡覺的時候,陸政下樓喝了醒酒湯,聽?了尚策的匯報和今天的計劃安排。
末了,尚策拿出自己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給陸政,道,“這是昨晚上拍到的�!�
照片上,夜色中隱秘的路邊暗處,佟宇和一個女人在面對面交談。
那女人,應該是見過,但陸政想不起來了。
尚策可是熟悉得很,“去年秋天,谷老?爺子送給您的那個�!�
陸政一頓。
“之前您不就懷疑么,谷老?爺子應該不至于用這種招數,眼下看來,大概是佟宇�!�
可是他?圖什么呢。
陸政一時想不通。
吹枕邊風探聽?他?的想法?不應該。佟宇知道他?喜歡程若綿,知道旁的女人在他?這兒沒有任何影響力。在他?在麗·宮門口教訓他?的那次,他?就完完全全泄露了自己對程若綿的偏愛和袒護。
心里某個地?方深深覺出了古怪。
陸政眼睫半垂,思索了片刻,吩咐道,“今兒她要去見宋揚,你派人跟著�!�
“明白�!�
“宋揚那兒也派人跟著�!�
他?眉頭微蹙。
今天大部分人力都要被派去保護先生?,畢竟,他?才是佟宇和陸良駿方筠心的首要目標,聽?到這話,尚策遲疑了一下,多問了句,“派人到宋揚那邊是……”
“保護他?的安全�!�
陸政還沒理出章法,只是本能地?覺得要這樣做。
昨兒程若綿突然崩潰與他?大吵,就是因為他?威脅她要“弄死”宋揚,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斷斷不能讓宋揚出什么事。
忙完這些,陸政回?到樓上。
程若綿剛剛醒過來,眼神有些茫然有些失焦。
察覺到t?床邊有人過來,她看過去,接觸到陸政的臉,眼神聚焦了,眸底是淡淡的帶著距離感的審視。
陸政不覺意外,總不可能睡了一覺,她突然立刻就對他?親熱了。
他?要抱她起來,程若綿卻翻了個身,從床的另一邊下來了。
她在洗手臺前洗漱的時候,陸政一直靠在門口門框上看著她。
她去更衣間換衣服,他?也跟到門口。
程若綿整理頭發(fā)?的時候瞥了他?一眼,說,“干嘛跟著我?”
聲音柔柔啞啞的,讓人聽?了心癢。,盡在晉江文學城
“想看你�!�
她卷頭發(fā)?的動作稍一頓,又瞥了他?一眼,沒再多說。
整理完畢,程若綿回?到主?臥的起居室。
陸政雙手插兜慢悠悠跟著她。
她站定在斗柜前,手一指,“看到了嗎?這是宋揚以前送給我的東西,我都沒拆封,今天要去還給他?,他?也有東西要當?面還給我,這是他?的自尊心,我尊重?,所以我會?去赴約�!�
她盯住陸政。
陸政也一眨不眨地?盯住她,過會?兒才輕輕一點頭。
“今天我跟他?見完面就兩清了,你不會?要一起去吧?”
他?想來著。
但他?今天最好不要跟她一起出行,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誤傷到她。
“我不去�!�
“謝謝你給我留出空間�!�
她這話淡淡的,可稍一品就能品出,有股跟他?置氣的勁兒。
陸政笑一息,撈過她的腰,低聲說,“生?氣呢?”
“我怎么敢。”
程若綿雙手撐住他?胸膛,別開臉。
“別再說這種話,”他?抵一抵她額頭,“你知道的,你在我這兒可以為所欲為。”
“前提呢?”
她淡淡地?問,沒等他?的回?答,她自己已?經?補充,“只看你一個人,不離開你,待在你身邊�!�
“是嗎?”
“沒錯�!�
“那我請問你,這是命令還是請求?”
陸政沉默幾秒,“……不可以都有嗎�!�
程若綿不說話了。
“你也可以命令我,”他?低低地?說,“命令我不要離開你。我求之不得�!�
他?的命令是威嚴是壓迫,她的命令頂多算是情人間的撒嬌和情趣。
怎么能一樣呢。
程若綿沒作聲。
陸政用指背撫一撫她臉蛋兒,說,“我愛你�!�
她心里被觸動,臉頰發(fā)?熱,更深地?偏開臉。
陸政吻了吻她發(fā)?紅的耳朵。
溫熱的氣息拂得她心里癢,她伸手推他?,手被整個包住。
他?控著她的腰將她摁到墻上,雙手都被包住摁到墻上,像被迫投降一樣。陸政一點一點推開碾平她的掌心,手指一根一根擠進?她指縫中。
骨節(jié)交錯摩擦而過帶來讓人心悸的戰(zhàn)栗。
他?微弓著背低頭吻她。
繾綣的溫柔的吻。
他?在她耳邊唇邊低低啞啞地?說,“我一直都好想你�!�
程若綿呼吸急促起來。
這時候,口袋里傳來手機的震動。
她摸出手機,把他?稍稍推開些。一通電話,來顯是「宋揚」。
她看向?陸政的眼睛。
那意思很明顯了:我要接電話,你還要阻攔嗎?
陸政沒攔著,只是把她抱起來去了沙發(fā)?上。
把她安頓在腿上了,才淡淡地?說,“接吧�!�
點了接通放到耳邊,“……喂�!�
只一個字,但她和陸政同時覺出了她聲音的異常。
還沒從方才的吻中完全抽離,帶著輕微的顫音,旖旎意味不言而喻。
程若綿下意識去看陸政的表情,只見他?眼眸虛瞇著,她把手機拿遠了些,捂住話筒整理了一下嗓音,才又貼到耳邊,清朗的,“嗯,宋揚。”
這么正常的嗓音,也讓陸政覺得不高?興。,盡在晉江文學城
那小子對她有深深的覬覦之心,正常嗓音跟他?說話,都是一種恩賜。,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陸政再明白不過了。
“……好,下午三點,嗯,我會?準時去的�!�
統(tǒng)共也沒幾句話,無非是確認一下時間地?點。
陸政卻覺得很漫長,他?抬手摸她的臉,被她打?開,又換了地?方摸她大腿,再次被她一巴掌打?開。
如此幾番下來,終于掛了電話,程若綿要跟他?算賬,眼神還沒瞪過去,就被他?摁倒在沙發(fā)?里。
這個吻比方才的吻有更重?的侵略和占有意味。
溫香滿懷。
早上幫她洗澡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忍耐了。
五個月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他?今年31歲了,前段時間卻經?常做不可言說的夢,夢里的她有時愿意有時不愿意。
但甭管她愿不愿意,他?醒來之后,心情都一樣爆炸。
煩躁、焦慮、不安、焦渴。
在南城的時候,卻還要日日看到她和宋揚約會?。
能忍到后來,忍無可忍才把她弄到瑞和來,已?經?是他?這么多年修煉而來的沉穩(wěn)的結果了。
再繼續(xù)下去無法剎車了。
程若綿把他?推開,腳踩著他?的肩,輕輕的警告的話語,“你老?實點�!�
陸政倚靠在靠背里坐好了,攏手點了根兒煙。
她躺在沙發(fā)?角落里,一只腳被他?抓握在掌心,輕輕摩挲。
陸政抽著煙,時不時偏過臉來看她一眼。
那眸底有濃重?的未消的意味。
好似在說,以后有的是時間好好吃你。
程若綿默片刻,說,“……今天回?來,晚上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那是自然。
“嗯。”
煙燃了半根。
陸政想起什么似的,“那天在小雅家里發(fā)?生?什么了?”
“嗯?”
“你為什么哭?”
為什么趴在那小子身上哭?
“……我覺得對不起他?�!�
給宋揚打?電話,本是要跟他?說,要好好跟他?在一起,可事到臨頭,他?人出現在她面前了,她才發(fā)?覺自己做不到。
“我不愛他?�!�
陸政眸底的色彩更深了些。
第
65
章(6.26修
和宋揚的會面是在一家茶館。
程若綿到的時候,
宋揚已經在包廂里等著了。
他抬起頭來笑著跟她說話,程若綿立刻就?察覺到了異常,一向意氣風發(fā)?的他,
臉上隱隱有愁容和疲態(tài)。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嗎?”
她問?。
“嗐,
”宋揚做出?輕快的樣?子,“別提了,我剛接手?公司,
最近出?了不少岔子,
一個接一個,
搞得我焦頭爛額�!�
事實上,事態(tài)遠比他說的要?嚴重許多。
一到了他的手?上,以前正常的生意往來,
突然間個個要?接受突擊審查,一開始他以為是政府關系的溝通沒做好,又或者是要?給他這?毛頭小子一個下馬威,
可漸漸地,
事態(tài)愈來愈嚴重,
連他已經退休的父親都重新加入進來,
各方聯系溝通,
卻還?是不得章法。
他父親都凝重地問?他,“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循著這?個思路又去打聽,
就?有好心人提點了他們?幾句,
“姓陸的,某位先生�!�
程若綿身處文化圈,
一向不太關注商界金融界,
這?時候也只能問?一句,“很嚴重嗎?我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宋揚搖搖頭,
笑說,“你?甭操心了,喝茶喝茶。”
面兒?話如此說,但?整個席間,他神色不霽,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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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給她續(xù)茶的時候,宋揚用很漫不經心的口吻,似隨口一問?,道,“那天晚上,把你?抱走的那位先生,是姓陸嗎?”
程若綿一頓,“……怎么這?么問??你?認識?”
“不是就?算了,哈哈�!�
宋揚笑說。
“他是姓陸�!�
宋揚的臉色迅速地塌下來,程若綿沒由來地有些心慌,“怎么了嗎?”
宋揚搖頭沉默。
過?許久,他開了口,也只是問?,“……你?愛他?你?說的忘不掉的前任,就?是他?”
“嗯�!�
宋揚沒再多說。
彼此交換了以前送給對方的禮物,宋揚一言不發(fā)?地走了,甚至忘了跟她道別。
程若綿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對勁,但?一時也理不清楚。
-
說好了晚上要?跟陸政談談,程若綿回到瑞和后已經三?個小時,天色已完全暗透,陸政還?是沒有回來。
他昨晚說,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因?而她沒有貿然給他打電話,選擇下樓找尚策。
尚策在一樓書房沙發(fā)?上,戴著耳機,正臉色凝重地敲膝上的電腦鍵盤。
“他什么時候回?還?在忙么?”
尚策摘下耳機起身,“先生有事,這?會兒?人在老宅。”他笑了笑,“暫時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有可能得明天了。我今晚就?在這?兒?,您有事隨時吩咐我就?成�!�
心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程若綿回到二樓客廳,邊看書,邊焦躁地等待著。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手?機響了。
她迅速拿起來,來顯都沒顧得上看,“喂?要?回了么?”
口吻明顯有幾分焦急,像是等這?通電話等很久了t?。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傳來輕輕的笑息,“嗯?我是佟宇�!�
程若綿從耳邊把手?機拿開看了眼屏幕,來顯確實是「佟先生」。
她緩了緩呼吸,“……佟先生,有事找我?”
“嗯,”佟宇語氣非常輕松,甚至隱隱透著些愉悅,“方便出?來嗎?”
這?么晚了,他找她會有什么事?
“……現在可能不太方便,明天再說可以嗎?”程若綿客氣地笑笑,“我可以問?問?是什么事嗎?”
聽筒那一端默了兩秒鐘,語氣有些晦暗不明,“怎么會不方便?難不成,是陸先生不讓你?出?來?”
之?前還?在她面前裝作不知道她和陸政的事,現在怎么攤牌了?
程若綿斟酌措辭,順著他的話搪塞道,“是的,他不讓我出?來�!�
佟宇笑了,“據我所知,這?會兒?,他人應該不在瑞和公府�!�
程若綿屏了屏息。
佟宇今天非常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