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李兆其手指顫抖,原來是因為麟弟他才能當上這個州牧,他就說,怎么朝廷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等蕭楚想要攻占景州的時候傳來了這樣一道圣旨。
原來是麟弟在背后推波助瀾,雖然他將此事三言兩語便略過,但一州州牧的位子不是小事,能將他扶上這個位子,麟弟背后肯定沒少謀劃。
他喉頭有些哽咽,原本他還想著讓麟弟做他的幕僚,幫他治理好景州。
可他連州牧的位子都是麟弟幫他奪來的...
雖然麟弟嘴上說著只是為了救景州的百姓,但他能看出麟弟肯定還有別的目的,他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但肯定離不開景州商貿(mào)勢力一類的事情。可麟弟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物,明明他也得景州百姓愛戴,有能力有本事,但為了護住他的性命,竟然將州牧一職拱手讓給了他...
這般情誼,叫他如何不感動?
這般人物,叫他如何不為之拜服?
李兆其改變了原本要將祝卿若收為己用的想法,從位子上站起,徑直走到祝卿若面前,頂著她不解的目光直直跪了下來。
祝卿若瞬間從位子上站起,急急道:“兆其兄這是做什么��?”
李兆其避開了她預(yù)備來扶他的手,垂首道:“我這條命是麟弟給的,這輩子,都屬于麟弟!只要麟弟一句話,刀山火海我都去闖!”
祝卿若眸中閃著微光,面上仍然急切道:“兆其兄這是什么話?你我是兄弟,怎么可能會叫你去闖火海?”
李兆其依然沒有動,道:“我知道麟弟來景州不僅僅是為了救人�!�
聽到這句話,祝卿若的動作頓了頓,李兆其發(fā)現(xiàn)了她這短暫的停頓,知曉自己說對了,他肯定心有丘壑,目的絕不只是景州而已,心中更加堅信要視文麟為主的念頭。
他抬起頭,直直看進祝卿若眼底,堅定道:“麟弟為救我性命放棄原本的目的,轉(zhuǎn)而助我當上州牧,這份情誼我李兆其永遠不會忘。今日我便在此立誓,我李兆其愿以文麟為主!此生絕不背棄!若違背誓言,必叫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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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也可以叫紫微星……===
祝卿若沒有打斷他的話,
讓他將誓言說完,面對李兆其的灼灼目光,她始終沉默著。
李兆其始終跪在她面前,
以一種虔誠的姿態(tài)對待她,誓言已經(jīng)立下,他就絕對不會食言,
此時文麟不再是他的麟弟,
而是他的主上!
良久,祝卿若才開口道:“兆其兄猜的不錯,我來景州確實懷有別的目的�!�
李兆其深吸一口氣,
用力點頭回應(yīng)。
祝卿若的聲音依然溫和,
“但這件事難于上青天,
兆其兄實在不必來蹚這趟渾水。”
李兆其堅定道:“我已經(jīng)立下誓言,
奉你為主,無論你要做什么,
我都絕對不會背棄�!�
祝卿若勾起唇,沒有再拒絕他,
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李兆其見她終究還是接受了他的投誠,
喜不自勝地站起來。
這下好了,
他不用當頭子了!動腦子的事都交給主上就好!他只要服從命令就行,想想就開心!
李兆其渾身都壓抑不住喜悅,
但他還沒忘記問上一問,“我能問問麟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嗎?”
祝卿若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邊,
打開了緊閉的窗戶,昂首凝視著天邊的星子,指著北邊最亮的星星問道:“你可知那顆是什么星?”
李兆其不解其意,
往窗邊走了幾步,順著祝卿若手指的方向打量了一番。
但他沒有學(xué)過星象,只知道那顆星星永遠在北邊,而且很亮,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他誠實搖頭,“不知�!�
祝卿若微微一笑,“那是北極星。”
李兆其會意點頭,“原來那顆星星叫北極星�!彼麚蠐项~頭,糾結(jié)道:“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祝卿若的視線始終盯著那顆星星,溫和的聲音在夜半子時的晚上都顯得清冷幾分。
“它還有一個名字�!�
李兆其看向她,等著她的后話。
而祝卿若微挑唇角,渾身氣勢一變,唇邊的梨渦都襯不出她從前的溫婉模樣,倒叫她有了幾分菩薩貌權(quán)欲心的復(fù)雜氣質(zhì),一面是溫柔清婉的菩薩容顏,一面是手握大權(quán)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威儀。
他聽見她吐出幾個字。
“它也可以叫,紫微星。”
李兆其渾身一震,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北極星他不懂,但他聽過紫微星。
那可是...
帝星。
.
那天晚上李兆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間的,只記得自己恍惚中跟了一個不得了的主上。
直到第二天他才反應(yīng)過來,糾結(jié)之下還是決定跟著祝卿若干!萬一就光宗耀祖了呢!人有的時候還是要賭一把,不然他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地位了。
于是他堅定地跟著祝卿若的腳步,她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她讓他打狗他絕不攆雞!
這般景象令所有人都奇怪,明明李兆其是景州州牧,怎么一言一行反倒像文麟的屬下?
但他們也只是想一想,只以為是李兆其與文麟關(guān)系好,而且初登州牧一位,許多事都不懂,只能去請教有本事的兄弟。
這樣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沒有人將二人的關(guān)系往主上和屬下的方向想。
心思活躍的開陽倒是察覺到了幾分,但他腦子轉(zhuǎn)的快,很快就將此事拋在腦后,他只要跟著主子走就好,其他的,都不用考慮。
而玉衡在心底也有猜測,他一直都覺得祝卿若來景州有別的目的,但他作為她的下屬不會質(zhì)疑她的任何決定,只是會有幾分好奇。
這日,玉衡跟在祝卿若身邊保護她,他看著她閑適地擺弄茶具的樣子,心中的好奇再一次涌了出來。
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想了想,突然道:“對了主子,鎮(zhèn)國公叫我給您帶了一道口信�!�
祝卿若倒水的動作微頓,偏頭疑惑地看他,“鎮(zhèn)國公?”
玉衡點點頭,“嗯�!�
祝卿若放下茶壺,正襟危坐地看著他,“你說�!�
玉衡清理一下嗓子,“咳咳...”仿著宋雪無的高傲模樣,微昂下巴,連宋雪無故作不在意的神情都模仿出來。
“難得祝小姐還記得問候我的身體是否康健,我的身體很好,不必你浪費半行紙?zhí)氐貑柡颉O禄厝粜爬镏挥杏鲛o,就直接寄給他好了,平白廢了我許多光陰�!�
祝卿若看著玉衡繪聲繪色的表演有些呆愣,要不是二人長相不同,她真要以為是宋雪無在她面前說出這番話了。
她抑制不住笑了出來,“哈哈...玉衡你還有這種本事?”
玉衡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咳...這是鎮(zhèn)國公的原話,就這么多了�!�
祝卿若無奈搖頭,笑道:“是我考慮不周,我原本想著你趕往上京時間緊迫,只來得及看上宋將軍一眼,便直接寫了宋將軍的名字。沒想到令宋將軍白歡喜一場,下回定然不會了。”
她自然聽出了宋雪無假意埋怨,如果換做是她,旁人給自己寫了信,打開一看卻全篇都是問候別人,自己只得到一句話,心中肯定會有些不舒服。
這事是她不對,當時事情有些多,聽了玉衡的話就直接給宋遇辭寫了信,沒能考慮周全。
得給宋將軍道個歉才對。
玉衡沒想到國公爺口不對心的假話居然被主子一眼就看穿了,他還以為國公爺?shù)男乃歼@輩子都沒辦法被主子察覺呢,現(xiàn)在看來,說不定...有戲?
他眨巴眼,問道:“那主子要寫嗎?我去給您拿紙筆?”
祝卿若搖搖頭制止他,“等回了云州再寫�!�
玉衡愣了一下,笑道:“主子要回云州了嗎?”
祝卿若頷首,“是,我們在景州待了兩個月了,該做的我都做了,還給兆其兄制定了恢復(fù)景州的計劃,只要他按照上面去做,景州重歸繁盛之景只是時間問題,我留在這也沒什么用處,月初就回云州�!�
玉衡聽他提及李兆其,方才壓下去的好奇心又起來了,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主子與李兆其...仿佛有什么交易?”
祝卿若沒想過瞞玉衡,他與搖光幾人如今是她的護衛(wèi),她要做什么絕對瞞不過他們,被他知曉是早晚的事。
只是沒想到他這么敏銳,這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
她溫聲道:“他已奉我為主。”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仿佛打在玉衡心上,李兆其如今是一州州牧,居然肯在主子面前低頭稱臣。
玉衡為此感到驚奇,同時也對主子的目的再一次產(chǎn)生疑惑,主子來到景州做的樁樁件件,無一不是為了百姓,甚至將李兆其直接搬到了州牧的位子上。
如今李兆其將她視為主上,也不算稀奇,畢竟是救命之恩外加知遇之恩。
玉衡不知道祝卿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做景州暗地里的掌控者,但他既然是她的護衛(wèi),就一輩子都不會背叛她,無論她要做什么,他都會擁護她的決定。
祝卿若將玉衡的神情變化看在心里,心中也頗為欣慰。
宋雪無給她的幾名暗衛(wèi)實在是好用極了,要不是她相信宋雪無的為人,也不會全然信任玉衡幾人。
她沒有看走眼,玉衡不會做那等暗中聯(lián)系前任主子的人,他如今是她的人,那么忠心只會交給她一人。
祝卿若沒有像在李兆其面前那樣直接挑明她的目的,而是讓玉衡自己猜測著。
她如今得到了景州的勢力,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有收獲,她需要蟄伏一段時間,等事情有了進展,再告訴他。到時候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也不必她再說。
玉衡猜不出祝卿若到底要做什么,也就暫時將這件事拋在腦后,從懷中掏出一塊瑩白玉佩,遞給祝卿若。
“這是主子給的玉佩,我在玉林錢莊提了一萬兩,全都按照主子吩咐以景州李兆其的名義悄悄送到了丞相府�!�
祝卿若接過玉佩,贊道:“做得不錯�!�
她想到什么,問道:“到景州傳旨的人是誰?”
玉衡如實道:“是霍心大監(jiān)�!�
聽到這個名字祝卿若愣了一下,“他人呢?”
玉衡臉上出現(xiàn)尷尬的神色,“他走的太慢了,我就打暈了他一路帶著他狂奔回景州,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客棧發(fā)火?”
祝卿若下意識便贊他,“打得好。”
玉衡揚起唇。
祝卿若隨即扶了扶額頭又有些無奈,道:“取些錢去安撫一下他,他雖忠心陛下,但為人頗為貪財。這件事雖然是我們的錯,但也只是提前頒了陛下的旨意,不算什么大錯。用錢財安撫他便好,等他看到了景州的情況,就不會懷疑什么。”
玉衡點點頭,記下了祝卿若的話。
祝卿若擺擺手,“去吧。”
玉衡聽話地退下,離開小院之前他聽見背后的人輕嘆一聲,擔(dān)心道:“還是要賺錢啊,錢太少了�!�
玉衡腳步頓住,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他在上京玉林錢莊取錢時,偶然看見的堆滿整個房間的財寶的畫面。
他心下一堵,暗嘆道:還是見識太少。
他在心底告訴自己,這不怪他,誰能想到傳承代的鎮(zhèn)國公是個窮鬼呢?府庫的銀子連主子一處錢莊里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他見的少了,自然會覺得主子在口出狂言。
等他跟著主子多見點世面,應(yīng)該...也能視錢財如糞土了?
開陽從前不也是個節(jié)儉的好孩子,怎么到主子身邊之后就變得揮金如土了呢?
肯定是見過世面了。
玉衡深以為然,僵硬的臉色逐漸和緩,挺直腰背離開小院,踏出了視錢財如糞土的腳步。
祝卿若也不會想到,自己身邊的侍衛(wèi)會因為她偶然的一聲感嘆,改變了對金錢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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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的是燕子還是人……===
上京。
進了春日,
冰雪幾乎已經(jīng)看不見了,冬天的尾巴在一點一點地脫離。國師府時常有燕子飛過,就停在廊下的檐牙處,路過時能聽見清脆的鳥鳴,
平白熱鬧了許多。
慕如歸喜靜,
這樣的熱鬧本不該出現(xiàn)在國師府,
打掃的仆從在燕子筑窩沒幾日便發(fā)現(xiàn)了,
本來打算趁燕子不在將那泥窩毀了,
也好叫燕子去別處筑窩,免得惹得國師不喜。
可他剛將長木伸向檐下,將將碰到那泥窩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抹不去的清冷調(diào)子,
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急切?
“等等!”
仆從以為自己聽錯了,
手中動作停了下來,
回頭望向那人,
果然是國師。
他忙行禮,
“國師大人�!�
慕如歸沒有靠近,
只隔著欄桿看了看那檐牙,
問道:“你在做什么?”
仆從不敢隱瞞,如實道:“回國師,這燕子日日都吵鬧不休,我怕攪擾了國師,
所以想把它的窩打掉,
也就吵不到您了。”
慕如歸的目光落在那空無一物的燕子窩上,淡聲道:“燕子銜泥筑窩是本性,你打掉了這個,
還會有下一個�!�
仆從撓撓腦袋,道:“那我將它趕到外面去,讓它去別的地方筑窩�!�
慕如歸道:“它喜歡這,為什么要趕走它?”
仆從道:“可國師不喜歡它吵鬧...”
慕如歸想說,他何時說過不喜歡?張了張唇,到了嘴邊又換了個說法,“萬一它就是喜歡這里呢?你將這個窩毀了,它又飛到旁邊筑窩怎么辦?”
這仆從也是個實誠人,徑直道:“那又怎么知道燕子不想去別的地方筑窩呢?也許只是這里待習(xí)慣了而已,我把這個窩毀了,它說不定會去別的地方筑窩,在別處待習(xí)慣了,也就喜歡那了�!�
慕如歸久久不語。
老實仆從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太不知輕重了,這可是國師!國師不想毀了燕子的窩他不毀就是了,為什么要頂嘴呢???
慕如歸不知道仆從心底的懊惱,只扔下一句“別毀了它的窩”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廊下只剩仆從一人還握著長木頭不知所措。
他望了一眼那修筑得完好的燕子窩,到底還是沒有把它毀了。
轉(zhuǎn)身離開前,仆從摸摸腦袋,怪道:“不對啊,這離國師的院子這么遠,國師怎么會經(jīng)過這兒?”
他想不明白只好將他拋到腦后,撿起一旁的掃把就拐進了旁邊的南院。
今日還要打掃夫人的院子,要快點了。
無人的廊下有剪刀尾的燕子飛過,停在了那新筑的泥窩里,肆意舒展著自己的羽毛。
它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險些又沒了家。
.
離下朝有些時辰了,可國師遲遲未歸,管家都有些急了,正要踏出門去尋時,遙遙便望見一道清雋挺拔的身影正緩步走過來。
管家松了口氣,看過去第二眼便發(fā)現(xiàn)國師與這幾日的歡欣雀躍不甚相同,低垂的眼眸,微微下塌的脖頸,像是有些落寞。
管家不知道國師是怎么了,他連忙迎上去,視線在國師來的方向停留一瞬,沒有多言,只關(guān)心道:“國師終于回來了�!�
慕如歸沒有搭話,沉默地進了書房,管家將他的薄披風(fēng)取下掛在一旁,一面輕拍著披風(fēng)一面關(guān)心地往慕如歸身上看。
他比慕如歸大不了多少,從小就在他身邊當伴讀,除了慕如歸隨著云算子道長云游的那四年,幾乎算是與國師形影不離。
他性情穩(wěn)重,與慕如歸除了主仆關(guān)系,差不多是將他當成弟弟對待。慕如歸自小便被人當作神童,在眾人的景仰與簇擁下長大,對于世俗之事并不在乎,也就讓他養(yǎng)成了這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管家是孤兒,沒有親人,最在乎的就是慕如歸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也正是因為在乎,所以他很容易便能看出慕如歸的不對勁。
但他知道國師的性子,國師不主動說,別人絕對探究不出來他的想法,所以他也只是關(guān)心的看著,沒有詢問。
慕如歸并沒有注意到管家的目光,沉默地凝視著桌面上的道書,忽而聽到一聲清脆的鳥鳴,他抬頭往窗外望去。
卻什么也沒看見。
他張開唇,不染塵埃的仙人面龐卻染上幾分落寞,道:“燕子是因為喜歡這才在府里筑窩的嗎?”
管家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問懵了,“國師喜歡燕子?”
慕如歸道:“聽著熱鬧,有人氣�!�
管家想了想,回答了他上一句話:“若是不喜歡怎么會在府里筑窩呢?”
慕如歸轉(zhuǎn)回視線,凝望著他,道:“它喜歡這,為什么還要飛到別的地方去?是想要在那也筑窩嗎?”
管家張口想要說話,轉(zhuǎn)念一想,怪異道:這說的是燕子?還是人?
慕如歸還在等他的回答,管家在心底組織了下語言,道:“許是燕子貪玩,等看過了外頭的風(fēng)景,自然就回家了�!�
慕如歸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管家想到這些日子國師下朝回府總要繞一圈再回房,自然清楚他并非口上說的那樣不在乎夫人,身為國師府的管家,他肯定要幫兩位主子排憂解難的。
他假意拍了拍腦袋,道:“我險些忘了,每年祭拜慕氏先祖是由夫人安排的,我這處處接手也不知是個什么章程,我得寫封信去問問夫人�!�
慕如歸聽到寫信,臉色有一瞬間的意動,隨即又隱了下來。
管家見此,往桌前走了兩步,問道:“國師可否借份紙筆來?”
慕如歸沒說話,將面前的白紙往前推了推。
管家將白紙擺正,也沒有搬來椅子,徑直捏起筆沾了墨,正要落筆時又頓住,抬頭看向慕如歸。
“我這事是小事,恐怕也寫不了兩句話,浪費了傳信的機會。不然國師給夫人寫一封?里面再幫我問一句就是了。”
慕如歸想起前些日子送來的那封信,臉色不太好看,“你要問就問,我沒什么要給她寫的。”
管家一看慕如歸的臉色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試探道:“上回夫人不是給國師送了一封信嗎?國師不回一封?”
不提還好,一提慕如歸臉色更差。
他都不愿意回想那封信的內(nèi)容。
一去兩個月,寄封信來除了信封上寫著“國師親啟”四個字,信里面從頭到尾都沒提過他,全都是在夸那李兆其這好那好,若不是為了替那李兆其說好話,她是不是都忘了上京還有他這個人了?
管家沒有看見信的內(nèi)容,也就不知道慕如歸為什么這么不滿,只以為是國師還是心里別扭轉(zhuǎn)不過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