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謝寧才回過神來�?伤是忘不了夢里的場景,
那般真實(shí),
就好像高駙馬在她面前又被殺死了一次。她心下害怕,下意識地就將頭埋進(jìn)了周顯恩的懷里,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直至感覺到隔著衣料傳來的體溫,還有熟悉的氣息,她的身子才沒有顫抖得那么厲害了。
周顯恩身子一僵,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抱他。他皺了皺眉,看她這樣是嚇得不輕了。他將她往懷里攏了攏,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則輕輕地為她拍背。
謝寧還埋在他懷里,睜著眼,身子有些發(fā)抖。她不敢睡覺了,一閉眼就會看到渾身浴血的高駙馬對著她笑。
一想到那個(gè)場景,她便忍不住頭埋得更深了,聲音帶了一絲哭腔:“將軍,我害怕�!�
周顯恩愣了愣,隨即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雙臂收攏抱緊了她,輕聲安撫:“別怕,有我在�!�
許是因?yàn)楸凰@樣抱著,還有他不同平日的放柔了聲音。謝寧漸漸放松了些,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還是緊緊地抱著他不撒手。
周顯恩也不急著問她,只是順著她的脊背拍了拍。等感受到她的情緒平靜了些,他才開口問了問:“是夢到什么了么?”
謝寧身子一僵,面上涌出幾分后怕�?杀凰г趹牙�,又不由自主地將心里話說了出來:“今日在桃花山莊,我……我看到一個(gè)人死在了我面前,他當(dāng)時(shí)流了好多血,還濺到了我身上。明明他剛剛還在跟我說話,可一眨眼他就……”
她的聲音頓了頓,身子更加顫抖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認(rèn)識的人死在她面前,若是陌生人還好說�?赡莻(gè)人她認(rèn)識,還說過話,還記得他活著的樣子。
說到后來,她下意識地收緊了抱在周顯恩身上的手,仿佛這樣才可以不那么害怕。
周顯恩沉了沉眉眼,眼中情緒晦暗不明。他抬手撫了撫她的發(fā)髻,將她單薄的身子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cái)n住。片刻后才輕聲道:“是我不好,不該留你一個(gè)人在那兒。以后都不會了,也不會讓你再看見這些了�!�
謝寧攏了攏眉尖兒,頭還抵在他的胸膛上,卻是輕輕搖了搖頭。他已經(jīng)很照顧她了,都那么晚了,還親自趕回來接她。
是她自己不夠小心,才碰到了那些事。
院墻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朦朦朧朧的,有些聽不真切了。
周顯恩見她身子平穩(wěn)了些,略低下頭,卻見她還睜著眼,鴉羽似的眼睫輕顫著。
他略為思索,便撫了撫她的背,忽地開口:“睡不著的話,要不要聽故事?”
謝寧抬了抬眼,只能看見他瘦削的下巴,夜深了,可她實(shí)在害怕,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輕“嗯”了一聲。
周顯恩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想同她說什么,他還沒給人講過故事。也就十二歲以前喜歡跑去聽書,他聽的估計(jì)也不是這種小姑娘感興趣地。軍營里講的大多都是些葷段子,就更不行了。
謝寧也沒有催他,只是輕輕動了動,雙手還環(huán)著他的腰,小臉就貼在他胸膛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周顯恩挑了挑眉,放低了聲音:“不如,我跟你說說我在戰(zhàn)場上的事?”
謝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安安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周顯恩捻著她的發(fā)絲,這種時(shí)候,還是說些拿得出手的:“我記得,我們第一次打勝仗的時(shí)候,是在蒼云山,北戎那個(gè)將軍見熊回的,被我一劍斬了頭。”他似乎是在極認(rèn)真地回想,“我記得他當(dāng)時(shí)死的時(shí)候還看著我,血糊糊地……”
“還有在夜哭林,我們殺了對方三萬人馬……”
他又深入地了講了講細(xì)節(jié),直到感覺埋在他懷里的人身子僵硬著,把他抱得更緊了,他才回過神來,低頭問道:“怎么了?”
謝寧抬眼瞧著他,咽了咽喉頭,還是勉強(qiáng)笑了笑:“沒什么,您……您繼續(xù)說吧,我聽著的�!�
看她這個(gè)樣子,明顯是嚇得更睡不著了。周顯恩才突然想起來,好像他剛剛講的有點(diǎn)血腥了。他們男人之間愛聽這些東西,越詳細(xì)越好,還會比較誰殺的敵人更多。
不過,他好像忘了,謝寧只是個(gè)小姑娘。
周顯恩輕咳一聲,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不好開口的�?梢娭x寧實(shí)在害怕,他頗有些不自然地道:“這些事,我快忘了跟你說些別的吧�!�
謝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抬眼瞧著他。
周顯恩瞧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別來:“我記得我第一次去軍營,聚眾賭錢……”
“聚眾賭錢”那幾個(gè)字被他說得很低,謝寧像是有些驚訝,抬眼看著他:“將軍,您在軍營賭錢?”
周顯恩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這些事確實(shí)有些丟人。可看謝寧似乎來了興趣,眼巴巴地瞧著他,他也就繼續(xù)道:“當(dāng)時(shí)是我第一次去軍營,年紀(jì)也小,膽子大,就拉著他們一起玩骰子,那幾個(gè)也是新去。我一提,就都答應(yīng)了,當(dāng)時(shí)還贏了不少銀子,結(jié)果……”
“然后呢?”謝寧從他懷里探出頭來,似乎是很想聽接下來的事。
周顯恩的眼神飄忽了一瞬,頗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隨后壓低了聲音道:“然后就被我爹給發(fā)現(xiàn)了,把我吊在樹上,打了三天三夜�!�
謝寧睜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周顯恩見她盯著自己愣住了,神色頗有些不自然。這小姑娘肯定要笑話他,不過本來也是說這些丟臉的事,讓她放松些的。
卻見謝寧本來還聽得饒有興致,卻突然攏了攏眉尖,看著他:“您當(dāng)時(shí)一定很疼吧。”
周顯恩忽地愣了愣,觸及她眼里的擔(dān)憂,他隨即笑了笑,伸手將她摟得更緊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就忘了,而且被打也是我活該。若是換了現(xiàn)在的我,準(zhǔn)得把他掛在墻頭上去�!�
謝寧也動了動身子,安安靜靜地貼在他懷里。沒想到,他以前也會這樣貪玩。而且還愿意為了哄她睡覺,把這些事都告訴她。
將軍,真的對她很好。
見她溫順地貼在自己懷里的樣子,周顯恩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了一些,心下莫名有些悸動。他忽地俯身,將唇貼在她的耳畔輕聲道:“光聽故事怎么行?不如我換個(gè)方法,讓你不那么害怕。”
謝寧不疑有他,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見周顯恩遲遲沒有開口,正想問他是要說些什么,卻見他的手指輕輕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有些冰涼的觸感讓她身子一僵,直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周顯恩。卻見他的眼神比平日里更加幽深,漾著一些讓她有些異樣的情緒。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見他俯下身子,溫涼的觸感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睜大了眼,喉頭微動,在一瞬間差點(diǎn)窒息。卻隱隱感覺壓過來的唇微微勾起,似乎上揚(yáng)了一個(gè)愉悅的弧度。
他的手還將她環(huán)抱著,細(xì)密綿長地淺嘗著她的唇瓣。他低下頭,雙眼半合,卻是不想漏過她任何一個(gè)神色的變化,見她沒有推開自己,他的目光在一瞬間更加幽深。
墨色長發(fā)鋪在鴛鴦套枕上,有力的手臂將她牢牢地圈住,一手輕輕捧著她的面頰。仿若珍寶一般,憐惜地親吻著。
謝寧整個(gè)人還處在發(fā)懵的狀態(tài),腦中一片空白。只有鋪天蓋地的雪松味,還有他侵略進(jìn)來的氣息。
不知為何,她忽地想起了在點(diǎn)翠林看到的場景,長懿長公主和那個(gè)玉郎的人。她雖極力堵著耳朵,也沒有親眼看到,可那些勾的人心里發(fā)顫的聲音,還是讓她隱約明白了些什么。
女子出嫁,本該由母親或者教養(yǎng)嬤嬤引著,學(xué)習(xí)閨房之事�?伤冈缡�,郭氏逼她出嫁,她根本不想見到她。府里的人都忙著勸她嫁進(jìn)來,哪里還管得了教她這么多。而且多半也是想到周顯恩身有殘疾,應(yīng)該無心這些事。
所以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夫妻圓房該做些什么,她還以為他們夜夜抱著,躺在一張榻上,便是圓房了。
可不知為何,她現(xiàn)下有些慌亂,好像這件事,和她想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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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shukeba.)
屋外忽地起了風(fēng),
吹得雕花木窗吱呀作響,似乎送了些許桃花的清香過來。謝寧愣愣地看著俯身淺嘗著她的周顯恩,雙手被他壓住,
搭在他的腰上。
素白的幔帳揚(yáng)起,撩過她單薄的脊背。她的身子微微戰(zhàn)栗著,卻不是因?yàn)楹ε隆K苍恢挂淮蔚匚沁^她,
可這一次,
她卻覺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樣。
這個(gè)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綿長深遠(yuǎn),
直到奪走了她口中所有的氣息,
滿滿的只剩下雪松的清冽。
壓在她唇上的涼意往后退了一些,
卻還是輕晗著她唇珠,
似乎稍稍動一下,
就會輕易貼在一起。
謝寧不敢動,連自己身處何處都快忘了。有些紅腫的唇瓣微張,搭在他腰上的手,下意識地收緊,
手指攥著他的寢衣。
周顯恩微微抬起頭,
鴉色長睫遮掩著漆黑如點(diǎn)墨的眼,峻挺的鼻梁輕輕蹭了蹭她的鼻尖,唇瓣掃過,
帶了微微的濕意。
幽深的眼毫不遺漏地捕捉著她的情緒,
觸及她面上的緋色,
他忽地彎了彎嘴角,滿意地笑了笑。
他將手從她脖頸下抽出,
側(cè)臥著,
單手撐起身子,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xiàn)在,
還害怕么?”
他說話的時(shí)候,身子往下壓了壓,墨色長發(fā)垂到她的衣襟內(nèi)。而他戲謔的目光,像傾瀉而下的月色,將她所有的神態(tài)都一覽無遺。
謝寧的手還勾在他的寢衣上,不知是被他吻得太久,還是別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夜色迷離,她眼中波光粼粼,匯成一彎春水,濕漉漉地看著他。一呼一吸,都帶著他的氣息。許是被他這樣直勾勾地盯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就用粉色的舌尖卷了卷唇。
周顯恩身子一僵,眸光動了動。卻是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眼,平穩(wěn)的呼吸也慌亂一瞬。像是要掩飾什么一般,抬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嗓音低啞了幾分,像浮動在水面的游草:“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他咽了咽喉頭,眼尾泛紅。
否則,他會忍不住的。
謝寧不知他為何要遮住她的眼睛,聽到他的話,以為是自己做錯(cuò)了什么。聽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纖長的眼睫掃過他的掌心,像一尾小鉤子撩過。
感覺到捂在她眼前的手似乎更僵硬了,謝寧怕是周顯恩生氣了,趕忙輕輕“嗯”了一聲�?伤梦撮_口,聲音透了幾分不同于平時(shí)的嬌媚,更像是嚶嚀。
屋內(nèi)安靜了一瞬,窗臺上的桃花開得正艷,風(fēng)一吹,花瓣搖曳。
謝寧只聽到了一聲無奈的嘆氣聲,似乎還混了點(diǎn)點(diǎn)笑意:“真是拿你沒辦法�!�
還沒等她開口問他怎么了,就感覺有什么壓迫了過來,她慌亂地眨了眨眼,卻不知道這樣,會讓他心頭的悸動更甚。
微張的唇瓣不由分說地被封住,將她所有的話都盡數(shù)咽了下去。這一次不同于之前。反而帶了幾分急促,溫?zé)岬挠|感在她唇齒間游動,肆無忌憚地掠奪。
謝寧的眼睛還被蒙著,看不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明明夜風(fēng)透過木窗漏進(jìn)來了一些,可她卻只覺得灼熱。
密密麻麻的觸感移到脖頸上,鎖骨落下一陣涼意,隨即被溫?zé)岬臐駶櫞妗?br />
寬厚的手掌游走在她的脊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似有意或無意地劃過,隔著薄薄的衣料,帶了幾分灼熱。
她放在他腰側(cè)的手被他握住,壓在了榻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順著指縫滑進(jìn)去,十指交握。掌心摩挲間,卻讓她心頭涌動出一些異樣。
謝寧不自覺地輕哼出聲,那聲音卻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商稍谒韨�(cè)的周顯恩輕笑了一聲,放過了她早已紅腫的唇,輕輕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gè)吻。
謝寧只覺得脖頸間冒出一陣熱氣,熏得她整個(gè)人都暈暈乎乎地。手指緊緊攥住了絲衾,輕咬下唇,將讓她無地自容的聲音都咽了下去,卻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從唇縫間逸出一些。
瞧著她小臉都憋得通紅了,周顯恩的眼神更加幽深,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
帶著涼意的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周顯恩俯在她的耳畔,聲音帶了幾分笑意:“乖,想出聲就出聲,我喜歡聽�!�
謝寧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觸及他近在咫尺的臉,眸光快要碎在他露骨的話里了。
她抬手攥緊了他的寢衣,拼命地想要低下頭,面上已經(jīng)羞紅一片。
心頭一個(gè)念頭不由自主地冒起來。
他……他這是要與她圓房么?
這個(gè)想法像是燙人一般,燙得她連抬一抬眼睫都覺得熏熱。月色朦朧,勾勒出了眼前人的輪廓。
眉峰微挑,薄唇噙笑,蒼白的臉上也隱隱多了幾分血色,墨發(fā)垂落,讓他的臉色忽明忽暗。他無疑是一個(gè)俊美無儔的男子,有著讓任何女子都無法拒絕的容顏。身上的每一處都像是完美地雕刻出來的,尤其是此刻,眼尾帶笑,更是撩撥人心。
她不敢再看他了,急忙閉上眼,身子縮在絲衾里,蜷曲的眼睫輕顫著,連脖頸間都帶著緋色。
她努力平復(fù)著呼吸,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他們是夫妻,她是嫁給了他的。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應(yīng)該……
她不敢再往下想,一想到那兒,就羞得她連腳趾都蜷曲了起來。
周顯恩只是低頭瞧著她,將她所有的嬌羞都盡收眼底。他低下頭,聲音帶著幾分誘哄:“把眼睛睜開,看著我,聽話,別怕�!�
他的聲音有些粗重,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謝寧搖了搖頭,羞得不敢睜眼。
周顯恩吻了吻她的鼻尖,手從她的青絲中抽出手,將她平放在榻上,雙手撐在她的脖頸旁。
感覺床榻被壓下了幾分,謝寧雙目微闔,將雙手擋在身前,緊張地縮著身子。
周顯恩抬手就掀開了蓋在身上的絲衾,垂落在床榻旁,露出的一角繡著鴛鴦戲水。
謝寧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卻感覺帶了些涼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緩緩?fù)侠�,直到碰到柔軟的衣料�?br />
她嚇得一驚,急忙睜開眼,就見得周顯恩坐直了些,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側(cè)的系帶上。
“將軍……”她的身子都快癱軟下來了,眼中波光瀲滟。
周顯恩的呼吸加重了些,喑啞著嗓音開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幫我解開。”
謝寧的呼吸軟綿了些,只覺得身子都快化了,哪里還使得上勁兒。她求饒似的看著他,眉尖微蹙,眼中漾著粼粼的波光。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將她的手握住,牽引著她替自己解開了系帶。輕微的衣料摩挲聲響起,讓謝寧身子一顫。
寬大的寢衣滑落,順著他的腰線垂到榻上,露出白皙健碩的胸膛。肩膀上的肌肉分明,微微鼓起。每一分線條,都如同鬼斧神工。若是細(xì)看,卻能看出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緋色。
他俯下身,獨(dú)屬于男子身上的氣息就鋪天蓋地籠在她周圍,讓她避無可避。
他面上雖然鎮(zhèn)定,可胸膛也在微微起伏,墨發(fā)掩映的耳根更是紅透了。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謝寧只覺得整個(gè)人都僵住了,目光無處可躲,直到落在他的腰側(cè)和心口,原本緊張的身子在一瞬間松下。她攏了攏眉尖,眼中透出幾分酸澀之感。
本該如白玉無瑕的身上,卻縱橫著或深或淺的傷疤。有的已經(jīng)經(jīng)年累月變成了淡粉色,還有的至今猙獰在他的身上。尤其是心口那一道,幾乎可以想象當(dāng)時(shí)的傷勢有多么兇險(xiǎn)。
有的傷,再差一點(diǎn),恐怕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她只知道他在戰(zhàn)場待了十年,戰(zhàn)無不勝,從沒想過,他的身上竟然會落下這么多的舊傷。
周顯恩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倒是滿不在意地開口:“別看了,太丑了,都是傷�!�
觸及她眼中的水光時(shí),他臉上的笑卻愣了愣。
謝寧搖了搖頭,似乎一眨眼,水珠就會順著她的面頰滑落。
她抬眼瞧著她,有些哽咽,聲音卻沒有半點(diǎn)遲疑:“才不丑,將軍是最好看的,是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周顯恩啞然了一瞬,眼中涌動出幾分震驚。在她朦朧的淚眼中,卻是漸漸將眉眼彎出一個(gè)溫柔的弧度,隨即松了所有的力氣,趴在她的頸窩。
輕嗅著她身上的清香,他頗有些無奈地輕笑了一聲,聲音喑�。骸澳氵@樣,我真的會忍不住吃了你的�!�
小姑娘還懵懵懂懂地,什么都不明白。他若是現(xiàn)在要了她,她后悔了怎么辦?
他雖有些難受,還是忍了下來。
不懂,他就慢慢教她。
哪怕,他活不了多久,他也要在她心里烙下印記,讓她這一輩子都記住他。他就是這么自私的人,絕不可能放手。
謝寧眨了眨眼,有些不懂他說的話,“吃”是什么意思?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被他攏在了懷里,緊緊地抱著。
他的頭還埋在她的頸窩,唇畔微微揚(yáng)起,像是尋到了什么依托一般。
謝寧不敢亂動,感受著貼在她身側(cè)的溫度,心中像住了一頭小鹿,不住地跳動著。
周顯恩仰起下巴,吻了吻她的耳垂,輕聲道:“乖,睡吧�!�
夜色漸深,謝寧輕輕地“嗯”了一聲,動了動身子,乖巧地趴在了他懷里。她有些睡不著,偷偷抬了抬眼,只能看見他微動的喉結(jié)。
他閉著眼,雖然身子有些僵硬,可看著像是睡著了。謝寧也低下頭,安安靜靜地闔上了眼。
她想,他們今日……應(yīng)該是圓房了吧。
她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待她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一旁的周顯恩才倏然睜開了眼,眸光深邃,眉頭緊皺。他看了看自己身下,輕輕喘息著,像是有些難受。
他順了順呼吸,讓自己清醒了一些。偏過頭瞧著身旁睡得正好的謝寧,無奈地笑了笑。這小姑娘是睡得香,就讓他一個(gè)人難受。
他忽地有點(diǎn)后悔了,真該吃了她。不過,他也只是懲罰性的輕啄了下她的唇瓣,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力道。在將她弄醒之前,就輕手輕腳地搭上外袍,起身出去了。
去泡個(gè)涼浴,也許能冷靜一下。
※※※※※※※※※※※※※※※※※※※※
假車來了,真車還會遠(yuǎn)嗎?
下次快得讓你們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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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藥(shukeba.)
清晨,
曦光透過雕花木窗照進(jìn)來,灑在床尾,爬到裸露在外的腳踝上。素色幔帳輕輕晃動,
謝寧迷迷糊糊地想翻個(gè)身,可身上好像被壓著,動不了。
她往上仰起頭,
眼皮還半搭著,
正好對上了一雙戲謔的眼。
“將軍?”她只感覺整個(gè)人瞬間清醒了一些,
抬起頭,
才后知后覺自己的一夜都被周顯恩抱在懷里。
周顯恩見她又要低下頭,
便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挑眉看著她:“既然醒了,
那就起身吧。”
謝寧被他捏著鼻子,
皺了皺眉,
哀怨地瞧了他一眼。
周顯恩見她這樣乖乖被他欺負(fù)的模樣,更覺得有趣。目光落她的唇瓣上,將身子靠近了些。謝寧見他越靠越近,
忽地想起昨晚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臉上瞬間變得灼熱。
他的一只手還貼在她的臉上,
讓她沒處躲。她只好閉上了眼,
面上一片羞赫。嗔怪道,這人真是的,剛起身就要對她動手動腳的。
可溫涼的觸感并沒有印上來,反而扶在她臉上的手頓了頓,
緊接著就是一聲不大不小的噴嚏聲。
謝寧急忙睜開眼,
就看見周顯恩轉(zhuǎn)過頭,
打著噴嚏。她急忙掏了手帕遞過去:“將軍,
你這是著涼了么?”
不知道為何她說的這個(gè)的時(shí)候,周顯恩的眼尾似乎紅了紅。隨即有些不自然的別過眼,將手擋在唇前,輕咳一聲。
在冷水里泡了半夜,能不著涼么?
思及此,他瞧了一眼旁邊的謝寧,她昨晚可是睡得香。他下意識地開口:“還不是怪你�!庇|及謝寧眼中的茫然,他的聲音頓了頓,換了個(gè)話頭,“都是你把被子都搶完了,所以我才著涼的�!�
謝寧有些無辜的看了看他,明明他倆是抱在一起睡覺的,怎么可能他一個(gè)人著涼?不過看在他神色懨懨,還著涼了的份上,她也就沒跟他多爭辯了。
她將手撐在床榻上,將身子往他那兒湊近了些,將他的碎發(fā)撩開,抬手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感覺到溫度是正常的,她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發(fā)熱,可能真的只是著涼了。
她想了想,認(rèn)真地道:“將軍,我去給您煮碗姜茶吧,萬一染了風(fēng)寒就不好了。”
周顯恩撩了撩眼皮,本想直接拒絕,他最討厭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不過見她臉上有些擔(dān)憂,他還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得了他的首肯,謝寧就急忙下床去,拿上衣裙披上,她轉(zhuǎn)過頭,對著周顯恩道:“”將軍,我先去梳洗一下,然后就去給您煮姜茶。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記得跟我說,也可以多睡一會兒�!�
周顯恩還坐在床上,散在身側(cè)的長發(fā)被睡得有些凌亂,發(fā)尾微微卷曲。聽到謝寧的話,他神色懨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還有些困意。昨晚倒是被冷得睡不著,這會兒緩過來,就有些倦了。
謝寧已經(jīng)推門出去了,他又躺了下來,將頭枕在手臂上,瞧著雕花木床上的花瓶,瓶里的桃花開得正盛,風(fēng)一撩動,就壓低了花枝。
他忽地低下頭,嘴角彎出上揚(yáng)的弧度。有這么個(gè)小姑娘在的日子,倒也不錯(cuò)。
等謝寧回來的時(shí)候,就發(fā)現(xiàn)周顯恩臥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端著湯碗走到了床榻旁,輕聲道:“將軍,喝些姜湯吧�!�
周顯恩沒有接過,只是抬眼瞧著她,挑了挑眉:“我突然覺得身子有些軟,使不上勁兒。”
謝寧急忙將手里的湯碗放到一旁,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她又將手放到自己的額頭上,對比了一下,疑惑地皺了皺眉,溫度是正常的啊,也沒有發(fā)熱。
周顯恩見她似乎在疑惑什么,他仰起下巴,咳了一聲:“我都病了,你還在那兒磨蹭,就不知道先喂我喝?”
聽他這樣說,謝寧才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沒有再去想那些了。她將把旁邊的姜茶端了過來,似乎怕燙到他,就一面用湯匙攪動著,一面還輕輕吹了吹。
周顯恩單手撐在下巴上,眼皮半搭,遮住了眼里得逞的笑意。面上還是抬手咳了咳,似乎真像是病了。
等藥涼了一些,謝寧才用湯匙小心地送到他唇畔。
周顯恩倒也沒有捉弄,她將湯匙送過來,他就張嘴服下,任由她給自己喂藥。可目光卻是透過額前的碎發(fā),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謝寧倒是心無旁騖,一直瞧著手里的湯匙,生怕姜湯灑出來。等姜湯喂得差不多了,她又一手捏著帕子,細(xì)致地替他擦了擦嘴角。
周顯恩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的手上,白皙的手指沾了一些姜湯,眸光漸深。
謝寧正要將手縮回去擦一擦,卻忽地被人握住了手腕。
她還未來得及抬頭,濕潤的觸感就傳來了,從指尖蔓延,柔軟的舌尖繞著她沾染上姜湯的手指游走了一圈,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身子一顫。
周顯恩還握著她的手腕,手指放在唇邊。見得謝寧面上羞紅的緋色,他挑眉笑了笑:“剛煮好的姜湯,不能浪費(fèi)�!�
謝寧羞的都不敢看他了,急忙低下頭,緊張地攥著手里的湯碗。她是發(fā)現(xiàn)了,周顯恩現(xiàn)在是越來越肆意了,還老是對她做些讓人臉紅的事情。
周顯恩似乎很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心情都跟著大好。他臥在床榻上,就盯著她瞧。
謝寧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算了,他這個(gè)人就是這樣子,而且她似乎……也不討厭他這樣。
她的眸光微動,還是轉(zhuǎn)身收拾好湯碗,準(zhǔn)備退出去。剛剛起身就聽到屋外傳來丫鬟的聲音:“二少爺,二少夫人,老太君在前廳辦了家宴,說是許久未曾聚聚,想您得緊�!�
謝寧愣了愣,常老太君竟然破天荒地來邀請周顯恩赴宴?畢竟她嫁進(jìn)來到現(xiàn)在,周家人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不來招惹他,更別提與他親近了。
今日突然邀約,倒是有些反常。
可坐在床榻上的周顯恩卻斂去眼中的溫柔,雖是勾唇笑了笑,卻顯得有些冷。
“將軍,咱們要去么?”謝寧轉(zhuǎn)過身,看著周顯恩,他說去就去,他若是說不去,那就不去了。
周顯恩仰起下巴,眼中笑意更甚:“去,當(dāng)然要去�!�
兩年了,現(xiàn)在才想起來他這個(gè)周家人,那自然是有事相求,肯定還會在他面前好好演一場戲了。反正閑著也是沒事,不看白不看。
說罷,他就起身,隨手取過床頭的衣物,慢條斯理地穿上了。
謝寧聽到他的話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既然他這樣說的話,那還是去吧。左右都是在周家,也不會出什么事,可能只是一場簡單的家宴吧。
簡單的梳洗過后,謝寧就推著周顯恩往前廳去了。今日日頭正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周顯恩眼里的寒霜卻像是化不開一樣。
行不多時(shí),就到了周府前廳。輪椅碾過地面的聲音剛起,圍坐在餐桌旁的眾人就齊齊回過頭,目光落在了坐著輪椅的周顯恩身上。
他們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卻無一不是快速地低下頭,似乎不想讓周顯恩看到他們臉上的神色變化。
周顯恩倒是一臉淡然,仿佛這些人不存在一樣。正上方端正的常老太君見到周顯恩進(jìn)來,也揚(yáng)起臉笑了笑,臉上的笑容像是提前雕刻好的一般,冷暖、弧度都拿捏得十分好。
“二郎來了,快過來坐吧,來祖母身邊�!�
周顯恩不冷不淡的應(yīng)了一聲,似乎對她話里的親昵并不在意。
謝寧倒是笑了笑,叫聲:“祖母�!本屯浦坏肋^去了。
在常老太君身旁坐定,謝寧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周家的人都來了,幾房的姑娘,表少爺還有老爺、夫人。
本來她一開始還有些擔(dān)心,畢竟無緣無故的邀請他們,確實(shí)有些讓人起疑。不過見常老太君沒有聊別的,只是隨意地跟她嘮些家常,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角落里的四夫人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恨恨地看著周顯恩和他身邊的謝寧。
上次她設(shè)計(jì)讓謝寧去給周顯恩過生辰,就沒想到就連這樣也沒有把她給趕出去。她本以為周顯恩一定會勃然大怒。甚至可能會殺了謝寧,再怎么樣也會休了她,可看他們這個(gè)樣子,感情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瞧著周顯恩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她心頭的恨意就幾欲將自己吞沒。憑什么他這樣的人,還能過得好?
她氣得胸膛都在微微起伏,奈何又不敢讓周顯恩察覺,只得抬手喝一口茶,壓下了心中的怨恨。反正也是個(gè)病鬼,活不了多久了。思及此,四夫人的心頭倒是好受了些。
她就等著他死的那一天。
不多時(shí),下人便開始布菜,等菜式都上齊全了,周顯恩還在慢悠悠地喝茶。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皆默不作聲,沒人敢提前動筷。
直到周顯恩抬手執(zhí)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到謝寧碗里:“多吃點(diǎn),補(bǔ)補(bǔ)�!�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鴉雀無聲的正廳倒是人人都聽到了�?伤麉s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絲毫不在意。
謝寧就低著頭,他夾過來什么菜,就乖乖地吃了。
見他動筷了,周圍人也陸陸續(xù)續(xù)開始吃了起來。不過因?yàn)橹茱@恩來了,這頓飯倒是讓他們吃得有些不自在。
他們不自在,周顯恩倒是自在得很,旁若無人地跟謝寧說著話。
常老太君倒是一直神色自若,過了好一會兒,見周顯恩沒有跟謝寧說話了,她才停下筷子,轉(zhuǎn)過頭看著周顯恩:“二郎啊,你在府里養(yǎng)病,這江州那邊……”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得周顯恩抬起頭,沖她笑了笑,眼神卻微微冷了些:“祖母,食不言寢不語,有什么話,還留著以后說吧�!�
聽著他的話,周圍吃飯的人差點(diǎn)兒被嗆到,隨即不自然地咳了咳。食不言寢不語,敢情剛剛一直跟他夫人說話的人不是他?
常老太君面上似乎也有些尷尬,她當(dāng)然知道這是周顯恩在故意推脫,不過今日這話,她無論如何也得說出來。
她裝作聽不懂周顯恩話里的深意,笑了笑,面上帶了幾分慈愛:“你這孩子守規(guī)矩是好的,可這是在家里,就不必那么拘謹(jǐn),盡可放松來就是了,祖母只是想同你說幾句知心話�!�
周顯恩沒說話,只是繼續(xù)慢條斯理地用膳。
常老太君見他面色無虞,這才又笑了笑道:“祖母是想說,你在府里休養(yǎng),還是需要靜心。咱們在十里坡有個(gè)景色宜人的莊子,你小時(shí)候也去過的,還說那兒好玩,可還記得么?”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得顯恩抬眼笑了笑:“所以祖母的意思,是讓顯恩去那兒休養(yǎng)一段時(shí)間?”
見他能主動這樣說,而且似乎并沒有動怒。常老太君大喜,只想著此事有望。便也放柔了聲氣:“你老是待在后院,祖母也怕你悶得慌。你既然也有這個(gè)意思,那是最好不過的就。正好你和寧丫頭新婚燕爾的,也算去那兒玩一遭。”
她滿打滿算地說得好,一字一句看起來都是在為周顯恩的病情考慮。
見周顯恩并沒有生氣,她又繼續(xù)道:“江州那邊軍務(wù)繁忙,你去莊子修養(yǎng),這段期間不如就把這事兒交給你五叔,你五叔啊,定然可以把這件事情給你管理好,也讓你免去了后顧之憂�!�
角落里的五老爺就目露期待著看著周顯恩,暗暗搓了搓手。他覺得周顯恩肯定會答應(yīng)的,他就是個(gè)病鬼,活不了多久。這事兒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落在別人頭上,倒不如便宜了自己家人。
其他人也是看著周顯恩,看到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勾唇笑了笑,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他今日這么好說話,莫不是因?yàn)橹雷约夯畈涣硕嗑昧�,就要補(bǔ)償他們?
可坐在周顯恩身旁的謝寧卻是微睜了眼,這些人怎么如能此厚顏無恥?說的是為周顯恩考慮,可這不是明擺著不是將他軟禁起來,還想要架空他的權(quán)利么?
他們難道是真的覺得他活不了多久,想讓他死在那個(gè)莊子里么?
她本來還以為常老太君真的是想要他們過來一起來聚一聚,可現(xiàn)在看著他們臉上的笑,話你的關(guān)心,只覺得惡心。
這些人還真是物盡其用,在這時(shí)候了,不關(guān)心周顯恩的身體也就罷了,還想著怎么才能從他身上討便宜。
她氣得有些發(fā)抖,一旁的周顯恩卻神色如常,一直不緊不慢地用膳。
常老太君也放心了些,語重心長地道:“等你病好了,咱們就一家人和和美美聚一聚,祖母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們這些小輩兒都開開心心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得周顯恩抬眼瞧著她,面上有些冷意:“這些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別人讓你說的?”
常老太君一噎,愣了好半晌才開口:“你這孩子,別胡思亂想,祖母都是為了你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一道破空之聲,周顯恩執(zhí)著的筷子脫手,直直地插進(jìn)了一旁的柱子上,幾乎快要全部沒入。
眾人嚇得一抖,連常老太君都呼吸一滯。卻只見周顯恩面若寒霜,睨眼看著他們,冷冷地開口:“我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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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二更)(shukeba.)
周府前廳,
一眾人看著插在撐柱上的筷子,面色都變了變。尤其是座上的常老太君本還覺得這些話說出來有些不太合適,可現(xiàn)在見他竟然如此做派,
卻是氣得胸膛都在起伏。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祖母想與你好好商量,你這是想干什么?難不成還要對老身動手?”
周顯恩不為所動,只是冷眼瞧著她:“我做什么?倒不如問問你們想做什么。我還沒死呢,
就這么急著給我安排后事了?”
聽到他的話,
常老太君臉上涌動出血色,
似乎又被他戳中了痛腳一般。說不清是羞愧還是惱怒。
她的眼神慌亂了一瞬,
手急忙抓住一旁的扶手,
想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她動了動唇瓣,
半晌才有些底氣不足地道:“你怎么能這么想?祖母做這些都是為你好,
是怕你太過勞累,影響了你養(yǎng)病�!�
周顯恩輕笑了一聲,卻是帶著淡淡的諷刺。說得冠冕堂皇,送他去什么山莊休養(yǎng),
不過是想讓他遠(yuǎn)離兆京,
將他軟禁在那兒。
江州是個(gè)什么地方,有多重要,是個(gè)人都清楚。還想要他把江州的事物交給他五叔那個(gè)酒囊飯袋?
且不說他不可能因私廢公,
用人唯親。就算他把江州的領(lǐng)兵給了他五叔,
他能不能從那山莊活著回來還兩說。哪怕他活著回來了,
到時(shí)候恐怕就被他們啃的只剩下一副空殼了。
先是江州,恐怕下一個(gè)就是別的了。這些人就是覺得他快死了,
想趁他還活著的時(shí)候,
利用他的地位,
把周家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安插進(jìn)去,
瓦解他的勢力。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他們就這么怕他哪天突然死了,來不及從他身上撈到好處么?
而且他們這么急著想把他架空,恐怕就是雍王指使的。想要在各地方安插人手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他的首肯,再加上雍王從旁協(xié)助,這件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很多。看來他這位祖母真是好本事啊,讓周家人都投向了雍王。
見著周顯恩不說話,常老太君面上也有一些難堪。尤其是觸及他目光里的諷刺,更有一種自己所有想法被看穿了的錯(cuò)覺。
常老太君沉了沉眉眼,心中有些氣悶,她承認(rèn)他自己有私心,這樣說確實(shí)也對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