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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寧肅羽明知許玉瀲心中毫無他意,偏要按自己的理解來回答,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正經(jīng),只有通紅的耳根有了幾絲破綻。

    許玉瀲聽得直接愣住了。

    他連自己被男人握得有點痛的手都忘了掙扎,不太肯定地抬眼,“以身相許?你和我?”

    許玉瀲怎么也想象不到這個詞能用到自己身上。

    但他看著寧肅羽那副認(rèn)真的表情,又好像他們之間真能有那種關(guān)系似的。

    許玉瀲實在有些別扭:“肅羽……你不能因為生氣就亂說,這和我們現(xiàn)在說的事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可這就是我現(xiàn)在不高興的原因�!�

    寧肅羽說,“只是家族兄弟的身份沒辦法一直陪著兄長,就如同明日你要去到國師府,我卻無法跟隨你一樣�!�

    “我想長久的,留在你身邊�!�

    男人寬闊的肩背不知何時沉了下來,呼吸貼近,陰影將寧肅羽的輪廓修飾得極為深邃,許玉瀲突然發(fā)現(xiàn)他和初見時相比,似乎又長高了很多。

    距離太近,能嗅到男人身上淺淡的草木氣味,是長期熬煮藥物留下的痕跡。

    許玉瀲試圖抽出自己被握著的手,離寧肅羽遠(yuǎn)一點,但剛一用力,別說手指了,整個人都快被寧肅羽揉進(jìn)了懷里。

    “我只是幫了你一次而已,這算不上什么,而且我早就把你當(dāng)親兄弟一樣看待了�!�

    許玉瀲終于意識到寧肅羽不是在開玩笑,忙道:“若你是為了救命之恩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沒必要�!�

    蝴蝶和人類怎么能相配呢?

    若不是不太好意思,許玉瀲真想說一句異想天開。

    “我不是。”

    “換了任何人救我我都不會這樣。”寧肅羽嗓音艱澀得厲害,絲毫不顧自己剛剛說了什么,立刻反駁道,“那都是我想陪著你的借口�!�

    許玉瀲啞然,纖長的眼睫輕巧地翹起來,懵懂問道:“現(xiàn)在你不就陪著我嗎,這有什么不一樣的?”

    寧肅羽意義不明地抬了抬嘴角,答他:“不一樣的�!�

    不知道是否所有妖族都如此,明明總是處于上位的年長身份,說話做事卻因為久居山野之中,渾身浸染著未經(jīng)人事的稚嫩。

    過于反差,也過于好拿捏,叫人見了,第一反應(yīng)總是會忍不住摻雜些上不得臺面的遐想。

    很難不讓人擔(dān)心他去到國師府后會不會遇到什么心思骯臟的人。

    例如閆循觀。

    寧肅羽無法再忍受從前那樣和許玉瀲分開的日子。

    所以就算分開,他也要先得到點什么。

    “完全不同,夫妻和兄弟怎么會是一樣的�!睂幟C羽捧著他的肩頭,似乎真想教透青年般,輕聲哄道:“兄長難道不知這其中有什么不同?”

    許玉瀲遲疑地皺了皺眉,但還是點頭:“我自然知道�!�

    他剛說完那句話便覺得周圍的光線又暗了點。

    不等許玉瀲反應(yīng),一點涼意忽然觸上了他的唇角,緊接著便是狎昵地含咬了瞬。

    猝不及防的一下令小蝴蝶吃痛的嗚咽了聲。原本在口腔深處藏著的軟舌頓時被賊人鉆了空子,掐著臉頰叼著那一點嫩肉就親了進(jìn)去。

    寧肅羽沒用什么力氣,可依舊能發(fā)現(xiàn)許玉瀲單薄的肩頭在他伸進(jìn)去的時候顫抖了下。不知是怎么想的,他突然起了壞心思,輕輕碰了碰對方翅翼根部。

    “肅羽……”

    預(yù)想中柔軟的無措的驚呼適時傳至耳邊,寧肅羽微瞇著眼,只覺得親吻的爽意在那一刻直穿背脊刺進(jìn)腦后,在心臟處達(dá)到了某種難以言說的頂點。

    許玉瀲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有些昏了頭了,被松開時眼尾還泛著艷麗的紅暈,眼眸里水汽氤氳,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負(fù)慘了的模樣。

    可那僅僅是一個吻。

    寧肅羽渾身發(fā)燙,卻還克制著自己,安撫地拂過青年柔順的發(fā)絲,聲音很輕。

    “不論知道與否,現(xiàn)在兄長都應(yīng)該該懂得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淺嘗輒止。

    寧肅羽并不想嚇到許玉瀲,只是在看著他不自覺地舔唇后,立刻覆上了層水色的唇肉,還是會忍不住可惜沒有再多親一會。

    松開攬住人的雙手,寧肅羽明面上依舊是正人君子的模樣。

    仿佛只是想擺明自己的立場那樣,完成目的后便讓許玉瀲自由選擇。

    “至于答案,兄長無需太快回答�!�

    寧肅羽說:“能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已經(jīng)滿足。”

    抿著唇,許玉瀲睫毛抖了抖,在寧肅羽格外期待的目光下,他囁喏道:“我覺得還是不要以身相許了吧……我不喜歡別人咬我舌頭�!�

    他不好意思把這種話放到臺面上來講,總覺得一只小蝴蝶被別人吃了舌頭,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越說越小聲,尤其是在看見寧肅羽明顯變差的臉色時。

    原本是變相拒絕的話語到了他們這里似乎就變了個味道,完全搞錯了重點。

    寧肅羽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兄長,我以為我做得還算舒服……”

    “嗯?”

    許玉瀲疑惑地抬眼。

    顯然不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事,原來還能跟舒服扯上點什么關(guān)系。

    寧肅羽被那眼神掠過,沉默了好幾秒。

    在這種方面,似乎沒人能夠接受被喜歡的人如此評價。

    他回味著那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心跳至今沒緩過來:“我倒是覺得還不錯�!�

    “可能是我沒有經(jīng)驗,要是多來幾次就不會這樣了�!�

    他嘴硬完,盯著許玉瀲泛紅的臉頰,又實在覺得有些心熱,再次靠近了他傾慕已久的兄長,“不如兄長來教教我?”

    不等許玉瀲做出回答,寧肅羽朝著他伸出的那只手被來人猛一下拍落,在空氣中發(fā)出了不小的聲響。

    庭院內(nèi)頓時安靜了下來。

    封徽不知何時回到了狀元府,整個人風(fēng)塵仆仆的站在他們身后,表情十分難看。

    當(dāng)場對著寧肅羽就是一通質(zhì)問,“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那一掌力氣不小,寧肅羽緩緩收回發(fā)麻的手,抬眉問他:“你是指什么?”

    近日一直在準(zhǔn)備進(jìn)入繳妖營的相關(guān)要求,封徽已經(jīng)有幾日沒有在許玉瀲醒著的時候回過家。

    結(jié)果今日好不容易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他得了空閑,一趕回家聽見的就是那些讓他難以接受的消息。

    寧肅羽還當(dāng)著他的面對著許玉瀲說了堪稱調(diào)戲的話,再加上矜貴的小公子唇瓣艷成那個樣子,不難想象在他到這之前,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封徽當(dāng)即就忍不住冷笑了兩聲,但顧及著許玉瀲在這里,還是沒當(dāng)場發(fā)作。

    “……是發(fā)生什么了嗎?”

    許玉瀲不明就里,見他們二人氣氛不對,率先伸手按住了封徽,柔聲道:“要不,我們先回屋子里再說吧�!�

    封徽并不想讓許玉瀲知曉男人們心里的彎彎繞繞。

    他將許玉瀲手中的披肩重新蓋上,彎下身扶著人往回走,“都不是什么要緊事,不過我今晚帶了些稀罕花種回來,公子要不要先去看看?”

    許玉瀲心知肚明封徽這是要支開自己,不過他現(xiàn)在更怕的是寧肅羽要把剛才的事情繼續(xù)下去,于是忙不失迭地點了點頭。

    封徽盯著他微腫的唇肉幾秒,最后只是揚唇笑了笑,手指掠過他頰邊的發(fā)絲,“那公子先回去吧,外面太冷,容易著涼�!�

    待許玉瀲離開后,二人對視片刻,忽然毫無預(yù)兆地動起了手。

    封徽下手不輕,出拳時的勁頭比起最初那一掌只重不輕,破風(fēng)聲傳來,寧肅羽側(cè)身躲過,聽見他咬牙切齒的一句:“你讓他去國師府,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差別�!�

    不等回答,寧肅羽先毫不客氣地伸腿掃去,衣袍與地面猛然擦過,他在封徽躍起避開時沉聲回道:“難道要看著瀲瀲去死?你分明清楚我們現(xiàn)下根本沒有什么選擇�!�

    這句話一出,兩人心中都忍不住開始發(fā)悶。

    他們就是太清楚這個事實,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迫不得已的決定。

    硝煙無聲彌漫在空曠的庭院內(nèi),無法反駁的封徽出招不僅沒有收手反而愈發(fā)緊逼,寧肅羽嗤笑一聲,點出了他的心思,“你看見了?”

    封徽那點心思,又或者說小蝴蝶身邊這些人的心思,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只不過從前顧忌著小蝴蝶無法接受,沒人會主動拿出來說,若不是這次被閆循觀此事逼到了無法忍耐的程度,寧肅羽或許也還是和封徽一樣,藏在心中。

    封徽瞧出寧肅羽眼底的得意,站定在原地,陰沉著臉嘲諷道:“你要知道,養(yǎng)兄如父,你還記得自己當(dāng)初是怎么說的嗎?”

    “——那是你兄長。你就是這樣把他當(dāng)作兄長的?”

    “是嗎?人世間哪來這么多規(guī)矩�!睂幟C羽背手立在石橋邊緣,此刻頰邊添了幾道血痕,哪怕笑起來也帶著種莫名的狠勁,“我只知道我是他親手選回家的人,合該做盡天下最親密的事�!�

    寧肅羽大概也是瘋了,在無數(shù)次輾轉(zhuǎn)反側(cè)明白自己無法接受沒有許玉瀲的時間后,所謂親人,所謂恩人,在他眼里都不過是他留下來的卑劣借口。

    再也沒有在許玉瀲面前時的那副溫順模樣,寧肅羽眼眸泛著血絲,偏執(zhí)道:“不覺得嗎?我兄長生來就該是我的妻子�!�

    封徽深吸了口氣,“不過是一段時間不見,寧公子的癔癥又嚴(yán)重了不少。人妖之間本就是殊途,況且。”

    他實在瞧不上這個副本NPC,像狗一樣跟在許玉瀲身后,又蠢得什么都拎不清,所以封徽并不想理會寧肅羽的口出狂言,只靜靜凝視著之前許玉瀲所在的位置,篤定道:

    “玉瀲根本不喜歡你�!�

    寧肅羽唇角拉平,不冷不熱的嗆他,“你又知道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懶得在這事上跟你糾纏。”封徽問:“先說正事吧,國師府那邊你怎么打算的,就這樣讓玉瀲一個人過去?”

    寧肅羽皺起眉:“我還做不到插手國師府�!�

    “明日一早便會啟程去往國師府,我們能做的,也只有讓他帶著些懂事的奴仆過去。”

    “至于我們,唯有時常探望�!�

    探望二字聽著過于疏離,以往是絕對用不到他們和許玉瀲身上的,但又想到國師府所代表的勢力,封徽臉色當(dāng)即便陰了下來,“所以就只能這樣?”

    “你難道覺得那個閆循觀,會是個什么心慈手軟的蠢貨?”

    方才打斗時留下的傷口正在隱隱作痛,男人日漸成熟的銳利輪廓此刻看上去有些陰沉,“我倒希望他不是蠢貨,可你知道他是怎么答應(yīng)的嗎?”

    寧肅羽皺著眉,用指腹擦去臉邊滑落的血跡,抬眼繼續(xù)道:“他沒有提起任何利益交換,唯一的條件就是讓兄長住進(jìn)國師府里。”

    “閆循觀是想……”臉上猙獰的表情仿佛被涼水澆透了似的,封徽完全僵在了那里,看上去滑稽到了極點。

    他倒沒把閆循觀此次行動的意圖往其他方面想。

    在無限世界長久的影響下,玩家們總會首先擔(dān)心生命安全。

    惡名遠(yuǎn)揚的國師答應(yīng)幫忙只是為了讓小蝴蝶住進(jìn)自己府邸里,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封徽第一反應(yīng)就是那些繳妖營那些對付妖族的酷刑。

    那瞬間,封徽幾乎被腦海里的猜想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還以為你待繳妖營幾天腦子都已經(jīng)被同化了,沒想到還知道不對勁�!�

    寧肅羽打量他的神情,就好像在封徽身上看見了那時候的自己,或許在命運裹挾下袒露無能的廢物總是相似。

    寧肅羽嘲弄道:“不論閆循觀到底是懷著什么心思,至少兄長有了治愈的機(jī)會,還是說,你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最終還是沒能作出回答。

    封徽張了張嘴,開口時嗓音艱澀:“但如果他對玉瀲做出什么事……”

    這些時日里,他們幾人幾乎把能嘗試過的辦法都嘗試了,沒能實現(xiàn)的,他們還在尋找途徑。

    現(xiàn)下如此危急的時刻,總不能為了避開風(fēng)險,去讓許玉瀲等待那些根本沒有著落的治療方法,拿性命做賭注。

    所以那些未盡的話又全部咽了下去。

    寧肅羽聽得出他的顧慮,那些問題他何嘗沒有想過。

    “那就都別活了�!彼f。

    夜色晦暗,遠(yuǎn)處路過的侍從腳步匆匆,封徽抬頭,面前這個從沒被他放在過眼里的副本角色,正平靜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語氣是說不出的壓抑瘋狂。

    “反正我的命早就是兄長的了。”

    第103章

    養(yǎng)兄如妻

    男人的本質(zhì)是狗

    春末水汽沉重,

    空氣里全是潮意。

    哪怕待在屋子里,許玉瀲也總有種羽翼洇了水的錯覺。

    薄薄的,卻又沉甸甸地覆蓋在他身上,

    壓得他思緒都有些困頓。

    “沒想到,黎都比我們的小山頭還要冷些。”

    【嗯�!�

    暖黃燭光搖晃,

    肉眼可見的,青年眼睫顫動的頻率逐漸慢了下來。

    但又似乎顧忌著什么,

    遲遲不肯放松下來。

    系統(tǒng)沉默地往暖爐里添火。

    放在平日,

    這種時候小蝴蝶早該鬧著自己去幫他揉揉翅膀了。

    但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

    從寧肅羽那邊回來后,許玉瀲就沒怎么說過話,侍衛(wèi)們端來晚飯他也只是意思吃了幾口。

    它懵懵懂懂的小宿主心不在焉得厲害,

    就好像,

    寧肅羽說的那些不著調(diào)的廢話,

    他真聽了進(jìn)去。

    系統(tǒng)狀似隨意:【宿主在想剛才的事?】

    “嗯……”如夢初醒,

    許玉瀲慢半拍地坐直了身,眉間帶著些猶疑,“我都不知道肅羽他有這樣的想法�!�

    語氣有些恍惚,

    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不安。

    倒是不稀奇,

    之前的副本也有過類似的事。

    只是這次對方的身份太不一樣,讓小蝴蝶不太自在。

    系統(tǒng)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辦,但又似乎有點怪異的酸味,

    【還以為宿主聽不出來任務(wù)對象的意思�!�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許玉瀲垂著眼小聲地反駁,他也不至于被人又親又摟著表達(dá)了心意,還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況。

    過了會,他給自己補(bǔ)充了句,“我還直接拒絕他了�!�

    “系統(tǒng)也知道的吧,人類和我是沒有可能的�!�

    就算不說妖族的事,

    自己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啊。

    系統(tǒng)剛升起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它的小宿主不僅拒絕了,聽起來似乎還認(rèn)真思考了人類和妖族能不能在一起的問題。

    【那宿主現(xiàn)在是在煩惱什么呢�!肯到y(tǒng)問:【您不是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嗎?】

    許玉瀲指尖輕輕壓著臉頰,沒第一時間回答。

    四舍五入,他和寧肅羽的父親稱得上是同輩。

    加上他還受過對方的恩惠,他第一反應(yīng)便是不能把恩人的孩子帶到這么一條路上。

    要是對方還活著,他根本不好交代。

    但……

    許玉瀲反問:“我做出選擇任務(wù)對象就會乖乖聽話嗎?”

    寧肅羽的反應(yīng)他們有目共睹。

    那人被拒絕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死纏爛打,跟聽話絕對扯不上關(guān)系。

    不等系統(tǒng)回答,許玉瀲自己先嘆了口氣,“也可能是我沒有教好他。”

    “我當(dāng)時不該跟他說可以把我當(dāng)做娘親的,他現(xiàn)在現(xiàn)在他好像真把我當(dāng)成個姑娘了�!�

    系統(tǒng)頓了片刻,難得失語。

    要是寧肅羽真把他當(dāng)成小娘親就更不該對他做出這些事了。

    小蝴蝶撐著臉,根本沒察覺偏離了重點,還在反思自己教育的方式是不是出了錯。

    很快,他得出結(jié)論——

    “要是寧浦和還活著就好了,根本輪不得我來管教他�!�

    院門就是在這時被人輕輕叩響的。

    克制有禮的三聲過后,熟悉的男聲傳來:

    “玉瀲,你歇息了嗎�!�

    聽清來人的聲音,半邊身子都快藏進(jìn)桌下的小蝴蝶這才松了口氣,又重新冒了出來。

    攏起拖曳在地的淺色衣袍,他小步跑到門邊,紅著耳朵尖給人開門。

    “封徽,你怎么來了?我還以為你回去休息了。”

    小蝴蝶其實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封徽了。

    按常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多少會生分些,但今天不一樣。

    可以說現(xiàn)在只要不是寧肅羽,誰來找小蝴蝶都能得到他的熱情招待。

    封徽在見到許玉瀲時冷硬的眉眼便柔和了下來。

    聽他問,一邊回答,一邊順手將許玉瀲的領(lǐng)口掖緊,“聽到你要去國師府的消息,我不來見你,恐怕沒有一天能休息好。”

    ——一回來就看見情敵捷足先登,這誰能休息好

    ——寶寶。。臉紅紅的好萌哦

    ——按這個妖族的性格,感覺今天主播要是不在,插進(jìn)去了他都以為別人是在取暖。

    ——?

    ——嗯?看得小臉一黃

    ——雖然說。。話糙理不糙,但哥們你這也太糙了

    許玉瀲愣了下,垂下眼乖乖地回他,“只是為了治病過去待幾天,你不用擔(dān)心我的�!�

    這話說完小蝴蝶自己都癟了嘴。

    誰人不知道南黎國國師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小妖怪了。

    要是去了閆循觀的地盤,他脫層皮都是輕的,原劇情可能就在那等著他呢。

    小蝴蝶的情緒都放在臉上,封徽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封徽也不能讓許玉瀲錯過這次治療的機(jī)會。

    捧著人溫溫軟軟的臉頰肉捏了下,他笑著轉(zhuǎn)移小蝴蝶注意力:“我就是忍不住擔(dān)心你。”

    “在繳妖營訓(xùn)練的時候,一想到你在家沒有好好吃藥,沒有多加厚衣裳,我都恨不得連夜翻墻跑回來。”

    許玉瀲被他話里的意思惹毛了。

    他把整張臉都藏進(jìn)了圍著白狐毛的兜帽里,只露出水潤潤的眼睛瞪人,“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我又不是小孩,哪里需要你這么操心�!�

    話一說完,被惹毛的小蝴蝶渾身毛絨絨的扭頭往屋里走了。

    封徽被他那樣瞪一眼,本來還因為寧肅羽捷足先登感到煩躁的心情瞬間舒爽了。

    兩步追上人,封徽輕笑道:“可我就該操心公子的事,不是嗎�!�

    “當(dāng)然不是啊……”

    燈籠搖晃的光線里,封徽因為趕路而略顯狼狽的著裝似乎變得更糟糕了,面上也多了幾處淤痕。

    許玉瀲沒有察覺,被對方半擁著肩帶回到了屋內(nèi)。

    在背過身關(guān)上門的那刻,低著頭,封徽緩緩將方才的話補(bǔ)充完整,“我的命是玉瀲救回來的,我的人也自然是你的……所以,我操心跟玉瀲有關(guān)的事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完全被隔絕在了門外。

    四周寂靜一片,將封徽關(guān)上門封好窗戶的一系列動靜都放大,再放大。

    于是乎那段話也如同響雷般砸進(jìn)了許玉瀲的耳朵里。

    他慢半拍地意識到那話里的內(nèi)容有些熟悉。

    一樣的以身相許。

    完全不一樣的發(fā)言對象。

    ——大型雙標(biāo)現(xiàn)場誰還記得剛剛他怎么罵寧肅羽的

    ——“你就是這樣把他當(dāng)作兄長的~”

    ——“人妖本就殊途~”

    ——我懷疑【封徽】是【千面人】

    ——全票打飛

    彈幕上的群魔亂舞沒有絲毫影響屋內(nèi)的氣氛。

    封徽靠在門邊,本就深邃的眉眼在經(jīng)過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的磨練后,早已染上了不被規(guī)訓(xùn)的野性。

    被他那雙眼睛長久地凝視的人,總會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

    被人撞破告白現(xiàn)場的尷尬,以及在短時間內(nèi)接二連三被意料之外的人表達(dá)心意的無措,在和封徽視線對上的這一刻,徹底讓許玉瀲大腦空白了。

    封徽察覺他的沉默,唇角柔和勾起,話語并不強(qiáng)勢,“為什么那樣看我,玉瀲�!�

    “我和寧肅羽那種人不一樣,我只是想照顧你�!�

    ——有啥不一樣,兩個鼻子一個眼,見到老婆就變臉

    ——難以言喻,我已經(jīng)完全想不起這個人進(jìn)副本前的樣子了

    ——男人的本質(zhì)是狗,狗愛撲蝶也有一點依據(jù)

    許玉瀲不接話,本來出門的時候耳朵尖就紅,現(xiàn)在整張臉都紅透了。

    封徽把呆站著的人拉到軟椅上,自己則直接蹲在他旁邊,沒多逗人,自然地把炭火調(diào)整了下,“我已經(jīng)通過他們的訓(xùn)練了,過段時間,我就能跟著他們?nèi)ス戎蘖��!?br />
    男人沒追問,話題的轉(zhuǎn)變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的威脅性,讓許玉瀲放松了些。

    但哪怕是這樣,他還是緩了片刻才敢去看封徽,問,“這么快嗎?”

    “我還嫌太慢了�!蹦腥舜鸬馈�

    面前人寬闊的肩背微低,隨著動作,許玉瀲忽然發(fā)現(xiàn),男人露出的脖頸處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道結(jié)了痂的傷口。

    約莫十厘米,稱得上是致命傷。

    眉心可憐地皺起,許玉瀲屏住呼吸,指腹小心翼翼地碰到那處傷口:“你這里怎么……”

    繳妖營內(nèi)能被選去谷洲的人,說明他在面對那些窮兇極惡的妖族時也能占到上風(fēng)。

    也說明封徽這段時間經(jīng)歷的訓(xùn)練,不是能用非人來形容的慘烈。

    而這都是為了自己。

    完全把封徽剛才的話和傷口聯(lián)系了起來,這次,許玉瀲臉上滾燙的溫度卻逐漸降了下來。

    小蝴蝶不想在對方付出之后再說些什么你不需要這樣做的話,但他喉間涌起的澀意,卻不支持他再說點什么好聽的字句。

    袖口滑下,他細(xì)伶伶的手腕無助地搭在封徽身上,顯露出段極易折斷的纖細(xì)。

    “封徽,是不是很疼啊?”

    “不小心劃到了而已,這么擔(dān)心我啊。”封徽跟沒事人一樣,用被炭火熏暖的手去給許玉瀲暖手,捏著他兩指可圈的手腕塞進(jìn)了手心,“怎么生得跟玉似的,不貼著人就冷�!�

    他正在說正事呢。

    許玉瀲掙扎著想要抽出手。

    結(jié)果下一秒,手腕處忽然貼上了點熱意。

    滾燙,愛憐,猶如男人那顆為他跳動著的熾熱的心。

    依舊是之前的姿勢,封徽臣服般垂首,極其輕柔地在他脈搏跳動處落下一個吻。

    他抬起頭,目光毫無閃躲與其他欲望,只是坦誠地笑著,“亂動什么,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就讓我多給你暖一會手吧�!�

    許玉瀲覺得他大概知道封徽是什么意思,但他覺得不該是這樣,封徽怎么能這樣輕易地,說出像遺言一樣的話。

    就好像他真的會在不久之后喪命那樣。

    許玉瀲忍不住吸了下鼻子,鼻尖漸漸紅了,“其實不去谷洲也沒關(guān)系的,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會一直好好的,去谷洲只是因為我想去,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

    封徽還是在笑著,屈膝半跪在許玉瀲的腳邊,慢慢將臉貼在了他的手心,緩聲道:“不過要是沒有下次見面的機(jī)會了,你也不要去谷洲找我。”

    “那里太危險,又有繳妖營的人在,不適合你,等以后恢復(fù)了就回我們的那座山吧�!�

    第104章

    養(yǎng)兄如妻

    你摸得我太有感覺了

    封徽說完沒聽見小蝴蝶回答還有點遺憾。

    不過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

    貪戀地用鼻尖蹭了蹭許玉瀲的手心,

    封徽還想說些什么,結(jié)果抬頭,毫無預(yù)警地撞進(jìn)了雙帶霧的眼眸。

    許玉瀲默不作聲地坐在那,

    這才一會功夫,眼尾已經(jīng)紅透了。

    視線相對,

    他眼睫下意識顫了顫,晶瑩的淚痕便猛然浮現(xiàn)在他暈粉頰邊,

    格外晃眼。

    封徽手忙腳亂地接住了那滴淚,

    眼含擔(dān)憂,“瀲瀲,別哭,

    別哭�!�

    他哪還敢再提去谷洲的事情,

    站起身按著人眼尾處的水紅輕輕擦拭,

    只覺得心臟跟手里的絲巾一樣被淚水融軟了。

    封徽愛憐撫過青年發(fā)絲,

    語氣篤定:“我只是說說而已,那都是沒影的事�!�

    “怎么可能不會再見面,沒看見你恢復(fù),

    我根本舍不得死在那�!�

    許玉瀲問他:“那你去了谷洲還會回來見我嗎?”

    封徽說不出一個不字:“我就是為了天天能看見你才會去谷洲,

    當(dāng)然要回來見你�!�

    他在許玉瀲含著淚的眼眸中,聲音低沉,帶著某種篤定,

    “斷了腿我都要爬回來見你。”

    許玉瀲已經(jīng)被封徽那些話給嚇到了,現(xiàn)在聽他這樣哄,反而不太相信,“真的嗎?”

    “千真萬確�!狈饣瞻咽峙e到耳邊,做發(fā)誓狀,“我發(fā)誓我肯定會回來,

    好嗎?”

    “那好吧,要是你斷了腿回來,我會去接你的�!边^了會,許玉瀲終于松口,哭得有些糟糕的小臉故作冷淡,“還站在這干嘛,走開啊�!�

    聽到這似罵非罵的一句,封徽并不惱怒,反而整個人都爽利了不少。

    他仍不放心,問:“瀲瀲不難過了?”

    封徽懸起來的心在小蝴蝶惱羞成怒踹了他一腳后徹底落回原地。

    “好,我知道了,不問了�!表斨屡凵系哪_印,封徽嘴角隱隱上揚,邊點頭邊應(yīng)是地坐到了一旁。

    許玉瀲皺著眉,又把臉往兜帽里藏了藏。

    心情在封徽莫名其妙的發(fā)言下,似乎變得有些奇怪,許玉瀲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對方的存在感太強(qiáng),又太過于溫和,像是將他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來。

    許玉瀲無法再在這樣躁動卻靜謐的環(huán)境里,和封徽單獨相處下去,只能借著腳印的事把封徽趕到了后院里洗漱。

    為了方便,小蝴蝶的院子里引了泉水進(jìn)室內(nèi)。

    平時的洗漱自然也是在臥房進(jìn)行。

    但他似乎不知道讓一個成年男性進(jìn)入臥房是多么有暗示性的一件事。

    封徽換完許玉瀲給他的新衣服已經(jīng)有點同手同腳了。

    雖然那身衣服很明顯不是許玉瀲的尺寸,但由于一直放在許玉瀲裝貼身衣物的衣柜里,早就沾上了那些香氣。

    封徽稍微低下頭那么一聞,渾身的血液就有些不受控制地下沖。

    然后,同手同腳得更厲害了。

    許玉瀲不明所以,在封徽洗臉的時候自己也跟著潑了兩下水。

    他剛才哭過,臉蛋還有點燙,冷水會讓他覺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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