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比如此刻,湛平川播放的就是一首加勒比地區(qū)精神小伙蹦迪曲。
蘭斯偏過頭,摘掉耳麥,放的離自己遠了一點。
他很想吐槽這個杰克的審美,但一想到湛平川那掛著無數(shù)藝術(shù)畫的一百平衛(wèi)生間,他又有點不確定,這個鍋到底應(yīng)該誰來背。
蘭斯并不知道,此刻湛平川瞥了一眼擺在揚聲器旁邊的銀白色竊聽器,懶散地勾起了唇。
湛平川徑直將車開到了傭兵軍團的工作大樓,他沒著急下車,而是耐心等待蘭斯聽完他精心選取的熱帶燃情舞曲。
總歸事情就要結(jié)束了,小Omega也要落網(wǎng)了,在最后這段寧靜的時間,湛平川樂意為他送上自己最喜歡的音樂,就算是補償他損壞的襯衫和裸露的后背。
其實湛平川在與醫(yī)生的對話中沒說謊,那兩團黑色物質(zhì)確實就在古神殿。
他就是故意將這條消息透露給蘭斯的,因為只要他們敢靠近存放證物的地方,那就絕不可能出來了。
身為杰克,他本該為了任務(wù)即將成功而開心,但當(dāng)舞曲的最后一個音節(jié)消失,車內(nèi)重新歸于平靜時,他卻突然有些難受。
就好像他希望舞曲一直奏下去,而蘭斯并不是他要抓的奸細。
“如果你不是......”湛平川食指敲著方向盤,無聲動唇,心底生出點不切實際的希冀,“就不會來偷證物了�!�
那一百萬一周的兼職說不定可以嘗試一下,他雖然腦回路不夠清奇,但皮囊還算不錯。
不過他可沒少得罪小Omega,估計人家不干了,為了提升一點市場競爭力,十萬一周也能接受。
反正比工資高,這年頭為了攢點家底出賣一下色相不丟人。
其實五萬就可以了,誰賺錢容易呢,塔斯曼人不也是要風(fēng)吹雨淋的收過路費,順便領(lǐng)國家高額補助嘛。
國家有錢,福利待遇好就代表過得幸福?
他們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壓力和痛苦,作為一個懂服務(wù)愛服務(wù)的Alpha,要學(xué)會理解客戶。
好吧。
熱門崗位都競爭激烈,他也可以零元試用,用完滿意再付款。
“操,我特么想什么呢�!�
湛平川抓起竊聽器,推開車門,邁開長腿下了車,然后他左手隨便一抬,車鑰匙將車門鎖死。
“杰克隊長�!�
“杰克,回來了�!�
“嗯。”湛平川一邊走一邊盤算著要借調(diào)多少人去盯古神殿。
人多了怕蘭斯察覺,人少了又怕對方外面還留著接應(yīng)的同伙。
為了讓獵物成功掉入陷阱,他暫時只能做被偷聽的傻缺,不斷泄露傭兵軍團內(nèi)部的事情。
當(dāng)然也不能太刻意,過猶不及,這當(dāng)中有個微妙的度,把握不好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可喜的是,他就像上輩子做過專業(yè)訓(xùn)練似的,搞這種事還挺得心應(yīng)手。
蘭斯此刻正望向房間內(nèi)貝殼形狀的掛鐘,秒針一步一頓的爬行,將時間不斷推走。
湛平川暫時還沒向城主打申請,說明此時,錨點還在古神殿內(nèi)。
他沒有太多時間可猶豫,必須立刻做出決策,一旦錨點被分開帶走,麻煩就會變成兩倍。
那時想從武力全盛的湛平川手中奪走腺體,難如登天。
小傻逼,真會給人添麻煩。
度瑪放下揣紀(jì)念品的小書包,好奇地看向蘭斯,他發(fā)現(xiàn)蘭斯的鬢角處罕見地滑出一滴汗。
汗水將蘭斯柔軟的發(fā)梢打濕,卷在一起,但他渾然不覺,他的大腦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填滿,全然忘記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休息了。
Oliver心疼地遞上一張紙巾,安慰道:“你怎么想都有道理,但別給自己太大的負擔(dān),無論什么結(jié)果我們都能和你一起承擔(dān),現(xiàn)在還遠沒到機關(guān)用盡的時候�!�
蘭斯也就只有十八歲,卻要被迫加入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與曾經(jīng)的勝者NO.749一決高下。
這樣的人生實在辛苦,所以同樣在十八歲跌落云端的Oliver很能共情他的感受。
蘭斯目光微移,落在紙巾上,不禁笑道:“Oliver,你現(xiàn)在說話已經(jīng)一點都不卡頓了。”
Oliver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低下腦袋。
好像是的,那些懦弱的,卑微的,恐懼的,絕望的過往,不知不覺就遠去了。
他身上的傷痕和心里的傷痕,都在慢慢痊愈。
“走吧,你和我去一趟古神殿。”蘭斯將紙巾團在掌心,撐著桌面站起了身,他眼中的掙扎猶豫散去,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篤定。
“去?”盧卡斯眼前一亮,他當(dāng)然巴不得早點把錨點拿回來,免除后顧之憂。
他挺身從辦公桌上跳下來,沖到蘭斯面前,一開口,又是別別扭扭的警告,“你想好了嗎,不怕有陷阱?要是鬧大了咱們就沒辦法在上帝城待下去了�!�
蘭斯偏頭看著他,微微一笑:“那怎么辦呢,畢竟我更擔(dān)心你�!�
盧卡斯瞬間唇角一揚,但又立刻壓了下來,他擺出一個屬于二十六歲成年人的嚴肅表情:“我是不著急的�!�
蘭斯心知肚明盧卡斯愛聽什么,他微挑眉,繼續(xù)道:“要去,但不能這么去,傭兵軍團有個古怪的規(guī)定,工作時間必須佩戴面具,且所有人員輪崗頻繁,我們剛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屋內(nèi)霎時安靜下來,都等著蘭斯說下面的計劃。
“度瑪一會兒直接破壞整個上帝城的監(jiān)控設(shè)備,讓他們失去眼睛,然后我們需要從傭兵軍團中找?guī)讉炮灰,扒下他們的衣服,取代他們的身份�!�
“上帝城規(guī)定只有坦布人可以進古神殿參拜,我們就用傭兵軍團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進去�!�
“里面當(dāng)然可能有埋伏,所以我和Oliver探路,小丑和波波夫在外接應(yīng)。”
凌棋忙站出來:“少夫人,我也要去!”
法塔:“我也去幫你們的忙�!�
阿提婭:“我能縮小,我更方便�!�
度瑪左看看又看看,嗖的舉起右手,一本正經(jīng)地望著蘭斯。
蘭斯笑了:“咱們傾巢出動,是生怕對方察覺不到人沒了嗎?”
法塔:“唉......”
蘭斯:“好了,就按我說的來,我們大白天殺傭兵軍團風(fēng)險很大,所以在事成之前,我需要留在酒店的人影子都靠在一起,小丑的錨點只留一個在這里,一旦出了意外,趕緊通知我,小丑會立刻把你們送回高塔公會�!�
說罷,蘭斯按下度瑪規(guī)矩舉起的小手:“開始吧。”
“好的蘭斯�!倍痊旤c頭,意識進入上帝城的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他抓起密密麻麻的信息流,一捆捆掰斷,然后胡亂銜接在一起,很快,上帝城的網(wǎng)絡(luò)開始癱瘓。
蘭斯帶著Oliver,盧卡斯,波波夫出了門。
到了大街之后,Oliver指尖金光流轉(zhuǎn),【虛擬境】發(fā)動,給眾人都換了身材長相。
最容易找傭兵軍團的地方就是駱駝市場了,那里有幾千混血尤托皮亞人在修繕房屋,而傭兵軍團則負責(zé)監(jiān)督他們工作。
羅布酒店離駱駝市場本就很近,這也是蘭斯當(dāng)初選擇這家酒店的原因。
很快他們就到了曾經(jīng)接駁車停靠的地方,烈日炎炎下,瘦小的尤托皮亞人坐在碎石亂瓦間,狼吞虎咽著沒什么油水的工作餐。
“他媽的你還敢睡覺?誰讓你睡覺了!”
只見一名傭兵掄起手中的亞克力棍,狠狠抽在尤托皮亞人身上。
啪!
只一下,尤托皮亞人就疼得就地翻滾,痛聲哀嚎,很快,他的身體抽搐起來,褲子濕了一大片。
那居然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
Oliver不忍道:“他脊椎壞了�!�
傭兵軍團并不知道尤托皮亞人的脊椎已經(jīng)損傷,他又要揮棍,督促尤托皮亞人起來。
突然,他感到脖子一痛,還不等他伸手去摸,蛾戎翁的毒素已經(jīng)迅速發(fā)作,直抵他的心臟。
只見他面具下的眼球暴突,臉色一紫,心臟即刻停止跳動,整個人仰頭栽倒。
蘭斯張開掌心,等蛾戎翁跳回來,然后目不斜視地走向前方。
波波夫已經(jīng)掐著傭兵的脖子,在尤托皮亞人呆滯的注視下,把人拖進了僻靜的窄巷。
波波夫迅速脫了尤托皮亞人的制服,換到自己身上,然后用面具遮住自己的臉。
蘭斯等人行事干凈利落,Oliver邊走邊抬動手指,發(fā)動二階能力【枝蔓橫生】,只見上帝城中茂密的熱帶植物都成為他的幫手。
棕櫚樹轟然倒塌,精準(zhǔn)地砸在一名傭兵腦袋上,將人砸得人事不省。
而龍舌蘭卷起葉片,如騰蛇般絞上一人的脖頸,竟硬生生將頸椎血管全部絞斷。
八角筋的利刺狠狠刺入一人的雙腿,隨后,兩根枝條卷著他的腿將他拖入胡同。
其他傭兵當(dāng)然注意到了這點,人群中很快引起騷動。
但駱駝市場店鋪密集,街巷極多,尤托皮亞人又密密麻麻擠在這里,遮擋視線,所以他們很快就將蘭斯等人跟丟了。
幾人火速換上傭兵軍團的衣服,波波夫強化手臂,連揮四拳,將那幾人狠狠砸入地里。
“快走!”蘭斯低聲道。
駱駝市場出現(xiàn)混亂,城內(nèi)網(wǎng)絡(luò)又徹底癱瘓,傭兵軍團一團亂麻,此刻正是趁亂潛入古神殿的好時機。
他們盯準(zhǔn)路邊一輛車,波波夫直接把戴水母帽檐的坦布人薅出車外,在坦布人的尖叫聲中,盧卡斯一腳油門,汽車揚長而去。
在距離古神殿只有一個街區(qū)的地方,蘭斯與Oliver下了車。
盧卡斯和波波夫繼續(xù)在車里守著,透過樓與樓之間的縫隙,觀察古神殿的情況。
穿著傭兵軍團的制服,蘭斯與Oliver終于光明正大的來到古神殿面前。
那是一座宏偉龐大的建筑,通體由木頭建成,外表布滿了削尖的木刺。
古神殿共有前殿,正殿,后殿,偏殿四個部分,像是五個大小相同的海膽擠在了一處。
從大門外向內(nèi)看去,里面似是沒有點燈,漆黑一片,但卻不斷有面帶歡喜的坦布人從中走出來,撐開水母帽檐,趾高氣昂的離開。
蘭斯謹慎地掃過周遭,發(fā)現(xiàn)那些易埋伏的地方并未藏著暗哨,偶有傭兵軍團出現(xiàn),也是負責(zé)古神殿安保事宜的。
他們行動的如此迅速,敵人確實不該發(fā)覺。
蘭斯再仔細聽竊聽器,里面除了嘶嘶拉拉的布料摩擦聲,也沒有異動。
然而他不知道,湛平川早在城內(nèi)網(wǎng)絡(luò)癱瘓的那刻,就已經(jīng)來到了古神殿。
不過他不在地面上,而在混血尤托皮亞人寄居的地下層。
此刻他正悠閑地坐在一眾瑟瑟發(fā)抖的尤托皮亞人間,托著下巴,透過井蓋的空隙,望向咫尺之間的地面。
第187章
今日的天空格外晴朗,烈日像油潑辣子一樣澆在身上,柏油地面也被曬得發(fā)燙發(fā)粘。
一名在石階上擦洗地面的尤托皮亞人抬起漆黑的眼珠,看向駐足的蘭斯和Oliver。
陽光將她的皮膚曬得黑紅,熱汗順著她的額頭脖子源源不斷往下淌。
她在坦布人踩踏的石階上重復(fù)著擦洗的動作,力求讓古神殿的每個地方都能干干凈凈。
而她肚子里分明還懷著孩子,她那樣瘦,肚子還很明顯,看樣子已經(jīng)七八個月了。
Oliver于心不忍,輕輕動了動手指,讓一旁的鳳凰木彎下枝椏,為女人提供一隅隱蔽。
太陽光在頭頂消失,體感驟然涼快許多,女人愣了愣,扭頭看向一旁彎腰的鳳凰木,然后又飛快扭回頭,望著Oliver。
她似乎知道,是Oliver幫了她,于是她稍稍咧嘴,露出一個緊張又靦腆的微笑。
Oliver不敢和她有過多交流,只是輕輕點了下頭,便和蘭斯一起邁步進入古神殿。
穿過蠶蛾翅膀形狀的大門,他們很快沒入昏暗。
這座建立在熱帶高海拔地區(qū)的神殿內(nèi)部居然格外涼快,或許不能說是涼快,而是陰森。
這整棟古神殿竟然是沒有窗戶的,來訪者必須從看管者手中取過一盞燈,舉著燈才可以進入神殿內(nèi)部。
而所謂的看守者是兩名白袍遮身的坦布人,白袍的制式與聯(lián)邦信使有幾分相像,他們手中提著淡黃色的燈盞,燈光照亮他們毫無表情的慘白的臉。
“做禱告還是有所求?”看守者攔住蘭斯和Oliver,低聲問道。
他的聲音也是沒有波瀾的,仿佛在日復(fù)一日的工作中已經(jīng)趨于麻木。
Oliver迅速看了蘭斯一眼,他們來的匆忙,根本不知道進古神殿還有這種選擇,更不知道,這兩個選擇背后的含義是什么。
蘭斯則表現(xiàn)得氣定神閑,他伸手一指Oliver:“他有所求,我做禱告。”
既然有兩個選擇,那當(dāng)然是一人一個。
看守者點點頭,將一個紅色提手的燈盞遞給Oliver,又將一個白色提手的燈盞遞給蘭斯。
“向里走,有人會接待你們�!�
兩人接過燈,在昏暗森涼的廊道行走。
他們前方隱隱有腳步聲,大概是其他坦布人,但除了腳步聲外,神殿內(nèi)極度安靜,根本無人主動說話。
門口的光亮越縮越小,逐漸成為一個瞳孔大的圓點。
他們的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也終于能借著燈光的余亮看一眼古神殿內(nèi)部的裝修。
蘭斯發(fā)現(xiàn),即使是前殿,內(nèi)部空間也非常大,殿頂足有三四層樓的高度,由木質(zhì)斗拱一層層壘上去,在頂端形成一個個攢尖。
“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蘭斯壓低聲音問。
“有,很淡的石蠟味。”O(jiān)liver輕聲答道。
剛一進門他就聞到了,他猜這里應(yīng)該是有蠟像之類的東西。
內(nèi)部負責(zé)接待的人似乎正在引領(lǐng)前面的信徒,蘭斯與Oliver便有時間在前殿多逗留片刻。
Oliver在何競恩的引導(dǎo)下,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建筑史,因此他對建筑內(nèi)的雕刻與飛天也有涉獵。
雖然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有些他也已經(jīng)忘了,但是分析歷史的邏輯卻牢牢刻在了心里。
他將提燈湊近最近的一根承重柱,借著燈光端詳柱子上面的雕刻。
那根柱子非常大,一人都無法環(huán)抱,而且它一直延伸到殿頂,雕刻似乎也追隨到了頂端。
前殿的承重柱不止一根,粗略看去,周圍已經(jīng)有十來根,每三根柱子抱在一處,中間由壁畫連接。
“奇怪�!監(jiān)liver盯著柱子喃道。
“怎么了?”蘭斯收回四處打量的目光,看向他。
“一般來說,神殿內(nèi)的雕刻也好,飛天也好,都是為了向來人展示一段歷史,或描述朝代的輝煌,或歌頌統(tǒng)治者的英武。”
“既然古神殿與地外神明有關(guān),那這里就必不可能書寫尤托皮亞乃至加勒比酋長國的歷史,據(jù)我所知它建于十多年前,而NO.749也就四十多歲,那么殿內(nèi)怎么會有這么多雕刻和壁畫呢?除非,它不止記載著這幾十年的事情�!�
蘭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挑眉道:“你是說,雕刻和壁畫或許指向更多歷史真相!”
蘭斯本來對歷史沒有興趣,但他對NO.749這個對手,以及對手背后的神明感興趣,于是他也提著燈湊近壁畫,仔細看起來。
Oliver點點頭:“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壁畫講述的是神話故事,為了凸顯人們所信奉的神明的英勇和智慧�!�
蘭斯:“也就是說,這整個古神殿內(nèi)的雕刻和壁畫,很可能就是NO.749給神明寫的一篇夸夸�!�
Oliver蹲下身,指著圓柱上雕刻精美的圖案:“你看,柱子最下面雕刻著三種圖案,橢圓,螺旋,和一個不規(guī)則的形狀,而這個畫面里沒有生物,但是從這里往上看,逐漸就有了類似生物的東西,這應(yīng)該是某種發(fā)展史,需要從下向上觀看,既然和地外神明有關(guān),那么......”
蘭斯盯著那幾個圖案不斷聯(lián)想,突然,他腦中靈光一現(xiàn):“橢圓星系,螺旋星系,不規(guī)則星系,加上這類似島嶼的外觀,這里指的是宇宙!”
“不錯�!監(jiān)liver眼睛一亮,他感到非常舒服,他和蘭斯說的每句話,都是有效溝通,這種感覺,比吃法塔的祛火舒緩?fù)枰彀俦丁?br />
“你看這里,宇宙之上,是一團類似霧海的東西,應(yīng)該指的是混沌,混沌之中,有很多形狀古怪的輪廓。”O(jiān)liver說著,圍著柱子轉(zhuǎn)了一圈,“一整圈都有,這些應(yīng)該就是神明,我粗略看了一下,數(shù)十個是有的�!�
蘭斯也蹲下身,手臂搭在膝蓋上:“這和桑德羅與我說的差不多,黎明日之后,地球上大概留有四十種神明的通道,真實的神明數(shù)量,應(yīng)該超過四十�!�
“嗯,再向上看,霧�;靵y,星系出現(xiàn)裂紋,意味著神明之間發(fā)生了爭斗,但由于祂們都是混沌滋生的超強能量體,所以爭斗在千萬年間都分不出輸贏,于是,祂們休戰(zhàn)了�!�
果然如Oliver所說,下方的霧海是憤怒的,翻卷的,不平靜的,而上面的霧海則是柔和的平靜的。
蘭斯蹙眉:“以NO.749的所作所為來看,祂們并不是真的和解了�!�
畢竟NO.749背叛了神祇系覺醒者,將其他神明通道通通殺死。
“對,祂們只是換了一種爭斗的方式。”O(jiān)liver將提燈貼近一顆渾圓的,表面坑洼的球體,“祂們選擇了一個星球,作為他們爭斗的戰(zhàn)場�!�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黎明日前的歷史,曾經(jīng)地球上有過數(shù)百個國家,國家有大有小,種族分明,紛爭不斷,但戰(zhàn)爭大多發(fā)生在貧弱的小國中,除了他們自身的矛盾外,還有大國用他們當(dāng)棋子來角力�!�
蘭斯說:“我倒是沒怎么讀過,但能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高等級生命的城門失火,殃及了我們低等的池魚�!�
“可以這么理解,就像人類喜歡比賽,喜歡分出勝負,于是市井間有了斗蛐蛐,斗雞,賽馬等等,我們不會讓自己打得鼻青臉腫,但卻可以讓螻蟻代替我們對打�!�
Oliver是個很擅長共情的人,哪怕在剖析神明的卑劣做法時,他也會聯(lián)想到現(xiàn)實的例子。
如果說神明看人類就像人類看螞蟻,那這似乎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
蘭斯忍不住嘲弄道:“但人類偏偏會上當(dāng),甚至甘心入局。”
這些雕刻之所以能做出來,顯然NO.749了解所有的事情,但他依舊義無反顧地背叛了人類。
“這是注定的,你有看過兩只蛐蛐在盒子里不打架,而是默契的攻擊人類嗎?”
“嗯,有道理�!�
此時他們已經(jīng)站了起來,雕刻的故事卻還在繼續(xù)。
宇宙給予每個星球保護自己的力量,讓低維的弱小的生命得以存活繁衍,就算是神明也無法突破這種力量降臨。
于是神明想出辦法,借由宇宙黑洞中形成的地下城作為中轉(zhuǎn)站,將地下城的入口送到那個星球的生物眼前。
其實這時星球的保護層依舊沒有破,可惜它只是一層透明的能量團,無法阻止生物觀察到突如其來的異象。
擁有智慧的生物很快就會對地下城進行研究,他們主動穿過保護層,進入地下城,把自己暴露在神明面前。
于是,神明選擇了自己的通道,他們成為所謂的神祇系覺醒者,并以釋放某種孢子的方式,將覺醒的力量散布到星球的各個角落,打破已有的平衡。
再然后,神明便借由這些通道,開始了在星球上的爭斗。
此時蘭斯與Oliver已經(jīng)將腦袋揚得很高了,但燈光有限,身高有限,他們無法看到結(jié)局。
貿(mào)然跳上屋頂去看,必然會被看守者察覺。
他們今天的目的是取回小丑的錨點,所以哪怕再好奇,也不能輕舉妄動。
Oliver將提燈拎向另一根圓柱,果不其然,那上面也雕刻著一場戰(zhàn)爭故事,只不過是發(fā)生在另一顆星球上。
“這里有多少根柱子,就說明有多少顆星球遭殃了。”O(jiān)liver望著遠處的黑暗,悲涼的喃道。
他很想知道,有沒有星球逃過一劫,有沒有哪個地方的生命可以團結(jié)在一起,不相互戕害。
“何止,我猜能夠雕刻在這里的,都是NO.749背后神明的勝局,遭殃的星球應(yīng)該是這柱子的幾十倍�!碧m斯揮了揮鼻翼間淡淡的石蠟味,嘟囔,“也不知道外神那狗東西贏過幾盤。”
“Mengi
sana......”(超級多)
混沌中,外神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空靈沉郁的聲音從靈境系統(tǒng)中傳來,不知何時,祂于眠寐中蘇醒,聽到了蘭斯與Oliver的討論。
祂并不在意人類得知真相,因為祂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戰(zhàn)局,祂看到那些卑微的生命得知真相,卻無法改變事情的進程。
蘭斯無情嘲笑:“得了吧,人家NO.749都顛覆聯(lián)邦了,你要是真那么厲害,我親媽也不至于死在平叛之戰(zhàn)�!�
從老瘋子的描述中,他已經(jīng)猜到,外神選擇的上一任通道就是迦妮塔。
他以為外神這次又會攪弄著黑霧,對他進行一連串言語羞辱和打壓,并用力量帶給他身體和精神上的疼痛。
然而沒有。
這次外神在混沌中安靜了很久,才說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Yeye
ndiye
ubaguzi
pekee......”(她是唯一的例外)
蘭斯剛欲追問,突然有七八個白袍看守者向他和Oliver走來。
看守者將他們團團圍住,用審視且質(zhì)疑的目光盯著他們,顯然十余年來,他們是唯一觀察柱子上雕刻的信徒。
古神殿內(nèi)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燈光照明,顯然NO.749不想讓人看清雕刻的內(nèi)容,更不想讓人猜到雕刻的含義。
也是巧合,四位城主自作聰明將錨點藏在古神殿,而Oliver剛好對歷史有極深的研究,看懂了雕刻想要表達的故事。
“你們在說什么?”為首的看守者面色不善,沉聲問道。
“說城主交代的工作。”蘭斯面色不改。
看守者皺了皺眉,涉及到城主,他不敢多問:“但你們圍著柱子看什么?”
“涉及到一團二隊下達的任務(wù),無可奉告。”蘭斯對答如流,將看守者唬得一愣一愣的,于是看守者也不好阻攔,只得壓下懷疑,讓出一條路。
“跟我們走�!�
看守者分成兩波,一波人帶著Oliver,另一波人帶著蘭斯,顯然有所求和做禱告并不是在一個地方。
蘭斯與Oliver對視一眼,伸手摸了下耳朵。
兩人心照不宣,兵分兩路。
看守者舉著燈,腳下無聲,蘭斯則故意用鞋擦著地發(fā)出聲音,方便Oliver判斷他的方位。
Oliver也心領(lǐng)神會,用同樣的方法發(fā)出聲音。
蘭斯感覺到兩人越走越遠,進入了兩個不同的拱形大門,然后腳步聲戛然而止了。
“就是這里,你可以自行禱告了�!�
蘭斯抬眼,發(fā)現(xiàn)他停下的地方正是主殿,一個類似佛家蓮花座的東西擺在主殿正中,只不過這個座臺更大,更囂張,更猙獰,邊沿好似怒吼的巨浪,幾欲遮天蔽日。
座臺上方是一個巨大的蠟像,仿佛是一只展開翅膀的蠶蛾,正張著嘴,露出尖利的牙齒,用由外向內(nèi)傾斜的眼睛俯視萬物。
祂共有七扇翅膀,身體中心是一團發(fā)光的物體,那光芒剛好夠照亮祂干枯青黑的手臂和古怪鋒利的爪子。
蘭斯猜,這應(yīng)該就是NO.749神明的意象。
沒想到這個神明審美不錯,自己的模樣倒是丑陋,不像外神,把自己裝點得神圣高貴,但審美一言難盡。
“Wewe
mchukizo,mwongo,mgumu
cha
ujanja......”(你這個可惡的,愛撒謊的,不懂欣賞的通道)
外神的憤怒雖遲但到,蘭斯的太陽穴刺痛起來,靈境系統(tǒng)被攪合得一團亂麻。
他不禁用氣聲罵道:“狗東西,心里吐槽也不行?”
“嗯?”O(jiān)liver聽到微型耳機里傳來的氣息,發(fā)出一個疑惑的音節(jié)。
蘭斯忙敲了三下耳機,表示沒事。
身后有看守者盯視著,蘭斯假模假式的對面前的蠟像禱告,而外神就在他的靈境系統(tǒng)里聒噪。
“Njia
ya
kijinga,kuthubutu
kuwa
mwaminifu
kwake......”(愚蠢的通道,竟對祂虔誠)
“Njia
mbaya
zaidi......”(最差勁的通道)
“Una
pas
wa
kum
piga......”(你去砸爛祂)
蘭斯無視外神的憤怒,借著禱告的名義,仔細觀察周遭。
這個主殿實在太空曠了,又是神明蠟像所在,不可能用來放置小丑的錨點,所以錨點只能在后殿或者偏殿。
蘭斯用余光偷瞥身后的兩名看守者,那兩人距離他只有三米遠,此刻正提著燈,低著頭,以示對神明的尊敬。
蘭斯神色一厲,當(dāng)機立斷,突然轉(zhuǎn)身!
他將蛾戎翁拋出去的同時,黑曼巴之刃已經(jīng)在手,只見他身形一晃,眨眼間就到了一名看守者身前——
只聽噗嗤一聲響,看守者脖子上的動脈被割斷,一個音都沒發(fā)出來,就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蛾戎翁狠狠在另一名看守者臉上咬了一口,那名看守心肌炎突然爆發(fā),雙眼一瞪,渾身抽搐,失去了生命。
主殿里虔誠禱告的人很多,但他們大多低頭閉眼,心無雜念,再加上蘭斯動手非常利落,沒讓看守者有任何呼救的可能,所以,沒人看見兩名看守者的死亡。
蘭斯迅速拎著三盞燈離開原地,讓兩具尸體靜靜躺在黑暗里。
他一邊壓低身子在人群中行走,一邊對耳機對面的Oliver道:“主殿沒有,你在哪兒?”
然后耳機對面雅雀無聲,就連敲擊聲都沒有傳來。
Oliver沒有給他回答。
蘭斯停住了腳步,瞳孔極速收縮!
一陣過堂風(fēng)從拱形門洞吹來,卷著沉重的黑暗,穿透蘭斯汗?jié)竦暮蟊澈湍氐纳裆?br />
第188章
又是這樣,突然間就一聲不響了。
湛平川是,Oliver也是。
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兩個頂級的S級都中招?
最關(guān)鍵的,是Oliver為什么會中招。
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嗎?可為什么他這里沒有丁點動靜,唯獨Oliver中了招?
蘭斯的大腦飛速旋轉(zhuǎn)著,Oliver并不是會冒進求險的人,在這短短的時間里,他如果發(fā)現(xiàn)什么異動,一定會通過耳機通知自己。
也就是說,很可能Oliver一被帶到目的地就失去了自由,那么不必心存僥幸,他們踏入古神殿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那幾個看守者又是疾言厲色,又是滿臉懷疑的,不過是為了降低他們的警惕,讓他們毫無防備地跳入陷阱。
而他之所以沒有中招,是因為——
“是因為你們前面的信徒拎著白色提手的燈盞,如果把你帶去沒有人的地方,你這么狡猾,一定會心生懷疑,那就玩不轉(zhuǎn)了啊�!�
湛平川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他似乎知道蘭斯僵在這里思考什么,所以非常貼心地給出了答案。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懶散,又隱隱帶著些遺憾。
不過遺憾很快就被他隱藏起來了,檸檬黃的光亮照亮他的眉眼,那是蘭斯無數(shù)次親吻過的眼睛。
蘭斯轉(zhuǎn)過身,靜靜望著他,半晌,才輕笑了一聲:“你倒是看得起我,我根本沒有注意到前面人燈盞的顏色。”
他也不是事事算無遺策的,比如他想到古神殿里可能會有機關(guān)埋伏,但沒想到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嘖,居然想多了。”湛平川摸著下巴。
“你發(fā)現(xiàn)竊聽器了�!碧m斯很容易就猜出了原委,他不是沒想過竊聽器會被發(fā)現(xiàn),但是湛平川實在隱藏的太好了,而且送到眼前的情報太珍貴,他很難不心動。
“嗯哼�!闭科酱ǔ姓J了,其實他本該現(xiàn)在就對蘭斯動手的,畢竟蘭斯殺了兩個看守者。
但他有點可恥的私心,想在最后關(guān)頭,和這位Omega多聊一會兒。
“所以情報是假的,那兩團黑色物質(zhì)根本就沒在古神殿?”事情到了這一步,蘭斯索性不著急了,湛平川的性格他很了解,在這種大局已定的時刻,如果有人垂死發(fā)問,湛平川會非常憐憫地說真話。
果然,湛平川笑道:“不是假的,就在這里,但你們?nèi)〔坏搅T了�!�
“為什么取不到?”蘭斯繼續(xù)問。
湛平川一聳肩,手里的燈盞跟著晃了晃:“不然問問你隊友?”
Oliver已經(jīng)徹底沒了消息,此刻危在旦夕,湛平川卻是這幅開玩笑的語氣。
雖然知道這小傻逼現(xiàn)在是杰克人格,但蘭斯還是氣得牙癢癢。
他是真沒想到,有一天他和湛平川會以這種方式針鋒相對,斗智斗勇。
蘭斯氣極反笑,指骨攥得微微發(fā)響:“如果我沒有反手殺人,一會兒你們是不是要找理由把我也帶入圈套?”
“比較難,但確實想試試�!闭科酱ㄌ谷怀姓J,又轉(zhuǎn)而嘆息,“其實你要是不提竊聽器,我為了證明你是你,還得花點功夫�!�
但也不太多,掀掉面具就夠了,畢竟那個植物系S級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能力,沒法變幻容貌。
“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并沒派人去羅布酒店圍剿我的隊友�!碧m斯從僅有的信息中分析出了還算積極的現(xiàn)狀,湛平川在沒確認是他之前,應(yīng)該不會對那邊下手。
他和Oliver說的話是共享的,無論是小丑那邊,還是酒店那邊,都能聽得到。
他相信在Oliver失去聯(lián)絡(luò)的同時,酒店那邊就做出了反應(yīng),如果湛平川沒有派人圍剿,他們有很大可能逃走。
湛平川挑眉:“猜得還挺準(zhǔn),是沒有哈,這不是怕你察覺嘛,而且我一個小隊長也調(diào)不動那么多人,不過把你們抓住了,他們總不會袖手旁觀吧�!�
湛平川一歪身靠在了旁邊的圓柱上,大有跟蘭斯大聊特聊的意思,弄得身后嚴陣以待的看守者都在偷偷瞪他。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我們穿著傭兵軍團的制服,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那幾個人剛死在駱駝市場,我們就到這邊來了,對于任何冗雜的組織來說,都反應(yīng)不了這么快吧。”
蘭斯一邊說,一邊輕抖肩,示意蛾戎翁做好準(zhǔn)備戰(zhàn)斗。
他并不打算靠小丑的錨點直接逃脫,因為Oliver還在這兒,錨點還在這兒,既然一切都證實了,那他必須帶Oliver和錨點走。
“唉,這就要靠點運氣了�!闭科酱ㄑ鹧b嘆息,目光落在蘭斯一張一合的唇上。
都怪傭兵軍團這破面具,導(dǎo)致一張臉除了眼睛就只露出了嘴巴,所以他的注意力也大部分被嘴巴吸引。
蘭斯的嘴巴長得好性感可愛......呸!
是牙尖嘴利。
“我一直在地下層蹲著,腰都快斷了,好在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本來只是懷疑你們兩個,但并不確定,直到你的隊友幫尤托皮亞人遮住了太陽,能操控植物的S級,我這兩天只碰到了一個�!�
蘭斯無奈搖頭,誰能想到,一時的善念,竟然成了暴露的引線。
Oliver使用異能,很容易就會被同為S級的湛平川感知到,他偏偏又操控了植物,這么多巧合湊在一起,難怪他們直接被鎖定了。
可是偏偏,發(fā)現(xiàn)這個疏漏甚至設(shè)計整個圈套的是湛平川。
蘭斯越想越郁結(jié),小傻逼不該聰明的時候瞎聰明!
“說了這么多,你怎么還不動手?”蘭斯問。
湛平川從柱子上彈起來,掩耳盜鈴:“你管呢,我肯定沒有舍不得!”
一眾看守者:“......”
蘭斯挑眉一笑:“哦,看上我了?”
他倒是不意外,湛平川被他這樣的Omega撲在懷里,羞憤地質(zhì)問一句,免不了戀愛腦一陣。
湛平川垮著臉:“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