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時候是吃飯時,有時候是上?課時,有時候甚至蹲下系鞋帶都會?突然放空。
最嚴重的時候她產(chǎn)生?幻覺,以為自己已經(jīng)去世了。
那段時間她經(jīng)常獨自一人?趴在房間的小書桌上?,在本子上?刷刷地寫“死亡”兩個字。
也許她不是真的渴望,只是太思念自己的親人?了。
直到某一天傍晚,她放學回家,小小的實木書桌上?赫然放置著一本書。
是一本葬禮觀察手記。
其中內(nèi)容像是筆者?在描述世界各地不同地區(qū)的殯葬風俗,又?像是生?命哲學,在教會?人?直面?死亡。
她不知道這本書是誰給的,但想來應(yīng)該是賀珩。
因為當時整個老?宅,只有賀珩跟她說話?。
她也沒有問過,只是默默讀完了這本書,以她當時的年紀,雖然不能完全讀懂,但大致也沒有障礙。
甚至還幫助她熟悉了簡體字,更快地融入此后在京北的學習。
在香山澳的時候她沒讀過課本和?繪本之外的書,是從那時候開始,才?覺得?看?書也不錯。
后來她自己去尋找類似的書籍。
《純真挽歌》《當呼吸化為空氣》《我離開之后》《天藍色的彼岸》等等。*
可能是看?多了,也或許是時間久了逐漸接受了命運的現(xiàn)實,慢慢就走出?來了,也不再糾結(jié)于生?死,開始對其他類型的書產(chǎn)生?興趣。
歷史、游記、,她什么都看?。
看?多了就產(chǎn)生?了交流的需求,身邊又?沒有朋友,她就在一個讀書分享論壇上?找到了一位名叫Rodolphus的筆友。
中文翻譯是羅道夫斯。
施婳也給自己取了個英文名,Beverly,貝芙麗。
就這樣兩人?開始通信。
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聊心得?,不過漸漸也開始會?摻雜一些生?活內(nèi)容。
譬如施婳有時會?寫到:“親愛的羅道夫斯,最近要?期末考試了,所以我沒什么時間看?新書,打?算寒假再看?,也祝你考試順利。”
又?譬如十二歲那年,她很開心地分享:“羅道夫斯,我終于考上?理想的初中了,好開心,也祝你心想事成。”
她始終不曉得?對方的年紀、學校、家庭、甚至連性別都有些模糊。
雖然羅道夫斯這個名字大概率屬于男生?,但當時論壇上?這類型的筆名很常見,也有很多女孩子會?使用男性或中性的馬甲。
持續(xù)通信了三年左右,羅道夫斯最后一次來信,告知她自己學業(yè)繁重,今后不能再與她通信了,祝她身體健康,學業(yè)順利。
貝芙麗雖然有些失落,但也表示祝福。
一直以來,她能感覺到羅道夫斯很忙,也從字里行間的交流中感知到他她是一個非常睿智而博學的人?,現(xiàn)實生?活中應(yīng)該有很多事需要?他她投入。
此后就斷了通訊,再沒聯(lián)絡(luò)。
她上?了初中后課業(yè)也逐漸繁重,加上?賀爺爺怕他們沉迷網(wǎng)絡(luò),嚴格限制上?網(wǎng)的時間,她便也沒再尋找新的筆友了。
這段經(jīng)歷對她來說很特殊,也很珍貴。
她一直都很喜歡自己幼時的那位筆友,雖然恐怕今生?都無緣謀面?。
但正因為那段時間有關(guān)的交流,讓她漸漸豁然,發(fā)覺人?生?或許只是一種體驗,即便她沒有了親人?,為了活著本身也應(yīng)該好好活著,還要?想方設(shè)法讓自己活得?快樂一些。
生?命本就是一種經(jīng)歷,好比與羅道夫斯的友誼,就像是命運悄無聲息給予她的饋贈。
施婳捧著書出?神間,目光措不及防瞥向睡床。
只見昏黃的燈下,賀硯庭眼皮沉闔,靜謐疏冷,白?日?的端肅無聲散去,仿佛已經(jīng)入睡了。
他睡姿很優(yōu)雅,紋絲不動,呼吸平緩,也沒有任何細碎動靜,額前的碎發(fā)稍顯慵頓,沒了素日?高不可攀的冷冽距離感。
柔和?的燈光打?落在他臉龐上?,映出?過分深雋的五官輪廓,美感寂然,這個男人?,連入睡都如同一副古典名畫。
施婳原還有些猶豫,沒想好自己是在沙發(fā)上?將就一晚還是上?床睡。
忽而看?著他沉睡,她亦是一陣倦意上?涌,眼皮都開始打?架。
將書簽夾好,才?讀了三分之一的書隨手擱在小幾上?,赤著腳踩上?厚實的羊絨地毯上?,立在床邊僵持。
她無聲吞咽,最終心一橫,一把掀開松軟的絲綢被,側(cè)身躺了上?去,遙控一摁,主臥所有燈光瞬間歸于寂滅。
施婳謹慎地貼近右側(cè)床沿,側(cè)身而枕。
心里自我開解道,只是蓋著被子純睡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與其在沙發(fā)上?將就,還顯得?她過分畏慎,倒不如坦坦蕩蕩上?床。
也不知何故,今夜月色皎潔,夜間氣溫明顯降低,可主床上?的被窩卻顯得?格外暖。
因為太暖,所以催人?犯困,入睡深且熟。
這一夜無夢,好似是施婳搬進雁棲御府后睡得?最踏實的一晚,床軟得?令她全身筋骨放松,充分享受睡眠帶來的滋養(yǎng)。
她甚至一覺睡到自然醒。
一縷陽光浸潤了藍白?天幕,庭院內(nèi)的玉蘭葉片染上?了露水,清晨的空氣清新而冷沁。
冷金色的光暈透過玻璃窗落在她闔垂的眼皮上?,少女慵懶地撐開眼,習慣性地伸展胳膊。
極輕的一聲碰撞,柔膩的指腹觸碰到過分炙熱的溫度,是不屬于她的體溫。
莫名的燥意令她以很快的速度恢復蘇醒,指腹微微發(fā)燙的觸感叫人?下意識產(chǎn)生?疑問,無意識地多撫了幾下。
等她雙目清明,徹底撐開眼皮,看?清了眼前的光景時,霎時間驚得?渾身僵住,一瞬不瞬地凝著他:“你、我、你怎么……我們怎么會?……”
男人?清雋的眉眼近在咫尺,施婳心慌失措,大腦以迅疾的速度飛快回憶著昨夜的情形。
賀硯庭踏足主臥,還借了她一本書,沒讀多久他就睡著了,緊接著她也止不住犯困,隨后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因為睡眠質(zhì)量好,所以入睡之前的記憶都還是相當清晰的。
她記得?很明晰,自己入睡時,明明是側(cè)著身子背對賀硯庭,而且有意保持著守禮的距離,是很謹慎小心地貼著床邊睡的。
現(xiàn)在怎么會?……莫名其妙在他懷中醒來。
而且兩只胳膊還抵死纏.綿般環(huán)在他腰際。
所以她剛才?撫的,分明是他精.壯腰部溫熱發(fā)燙的皮膚。
難怪她覺著摸起來遠比自己的體溫要?高呢……
瓷白?的臉皮兒透著剛睡飽的紅潤,像是抹了薄櫻色的胭脂,那雙剔透靈動的眸子水波清淺,羞怯閃躲,明晃晃地溢出?難以自控的嬌赧。
落在男人?寂然深沉的眸底,只覺誘.人?。
他薄唇微啟,雖是剛睡醒,卻絲毫沒有幽悶之氣,那股沁人?的木質(zhì)冷香反倒愈顯。
柔軟絲綢被下,他的整個懷抱都散發(fā)著蠱惑人?心的沉郁氣息。
施婳語無倫次間,只聽男人?清冷的音色輕描淡寫發(fā)問。
“睡得?可好?”
她整具身體凝滯,幾乎分不清今夕何夕之感,因為太過驚惶,甚至不曾察覺自己身前的兩團溫軟還不知死活地抵在他臂彎內(nèi)側(cè)。
“還,還行……”她細聲支吾,一心含糊應(yīng)付。
一道似笑非笑的輕嗤,透著他不加掩飾的揶揄。
“太太,你把我手臂壓麻了�!�
須臾間,男人?灼熱的呼吸似乎貼得?好近好近,修長遒勁的手指忽輕忽重地撫著她纖軟的腰,指腹有意無意地摩挲了一瞬。
那股溫度透過她薄薄的睡裙,透入肌膚,融入肉骨,酥.麻心癢的驚悸瞬間蔓延全身,心跳如奏鼓。
砰、砰、砰。
施婳幾乎被他燙到。
44
京臺,
正午十二點。
玻璃幕墻外日頭正烈,辦公室內(nèi)的中央空調(diào)卻寒氣?彌漫,施婳穿著西裝外套,
指尖都還有?些發(fā)涼。
她捧著熱氣騰騰的橙香拿鐵喝了一口,
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屏幕出神。
小阮觀察她好半天了,見她時不時出神放空,
終于忍不住敦促:“學姐,
你怎么還不吃,等會兒涼了哦�!�
施婳緩緩回?神,擱下手中的咖啡,心不在焉地拿起飯勺:“我現(xiàn)在吃�!�
面前的便?當盒里裝著小阮從單位餐廳買來的減脂便?當,主菜是?烤雞,搭配南瓜菌菇西藍花等配菜,
配上熱乎乎的雜糧米飯,是?施婳平常喜歡的午餐搭配。
不過她今天實在沒什么胃口,
心神一直有?些亂。
清晨那?番混亂的場面,
她幾乎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從雁棲御府逃離到單位的。
從賀硯庭懷里爬出來時,
她已經(jīng)尷尬得快去世了。
依照他的說法,
她應(yīng)當是?賴在他懷里睡了大半宿。
可是?她睡前明明規(guī)規(guī)矩矩地貼著床沿,生怕產(chǎn)生曖昧的誤解,
怎么會以兩只胳膊都纏著男人腰的姿勢醒來。
天地良心,
她真?的沒有?任何放肆的想法。
思來想去,
只能是?因為她住在老宅的時候習慣性摟著一個大抱枕睡,而且因為是?自己一個人,也不必考慮睡姿是?否影響他人,
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來,可能睡著后并不安分,
但是?沒人跟她提過……以至于她半點?自知都沒有?。
那?場面已經(jīng)夠令她難為情?了,她還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的淡定模樣,平靜地同賀硯庭共進早餐。
她甚至是?坐賀硯庭的車來單位的……
從主臥的大床上驚慌失措逃往盥洗室方向?的時候,賀硯庭清冷的嗓音就從她身后幽幽地傳過來。
他說:“吃完早餐,我送你上班�!�
一句話,言簡意賅,透著上位者不露聲色的凜冽感?。
就像是?一個不容置喙的命令。
令她心顫腿軟,直接斷絕了她想找個地方自己消化冷靜的念頭。
因為過度緊張,她根本來不及編出任何合理婉拒的借口。
最終只能被迫同桌用?早餐,又同乘一車前往京臺。
好在她這一路上都在假裝很忙,垂著腦袋拼命瀏覽昨天整理出來的中秋晚會資料,才得以若無其事捱了過去。
剛扒拉了幾口雜糧飯,吃了一顆西藍花,手機忽得震動起來。
施婳垂眼一看,是?宋時惜。
她忙接起來:“喂,時惜�!�
聽?筒里傳來宋時惜染著哭腔的嗓音,聽?得人不由得心軟:“婳婳,我要和鐘澤分手,氣?死我了……你這會兒在忙嗎,能不能下樓陪我聊會兒?”
施婳臉色微變,宋時惜雖然是?脾氣?有?些小暴的東北姑娘,但平時吵架歸吵架,很少會鬧分手,何況他們現(xiàn)在住在一起,如果真?的鬧得很嚴重,對時惜的工作生活都會有?影響。
“我現(xiàn)在不忙,下午一點?半才培訓,可以陪你待一會兒,你在京臺附近嗎?”
聽?筒另一端的姑娘抽了抽鼻子:“嗯,我就在你單位對面街的粥面館,等你�!�
施婳收了線,立刻就趕過去了。
宋時惜今天隨意扎著馬尾,穿著一件米灰色的寬大衛(wèi)衣,下面搭牛仔褲和老爹鞋,一看就是?請了假沒去上班的打扮。
施婳見她眼睛通紅發(fā)腫,猜到肯定是?哭了一晚上,不由得臉色凝重了幾分:“你們怎么了,慢慢說�!�
宋時惜咬了下牙關(guān),深吸一口氣?,終于將?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都一股腦傾吐出來。
原來他們最近不是?第一次吵架了,每次吵架的原因大抵都和鐘澤夜不歸宿有?關(guān)。
只是?昨晚吵得格外激烈,鐘澤直接摔門走了,而且還不接電話,至今斷聯(lián)拒絕溝通的狀態(tài)。
鐘澤在投行上班,自從前幾個月升職加薪之后,就變得特別?忙,雖說投行加班本就是?常態(tài),但他的情?況似乎比常態(tài)還要更離譜些,經(jīng)常連續(xù)幾晚都不回?家。
宋時惜剛?cè)肼毐狈街芸痪茫苍谂ζ词聵I(yè)的階段,原本是?能相互理解的。
可是?她漸漸從鐘澤身上覺察出不對勁的苗頭。
譬如,他對她說加班,卻?在社交軟件上po出參加酒局的照片,燈紅酒綠的,頗有?躋身上流社會的架勢,給時惜的感?覺很虛榮。
再譬如,他賺錢明明很辛苦,可是?買名牌的頻率卻?越來越高,各種大牌的當季新品他都會入手幾件,有?時候還會買名表,前些日子甚至在考慮換車。
兩人交往兩年?,目前也還沒到談婚論嫁的階段,所以在經(jīng)濟方面一直都是?各管各的,她從來沒有?干涉過鐘澤的消費,但總覺得以他目前的消費水平,和他本身的收入是?不是?不太匹配,她懷疑鐘澤開始有?超前消費的習慣。
還有?一件更過分的事,她在鐘澤車子的副駕駛座下面撿到了一支口紅,是?TF咖啡玫瑰100,今年?秋季最新款,她拿到鐘澤面前質(zhì)問他。
他一開始抵死不認,說是?她自己掉的,還抱怨她買那?么多口紅根本用?不完,丟了幾只也不曉得。
后來宋時惜甩出證據(jù),證明這款口紅是?最新上市的,京北根本就拿不到貨,絕不是?她買過的任何一支。
鐘澤才敷衍地改口,說有?時候同事蹭車,可能是?同事不小心掉的,還說就一支口紅而已,叫她不要捕風捉影。
宋時惜說起這個事就特別?來氣?,鼻音里透著濃濃的委屈:“婳婳你說,鐘澤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真?的變了好多,當初他剛提車的時候,還在副駕駛貼了標,寫著‘惜惜小仙女專用?車’,現(xiàn)在可倒好,女同事的口紅都能掉車里了……”
施婳本來以為只是?普通摩擦,聽?到這里心也沉了沉。
“你先冷靜下來,僅僅一支口紅確實不能定罪,再觀察一下吧,你平時多細心留意�!�
時惜是?她大學四年?最要好的朋友,實習之前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她對時惜的脾氣?很了解。
時惜雖然外表甜美?,但骨子里畢竟是?個東北姑娘,有?時候脾氣?是?暴一些。
同鐘澤交往之初,兩人摩擦挺多的,經(jīng)常吵架,施婳一般都是?勸和,因為她對鐘澤印象不錯,也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時惜。
但是?自從上次在粵式茶樓碰面,她隱隱感?覺鐘澤好像短短半年?內(nèi)哪里變了似的,加上有?賀珩劈腿的前車之鑒,她也覺得警惕些不是?壞事。
宋時惜的臉色有?些垮,她喃喃低語:“其實我預感?很強烈,早前幾個月的時候,就是?我找到工作之前,有?陣子老去他公司等他下班,好幾回?我都見到一個身材很辣的女上司跟他聊天吹水,兩個人感?覺很曖昧,但我聽?說那?個女上司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還是?個超級有?錢的富婆,就沒多想……”
之后的半個多小時,宋時惜拉著施婳依次盤了鐘澤有?可能出軌的每一個對象。
盤到最后宋時惜都氣?笑了:“算了,等他冷靜下來攤牌談,談不攏分就是?了,我不想為一個男人內(nèi)耗自己�!�
施婳見她平時那?股勁兒又回?來了,不由得也松了口氣?。
“你能這樣想就好,你們兩個人畢竟有?感?情?,沒有?證據(jù)的前提下也不要說太傷情?分的話,先冷靜溝通試試。”
“嗯,我心里有?數(shù),對了,最近一直瞎忙,都沒時間關(guān)心你,你怎么樣啊,跟你老公同居感?覺還好嗎?”
“……”施婳臉色一滯,不知打哪兒一股微風拂來,吹亂了她額角的碎發(fā),瓷白的臉頰無聲泛起點?點?紅暈。
宋時惜磕cp的心乍然而起,連自己還在鬧分手的茬都顧不上了,曖昧地眨眨眼,直白又大膽地問:“都是?成年?人了,直說吧,做了沒?”
施婳心尖兒狠狠顫了下,眉心緊皺,恨不能伸手去堵她這張嘴,“你胡說什么,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我和他是?假夫妻,怎么可能發(fā)生那?種事。”
“噢。”宋時惜故作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卻?依然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睨著她,似笑非笑地聳了聳肩,“好咯,那?就是?現(xiàn)在還沒做,現(xiàn)在沒做不代表以后也不會做,走著看好了,我總是?覺得那?么大一位佬,偏偏挑了你假結(jié)婚,怎么都對你有?點?意思吧,我再等等看�!�
施婳耳垂都紅透了,她實在不敢聽?這姑娘繼續(xù)說下去,忙攥著手機起身,匆忙道:“我得回?去準備上培訓課了,你好好吃點?東西就回?去休息吧,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留言。”
看宋時惜的狀態(tài),心情?應(yīng)該是?緩過來了,還有?心情?打趣她。
“行,你去吧,拜拜�!彼螘r惜傾訴過后心情?大概是?真?的紓解了些,但依然沒饒過施婳,“哪天和賀大佬do了記得分享一下,是?姐妹可不能藏著掖著�!�
施婳逃離閨蜜的大膽調(diào)侃,直到上了電梯,都仍是?神不守舍的。
時惜在她面前素來說話大膽,但很多時候,時惜的直覺都比她準。
從前還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像個活生生的八卦捕捉機器,學院里的同學,誰在追誰,或者誰暗戀誰,乃至誰對誰的女朋友有?意思想挖墻腳,她全?都能知曉。
雖然……施婳不覺得賀硯庭同她結(jié)婚會有?什么企圖。
但通過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有?些時候,她難免也頻頻產(chǎn)生暗昧不明的錯覺。
賀硯庭是?不是?……有?同她假戲真?做的考慮?
是?因為覺得她當賀太太還算合適么。
而且經(jīng)過昨天短短一日,兩個人的關(guān)系好似產(chǎn)生了某種微妙的改變。
一直以來維.穩(wěn)的天平突然傾斜了,哪怕只是?傾斜了很細微的一點?點?,也足以令她產(chǎn)生心驚膽戰(zhàn)的變化。
饒是?她在男女關(guān)系這方面經(jīng)驗不算多,也能感?覺到,賀硯庭……應(yīng)該是?不排斥她的。
他昨夜主動睡在主臥,真?的只是?圖方便?么?
施婳有?許多微妙晦澀的猜忌,但是?她又不敢深想。
她還記得自己告訴梁瑟奚賀硯庭已婚時,對方失魂落魄的表情?。
如果她誤解了賀硯庭的態(tài)度,那?種滋味,恐怕和失戀也沒什么區(qū)別?。
而且他們和普通的情?侶還不同,普通的一段關(guān)系,失戀就失戀了,大不了一拍兩散向?前看。
可是?她與賀硯庭的關(guān)系是?,哪怕她失戀,也只能黯然神傷,這段婚姻關(guān)系只要他這位尊貴的甲方不叫停,她永遠是?點?頭順從的乙方。
有?些模棱兩可的窗戶紙,不敢輕易去捅。
還是?做好乙方的本分。
不該有?的妄念,要竭力斷去,不該再持續(xù)發(fā)酵了。
,盡在晉江文學城
13:30開始,施婳在二十九層上培訓課。
令五位候選主持人都頗為意外的是?,這幾堂培訓課,竟然是?翁頌宜導演親自授課。
區(qū)別?于上次的面試考核,這次的培訓內(nèi)容全?然摒棄學院派的內(nèi)核,教授的全?部屬于實踐方面的知識,基本上每一part都很實用?。
施婳立刻就投入進去,直至全?神貫注。
這幾堂課對她來說是?難能可貴的學習機會,就算最后不能入選,能夠受到翁頌宜導演的指點?,對她今后的工作也會有?不少啟發(fā)。
她進了狀態(tài)就一直很沉浸,幾乎沒有?片刻走神,唯獨中間休息的時候,她去洗手間的路上,不知為何幾番打開微信界面,怔怔地望著那?個被她置頂?shù)难┥筋^像。
看了好幾回?,明明沒有?一條消息進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到了晚上,竟然拖堂了。
因為其他四位同事今天都沒有?其他工作,只有?施婳必須去準備今晚的直播備稿。,盡在晉江文學城
翁頌宜導演是?個干練的性格,半句廢話也沒有?,只對施婳說:“你先去忙,我課后會把?課件傳到群里,你過后看一下就行。”
畢竟不能耽誤自己的本職工作,她唯有?點?點?頭,急忙回?自己辦公室的樓層了。
心里其實是?有?些焦灼的,因為翁導演課堂上每句話都講得很關(guān)鍵,而且就這么短短幾堂課而已,哪怕她只是?錯過一小時,也可能會錯過至關(guān)重要的內(nèi)容。
但是?本職工作始終是?最重要的,畢竟她必須準時上播,直播新聞是?最不能經(jīng)受任何差池的。中秋晚會這一機會來得太突然,這個月的排班已經(jīng)落定,無法調(diào)整,只能順其自然了。
一直忙到凌晨一點?五分下播,施婳離開演播廳,正準備打開群查看課件,不遠處卻?迎來黎成宥溫文有?禮的面孔。
“施老師,這是?拖堂四十分鐘的筆記和錄音,我問過翁導的意思,經(jīng)過她同意我才錄音的,只叮囑我們切勿外傳就好�!�
黎成宥的嗓音非常動聽?,是?字正腔圓的男播音腔,比現(xiàn)在當紅的各種聲優(yōu)都要磁性迷人,而且還頗有?他自身的音色特質(zhì)。
施婳本就因為錯過一部分課程而遺憾,突然接受這樣的幫助,不由得異常感?恩:“黎老師,您這樣……我真?挺過意不去的,謝謝謝謝,給您添麻煩了�!�
黎成宥笑意溫和,舉止也很謙遜:“不用?謝,大家都是?同事,互幫互助是?應(yīng)該的�!�
施婳是?真?的有?些意外,畢竟五爭二的名額,競爭是?非常激烈的。
大家互為競爭關(guān)系,她雖然是?新人,但也是?炙手可熱的種子選手,黎成宥應(yīng)該將?她視為對手才對,這樣無私幫忙,她由衷覺得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