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看清對方的容貌后,趙母眸中閃過一絲驚艷,突然有些理解了她兒子為什么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犯蠢。
萬里挑一的美女,狗路過都要多看兩眼。
“這位小姐,我們家?guī)r沉確實糊涂了,為表示真摯的歉意,三百塊錢加兩盒雪花膏怎么樣?”
只要是女孩子,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就沒有不愛美的,更何況她還提高了金額,這可是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資,趙母覺得自己開出的條件,程方秋拒絕不了。
果不其然,對方的眸光亮了亮,面上閃過了一絲猶豫。
趙母心中的大石頭頓時放下了一半,只是下一秒就又提了起來,差點兒被氣吐血。
只因為面前的女人先是沖她飛快地露出一個淺笑,然后就倏然抖著肩膀開始哭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如蟬翼般脆弱地微顫著,緊接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順著白皙面頰滑落在精巧的下巴處聚集。
她一邊哭,一邊去扯身旁男人的衣角,白嫩的指尖捏著布料晃啊晃,最后啞著嗓音委屈巴巴道:“老公你看,他,們,好,囂,張,��!居然還敢羞辱你�!�
“給我就是三百塊錢加兩盒雪花膏,給你居然就只是區(qū)區(qū)兩百塊錢�!�
“你一定要好好讓他們長長記性,把他關進公安局,最好是多關一段時間,別讓他出來禍害別的女同志了,社會上有他這種聽不懂人話,不尊重女性的毒瘤,簡直是敗壞風氣!”
她還在哭,哭得那叫一個淚光楚楚,我見猶憐,但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支毒箭射向了趙母和趙巖沉。
趙母捂著胸口,對于程方秋火上加油的行為感到震驚,這丫頭片子居然還有兩副面孔!
趙巖沉則是睫毛顫顫地盯著程方秋,她哭得真好看啊,只是,為什么這份嬌弱和依賴不屬于他?
“乖,不哭�!敝軕丛缭诔谭角锫錅I的第一時間就松開了揪住趙巖沉的手,轉(zhuǎn)為將她攬進懷里,小心翼翼地拿著手帕幫她擦著眼淚,眸中滿是心疼。
“放心,他跑不掉。”
話畢,他眸中的柔意被一股幽深的寒意所代替。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一陣警笛聲,緊接著幾個穿著制服的公安沖了進來,在詢問過店內(nèi)的服務人員后,將視線鎖定在了二樓。
“請你們跟我們走一趟�!�
趙母護在趙巖沉身前,正準備說些什么,在她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黃姳芳終于開了口,“伯母不用擔心�!�
聞言,想起黃姳芳的身份,原本還氣得牙癢癢的趙母頓時就冷靜下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周應淮和程方秋,“你們會后悔的�!�
“誰后悔還不一定呢�!背谭角锇蛋捣藗白眼,她自然看出了他們這一行人估計身份不一般,但是誰怕,她都不可能怕,因為她可是抱緊了場上最粗的一根大腿。
再說了,他們占理,只要不接受私了,公安局這杯茶趙巖沉是喝定了。
跟趙母比了一番誰眼珠子更大后,程方秋立馬恢復了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跟著周應淮一起下樓,上了公安局的警車。
這還是她兩輩子第一次坐警車,好奇地左看右看,一點兒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你不怕?”周應淮原本陰沉的情緒在看到她鬼靈精怪地四處張望后,不禁消散了些。
聽見周應淮的話,程方秋收斂了些,然后搖搖頭,“我們又沒做錯事情,怕什么?再說了,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的�!�
她眉眼彎彎,剪水秋眸,讓人挪不開眼。
周應淮盯著她細細瞧,只覺得怎么也看不夠,唇角也不由微微向上勾了勾。
車子安靜地行駛沒多久,等到了目的地后,幾人在公安局門口重新碰了面,場面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但就在這個時候,程方秋突然尖叫一聲,所有人都朝著她看了過去。
“呵�!壁w母冷哼一聲,現(xiàn)在知道后悔沒私了了?
“周應淮,這不會耽誤你拿獎金吧?還有我們的家具……”程方秋憂心忡忡地看向周應淮。
其他人:都到了公安局門口,她還在擔心這些?
“不耽誤。”周應淮無奈地搖了搖頭,“馬上就能回家了�!�
“嗯�!庇辛怂谋WC,程方秋總算安心了,甚至還有心情跟女公安聊天,她嘴甜,哄得女公安嚴肅的臉都有一絲皸裂。
做筆錄是每人單獨一個小房間,事情說復雜不復雜,說簡單不簡單,但在有很多目擊證人的情況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很快就弄清楚了。
這種騷擾女同志,耍流氓的行為可輕可重,負責此次事件的公安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男人,姓陳,他本想按照以往類似案件的結(jié)果來處理,但是還沒定下來,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居然是榮州市市公安總局副局長的電話。
這可是他這輩子都很難接觸到的大人物,他一邊畢恭畢敬地接聽完,一邊皺起了眉頭。
趙家?哪個趙家?不會是……
陳公安咽了咽口水,一顆心還七上八下地沒落回原地,電話又響了。
這次接聽完,他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
一天天的,這都是啥事��?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到底該怎么辦?
一個讓他放這邊,一個讓他放那邊,但不管是哪一邊都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就在他糾結(jié)的時候,他的小徒弟慌慌張張推門走了進來,他正要訓斥對方不穩(wěn)重,就聽到小徒弟開口道:“師父,局,局長來了�!�
“局長不是請假回老家了嗎?”昨天他剛把人親自送走,怎么可能現(xiàn)在就回來了。
“不是咱們分局局長,是總局局長。”
“什么?”陳公安趕緊從椅子上爬起來,迎了出去,堆起滿臉的笑:“田局長,什么風把你吹過來了?”
田局長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淡淡收回了視線,“我聽說今天局里接了個當眾騷擾女同志的案子?”
聽見這話,陳公安心里咯噔一下,一時之間分不清眼前之人是來幫誰站臺的,斟酌了一下,緩緩道:“是的,人都帶回來做好筆錄了。”
“秉公處理,不許徇私�!碧锞珠L說完,愣了一下,又補充道:“無關人員做完筆錄后就放回去,別浪費時間�!�
“但是這犯事的是趙家……”
“管他是趙家,李家,王家,天王老子來了,咱們該怎么辦案就怎么辦案,你入職那天宣的誓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被田局長劈頭蓋臉一頓罵,陳公安臉一陣紅,一陣白,當即知道該怎么辦了,連忙吩咐人去處理。
見田局長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極有眼力見地邀請人去辦公室坐坐,喝杯茶,但是田局長只是板著臉擺了擺手,便站在原地,一雙老鷹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走廊深處。
陳公安也不敢再說話了,跟著安靜等候在一旁,只見田局長不知道是看見了什么,眸光一亮,一張臉笑得跟朵花一樣朝著前方走去。
“兩位同志受驚了�!碧锞珠L看著眼前兩道完好無缺的身影,總算是松了口氣,然后又笑著問:“要不要喝杯茶了再走?”
程方秋看了一眼面前笑得一臉和藹的中年男人,又看了一眼他制服上的各種勛章,只覺得反差感非常強烈,不由扯了扯嘴角。
相比于她的震驚,周應淮倒是顯得比較鎮(zhèn)定,他伸出手和田局長握了握,然后婉拒了他的邀請。
“我們已經(jīng)對趙巖沉進行了依法拘留,具體的處理結(jié)果出來后會派同事上門通知�!标惞策m時在旁邊補充,與此同時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起了眼前這對相貌出眾的夫妻。
他們到底是什么來頭��!
第39章
老公真棒
“好,
那就麻煩了。”
周應淮朝著陳公安伸出了手,后者趕緊誠惶誠恐地回握住,隨后又小心翼翼地松開,
就連面對田局長時他都沒有這么緊張。
說來也奇怪,
這位年輕的小伙子其實看上去很是和藹可親,
待人待物都是禮貌有加,但他就是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逾越不了的鴻溝。
就在這個時候,
一旁突然插進來一道女聲,“田伯伯�!�
輕松自在的氛圍被打破,
眾人循著聲音看過去,
就瞧見一位穿著白色布拉吉長裙的女生從大廳等候區(qū)的椅子上站起來,
然后朝著他們這邊大步走了過來。
田局長看見來人,
先是有些迷茫,
然后才反應過來,
“是小芳啊,你怎么在這兒?”
黃姳芳視線在所有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在看到周應淮的時候尤其多停留了幾秒,然后才重新落回田局長的臉上,端莊又溫柔地笑著道:“今天在國營飯店陪趙家伯母吃飯,結(jié)果遇上了一點兒小小的不愉快,
就鬧到這兒來了,
讓田伯伯看笑話了�!�
趙家?田局長挑眉,這件事還把黃家閨女給扯進來了?
“田伯伯,
你是專門過來辦事的嗎?”黃姳芳一邊說著,
一邊瞄了一眼一旁的周應淮和程方秋,她可不覺得田伯伯是專門為了這兩個人來的,應該只是兩方恰好撞上了。
可田伯伯剛才為什么要主動跟這個男人握手?
“嗯。”田局長不想多說,
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
聞言,黃姳芳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好歹確定了他不是為了這兩個人來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氣,然后又將話頭轉(zhuǎn)向陳公安,笑著道:“他們都放出來了,那巖沉哥他們呢?”
語氣絲毫沒有在面對田局長時那樣尊敬,反而帶著兩分質(zhì)問,明顯是沒把陳公安放進眼里。
陳公安在公安局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什么人沒見過,一眼就看出來了這點,但顧念著對方和田局長貌似關系匪淺,便暫時壓抑了脾氣,但語調(diào)還是算不上柔和。
“犯事了,當然是依法拘留�!�
至于那趙巖沉的媽,這件事跟她沒多大關系,照例做了筆錄后,就可以走了,但是她非要賴在審訊室不走,像是等誰請她出來一樣!勸了幾句,沒勸動,她身份不一般,也不好強行帶離。
既然她喜歡待在里面,那就待在里面好了,反正他們公安局也不差這一間審訊室。
“拘留了?”黃姳芳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跟她想象的可完全不一樣,難道不應該是巖沉哥被放出來,他們高高興興地離開,讓這一對不知好歹的夫妻在公安局后悔莫及?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田伯伯還在旁邊了,直接沖著陳公安問道:“我爸沒給你打電話交代一些事情?”
陳公安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你爸是誰�。俊�
“噗嗤�!背谭角镌谝慌匀塘擞秩�,實在是忍不了了,直接捂著嘴笑了出來。
這一笑也成功讓黃姳芳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她狠狠瞪了程方秋一眼,氣急敗壞道:“我爸是黃勇強,他的話你敢不聽?你趕緊把巖沉哥他們放了!”
黃勇強算哪根蔥?陳公安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在教我做事?律法上清清楚楚寫著的條款,該怎么判就怎么判,誰的話都不好使!”
說完,陳公安覺得自己正義感爆棚,就連脊背都挺直了許多,但腦海中閃過什么,他猛地瞪大眼睛,等等,黃勇強?
不久前跟他通過話的黃副局長,不就叫黃勇強嗎?
陳公安腿一軟,差點兒摔倒在地,他看著眼前氣得直跺腳的小姑娘,正想說什么來挽救一下,就見田局長一臉欣慰和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得好!我們公安有你這樣的人才,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啊!”
聽見這話,陳公安緩緩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但轉(zhuǎn)念一想,局長,副局長,一字之差,可大不相同,現(xiàn)在局長都說他做得對,他還有什么好怕的?
“你這女同志思想有問題,怎么能以權謀私呢?”
“就是,你說得這么理直氣壯,該不會以前這種事沒少做吧?我建議田局長你好好查一查,說不準就是一筆送上門的大業(yè)績呢�!背谭角镌谝慌钥礋狒[不嫌事大,甚至還不忘火上加油。
笑話,這女人一看就是站在趙巖沉那邊的,還想著利用自己父親的職權把趙巖沉撈出來,她不踩她一腳,難不成還幫她一把?
程方秋看得很明白,今天他們之所以能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從公安局快速出來,獲得公平正義,一方面是他們的確沒做錯什么,本來做完筆錄了就能回家,另一方面就要多虧了周應淮身后的強大背景。
要不是周應淮后臺更硬,事情的走向還不一定朝著哪邊發(fā)展呢。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殘酷,有權有勢的人總比普通人要活得輕松自在些。
“你……”
黃姳芳氣得咬牙切齒,指著程方秋半天說不出話來,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顯然是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剛才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錯話了,或許還可能給她爸帶來麻煩,囂張的氣焰瞬間消散不少。
“你什么你?不會說話就閉嘴,比誰手指長得好看是吧?”程方秋絲毫不慣著她,也伸出手指指著黃姳芳,只差戳到她眼珠子里面去。
而大家聽見她的話,也不由自主地將兩人的手進行對比。
雖然黃姳芳從小被嬌養(yǎng)著長大,沒干過臟活累活,一雙手還算纖細,沒什么繭子,但是跟程方秋那雙瘦削白皙的手一比,還是略遜一籌。
她自然也察覺到了這點,臉一紅,立馬把手收了回去。
“那沒什么事情我們就先走了�!敝軕礋o聲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拉住程方秋的胳膊,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后者趕緊裝乖,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好�!碧锞珠L哪敢攔啊,直接讓開了路。
陳公安也笑著開口道:“我們的同事幫你把自行車騎過來了,就在前面門口停著的。”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們?nèi)绻s時間的話,可以坐咱們單位的車回去�!�
“謝謝,不用了�!敝軕搭h首道謝,然后和程方秋一起往停著自行車的地方走去。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陳公安一顆懸著的心才倏然落下來,但余光瞥見還在旁邊站著的田局長和黃姳芳,一顆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他怎么忘了,送走兩尊大佛,這兒還有兩尊,甚至里面關著的也還有兩尊。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笔虑榧热灰呀�(jīng)解決了,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田局長說完,深深地看了黃姳芳一眼,然后才朝著外面走去。
黃姳芳被他那一眼看得心慌,連忙追上去幫田局長拉開車門,乖順笑著邀請道:“我爸前兩天還說要請您去咱家喝茶呢,您看您什么時候有空?”
田局長似笑非笑,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改天吧。”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黃姳芳不敢追問,趕緊幫他把車門關上,車子揚長而去,什么也沒留下。
黃姳芳握緊掌心,余光瞥見陳公安,想到什么,朝著他打聽道:“田伯伯來這兒辦什么事的?”
說是專門來辦事的,但也不見他有去哪間辦公室久待,反而在走廊跟那對夫妻浪費了不少時間。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陳公安一聽黃姳芳那使喚人的語氣,氣就不打一處來,毛都沒長齊的丫頭,仗著出身好,就自認為別人都得供著她?
“大人物的事情,小的哪兒知道啊�!�
這個老油條!說話真是滴水不漏!
黃姳芳接連碰壁,知道問不出什么,耐心耗盡,便直接轉(zhuǎn)身進了公安局,她得跟伯母商量一下現(xiàn)在該怎么辦,至少也得先把趙巖沉從這里救出來。
可還沒等她們商量出個所以然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就先殺來了公安局。
“老趙?”趙母看清推門而入的人,嚇得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旁的黃姳芳也顫顫巍巍跟著站了起來。
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這會兒臉黑如碳,他甚至都不顧現(xiàn)場還有外人在,直接大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趙母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黃姳芳下意識地尖叫一聲,但在觸及趙父陰沉的眼神后,連忙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地挪開了視線,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門口還站著趙父的秘書,但對方面色都沒改一下,安安靜靜站在那兒,充當隱形人。
這時,她才察覺到自己太過咋咋呼呼,連忙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看到一樣。
“你是不是瘋了?”別說黃姳芳,就連趙母自己都覺得異常震驚,她不敢置信地捂著火辣辣疼的臉頰,猛地抬頭瞪向趙父。
兩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jié)婚這么多年,雖然不說恩愛非常,但是也算得上相敬如賓,是旁人口口稱贊的模范夫妻,他別說動她一根手指頭了,就是重話也沒說過一句。
雖然這次巖沉鬧到公安局來了,是有些不像話,他生氣也正常,但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萬萬到不了對她動手的程度。
畢竟花花錢,找找關系,這件事就會煙消云散。
可他不光對她動手了,還是當著兩個外人的面對她動的手,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了,她還怎么做人!
“給老子閉嘴!”
多年不曾說過這種粗魯?shù)脑�,趙父語氣有些不自然,但是由于在氣頭上,他顧不得在意這些,反倒是越說越順,“趙巖沉那個逆子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你就追在后面擦屁股,擦得倒是開心,有沒有想過哪天惹上不該惹的人該怎么辦?”
“我不給他擦,還指望你嗎?你每天就只知道工作工作,管過兒子一天嗎?”趙母也被他勾起了怒火,直接反問回去,“在榮州有趙家惹不起的人?”
趙父簡直是要被她氣笑了,手掌揚起,就要再扇下去,但是趙母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揚起臉讓他扇,“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兩人此時沒半點兒往日的端莊自持,就像是市井的流氓潑婦。
趙父到底是沒下得去這個手,他冷哼一聲,“沒有?那你的寶貝兒子怎么還沒放出來?”
提到這件事,趙母心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從內(nèi)心深處慢慢升起來,她下意識地反駁道:“那只是因為恰好碰上了田局長……”
“執(zhí)迷不悟。”趙父懶得再跟她多說,轉(zhuǎn)身就要出去,趙母連忙追出去,“你不會是想說那對年輕的夫妻不一般吧?”
說完,又覺得荒謬,喃喃道:“怎么可能,我在榮州這么多年,就沒見過他們�!�
婦道人家,也就這點兒眼界了。
趙父不回話,只顧著往前走,秘書在前面帶著路,沒多久就到了一個小房間門口,他打開門,趙父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趙母腦子一團亂,等反應過來,屋子里面已經(jīng)響起了刺耳的呼救聲。
“爸,爸,你冷靜一點兒,別打我臉啊�!�
“怎么還上椅子了?啊啊啊。”
“媽,救我,媽,救我。”
趙母一驚,就要沖進去救趙巖沉,但是秘書擋在前面,不動聲色地將門給關上,也隔絕了趙巖沉那些殺豬般的尖叫聲。
“開門!”
秘書無動于衷,趙母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看著眼前板著的棺材臉,愣是沒敢再出聲,或許她也想清楚了趙父說的那些話。
心里抑制不住地涌上一陣后悔。
她今天就不該強迫巖沉來國營飯店相親,就不該讓巖沉氣沖沖地提前離席,就不該在事情發(fā)生后頤指氣使地說出那些所謂的私了方案,就不該……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是最沒用的情緒,現(xiàn)在當務之急的是要想辦法把巖沉從公安局救出來。
聽黃姳芳的意思,黃家那邊走不通,現(xiàn)在就只能指望巖沉他爸了。
等他發(fā)完火,冷靜下來,肯定會救巖沉的,畢竟是他親兒子。
可令趙母萬萬沒想到的是,等趙父從里面出來,根本沒有要救趙巖沉的意思,還把她從公安局給拉回了家,并下了死命令,這件事要是她再敢插手,就離婚!
至于趙巖沉,做錯了事情,該怎么受罰就怎么受罰。
這下趙母是真的心死了,不敢再去管,只能在家里以淚洗面,盼望自己兒子早點回來。
*
這邊,程方秋和周應淮可不知道在他們走后,還上演了這么一出精彩大戲,他們直接騎車去了廠子附近的供銷社,買了一些糧食和菜回家。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件晦氣事情。
“周同志回來了?這就是你媳婦兒吧?”
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飯點,不少人吃完飯都在銀杏樹下乘涼,一見到他們騎著自行車回來,一個個的頓時眼睛都亮了。
程方秋拍了拍周應淮的腰身,后者會意,長腿一伸停下自行車,兩人依次下車,推著自行車走到眾人面前。
“嗯,剛回來,這是我愛人程方秋�!敝軕创蟠蠓椒�?jīng)_著大家介紹了一句。
“哎呦,長得可真標志,昨天我有事沒去接我家大兒子回來,直到今天才聽說周同志你帶著對象回來領證結(jié)婚了,他們都說你媳婦兒長得漂亮,真是久聞不如一見�!�
“可不是嘛,你們兩個看上去可真般配,男俊女美的,以后要個孩子還不知道要多好看。”
猛不丁聽到從周應淮嘴里冒出來“我愛人”三個字,程方秋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臉上浮現(xiàn)一絲薄紅,有些羞赧地偷偷瞅了他一眼,卻瞧見他正一臉笑意地回其他人的話。
明明話里話外都是謙虛的意思,但是語氣卻微微上揚,明顯是得意的很。
程方秋嘴角抽了抽,收回視線,緩緩笑道:“大家好,我叫程方秋,是恩川縣人,昨天剛到家屬院,看時間太晚了就沒跟各位打招呼,今天倒是趕巧了�!�
脆生生的一段話砸下來,配上她甜軟乖巧的聲音,不可免地讓大家對她產(chǎn)生了一絲好感。
聊了幾句家長里短,程方秋便適時開口道:“我和應淮準備月底辦酒席,大家到時候一定要過來喝杯喜酒啊�!�
“好好好,一定到。”
“行,到時候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大家都十分熱情,連忙答應下來。
周應淮和程方秋沒有在樓下久留,跟他們告辭后,將自行車鎖好,就回了家,樓道已經(jīng)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各種雜物也消失不見,看上去整潔多了。
眼不見心不煩,程方秋心情都跟著好了很多。
他們剛到家沒多久,送家具的人就來了,由于提前跟門口的保安打過招呼,他們直接將卡車開到了樓下,這么大的陣仗,當然引起了不少圍觀。
雙方交涉過后,決定先把舊家具搬下去,再把新家具搬上來。
舊家具都是廠里的,就算不用也不能扔,要統(tǒng)一送到固定倉庫登記在冊,這事隨時都能辦,周應淮并不著急,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新家具處理好,不然等會兒他就要去開會了,留程方秋一個人在家里收拾這個爛攤子,他不放心。
所以周應淮又喊了幾個平時關系還不錯的同事幫忙,連同送家具來的五六個人一起快速行動起來。
萬幸他們剛搬進來沒多久,家里東西不多,用不著怎么收拾,所以很快就把舊家具都搬下了樓。
住在樓上樓下的幾個鄰居見他們忙不過來,主動拿來了家里的掃把和拖把,幫他們把地板都拖了一遍,就連天花板上的蜘蛛網(wǎng)都沒放過。
在此期間,程方秋自覺幫不上什么忙,就在旁邊拿著糖果糕點招呼人吃,見人渴了就倒水,看上去輕松,實則不然,因為人多,光是倒水洗杯子她就忙得腳不沾地。
沒一會兒,就熱得一腦門都是汗。
好在人多力量大,總算是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忙完了一切,還借了家具店的卡車將舊家具送到了倉庫里去。
程方秋累得想一屁股癱坐在沙發(fā)上,但是看著自己身上全是汗和灰,又看了一眼嶄新的沙發(fā),她實在沒能下得去那個屁股,就連周應淮想坐,她都把他趕去了椅子上坐。
新買的,總是格外珍惜些,等過段時間,就算不脫鞋在上面打滾,可能都不會太在意。
“秋秋,辛苦了�!敝軕醋谒赃�,伸出手幫她按了按肩頸。
“你才是辛苦了�!背谭角锟墒怯H眼看著他跑上跑下,肩膀都因為扛了太多重物而磨紅了,渾身更是像極了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見他都這副“慘樣”了,還在關心她,程方秋眼眶有些發(fā)酸,微微俯身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老公真棒�!�
周應淮眸色一深,但看著手表上的時間,還是按耐住了心里的沖動,只是摸了摸她的發(fā)頂,開口道:“我先去沖個澡,等會兒還要開會�!�
“好,廚房有熱水�!背谭角镒匀黄鹕恚呦蚺R時放行李的角落,“我給你找衣服,你快去把水提到衛(wèi)生間去。”
看著她的背影,周應淮目光漸漸變得柔情似水,眼中濃濃的愛意沒有一絲一毫掩飾,如同海水般波濤洶涌。
他站起身,隨手脫掉身上臟兮兮的衣服放在椅背上,光著膀子去廚房提熱水。
再次出來的時候,正好跟程方秋撞了個正著。
突然看見一大片不可言說的男人美色,她先是一愣,然后快速裝模做樣地拿手擋住眼睛,實則五根手指頭都沒有并攏在一起,那縫隙大到他可以清晰看見她那轉(zhuǎn)個不停的眼珠子。
周應淮有些好笑,剛想說些什么,就見她似乎是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便胡亂地把找好的衣服往他懷里一塞就跑進了臥室。
“我去收拾一下�!�
周應淮挑眉,他記得臥室好像除了剛搬進來的新家具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吧?她要收拾一下什么?
果不其然,她下一秒又跑了出來,急匆匆抱起桌子上的一堆雜物,欲蓋彌彰地就想再跑進臥室。
“好了,坐著休息一會兒�!敝軕纯床幌氯チ�,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領,想起什么,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垂下頭故意在她耳邊吹氣道:“你還是留著點兒力氣吧�!�
滯了兩秒,又不正經(jīng)地補充道:“留著晚上用�!�
“……”程方秋耳尖一紅,隨后又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這話怎么這么熟悉?
想著想著,她驀地瞪大眼睛,這不是她昨天晚上對他說的嗎?簡直一模一樣,現(xiàn)在居然被他照搬用到她身上了!
程方秋氣得一跺腳,正要找周應淮討回面子,扭頭一看客廳哪里還有他的身影?
沒一會兒浴室里面就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哼,看在他累了一天,等會兒還要去開會的份上,先放他一馬。
第40章
誰在上面
入夜,
墨黑如玉的天幕上綴滿了繁星,月亮爬上樹梢,有風輕輕拂過,
銀杏葉隨風搖曳,
亂了地上排列整齊的光影。
周應淮從浴室出來,
早已穿戴整齊,正一邊走著,
一邊拿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短發(fā)。
擦了兩秒覺得室內(nèi)太過寂靜,便停下手中的動作,
抬起眼眸朝著餐桌方向看去,
就瞧見前不久還咋咋呼呼的人這會兒安安靜靜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睡得香甜,
雙眼緊閉,
長睫毛在白皙面龐上留下一小片淡淡的陰影,
因著天氣熱,
臉頰紅撲撲的,白天整齊蓬松的辮子這會兒已經(jīng)有些散亂了,
幾縷發(fā)絲貼在她唇瓣上,黑亮的顏色襯得那處越發(fā)紅潤飽滿。
看來今天是真的累著了。
周應淮眸光漸漸變得分外柔和,見她酣睡著,也沒有打擾她,
放輕動作出了門。
這次表彰大會幾乎所有領導層都會參加,
沒有人敢遲到,早早就去了,
周應淮到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他輕輕掃了一眼,找準自己的位子就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肩膀忽然被人從后面攬住,
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誰,果不其然,下一秒趙志高歡快的聲音就從后面?zhèn)髁诉^來。
“淮哥,你也才來?”
趙志高昨天去剪了頭發(fā),室內(nèi)的燈光照在他的寸頭上有些反光。
“嗯。”周應淮點了點頭,多看了趙志高一眼,心里暗自琢磨自己也該去剪個頭發(fā)了,在鄉(xiāng)下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去剪頭,現(xiàn)在頭發(fā)已經(jīng)長長了許多。
“你和嫂子今天去買家具了?下午下班后我陪我媽去供銷社買東西了,不在廠里,不然我肯定過來幫忙了�!壁w志高臉上閃過一絲懊惱,淮哥好不容易有個需要幫忙的事情,他居然不在!
周應淮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擺了擺手,“沒事,早就搞定了�!�
“那你們辦酒席的時候,我過來幫忙。”趙志高躍躍欲試,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他還沒結(jié)婚,正是當牛做馬,呸呸呸,當伴郎的好時候。
只是不知道淮哥會不會邀請他。
周應淮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樣子,眸中閃過一絲無奈,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開口“那天可能要麻煩你當伴郎……”
話還沒說完,趙志高就連連點頭應下,“包在我身上了�!�
那一臉雀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周應淮許給他多大的好處了。
兩人沒聊多久,由于會議快開始了,位置又不在一塊,他們便分開了,周應淮坐在座位上,腦海中想著事情,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
他這異常的行為引起了不少關注,畢竟以往就屬他聽得最認真,果然結(jié)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這是趕著回去陪媳婦兒呢!
直到漫長的領導講話結(jié)束,才到了關鍵的頒獎環(huán)節(jié),他不出所料地拿到了獎項,上臺發(fā)表獲獎感言后,又領了獎狀和獎品才下臺。
這時候整個會議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周應淮想到什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前方正在做結(jié)束致辭的男人,等會議結(jié)束后,他第一時間走了過去。
*
程方秋這一覺睡得很沉,要不是枕著的手臂發(fā)出了抗議,她估計能一直睡下去。
“嘶�!彼嗔巳嘤致橛滞吹氖直酆碗p腿,慢慢睜開了雙眼,眸中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茫,視線內(nèi)一片昏暗,她在原地坐了一會兒,才緩了過來,借著月光摸索到門口,將燈打開了。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屋子,看著煥然一新的家,程方秋突然覺得今天的勞累也不算什么了。
她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鐘表,這個時間點周應淮應該還沒有開完會,她便準備先去洗個澡,然后再收拾一下臥室。
只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周應淮好像還沒有吃晚飯,她倒是因為在國營飯店吃了一碗陽春面,后面又吃了一些小零嘴,所以現(xiàn)在還不是很餓。
但他呢?
忙了一天,干的還都是些體力活,除了中午吃的那些東西,他好像就沒有吃過別的什么了。
程方秋咬了咬唇,腳步一轉(zhuǎn),去了廚房。
下午在供銷社買的菜都還胡亂堆在臺面上,根本沒有人能騰得出手來收拾,她便先將它們分門別類地放進櫥柜里,又拿出了一些要用得到的食材,見廚房有個廚房的樣子了,她才去搗鼓做飯的爐子。
這跟農(nóng)村的土灶不同,跟后世的灶臺也不一樣,她研究半天才弄好。
這么晚了,煮飯?zhí)闊┝�,程方秋打算給他煮碗面,番茄酸湯面就很合適,她在國外的時候晚上餓了,經(jīng)常煮這個吃,又快又方便,關鍵還好吃。
她先把菜洗干凈,切好,又將鍋碗瓢盆洗干凈,只等著下鍋煮了,但這個時候周應淮還沒回來,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等他回來再煮。
又等了五分鐘,見他還沒回來,程方秋索性先去洗澡洗頭。
家里沒有空調(diào),沒有花灑,洗個頭,洗個澡跟打仗一樣,好不容易洗完,程方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帶換洗衣物過來,她閉了閉眼,有被自己蠢到。
關鍵是,之前周應淮洗澡的時候,她還提醒過他!
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反正現(xiàn)在周應淮還沒回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她快速出去,快速穿上,沒什么的。
但光著身子還是有些羞恥的,她便將毛巾展開擋在胸前,鬼鬼祟祟地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屋里依舊一片安靜,她快速沖到放衣服的角落,找到一件周應淮的寬大上衣,放下毛巾,正準備套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道細微的轉(zhuǎn)動門鎖的聲音。
“!”
程方秋剛想拿著衣服鉆進臥室,但是已經(jīng)晚了,門打開,周應淮抱著一大捧粉紫色的薔薇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身姿挺拔,穿著靛藍色的整套工裝,眉眼如畫,帶著細碎的溫柔。
陽臺門開著,一陣風吹過,帶動那嬌艷欲滴的薔薇花搖曳生姿,襯得他那張臉越發(fā)勾魂攝魄,像極了天庭掌管百花的男神仙,風華絕代,面龐如玉。
一切都很浪漫,當然,前提是忽略掉她此刻窘迫地捏著衣角擋住白花花身子的慌張動作!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周應淮長睫微顫,顯然是沒想到開門后會撞見這樣一副活色生香的場景,先是一愣,隨后眼疾手快地將身后還剩下一條縫隙的門給關上。
手中的花因為他的動作,顫掉兩片花瓣,擦過他的褲腳無聲飄落在地板上。
程方秋猛地反應過來,紅透了一張臉,顫抖著腿往臥室跑。
“砰”的一聲,臥室的門被甩上,隔絕了空中尷尬又旖旎的氛圍。
周應淮站在原地,盯著那扇門看了好一會兒,但腦海中卻全然是她驚慌失措的小表情,以及那一片忽略不了的白。
喉結(jié)倏然滾動兩下,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平復住不知不覺中已然變得粗重的呼吸,然后邁開長腿將手中的東西放在餐桌上。
會議早就結(jié)束,他是去同事家挖薔薇花才這么晚回來,沒想到能看到……
暖橘色的燈光灑下來,落在他的頭頂,將他眉眼間的冷峻稀釋了一些,周應淮手指蜷曲一瞬,突然轉(zhuǎn)身進了浴室,將手指間沾染上的泥土洗干凈,然后快速刷牙洗臉,想到她愛干凈,又脫下衣服,就著她沒用完的熱水,將某處擦拭干凈。
等做完這一切,那扇臥室的門還沒打開,他徑直走過去,手剛握上門把手,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兩人差點兒撞在一起,程方秋臉上紅暈未褪,驀然看見周應淮,她長睫顫了顫,嘴唇蠕動兩下,解釋道:“我忘了拿衣服,所以……”
話音未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驚呼。
天旋地轉(zhuǎn)間,她就被他抗在了肩膀上,她圖清涼,穿的是他的白襯衫,想著長度能遮到膝蓋,她便只穿了條內(nèi)褲,這會兒一雙又白又長的腿在空中撲騰著,留下殘影。
襯衫由于她掙扎的力道,不停往上滑動,沒一會兒就露出了小碎花布料的一角。
周應淮眼眸微瞇,將人放在床上,隨后快速壓上去,修長的指尖不急不緩地解著工裝的紐扣,像是在雕琢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