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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來了薄大少爺家?guī)谆�,保安都對江淮臉熟了�?br />
    到薄漸家院門口,江淮看手機(jī),九點十二。他沒開車門,懶懶地倚在車后座:“你家到了,下車吧�!�

    薄漸側(cè)頭。

    江淮挑了挑唇角,哂笑:“怎么,你要是這幾百米的路都不認(rèn)識怎么走,那我送你?”

    “好。”

    江淮:“?”

    薄漸神情如常:“走吧。”

    “我日……”

    薄漸稍稍蹙眉,還帶著點那種讓江淮看一眼就一點招都沒有了的乖巧勁兒:“你說話不算數(shù)么?”

    “我,”江淮牙關(guān)縫都咬緊,“我算數(shù)�!�

    一出車暖氣,一股冷風(fēng)涌進(jìn)來。江淮先天體涼,后天穿得少,冬天從來不穿秋褲,下車三秒就凍了個透。

    原本在車?yán)镞有的那點快藏不住了的,齷齪的,曖昧的心思,一下車,全被風(fēng)刮沒了。

    江淮打了個小哆嗦。

    不知道從哪次起,薄漸向他伸手變成了這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薄漸靠在他身邊,伸出手來:“手給我�!�

    江淮低著頭,兩三秒,把手從冷冰冰的衣兜里掏出來,薄漸捂住了他的手。這種冷天,薄漸手上的溫度比他高很多。

    “走吧�!北u說。

    江淮應(yīng)了個鼻音,冷得呼吸都一股白氣兒。

    他冒出一個念頭:薄漸可能根本就沒醉。

    他又冒出一個念頭:期中考試考完了。

    江淮停在門口,抬眼道:“到你家家門了,你別說讓我再把你送到你房間門口�!�

    薄漸開了門,靜了半晌,偏頭問:“可以再幫我個忙么?”

    “什么忙?”

    “幫我打一針鎮(zhèn)定劑。”薄漸說。

    Alpha的鎮(zhèn)定劑和Omega用來規(guī)避發(fā)情期的常規(guī)抑制劑,也就是A型抑制劑,都不至于像C型抑制劑一樣疼起來要人命似的,但打起來還是不太舒服。

    江淮嗤笑:“你不說你怕打針疼嗎?”

    薄漸:“你給我打,我就不好意思疼了�!�

    還有這種說法?

    江淮看了他半晌,掏出手機(jī):“那我現(xiàn)在打車出去幫你去買鎮(zhèn)定劑?”

    “不用了,我家有�!北u垂下眼瞼:“你去我房間等著,我去拿鎮(zhèn)定劑�!�

    江淮每回來薄主席家,薄主席爸媽都十有八-九不在家,江淮鳩占鵲巢,坐在薄主席桌子前的椅子上,隨手扒拉了扒拉薄漸裝訂起來的試卷,心不在焉地想那他倆可真是同病相憐。

    薄漸下樓去拿鎮(zhèn)定劑了,他一個人在樓上。

    江淮喉嚨有點兒發(fā)干。

    他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靠譜的不靠譜的,安分的不安分的了。

    每一秒都拉到無限長。

    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江淮拿了手機(jī)出來。

    班群消息永遠(yuǎn)都是999+,校園網(wǎng)永遠(yuǎn)都讓江淮沒有登錄的欲望。

    好半天,江淮在瀏覽器搜索欄里輸了一行字:

    “打鎮(zhèn)定劑有什么副作用么?”

    詞條很多,最頂上一條:

    “……鎮(zhèn)定劑對Alpha的身體狀況沒有太大傷害,但其原理是通過降低Alpha信息素分泌濃度以減輕易感期對Alpha的影響,從臨床報告中目前反應(yīng)出的普遍副作用有可能會出現(xiàn)萎靡不振,精神消極的……”

    還沒看完,門開了。

    江淮往門口扭頭。

    薄漸拎著便攜醫(yī)箱,轉(zhuǎn)身輕輕關(guān)上了門。他沒說話,只走過來,把醫(yī)用箱放到了桌子上。

    江淮把手機(jī)放到邊上,打開了箱子,里面分裝著一支冷藏過的鎮(zhèn)定劑即用針管。

    他沒抬頭:“你易感期有什么特殊感覺么?”

    “什么叫特殊感覺?”

    江淮:“比如特別依賴人,離不開人,欲望強(qiáng)盛,情緒敏感�!�

    薄漸笑了:“江淮,Alpha都是一樣的�!�

    江淮抬頭。

    薄漸細(xì)細(xì)地看著江淮的眼眉。燈光把江淮的面容映照得很清晰,他瞳仁顏色很深,天生帶著種冷感……哪怕是接吻的時候,都看不出丁點兒軟化。

    只有耳朵尖是會發(fā)紅的。

    “Alpha的易感期,”薄漸低下眼,“唯一的特殊感覺就是格外想要Omega的信息素�!�

    江淮放在桌上的手蜷了蜷。

    薄漸彎下腰,把鎮(zhèn)定劑放到一邊,先取了消毒棉出來。他把袖子細(xì)致地一節(jié)一節(jié)挽起來:“你等我先消一下毒再……”

    江淮忽然開口問:“薄漸,你是不是沒醉?”

    薄漸手一頓,抬眼,彎出一個笑:“你猜?”

    江淮沒猜,也沒讓薄漸的手夠到酒精棉。

    他起身,壓著薄漸肩膀親了過去。他親了一下,松下來,聲音很低,又譏嘲似的:“打個屁的鎮(zhèn)定劑,你不是找我來了嗎?”

    他拉下沖鋒衣拉鏈,扯了扯衣領(lǐng):“你咬?”

    后腦勺碰到薄漸床上的時候,江淮腦子有幾秒鐘的放空。

    他舌根都麻了,說不上話來。手腕被壓進(jìn)床里,用力得發(fā)疼,冬日新雪似的冷意浮泛上來,江淮血都是滾燙的,草木的氣息混進(jìn)流動的,融動了似的微苦的甜味。

    江淮喘不上氣,胸腔火辣辣的發(fā)疼。

    薄漸果然不溫柔,親吻也不溫柔。不像江淮一樣毫無章法地東咬西咬,可江淮覺得他要死了。

    “你咬我,”氣息不穩(wěn)到了極點,就開始發(fā)抖,江淮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別,別親我�!�

    江淮被側(cè)翻過身,他沒忍住弓了弓腰,蜷了起來。

    “親也是你要親的,咬也是你要咬的,”薄漸輕輕地在他耳邊問,“那就都來不好么?”他把江淮沖鋒衣拉下來一半,嗅了嗅他脖頸:“聞到你的信息素了�!�

    “屁話,我自己都聞到……唔�!�

    牙齒刺進(jìn)薄薄的皮肉里。

    江淮運動褲的褲帶松了。

    信息素一下子濃烈起來。

    江淮失神地躺在床上,視線盯在薄漸身上。薄漸還穿著學(xué)校的沖鋒衣外套,甚至連拉鏈都沒動過位置,只是壓出幾道褶,多出些臟東西。

    他頭腦一片空白。

    薄漸握著他的手,碰了碰校服上的臟東西,他耳朵被薄漸咬著,薄漸在他耳邊啞聲問:“試試和我交往一下好么?”

    薄漸說:“我喜歡你好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今明兩天都發(fā)一百個小紅包!

    第67章

    不行

    [VIP]

    江淮沒回過神來,

    胸腔極壓抑地起伏著。

    薄漸低著頭,看著他,江淮的眼一時渙散,

    手指都不受控制地細(xì)微發(fā)抖,像……薄漸對他做什么,

    他都不會反抗。

    薄漸握著他的手,

    俯身輕輕親了親江淮的臉,另一只手摸到江淮的后腦勺,

    把發(fā)繩捋了下來。

    江淮的手在薄漸的牽引下,碰在薄漸的校服外套上。

    濕的。

    也熱的。

    薄漸捏著他手指,用江淮的食指第一截指節(jié)刮過去。

    二中的沖鋒衣外套是黑色的。

    江淮看過去,猛地后知后覺回過神來,他抽出手……江淮手上被蹭得黏糊糊的,

    他看著自己的手發(fā)呆了半晌,抬眼,把手上的臟東西又一點點蹭回了薄漸的校服上。

    他聲音也發(fā)�。骸氨u,

    你剛剛說什么?”

    薄漸低眼,看著江淮把手指蹭在他校服前襟。

    “我說,

    ”薄漸說,

    “我喜歡你,考慮考慮和我交往試試?”

    “你喜歡我?”

    薄漸側(cè)頭,

    低下來咬了咬江淮的耳垂,喃語道:“喜歡你,

    特別喜歡你�!彼雌鸾瓷⑾聛淼念^發(fā),繞在指尖親吻:“想把你整個人都親一遍也想了好久了�!�

    江淮抓緊了薄漸校服前襟。

    他深呼一口氣:“好久是多久?”

    他以為期中考試考完,

    薄漸過來問他要不要當(dāng)他男朋友就是一時興起。

    “在你喜歡我以前�!北u說。

    江淮靜了。

    這個日期,他自己都記不太清。

    薄漸好像看透了江淮在想什么,

    輕聲說:“在第一次給你臨時標(biāo)記前�!�

    江淮:“……”

    好久,江淮出聲問:“所以你都是故意的?”

    薄漸仿佛沒聽出來,輕輕挑眉:“什么故意的?”

    故意借我臨時標(biāo)記,故意向我釋放信息素,故意讓我標(biāo)記期控制不住自己,又故意天天他媽打著學(xué)習(xí)的名號勾引我犯錯……江淮亂七八糟想出來很多。

    半晌,他問:“你是不是一直在故意勾引我?”

    “江淮,不是勾引�!北u說:“是讓你靠近我。”他托起江淮的下頦,親過江淮喉結(jié):“靠近我,喜歡我,不在標(biāo)記期,沒有信息素也一樣喜歡我�!�

    他說:“我希望你喜歡我是喜歡我,而不是我們信息素契合,我是第一個標(biāo)記你的Alpha�!�

    我還希望你再多喜歡我一點,他想。

    江淮低下眼,眼皮在緊張、敏感下發(fā)抖。他說:“沒有……我喜歡你。”

    喜歡一個人是一個復(fù)雜的命題,說出這句話時,可能是喜歡他的臉,喜歡他的錢,喜歡他的別的許多的無關(guān)他本人,卻也是他本人特質(zhì)之一的某一方面。

    江淮腦子亂糟糟的,他重復(fù)了一遍:“我喜歡薄漸�!�

    他拉開了薄漸沖鋒衣的拉鏈,抬眼問:“你要么?”

    十一點了。

    江淮靠在薄漸臥室外露臺的欄桿邊上抽煙。

    月明星稀,庭院里樹影幢幢�?焓路萘�,夜里溫度已經(jīng)很低,江淮換了件薄漸的上衣,褲子還是自己的,沒有秋褲。

    他牙齒凍得抖了抖,硬撐著沒事似的又撣了撣煙灰,吐出一口煙。

    門推開了,江淮沒扭頭。

    肩膀沉了沉,披上一件厚實的大衣。

    薄漸的嗓音還有點�。骸笆潞鬅�?”

    江淮憋了半分鐘,說:“屁。”

    薄漸拉過江淮的手,借他手把江淮的煙叼了下去,他騰出江淮的兩只手:“你把衣服穿上,夜里冷。”

    江淮手指頭都是僵的……倒不全是凍僵的。他一振大衣,套了上來,薄漸手腳比他長,衣袖稍余出一截�!拔掖龝䞍夯厝�。”江淮說。

    “好�!北u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幫江淮扣上了兩粒扣子:“衣服我來洗吧,明天你來拿?”

    江淮低頭扣扣子,手指一頓:“哦�!�

    薄漸叼著江淮的煙,視線停在江淮還沒扎起來的頭發(fā)上。江淮頭繩還在他床上。

    薄漸說:“我給你扎頭發(fā)吧�!�

    “不行�!�

    江淮賊他媽煩別人亂碰他頭發(fā)。要不是注意力沒在頭發(fā)上,之前他也不會放任薄主席把他頭繩擼下來。

    薄漸低眼:“我想給你梳頭�!�

    江淮:“我不想。”

    “就一次。”

    江淮毫不動搖:“一次也不行�!�

    五分鐘后。

    江淮沒什么表情地坐在薄主席的椅子上,等薄主席給他梳頭:“你還會扎頭發(fā)?”

    薄漸:“不會�!�

    江淮:“……”

    薄主席本人倒比受害人江淮看開許多,先替江淮諒解了自己這種瞎幾把亂梳的行徑,心情頗好道:“沒關(guān)系,一次一次來,以后就會了。”

    江淮:“……滾�!�

    薄漸低下頭,摸了摸江淮的頭發(fā)。江淮的頭發(fā)軟軟的,不毛不躁,都乖乖的很聽話。

    他梳得很細(xì)致,沒急著把頭發(fā)先扎起來,而是一遍遍地用梳子細(xì)細(xì)地從發(fā)根梳到發(fā)尾。薄漸動作很輕,也不會疼。

    梳子齒輕輕刮過頭皮,江淮沒動,手臂上冒出一層細(xì)小的雞皮疙瘩。

    “我給你梳成你平常那樣么?”薄漸問。

    江淮輕嗤:“除了把頭發(fā)扎到一塊,你還會別的?”

    “我還可以給你梳雙馬尾�!�

    “……”

    江淮:“你要不想被我剃頭,我建議你好好梳�!�

    但江淮發(fā)自真情的威脅并沒有澆滅薄主席的興致,他把江淮頭發(fā)攏成一把,散開,梳兩下,又?jǐn)n成一把:“你把頭發(fā)再留長一點,我就可以給你編辮子了�!�

    “滾�!�

    薄漸胸腔微震,逸出一聲笑音,卻突然問:“江淮,以后就別打C型了好么?”

    江淮頓了下,沒回頭,沒說話。

    江淮不回答,薄漸就又說:“別打了,C型對你沒好處。”他放輕聲音:“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Omega也沒關(guān)系,我給你標(biāo)記就好了。”

    江淮曲著手指,蜷起來。半晌,他忽然說:“初一體檢有分化檢測。”

    薄漸不知道江淮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嗯”了聲。

    有條件的,講究的,想早知道的家庭,沒到青春期也可以把孩子先送去醫(yī)院抽樣做基因檢測,但大部分人,上學(xué)的,還是管理部門統(tǒng)一安排初一學(xué)生體檢,抽血檢測信息素濃度。

    Alpha是Alpha,Omega是Omega,什么都沒有的是Beta或者未分化。

    其實江淮就是在講一件尋常的事一樣,神情如常:“入學(xué)體檢前一天我提前去了醫(yī)院,當(dāng)天下午下了單子,檢測我是Omega�!�

    他稍停,說:“我在做檢測前一直以為自己是Alpha……再不濟(jì)也是個Beta,Omega十分之一的人口比例,輪不到我頭上。”

    薄漸攏緊他頭發(fā):“江淮,你不是不濟(jì)……”

    “我不是歧視Omega,”江淮挑了挑唇角,“我就是不希望自己是Omega……我有事要做�!�

    江儷是Omega,江星星是Omega,那他就不能是Omega了。

    江淮沒再細(xì)說是什么事,只又說:“我發(fā)小是Alpha,他出生就做了基因檢測�!�

    薄漸低下眼:“所以你和他換了血樣?”

    秦予鶴母親是江淮初中學(xué)校組織學(xué)生體檢去的那所醫(yī)院的醫(yī)生,父親是那所醫(yī)院的院長。秦予鶴從小在醫(yī)院里混著長大,大夫護(hù)士都認(rèn)識了個遍,換個血樣對他來說沒什么難度。

    秦予鶴家庭條件很好,如果江淮沒在小學(xué)一年級入學(xué)頭一天,在班門口撿到在地上吱聲亂叫就會擋路的小秦,江淮后來也不會和他玩到一塊去。

    江淮“嗯”了聲,懶洋洋道:“他幫我把我的血樣換成他的血樣了,他算是第一個知道我是Omega的人,在你之前,也是唯一一個�!�

    薄漸手指緊了緊。

    江淮抬眼,帶著點看不出笑意的笑:“因為我媽也不知道……我沒爸�!�

    他初一,江儷剛好出國工作。

    等學(xué)校體檢報告下來,江儷已經(jīng)在國外了,她給江淮打了個電話問情況……江淮把學(xué)校發(fā)下來的印著他名字的秦予鶴的血樣檢測單給江儷發(fā)過去了。

    他低聲,自言自語似的問:“不打抑制劑,以后還難不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到頭,每個星期都來找你咬我一下嗎?”

    薄漸從沒聽江淮提過他家的事。江淮沒提過,他沒問過。

    他猜出江淮家只有江淮和江星星兩個人了,江淮家門口只放著兩雙拖鞋,只有兩個住人的房間。他去那回,江淮家冰箱除了堆了幾層的飲料,只有少得可憐的兩根香菜。

    “為什么不行?”薄漸問。

    他低頭望著江淮:“我是你男朋友。”

    江淮靜了,半晌,聲音不大:“男朋友?”

    “嗯�!�

    江淮從薄漸桌上抓了支筆握著,面無表情地說:“但一年有五十二個星期�!�

    “嗯�!�

    “你要每個星期都咬我一下么?”江淮問。

    薄漸:“不可以么?”

    剛剛進(jìn)標(biāo)記期,江淮腦子里想著許許多多亂七八糟,齷齪十分的事。薄漸瞥見江淮耳朵紅了:“你咬我,我會進(jìn)標(biāo)記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十二個星期,全年標(biāo)記期。

    小江算完數(shù),覺得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一年五十二個星期余一天,留一天給你放假●°v°●

    -

    今天寫少一點,除夕快樂�。�

    發(fā)100個小紅包!

    第68章

    放假

    [VIP]

    已經(jīng)過了十二月份,

    白日氣溫也跌下來,呼一口氣都看得見白氣,學(xué)校中央空調(diào)集中供了暖,

    玻璃窗上霧蒙蒙地氤氳著冷水汽。

    周三下期中考試成績。

    老林進(jìn)教室時,今天班里就顯得格外騷動。

    這是高二,

    分了文理班的第一次市統(tǒng)考,

    不少同學(xué)如臨大敵,老林一進(jìn)門,

    都心里咯噔一聲響。

    從昨天起,就有消息靈通,常常往各科老師辦公室跑的同學(xué)先回來傳了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消息……這次考試物理難,聽說級部就兩個滿分,這次考試,

    咱們班上英語最高分是148……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臨第一節(jié)上課了,第一節(jié)上的也不是數(shù)學(xué),

    老林進(jìn)來脧了一圈,卻沒多說:“這次期中考試成績也都下來了……許文楊過來,

    待會下早自習(xí)把成績單貼到教室前面公告欄上……課間都自己看看成績,

    咱們班具體考得怎么樣等下午班會再具體分析�!�

    老林臉色還可以。

    底下同學(xué)想:估計是考得還可以。

    許文楊應(yīng)聲起,去接了成績單……還沒回座位,

    他先覷了眼單面。他壓低地“嘶”了口氣,往教室后排瞥了眼。

    早自習(xí)下課鈴一響,

    同學(xué)一窩蜂地沖向前門邊的公告欄。

    江淮“嘖”了聲,靠在后桌桌邊,

    單手?jǐn)Q開了礦泉水瓶,慢騰騰地喝了幾口水……眼睛卻也黏在教室最前頭的公告欄上。

    他聽見后面帶著點笑音地問:“不去看看么?”

    江淮放下水瓶,

    沒回頭,也沒什么表情:“答案都發(fā)了,我考幾分我自己有數(shù)�!�

    “那你考了幾分?”后桌又問。

    “四百……”江淮稍停,“沒到五百�!�

    不用江淮本人屈尊降貴人擠人地去看,好兄弟就給江淮發(fā)過來了。

    桌肚里的手機(jī)震了兩下。

    江淮掏出來,衛(wèi)和平給他發(fā)了兩條微信。

    一條高清拍攝小圖,拍的成績單,從第一名到倒數(shù)第一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二條:

    -扶我起來浪:[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

    周一周二先發(fā)了□□,江淮自己一道題一道題地對分,對出來他大致是在四百六到四百八之間……上下浮動的二十分取決于批卷老師看不看好他的作文狂草字體。

    結(jié)果是大概不看好。

    江淮考了個最低分整,460。

    上次模擬考江淮是三百九十多分,級部一千三百多名。

    這次四百六,一千一。

    這個級部位次倒和江淮預(yù)想的差不多……他要是沒考到五百,肯定進(jìn)不了級部前一千。

    級部一共就一千六百名學(xué)生不太到,所以這個前一千其實也沒啥含金量……但就是沒有含金量,對于江淮這種分?jǐn)?shù)低保困難戶來說,也是一大關(guān)。

    江淮從成績單最底下往上數(shù)……倒數(shù)第十二名。

    這回沒了江淮,趙天青同學(xué)墊底,總分176,數(shù)學(xué)才8分。

    江淮往上翻。

    翻到最頂上,江淮手指頭頓了頓。

    0001,薄漸,741,01,0001。

    以上依次為學(xué)號,姓名,總分?jǐn)?shù),班級排名,年級排名。

    在費好大勁才考到460分前,江淮同學(xué)從來沒有覺得薄主席的這個分?jǐn)?shù)這么震撼他媽過。

    七百四十多……這分?jǐn)?shù)得市一了。

    要是高考還能考七百四十多,那就是省狀元。

    六門扣九分,平均一門扣1.5分。

    而小江六門扣了二百九十分……單單作文卷面,就疑似扣了二十分。

    小江物理和化學(xué)兩張卷子加起來,還沒有薄漸一張數(shù)學(xué)卷子值分。小江物理五十,化學(xué)八十,薄漸數(shù)學(xué)一百五。

    江淮失去表情地移除了衛(wèi)和平的微信消息記錄。

    課間沒過半,趙天青咋咋唬唬地沖過來了:“臥槽,江哥,你這次四百多分!”他無限浮夸,無限大聲:“都快五百了!!”

    班中同學(xué)紛紛側(cè)目。

    四百郎當(dāng)?shù)姆�,說高就是在扯淡,換個人來,這就是赤-裸裸的嘲諷……然而趙天青是發(fā)自一個年級倒數(shù)學(xué)渣的真情流露:“你這次考得也太好了吧,年級一千一百多名!下次考試你真就不和我一個考場了!”

    在認(rèn)識江淮的前倆月,趙天青一到江淮跟前就弱柳扶風(fēng),說話都不敢大聲喘氣兒。

    可現(xiàn)在吼得第二排的衛(wèi)和平都抻著脖子往后看熱鬧。

    “……”

    江淮靜了會兒,說:“你說話能小點聲嗎?”

    “嗨,我這不是興奮嗎?”

    江淮:“你興奮個屁。”

    “別別別,江哥,話不能這么說,”趙天青從江淮背后擠進(jìn)座位來,一屁股坐下,哥倆好地?fù)ё〗醇绨�,“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茍富貴,勿相忘……”

    “鐺”的一聲響,什么東西掉在地上了。

    江淮下意識低頭看……一支鋼筆。

    “江淮,”薄漸嗓音輕和,“我筆掉到地上了,可以幫我撿一下么?”

    江淮猛地扭頭過去。

    薄漸朝他彎彎唇角,眼神卻涼颼颼的。

    趙天青同學(xué)不愧體育生出身,腦子天真爛漫,身體反應(yīng)極快,他麻利地?fù)炱鸸P,扔回主席桌子上:“不用謝�!�

    薄漸:“……”

    江淮扭回頭,低頭咳了聲。

    主席平常對同學(xué)溫和有禮貌……這事簡直全校共識,但趙天青等了小半分鐘,沒等到誰跟他說謝謝,還覺得主席臉色不太對勁。

    “怎、怎么了?”

    主席似笑非笑地問:“趙天青,你今天體訓(xùn)么?”

    “不啊,”趙天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今天講卷子,停一天……”

    “哦,”薄漸說,“可惜了�!�

    江淮獨善其身,裝作無事發(fā)生地一個人轉(zhuǎn)筆。

    許文楊剛好從前門進(jìn)來,他向后招了招手:“江淮,老……林老師找你,讓你去德育處一趟�!�

    江淮立馬起身:“好的我馬上去�!�

    -

    老林不找他,江淮都快忘了他期中考試前還打了次架的這事兒了。

    一推德育處門,江淮瞥見幾個人……老林,劉暢,德育主任,倆不認(rèn)識的老師,還有劉毓秀女士。

    劉暢水淋了的雞似的,耷拉著頭,不知道是剛剛被誰給訓(xùn)了還是裝鵪鶉。

    劉毓秀女士在邊上坐著,臉色倒是十分不好。

    江淮沒抬頭,也沒偏沒倚,朝林飛走過去:“老師,你找我?”

    老林嘆了口氣:“今天找你們來,主要是就為了處理期中考試你倆打架的問題的。”

    劉毓秀冷笑:“林老師,可別這么說,劉暢那不叫打架,親眼看見了的同學(xué)多了……劉暢就是被人打了一頓!”

    德育主任壓了壓手,示意讓他說:“劉老師,林老師,首先兩位同學(xué)都有錯,江淮不該動手,劉暢也不該主動惹事……這兩天學(xué)校課程都安排得緊,不耽誤大家時間,按校規(guī)下處分,江淮記過,劉暢回家反思……但校規(guī)也不是死的,如果兩位同學(xué)都能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好好反思,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下不下處分這件事我們也可以再探討……”

    江淮懶洋洋地插著兜,有一搭沒一搭地聽。

    有劉毓秀女士,就沒有劉暢說話的份了。

    劉毓秀憋了好半天,起身,硬是放緩了語氣:“當(dāng)然不能下處分,不下處分私下解決對誰都好……劉暢也不是不能道歉,但我就一個要求,讓江淮先向劉暢道歉,并保證以后再也不動手,不然從重處分……”

    江淮終于抬眼,掀唇:“我道個屁。”

    劉毓秀猝不及防一愣,她拿手指指著江淮:“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林飛眼皮一跳,去拉江淮:“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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