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橘白完全能看出師母是在強撐,他抽了幾張紙巾,遞到徐司雅手中。
徐司雅顫抖著手接了紙巾,卻直接伏在膝蓋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剛剛還好好的,還說等你們考完了,要一起聚餐,在書房批試卷的時候,他忽然叫了我一聲,但我當(dāng)時在陪丫頭玩玩具,我沒去看他,等我進到書房的時候,他倒在椅子上,心跳和呼吸都沒了�!�
“都怪我,他這段時間一直說不舒服,他叫我,我還不去看他�!�
江橘白的心都擰成了一團。
江橘白陪了師母一會兒,到吳青青給他打電話,催他回家吃飯,他才離開。
少年沒有告訴徐司雅陳白水死亡的真正原因,陳白水肯定也不希望妻女?dāng)囘M來。
他停在路邊的電動車,徐欒蹲在旁邊,手里拿著一包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紙巾,正在擦著剛剛江橘白翻車蹭上的泥。
江橘白慢慢走到徐欒的旁邊,他聲音啞了,“為什么陳白水從察覺到死亡,間隔時間連一個月都不到?”
徐欒朝他微笑,“我不知道�!�
“你這樣看起來很像兇手�!�
“他沒有得罪我,你不要污蔑人。”
“我在想,”江橘白在路邊坐下,他雙手揣在兜里,雙眼無神,“如果是徐游做的,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跟陳白水的恩怨早就存在,他要下手,他們還是學(xué)生的時候就可以下手,為什么選在現(xiàn)在?”
“陳白水發(fā)現(xiàn)自己不太舒服的時候,恰好是我告訴他徐游的異常,他登門去找了徐游之后,”江橘白的臉完全失掉了血色,“徐游察覺到了威脅,所以才會選擇除掉他?”
“不是師母的錯,是我的錯。”
江橘白從小到大犯過很多錯,是人都會犯錯,但江橘白沒想過,自己一個莽撞的決定,居然害死了自己最愛重的老師。
眼淚無聲滑下。
徐欒停下了擦拭車,他湊近少年,舌尖從淚珠的部分循循往上舔,溫?zé)岬臏I痕變成了鬼祟舔過后,冷血動物匍匐在皮膚上的陰冷。
江橘白頭皮一麻,心情已經(jīng)差到了極點,此刻更是被徐欒刺激得情緒崩潰。
他一耳光就扇在了徐欒的臉上,這還不不夠,他實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朝徐欒的臉上啐了一口唾沫,冷眼看著對方。
徐欒表情沒變,這一耳光對他而言,不痛不癢,只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下。
惡鬼沒有身體,就只是一縷游魂,飄蕩在天地之間,風(fēng)都能將它們吹散。
但此刻徐欒心臟的位置卻抽痛了起來,不為被打,而是為了少年的眼淚。
戀人的眼淚才是針對惡鬼最有力的法術(shù),它簡直要魂飛魄散了。
“別哭了,我這個月不草你,也不親你了,好不好?”徐欒低聲哄著少年,似乎什么都愿意為對方做。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挽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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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求營養(yǎng)液了,微笑,不然我想偷懶
第60章
徐游
徐游驅(qū)車從小區(qū)里出來,恰好看見了獨自坐在馬路正對面的江橘白,他想將車停下過去看看,但門衛(wèi)拉著他說話。
等徐游和門衛(wèi)話完家常,江橘白已經(jīng)騎著電動車離開了。
吳青青和江夢華以及江祖先也很快得知了陳白水的死訊。
江夢華:“這......真是世事無常啊�!�
吳青青掉了兩滴眼淚,“陳老師是個好人,好人怎么沒有好報呢?”
江祖先則擔(dān)憂地看向了江橘白。
后者埋頭大口刨著飯,他其實沒那么餓,之前回家后吳青青就專門給他做了一頓飯,到現(xiàn)在,中間也就間隔三四個小時。
但就是覺得心里空空的,試圖用食物填滿。
陳白水葬在了鎮(zhèn)里的墓地,下葬那天,落太陽雨,天被洗得很藍,光線很亮,落下來的每滴眼淚都變成了一粒一粒的燈泡。
江橘白撐著一把格子傘站在隊伍最后面,前方還站了許多人,有學(xué)校里的老師,有從外地趕來的陳白水的好友,許多人江橘白都不認(rèn)識,鎮(zhèn)里高中的學(xué)生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他聽不清前方的徐司雅在說完,只知道過了沒多久,前方的人群散開,結(jié)束了。
江柿的眼睛都哭腫了,他在江橘白的側(cè)邊,“陳老師身體不是很好嗎?為什么會這樣?”
“肯定是因為我們要高考,他的壓力太大了......”
江橘白卻沒理他,徑直走到了最前方還沒離開,正拿著一捧菊花往墳前放的徐游的面前。
少年氣勢洶洶,一看見徐游通紅的眼睛,一肚子氣漏了個七七八八。
他沒證據(jù)。
他只是在發(fā)泄。
徐司雅啞著聲音說了謝謝。
徐游站起身后,才看見了江橘白,他略感詫異,“我以為你已經(jīng)走了�!�
“沒有。”江橘白語氣生硬,他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把皺巴巴的矢車菊放到地上。
徐游看著那把像是在路邊摘的野花,若有所思,“你應(yīng)該是最傷心的那幾個人吧,畢竟陳老師當(dāng)時一力將你從末班的泥潭里拉出來,送你到11班,之后你才能有一個安全穩(wěn)定的環(huán)境學(xué)習(xí),最后飛躍到1班�!�
江橘白沒做聲,拳頭在身側(cè)捏緊。
徐游接著說:“陳老師是個很好的人,我與他還有司雅我們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
江橘白抬眼,“為什么現(xiàn)在不是?”他看著眼前幾乎可以被稱作是偏偏君子的男人,雖然他說與陳白水和徐司雅是好朋友,可從他的容貌上卻絲毫看不出與另外兩人同齡的痕跡。
徐游的風(fēng)度與謙和,遠(yuǎn)近聞名,多少家長都懇切希望他能辦課外輔導(dǎo)班,輔導(dǎo)自己的孩子學(xué)習(xí)。
聽到少年這般問,徐游垂眼,眼中似有淚光閃過,“茫茫人生,朋友之間漸行漸遠(yuǎn)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江橘白不再看他,“陳老師前段時間和我說過心臟不舒服,他去醫(yī)院里查,沒有查出原因,徐老師你覺得會是什么因素導(dǎo)致的?”
“我不是醫(yī)生,我怎么會知道呢?”徐游啞然失笑。
“因為我覺得徐老師懂得多,應(yīng)該會知道�!苯侔紫氩坏匠诵煊危會有誰會害陳白水性命。
江橘白步步緊逼,"你們不是朋友嗎?"
徐游傷感懷念的目光終于開始流動,慢慢變得尖銳,他看向少年,“所以我就應(yīng)該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
他到底年長了江橘白一輪又一輪,斂起溫和的表情時,目光扎得人面皮發(fā)疼。
周圍的人幾乎都走光了,連江柿都已經(jīng)走了。
現(xiàn)在就只有徐司雅母女和江橘白,以及徐游,還有站在不遠(yuǎn)處被雨淋得有些模糊的鬼影。
聰明又念恩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好最乖的孩子。
但卻沒有站在他那邊,而是堅定地與陳白水站在一邊。
多么不公平的一個世界啊。
徐游的眼神在看到江橘白身后時,緩慢地凝滯住,他速度仿佛被放慢了百倍,看向旁邊這座新墳以及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確定了什么過后,他又看向江橘白身后。
江橘白當(dāng)然察覺到了徐游的神色變化,他下意識回頭。
本應(yīng)該化作一捧灰的陳白水,正站在不遠(yuǎn)處的橘子樹底下,頭頂綠蔭如蓋,綠葉縫隙中橘子花一簇一簇擠滿枝頭,他的臉色跟另一邊的鬼影看起來差不多,皮膚朝外釋放著一絲一絲的黑氣。
陳若若看見大人都在朝一個方向看去,她跟著看,可能是因為是小孩子的緣故,想不來那么多,她大喊了一聲,“爸爸�。。 �
小女孩朝陳白水哭著飛跑過去。
江橘白已經(jīng)完全定在了原地,他看著陳白水牽著陳若若朝自己走過來。
徐司雅的眼淚淌了滿臉,她只有最開始的時候被嚇到了,在看見陳白水還是跟往日一樣捏陳若若的臉蛋,她釋然,心卻也揪了起來。
“陳老師�!苯侔浊宄媲暗年惏姿呀�(jīng)變成了鬼。
而且還是怨鬼。
陳白水果然是被害死的。
陳白水松開了陳若若的手,他手里滾出來一個瓶子,因著骷髏頭的玻璃瓶一直滾到了徐游面前。
徐游臉上歡迎的笑意消失了,他低頭看著玻璃瓶,慢慢地抬起頭,“你知道了?”
江橘白瞇起眼睛,看著地上的瓶子。
二甲基汞。
一種化學(xué)劑,劇毒。
“我在你的書房看見的�!�
徐司雅瞬間便明白了過來,她錯愕地看向徐游,她剛剛還在為徐游的不計前嫌而感動。
在徐游毫無準(zhǔn)備之時,徐司雅撲過去一耳光扇在了徐游的臉上,"你畜生�。�!"
徐司雅無法接受真相,她撕心裂肺,“我們哪里對不起你了?你上高中吃不起飯,我用我的生活費給你打飯,你上大學(xué)沉迷于那些實驗,我和他怕你餓著,不是給你送飯就是給你送錢,我們把你當(dāng)親弟弟一樣啊......”
徐游沒想過世界上居然真的會有鬼這種東西,不,一直是有的,否則他和徐美書江泓麗的合作不可能成功,種種可不是科學(xué)。
所以徐游很快便接受了陳白水的出現(xiàn),更加清楚自己死期將至,被鬼找上門,這不是個好兆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我一直很感激你們。”
徐游:“但是,你為什么要發(fā)現(xiàn)我的秘密?這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實驗,可是你知道了,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你還報了警...不過你報不報警都不重要了,在你登門質(zhì)問的那一刻,我就不會讓你繼續(xù)活著了�!�
男人明明是在笑著,可卻讓人感覺他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他笑得很猙獰。
“還有,我已經(jīng)回到了徐家鎮(zhèn),我躲你們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們?yōu)槭裁匆貋�?證明你們跟那些只為前途不為教育的人不一樣?證明你們跟我不一樣?你們的存在不過只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給你們當(dāng)狗的過去而已�!毙煊握Z氣淡淡地質(zhì)問夫妻倆,仿佛他才是那個迫不得已還擊的受害者。
“我們什么時候把你當(dāng)狗了?”徐司雅不可置信。
“難道你們回徐家鎮(zhèn)不是為了監(jiān)視我這條狗有沒有亂咬人?”徐游眼神譏諷。
江橘白臉上的血色褪盡,“就因為這樣,你就殺了陳老師?”
“生命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東西嗎?所以一定要有一個慘絕人寰的被害理由才能奪去它?”徐游輕笑著說道。
徐司雅氣得渾身發(fā)抖,她抖著手,想要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報警。
陳白水卻比徐司雅的動作快,他直接將半只手臂捅進了徐游的肚子。
徐游的腸子掛在了他的手指上,被拽出來。
陳若若捂著眼睛大聲尖叫起來,身體一軟,倒在了草坪上。
徐司雅面如土色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江橘白忍不住閉上眼睛,他太熟悉這種血淋淋的場景了,他也知道人死了之后,人性湮滅,鬼的陰暗會代替一切,更別提陳白水這種死于謀殺的怨鬼。
徐游跪倒在地上,他拽住了江橘白的衣袖,血從他嘴角冒出來。
“水哥對我一直都這么狠心,死了之后,還這么狠心,但是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人的事情�!�
“徐梅和徐欒......”江橘白欲言又止,發(fā)覺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事情。
“除了水哥,我沒殺過人。”徐游揚起笑臉,“但,我不是個好人,我把我的一個女兒變成了四個,她們死了,我還挖掉了她們的腦子......”
“可是,研究大腦是我的終身事業(yè)......”
“水哥不信任我,雅姐也不信任我,我不是個好人,可我也不是個壞人,我藏回徐家鎮(zhèn),專心我...自己的事業(yè),我溫柔地對待我的學(xué)生,我沒有妻子,我將我的一生都獻于我的研究課題�!�
“我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水哥的不信任讓我很生氣,所以我...額,我才殺了他,既...既然認(rèn)為我殺了人,那怎么能..不如他所愿?呵,你居然..察覺到了......”
“真是一顆絕頂聰明的腦子呢,要是能...拆開看看就好了。”
徐游倒在江橘白的腳底下,從他身下流出來的血把他身下地草坪都染紅了。
少年久久回不了神。
徐游就這么死了?
他沒有殺徐欒?
江橘白看向陳白水,對方也正在看著他。
“你為什么沒有在學(xué)校上課?”
“......”
江橘白被怨鬼班主任趕去了學(xué)校,后續(xù)的事情怎么處理的他不清楚,肯定是徐司雅一手操辦。
下午,徐游被歹徒重傷后不治身亡的消息傳來了學(xué)校,前來傳消息的小芳像是老了二十歲,他佝僂著背,因為他在短短幾天時間里失去了兩個關(guān)系要好的同事。
而學(xué)校一樁接一樁的死人事件更是引起了廣泛的關(guān)注,這次就連徐陳亮都主動找到徐小敏,說道:“把你那個親戚找來,看看咱們這高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橘白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教室里的同學(xué)哭成了一團。
不管真相如何,徐游在他們眼中是一名很好很好的老師。
要是徐游知道謀殺會促成怨鬼,他還會朝陳白水下手嗎?
如果自己當(dāng)時沒有跑去找陳白水,告訴自己的發(fā)現(xiàn)......
說到底,江橘白還是有些怪自己。
還是像以前那樣,做個只知道打水漂的村里惡霸比較適合他。
可是,一切并沒有風(fēng)平浪靜,如果徐游不是殺害徐欒的兇手,那么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
可能是趴久了,江橘白胸口有點悶,他換了個朝向趴著。
陳白水晚上又晃悠來了學(xué)校,他背著手在學(xué)校操場轉(zhuǎn)了一圈。
江橘白本來洗漱了打算回宿舍睡覺,結(jié)果看見在了跑道上晃悠的陳白水,他丟下臉盆,穿著拖鞋就跑了下去。
“過兩天無畏子要我們學(xué)校開道場做法事,你避一避�!苯侔滋嵝褜Ψ�。
陳白水:“道士嗎?”
“應(yīng)該是。”
“那正好,讓他給我超度,”陳白水烏青著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行,要再等等,等你們高考完了再讓他給我超度�!�
“......”
“師母能接受你這樣嗎?”
陳白水搖了搖頭,“她害怕�!�
“你為什么不害怕?”
剛問完,陳白水看見了站在宿舍四樓陽臺上的徐欒。
他對徐欒的印象不深,只知道是個很優(yōu)秀的學(xué)生,要是照面,他不一定能認(rèn)出來,可他如今能一眼認(rèn)出,是基于自己是鬼,對方也是鬼的同類之間的氣息感應(yīng)。
一人兩鬼站在了操場上。
“難怪,難怪,”陳白水瞪大了眼睛,有些嚇人,“難怪我說你成績怎么突飛猛進,原來是因為他在暗中幫你?!”
“說來話長。”江橘白煩得很,不想說。
陳白水還保持在當(dāng)老師的特質(zhì),他拍了兩下徐欒的肩膀,絲毫沒有對面比他強大數(shù)倍自己在對方眼中不是老師而是食物的自覺。
“不錯不錯,死了還不忘輔導(dǎo)自己朋友的功課,那江橘白要是考上了首都大學(xué),也算沒有愧對你的諄諄教導(dǎo)了�!�
“他的語文和英語還是有點差,基礎(chǔ)太薄弱了,你給他想想辦法,給他補起來。”
“他那個理科我看也還差點,太馬虎,你也多多注意。”
江橘白有些無語又有些眼熱,“你自己都這樣了,你還管我。”
“那我不是不放心你們嘛,你們要考完了我才放心�!�
陳白水還沾沾自喜,“嘿嘿,這樣正好,后邊兩個月我就天天在教室盯著你們,我看誰敢出小差!”
江橘白趕緊道:“我不怕是因為我天天跟鬼見面,其他人沒見過,估計能被你嚇?biāo)�,你最好別現(xiàn)身,隨便嚇唬嚇唬就夠用了。”
熄燈鈴響了,江橘白不得不回宿舍了。
江橘白人還沒進宿舍,整棟樓的燈瞬間就熄滅了,值班老師正好從值班室出來,打算開始查寢,瞧見江橘白,瞪起眼睛,“這么晚了還在外邊逛,快點回去睡覺�!�
學(xué)校多增了一個值班室,現(xiàn)在每天晚上有兩個值班老師值班,并且強制要求一個小時查一次寢,為的就是防止上次徐武星和徐丹海的悲劇重演。
江橘白在床上躺下。
他一躺下,便覺得疲憊得不行,腰酸腿痛。
小馬探頭探腦地下了床,他抓著一樣?xùn)|西塞進了江橘白的被子里。
“中午的時候,徐武星他爸媽來給徐武星收拾東西,這個是從徐武星被子里滾出來的,他們估計傷心,沒注意,我撿到了本來打算還給他們,但我一看,這東西后面掛了你的名字,我感覺挺奇怪,給你看看�!�
小馬回到床上去以后,江橘白鉆進被子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看著手里的......小木人?
不是小木人,只是木頭的顏色,但是觸感沒那么硬。
小人畫了五官,脖子上系著一根紅線,繞了一圈之后,在頸后打結(jié),接著掛了一個小布條,一面是“江橘白”,一面是江橘白的出生日期。
江橘白從江祖先一些書里看見過這種東西,經(jīng)常用來做詛咒用。
寫上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如果沒有生辰八字,使用被詛咒者的頭發(fā)指甲也可以,都能精準(zhǔn)定位到被詛咒本人的頭上。
上學(xué)期,徐武星因為撞了鬼,他家里給他請了道士,做了法事。
這個會不會就是他找那道士做的?
但是徐武星應(yīng)該拿不到他的生辰八字,所以布條上只有日期。
江橘白將小木人從頭到腳又檢查了一遍。
在紅線底下,找到了一根不明顯的頭發(fā)絲。
他啞然,心臟凍住。
一只手從外面伸進來,拿走了江橘白手中的發(fā)絲。
作者有話要說:
小馬: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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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人偶
江橘白的被子里多出來了一個“人”。
這只小人偶在徐欒的手中顯得更小了,徐欒拿著小人偶在手中翻了幾圈,看向江橘白,“不像你�!�
“......”
宿舍給他們每個人的床尺寸都不大,躺一個人綽綽有余,躺下兩個成年男生就明顯擁擠了。
尤其,徐欒一出現(xiàn),江橘白被子里的熱氣全跑光了,對方那張陰森森的臉近在咫尺,徐欒的臉越陰森,唇色就紅得越鮮艷,又冷又詭。
“你看�!毙鞕鑶⒋�。
江橘白雖然不怎么樂意,但還是用手機燈光去照那小人偶。
這一照,他便不由自主將呼吸屏住了。
只見一股不知道幾根紅線擰成的細(xì)繩從小人偶的后頸中抽了出來,不,江橘白細(xì)細(xì)看了幾秒鐘之后,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徐欒動手抽出來的,而是它自己爬出來的,從小人偶的身體當(dāng)中。
紅繩紅得似鮮血,像活著的某種身體細(xì)長柔軟的蟲子。
這是第一條。
繩子的頭端在空中探頭探腦,它還有一部分還在小人偶的身體里,還沒有完全抽出來。
緊接著,小人偶腹部出現(xiàn)了一個紅點,它在皮下游動,將表面頂了起來。
最終它將小人偶的身體頂破,朝外攀爬了出來。
兩根紅繩宛若找到了同伴,依偎絞纏,但漫無目的。
徐欒將另一只手掌伸過去。
江橘白的身體比他大腦的反應(yīng)速度要快,他伸手攥住徐欒的手腕,“你做什么?”
在已經(jīng)熄了燈的宿舍,江橘白只敢壓著聲音說話,制造出一點點動靜也不要緊,就當(dāng)是在跟網(wǎng)戀女友煲電話粥了。
徐欒卻主動湊了上來,他冰冷的唇蹭著江橘白的鼻尖,“你開始愛我了。”
“......”
江橘白閉上眼睛,又睜開,“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紅線被施加詛咒,寄生在小人偶的身體當(dāng)中,對于被詛咒之人而言無異于滅頂之災(zāi),但這種陰毒的玩意,對惡鬼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養(yǎng)分。
徐欒蒼白的手掌置于小人偶的頭頂上方,兩根已經(jīng)擰成一股的紅繩本來還在左右搖擺,這會兒卻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它們齊頭并進,鉆進了頭頂上方的掌心。
紅繩綿延不絕,像是在小人偶的身體當(dāng)中藏了一個線團似的。
小人偶木然粗糙的面部居然也在這時候出現(xiàn)了細(xì)微的表情,它兩只眼睛之間的皮膚皺了起來,只是畫了一條線的嘴巴張開了。
江橘白竟然能感受到對方此時此刻的痛不欲生。
小人偶的身體呈現(xiàn)出死氣沉沉的土棕色,然而那兩條紅繩卻越發(fā)艷紅得扎眼,宛如吸干了小人偶的血液。
江橘白看得不僅感到惡心,更加覺得毛骨悚然。
徐武星居然用這么邪門的東西詛咒他?
紅繩的血色最終全流到了徐欒的身體,徐欒吃飽喝足般地喟嘆了一口氣,涼幽幽的目光慢慢從小人偶的身上,轉(zhuǎn)移到了已經(jīng)目瞪口呆的江橘白的身上。
少年還在為這了不得的神通目瞪口呆,后知后覺感到臉皮發(fā)冷,才發(fā)現(xiàn)徐欒的目光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看向了自己。
“那個......”
江橘白只是發(fā)出了一道氣音,后邊的話全部被徐欒的動作掐斷。
鬼影撲了上來,直接將少年翻了個面,掐著他的后頸,從后面欺他。
“徐欒!”江橘白感覺自己頸后的領(lǐng)子被撕開了,他顧不得已經(jīng)熄燈,怒喊出聲,但四周還是靜悄悄的,窗外的蛙鳴都比他發(fā)出的聲音響亮。
他差點忘了,徐欒怎么可能讓別的人看見他,所以他現(xiàn)在跟宿舍里的同學(xué)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處于同一個空間。
在這個時刻,在這張擁擠狹窄的鐵架床上,就只有他跟徐欒。
“你他媽不是說這個月不碰我?”江橘白咬牙切齒。
徐欒膝蓋抵開江橘白的雙腿,跪坐期間,他俯下身,濡濕的舌尖探了探江橘白的后頸。
他很快將那塊位置的皮膚添濕。
江橘白呼吸急促,耳朵尖緋紅。
就在他以為徐欒會對他做些什么的時候,他頸后傳來一陣針扎樣的疼痛。
少年反射性就掙扎著想要逃離,身下卻冒出兩只慘白的手,將他攥得死死的,別說掙脫了,少年就連挪動半分都做不到。
針扎樣的疼痛逐漸轉(zhuǎn)變?yōu)閯⊥�,那股微渺的疼痛很快貫穿了全身,像是一道閃電從頸后劈進了身體,他五臟六腑都抽痛起來,像、像是有什么寄居在他體內(nèi)的生物,正倉皇逃竄。
如發(fā)絲般纖細(xì)的數(shù)根紅線從江橘白頸后那破開的皮下鉆了出來。
它們的數(shù)量比小人偶體內(nèi)的紅線數(shù)量要多多了,也要活潑許多。
起初在皮膚表面只是一顆非常不起眼的小紅點。
徐欒看著那在空中搖擺著身子,隱隱泛著紅光的紅繩,儼然在江橘白的體內(nèi)生活得十分滋潤享受。
江橘白冷汗從鬢角額頭淌下,他咬著牙齒,疼到渾身發(fā)抖。
他連掙扎都顧不得了,身體宛如在承受著手段最殘忍的酷刑,腦海中只剩下一個“疼”字。
“疼�!�
“徐欒,好......好疼�!�
五臟六腑似乎都被瘋狂擠壓,都在跟著一起被抽出身體,少年眼白表面出現(xiàn)血色。
徐欒垂著青白的眼皮,他知道江橘白疼,他大概也知道這有多疼,但他無法加快速度,不然對方的內(nèi)臟都能一起從頸后給拖出來。
早知道......
就把徐武星的腸子拖出來打個蝴蝶結(jié)好了。
惡鬼漆黑的眼睛變成了紅色,整雙眸子看不見瞳孔的邊緣,像是融進了血海。
少年叫一聲疼,惡鬼眸子里就卷起一片血色的浪。
最后一條紅絲從頸后被抽了出來,江橘白身體輕輕痙攣了一下,趴在床上。
徐欒俯身親吻著江橘白頸后那一道小口子。
江橘白從未覺得徐欒冰涼的體溫如此令他感到舒適過。
只是在江橘白還沒緩過氣,他被翻過來,面朝上。
徐欒手掌緩慢覆蓋江橘白的腹部,肚臍的位置。
腹部襲來輕微的疼意,疼意迅速加劇。
在那大把的紅絲從他肚臍里擠出時,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紅絲已經(jīng)穿進了江橘白的血管里,它們黏在血管壁,和血管一起,穿過江橘白的身體,包裹著他的所有臟器,這跟生生撕下臟器表面那一層膜沒有任何區(qū)別。
徐欒俯身將渾身顫抖的少年抱在懷里,“你可以咬著我。”
“很快就好了�!�
他話音剛落,江橘白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口感沒想象中硬,跟人類差不多,就是溫度偏低。
血色的紅線被徐欒拽出來后四處逃竄,它們以江橘白為養(yǎng)分,也潛意識把江橘白當(dāng)主人。
它們繞在江橘白的身周,找不到其他的入口進入安全屋。
江橘白的睡衣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他渾身都疼,像是身體被碾碎成了一堆粉末。
當(dāng)徐欒將所有紅絲都收束給自己后,江橘白一下就癱軟在了徐欒的懷里。
江橘白已經(jīng)疼得神識不清,他微瞇著眼,眼皮上是剛滴下來的汗水,將視野遮擋得模糊不清。
那只充滿邪惡的惡鬼彎下腰,低下頭,舔走了他眼皮上的汗水。
“真棒。”
江橘白想開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都疼得想被人刮了一層皮下去。
他閉上眼睛,心想,若之前徐欒沒有殺了徐武星,他也會生剝了徐武星那孫子的皮。
江橘白在宿舍不分晝夜地睡了三天,陳芳國如今兼任1班班主任,他得知后,大大方方地讓江橘白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總之,身體最重要(總分550以下的同學(xué)例外)
在他休養(yǎng)生息的這幾天,徐陳亮和徐小敏又來了學(xué)校好幾次,徐武星和徐丹海慘死的案子,依然沒有任何頭緒。兩個學(xué)生在學(xué)校雖然橫行霸道,可也遠(yuǎn)不至于死得這樣慘,更何況,他們的死法太詭異,普通人想不到這樣的方式,也做不到。
而校內(nèi)老師一個心搏驟停一個被歹徒捅死,看似各死各的,可卻總讓人隱隱感覺不太對勁。
徐家鎮(zhèn)這樁"懸案"就連市里都來了人參與調(diào)查,在國內(nèi)赫赫有名的靈異懸疑論壇也是熱議話題。
【我個人覺得是人干的,但肯定不是正常人,可能是某個群體�!�
【感覺像是獻祭啊,只有獻祭才會把死了的人搞得花里胡哨的,把現(xiàn)場也搞得莫名其妙�!�
【徐家鎮(zhèn)這幾年發(fā)展得很好啊,勢頭很猛,一個鎮(zhèn)的gdp能趕上有些不怎么發(fā)達的市地gdp了,會不會跟獻祭了什么東西有關(guān)?】
【好恐怖啊,這個圖片我那天看了之后,晚上睡覺就做噩夢了。】
【其實單看那個蝴蝶結(jié),還是蠻漂亮的。】
【這也能單看?!��!】
【根據(jù)天地玄黃......】
【搞那些專業(yè)的,聽不懂�!�
【我覺得是鬼殺的,左邊那個目測一米八一百六七十斤,而且死了之后不借力只會更重,除非使用機械,憑人力根本不可能把他掛到那么高的籃球框上面�!�
【太詭異了,我覺得這可以被列為年度靈異事件了�!�
【警察真可憐,得把明顯非人類所謂的兇殺案用科學(xué)的手段去偵破�!�
【真的建議這所高中請道人看一看,別最后把其他學(xué)生也害了�!�
江橘白重新開始上課已經(jīng)是周四,同桌江小夢一臉擔(dān)憂,“你沒事兒吧?”
“沒事。”江橘白捂著肚子,自從那天晚上徐欒從他身體里抽出那些東西之后,他就總覺得自己身體里還有東西。
他沒想到那些藏于小木偶身體內(nèi)的紅線,也能在自己身體內(nèi)找到。
江小夢握著筆,眼睛卻不在試卷上,她把班級里這段時間的動態(tài)轉(zhuǎn)達給江橘白。
“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在宿舍待著,他們就說你也是撞鬼了�!迸荒槻环�,真晦氣,真不吉利,他們才撞鬼了呢。
“也?”
“是啊,市里來的人都破不了徐武星他們那案子,學(xué)校請了一個道士來,那道士說是校內(nèi)藏有怨鬼,”江小夢抱著手臂,瑟瑟發(fā)抖,“前天你沒在,你是沒看見,那符紙扔到籃球框上,直接就自燃了,嚇?biāo)牢伊�。�?br />
“那個師父還給我們每個人送了一個護身符�!苯魪淖雷永锾统鲆粋三角符,“他已經(jīng)把鬼收走了�!�
江橘白沒從那三角符上面感受到什么靈力。
他揉了揉鼻子,余光一瞥,看見在教室后門探頭探腦的陳白水。
死后的陳白水,再是自己人,驟然出現(xiàn)在視野里,還是讓人冷不丁地一顫。
江橘白呆了呆。
這就是江小夢說的鬼已經(jīng)被收走了?誰被收走了?總不會是把徐欒收走了吧?
午后,陳芳國把江橘白叫去辦公室談了一場話。
“唉,學(xué)校最近這怪事兒一樁接著一樁,我這心里......”陳芳國揉著胸口,“老白沒了,徐游也沒了。”
哀戚了幾秒鐘,陳芳國端起自己的水杯,吹開茶葉,“我叫你來,是想看看你的狀態(tài),老白和徐游在世的時候待你都不錯,我怕你一時想不開�!�
江橘白:“我要好好學(xué)習(xí),才能對得起老師們的期望�!�
他盡撿陳芳國愛聽的說。
果然,陳芳國一聽,立馬就熱淚盈眶,他揩了揩眼睛,“老白真是沒白疼你,不僅是你,就連末班那幾個孩子都說要好好復(fù)習(xí),老白就是死也瞑目了�!�
陳芳國的傷感在感慨結(jié)束后一秒消失,轉(zhuǎn)為對江橘白的審視和打量,“但是我聽人說你在搞什么網(wǎng)戀,是怎么個事兒��?”
江橘白反應(yīng)了過來,原來這才是陳芳國找自己來辦公室的主要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py而已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第62章
第二名
“......”
他只是隨口撒了一個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