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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家主……”

    保鏢恭敬的站在車外,看著車?yán)锷裆幱舻念櫵归e,“……我們沒能找到香主�!�

    顧斯閑很慢很慢的看了他一眼。

    保鏢背脊發(fā)寒,額頭幾乎浮出冷汗。

    但他笑了一聲,“很正常�!�

    “他很能忍�!鳖櫵归e:“這幾個月,一直都很乖巧——但他太年輕了�!�

    少年人眼里鋒芒銳氣,無法摧折,也藏不住。

    他一直在縝密籌劃,仔細(xì)思考,想來這次出逃,一定窮盡了一個少年人能擁有的所有智慧,要撕裂他設(shè)下的天羅地網(wǎng),不惜一切代價,回到那片對他來說無比危險的廣袤天地。

    顧斯閑輕輕的笑了一聲,眼里卻沒有絲毫笑意。

    出來的時候換了吸香囊,也就維持兩天。

    ——好不容易出來放放風(fēng),多散散心也好,畢竟被抓回去之后,可要過幾個月的苦日子了。

    就在此時,顧斯閑聽到外面一個男人的叫囂,他掀起眼皮,看見保鏢捆了一個胖子過來。

    胖子臉色漲紅,“誒你們抓我干什么啊,我報警了啊,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家主。”保鏢把人摁在地上,“我從他身上搜到了香主的衣服�!�

    胖子:“……”啥年代了還叫家主……

    胖子抬起頭,看到了賓利的車窗慢慢拉下,露出一張極其儒雅溫和,卻又俊美的臉。

    男人對他溫和一笑。

    胖子一看這一張臉,陡然腿都軟了,差點被嚇尿了褲子——

    整個a市,能如此年輕,又被叫家主的。

    只有顧家那一位。

    胖子也不傻,一下就知道是少年身上那套衣服惹來的這一遭。

    當(dāng)下如夏知所料的那樣,夏知讓他干什么,包括怎么遇到的,全對顧斯閑抖了個一干二凈。

    胖子說的時候,男人一直安靜的聽,偶爾點點頭,散漫隨意的很。

    聽到少年要換著雪王的衣服發(fā)傳單的時候。

    又或者是要他換黃金的時候。

    就忽然會笑一笑。

    他什么也不說,只是笑。

    仿佛聽到了什么很可愛的事情一樣。

    令人齒冷。

    ……

    夏知走走停停,走出了游樂園的地界,確定附近沒什么人監(jiān)視后,他兌了點零錢在身上。

    夏知原來想坐公交車的,但想起來公交車上好像也有攝像頭,也就作罷了。

    但他的身體確實不太能支撐他走太遠(yuǎn),走一會就很累。

    他就走走停停,累了就找個角落倚一會兒,渴了買礦泉水,餓了就花五塊錢買個雜糧煎餅。

    夏知覺得好不容易跑出來,得犒勞一下自己,他讓老板多加了兩個雞蛋。

    蹲在攤子旁邊吃了餅,夏知也沒走。

    老板疑惑的看他一眼。

    夏知盯著老板的三輪車:“……”

    老板的神色漸漸警惕起來:“……”

    夏知訕訕笑了一下:“我……太累了,那個,手機丟了……要不,您幫我刷個共享單車?我給您錢�!�

    老板顯然不太愿意:“那你要是一直騎,不給我鎖上怎么辦�!�

    夏知:“�!�

    呃,他看起來那么缺德嗎。

    大概是感覺出來了夏知的蒙,老板冷笑看他:“你瞧你裹這么嚴(yán)實,吃個煎餅都不摘口罩——”

    夏知:“我怕冷……”

    這倒也不算假話。

    老板看看他的口罩帽子:“知道的你怕冷,不知道的你剛搶銀行回來呢�!�

    夏知:“……”

    夏知剛想說什么,目光一凝,他猛然低下了頭,假裝難受的咳嗽悶悶的咳嗽起來,然后往旁邊微微避開了。

    淦,賀瀾生!

    ——他居然看到了賀瀾生!

    賀瀾生一身休閑裝,個子高臉又俊,衣服架子一樣,看起來又英俊了不少,他站在不遠(yuǎn)處的商場門口,那輛騷包的蘭博基尼停馬路邊,他似乎在等人,偶爾低頭看看手機,滿眼寫著不耐煩。

    賀瀾生的視線往這邊掃了一眼,似乎沒認(rèn)出來街頭角落里蹲著的夏知,視線掃過又望向別處了。

    夏知現(xiàn)在又瘦了不少,又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香味又被鎖香枷鎖住,說是六親不認(rèn)也不為過了。

    但夏知也不想被發(fā)現(xiàn),那可真他媽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了。

    夏知感覺賀瀾生似乎又看過來了。

    當(dāng)下顧不得那么多了,掏出了一百塊給老板,“……這樣可以幫我刷嗎,我手機丟了,路又遠(yuǎn),真走不回去了,老板您行行好�!�

    有錢自然萬事好辦。

    夏知最后往賀瀾生那里看了一眼,對方等的人終于來了,好像是個女人。

    夏知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看來對方被那一案板砸得痛定思痛,又回歸正常性取向了。

    嘖,他可真是個天使,看在室友一場的面子上,就不找他收錢了。

    抓緊跑路。

    而就在他走沒多久,賀瀾生驚醒似的,驀然又往他所在的地方望過去——只哪還有剛剛那人的影子?

    *

    “你來的真慢�!辟R瀾生不耐煩的說。

    “你上趕著投胎呢?讓你等會都不行�!辟R語嫣翻了個白眼,“走了走了,陪我去買個耳環(huán)。”

    賀語嫣走了幾步,卻見賀瀾生望著一個方向,站那沒動。

    “怎么了你?”賀語嫣疑惑。

    賀瀾生眉頭緊緊皺起,“我剛剛……”

    他話沒說完,瞳孔忽然一縮,仿佛意識到什么似的,猛然朝著對面那個賣雜糧煎餅的小攤子沖了過去,遇到欄桿,長腿一跨就翻了過去。

    “剛剛跟你說話的那個人——”

    賀瀾生呼吸急促的揪住雜糧煎餅的老板的領(lǐng)子,“他去哪了!”

    只一錯眼就不見了。

    第一眼確實很難認(rèn)出來,但夏知給錢時候那散漫的姿勢,一瞬間就讓賀瀾生的dna動了。

    雜糧煎餅老板愣愣的,“啊他讓我?guī)兔λ⒘藗共享單車……”

    賀瀾生:“手機給我看看路線�!�

    雜糧煎餅老板不愿意:“啊這不太好吧……”

    賀瀾生拿出錢包,掏出一沓現(xiàn)金。

    雜糧煎餅老板立刻打開了手機美Xapp:“剛騎走沒多久�!�

    *

    夏知騎著單車,他原來計劃直接騎到目的地附近的。

    不過因為遇到了賀瀾生,夏知就多長了個心眼。

    刷的共享單車的路線會在手機留下記錄,夏知就把單車停到了與目的地的相反方向,那里有很多小旅館。

    之后夏知徒步走回了目的地。

    沒錯。

    目的地就是之前他練球的廢棄籃球場旁邊的……小學(xué)廢棄教學(xué)樓。

    夏知甚至有點得意的想,顧斯閑想破腦袋,肯定也想不到他會跑到這里來。

    ——畢竟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躲一個男人,像個乞丐一樣淪落到住破教學(xué)樓。

    而且這個地方他只來過一次,還避著人來的,他那些同學(xué)啊老師啊的更不可能知道。

    夏知計劃的也挺好的,先在這里蝸居一段時間。

    他大學(xué)的時候見過有學(xué)長出去租房子,為了省錢直接租的毛坯房。

    他也不是什么非常精致的人,糙日子也過過。

    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夏知還參與過騎行,雖然沒說騎到拉薩那個程度,但也是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的距離了,夜深的時候,就在路旁邊搭個帳篷露宿,一夜糊弄過去,繼續(xù)騎行。

    ……當(dāng)然,嗯,確實,現(xiàn)在不是夏天,然后他現(xiàn)在體質(zhì)也非比過去,好像也有點怕冷,但是,嗯,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吧。

    夏知嘆口氣,想,問題大又能怎么辦呢。

    但天無絕人之路嘛。

    他都從那么危險的地方跑出來了,有手有腳的,還怕日子不會越過越好嘛。

    跟被顧斯閑那個變態(tài)捏著,事事不能自己想比,現(xiàn)在就是天為被地為席,但自在人心,也是舒服的。

    夏知用磚頭堆了個爐子,生了火,看著外面,發(fā)現(xiàn)又下雪了。

    層層疊疊的雪花,輕飄飄的落下來。

    夏知趴在教室窗口,伸手去接,雪花落在他掌心,很冷,又很溫柔的融化了。

    “我跑出來啦,yuki。”夏知輕聲說,“不要擔(dān)心我了�!�

    也不要因為我,和哥哥鬧翻,再嫁給不喜歡的人了。

    *

    顧斯閑找到人的時候,也沒想到夏知會藏在這種破爛的教學(xué)樓。

    能看出來夏知確實有點想法,也很聰明機智,以至于捉起來滑不留手,如果沒有鎖香枷上裝的定位裝置,很可能真的被他滴水入海,無影無蹤了。

    當(dāng)然。

    顧斯閑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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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jié)57:

    9

    months

    ago

    標(biāo)題:第五十七香

    概要:怦然

    顧斯閑望著窩在角落里,閉眼睡得很香的夏知。

    少年裹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被子,很新,還用廢舊的桌子腿板凳腿堆了火火堆,似乎還非常有野外生存經(jīng)驗的,在火堆周圍堆了紅磚和土,做了一個簡單的防火裝置。

    顧斯閑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摸他的手。

    是熱乎乎的。

    看來少年很會照顧自己,沒有被凍到。

    顧斯閑又去摸少年被子下面的衣服,用料的粗劣讓他眉頭皺起來,掀開衣服,果然少年的皮膚已經(jīng)被磨的微微發(fā)紅了。

    只以前散漫慣了的少年卻似乎還未覺出這般苦楚來,似乎做了什么好夢,唇角無意識勾著,濃密睫毛被溫暖的火光映出層疊陰影。

    他好像還以為自己是肆無忌憚,在哪里都能迎風(fēng)見長的野草。

    即便身體已經(jīng)變得羸弱,嬌軟,柔嫩,不堪一擊。

    然而野草似的精神,卻仿佛讓他連軀殼,都顯出永遠(yuǎn)不會被擊敗的韌性來。

    顧斯閑忽然想起,他好像只在床上看到過夏知落淚。

    床下,夏知只為yuki落過淚。

    他見到的,床下的夏知——恐懼的夏知,害怕的夏知,然后沒幾天,就開始咋咋呼呼,囂張?zhí)翎叄中τ拄[的夏知。

    仿佛這世間萬事,無論痛苦還是快樂,總歸流水心中過,片痕不會留,永遠(yuǎn)心懷熱望,勇往直前。

    他其實,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吧。

    能讓他放在眼里的,只有斑斕多姿的大千世界,和他此生的無限可能。

    他骨子里無形之間,透出一股,我見眾生皆過客的孤傲與大智來。

    是為雪花停留的夏蟬,也是落了雪卻依然長青的松針,嚴(yán)寒之下,明媚耀眼。

    沒人不會為這樣的靈魂怦然。

    廢棄教學(xué)樓的窗戶微微敞著,星光與月色伴隨著撲簌的雪花鋪進(jìn)來。

    顧斯閑突然就很想給他落跑的小王子一個吻。

    于是他輕輕的吻了吻他的唇,很溫柔的,輕輕的碰了兩下。

    仿佛在輕輕叩擊一顆青澀的心臟——

    請問,今夜風(fēng)大雪冷,外面天寒地凍,可以打開你的心,給我一點愛嗎。

    少年沒有回應(yīng)。

    ——這當(dāng)然是很難的。

    少年固然有著堅韌美麗的靈魂,卻也因此固執(zhí)己見,永不動搖。

    于是顧斯閑輕輕嘆了口氣。

    他摸了摸少年脖頸上的鎖香枷,很慢的說。

    “對不起�!�

    對不起。

    他喜愛的白鳥,只能棲息在他的枝頭。

    如果連剪掉長羽都要飛走。

    那顧斯閑會選擇掰斷它翅羽的骨頭。

    讓它永遠(yuǎn)記住離開他,一旦失敗后,就要付出的代價和痛苦。

    從此,不敢再犯。

    或許殘忍。

    但顧斯閑做事,從來都是未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

    他摸摸少年柔軟的頭發(fā),近乎溫柔的想。

    耀眼的靈魂固然漂亮,卻也讓人生出抓不住的惶恐來。

    若那堅韌的松針刺痛了他的心,他就把它折斷,把碎片藏在一個夢里。

    只要小王子在身邊,是什么模樣,其實,也許沒有什么分別吧。

    *

    初生的晨曦照進(jìn)來。

    夏知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他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碎發(fā)蓬亂的翹起來,像只慵懶的貓。

    一夜過去,火堆已經(jīng)滅了,桌子腿變成了燒紅的碳,他從被子里鉆出來,又因為太冷,縮了縮脖子。

    夏知想,得找個地方洗個臉。

    就是不知道這教學(xué)樓停水了沒有,如果停水了,他就去找個廁所稍稍將就一下。

    然而他起來走了兩步,忽然頓住了。

    他盯著地面。

    舊教學(xué)樓的教室很久沒人來,地面上有一層灰。

    夏知把破桌子都堆到了角落里,這是個大工程,做完累的簡直要趴下,所以地上的灰也就沒全掃完,只掃了他休息的那個角落。

    但是,有腳印。

    ……有另一個人的腳印。

    很大的皮鞋腳印。

    夏知的心跳忽然微微急促起來,他的手指無意識的伸展又蜷縮,想,怎么可能呢,這個地方……怎么可能會找來呢,不可能的……

    夏知盯著腳印,努力回想昨天他跑到這里來的全過程。

    雖然不能保證他完全不被攝像頭拍到。

    但是來這個破舊教學(xué)樓至少2k米的小路上,是絕對沒有攝像頭的……

    不可能……

    但那個腳印,又實實在在的存在著,而且令人悚然的是,從門口,走到他休息的地方,好似在那里呆了很久。

    ……

    夏知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xiàn)在重要的不是追究哪里出了錯,應(yīng)該快點想想怎么無聲無息的離開這里。

    他去被子里摸自己的包,居然還在……居然沒被拿走。

    但這也仿佛是傲慢的嘲笑他。

    ——什么都給你,你也跑不出去。

    夏知咬咬牙,慢慢的挪到那堆桌子椅的角落里,他沒有走門,只打開了窗。

    他窩在了二樓——

    正門肯定不能走,自投羅網(wǎng),他可以走窗戶下去,然后——

    夏知望著擺在窗下的巨大氣墊,以及守在氣墊旁邊的,非常眼熟的保鏢,夏知的瞳孔放大又縮小,手指都開始哆嗦起來。

    “香主開窗了!”

    “他要跳窗了,準(zhǔn)備!”

    ……

    這個時候。

    陳舊的教室門,被輕輕敲響。

    很有禮貌似的。

    三短兩長,不緊不慢。

    一聲一聲,叩擊在夏知一片空白的大腦,和惶恐的心上。

    以及一個男人很溫柔的聲音。

    “寶寶�!�

    “開門�!�

    ……

    夏知本能似的換了個窗戶,他簡直想直接跳下去——而門口的男人輕輕嘆了口氣,大抵知道不可能等到夏知給自己開門了——于是他自己把門推開了。

    顧斯閑漫不經(jīng)心的想,可能以后都會這樣吧。

    讓小知了主動這個事,永遠(yuǎn)是一件漫長的無用功。

    所以需要他想點辦法,自己把門打開。

    于是他打開門,看到了臉色蒼白,倚靠著大開窗戶的少年。

    他似乎還有點不敢置信,烏黑的眼睛圓圓的睜著,唇色蒼白的望著他,身體不受控制的發(fā)起抖來。

    他剛剛大抵是想跳下去的,只大概因為看到了下面的人,知道跳下去是自投羅網(wǎng),并且會更加激怒他,才會這樣猶豫倉皇,只能無助的等他進(jìn)來。

    男人的腳步微頓,隨后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堪稱優(yōu)雅的笑。

    “雪停了,寶寶,該跟我回家啦。”

    ——回應(yīng)他的是少年猛然朝著他身后的門沖過去的影子。

    仿佛一種垂死掙扎,破釜沉舟。

    自然被顧斯閑輕輕松松的抓住了手腕,一個轉(zhuǎn)身,扣在了懷里。

    少年在他懷里瘋狂掙扎著:“放開我!顧斯閑,你放開我——”

    顧斯閑只不緊不慢的扣住了他亂動的手,少年力氣孱弱,做到這樣的事,對顧斯閑而言,也許比從地上撿起一枚硬幣更簡單。

    少年感覺到男人像鐵鉗一樣扣住他的,完全無法掙開的手臂,聲音幾乎帶上了痛苦的哭腔,“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不要被關(guān)起來,我不要被你草……我是男的,我不是女人,我不要——你放過我,你放過我——”

    鎖香枷已經(jīng)接近失效了,薄薄的,痛苦的,恐懼的香味悄悄逸散開來。

    少年意識到了被抓住的事實,以及可能會面對的事——以至于香味里又摻著一點絕望。

    顧斯閑只親親他幾乎濕潤的眼睛,靠在他耳邊,語調(diào)溫柔:“寶寶,我硬了……你乖一點,別惹我生氣,嗯?”

    只是狹長的眼瞳,黑的深不見底。

    夏知感覺到那硬邦邦直指著他的東西,驀地一個激靈,掙扎得更加劇烈,“滾!變態(tài)!滾你媽的顧斯閑——”

    “嘖�!�

    “寶寶怎么總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后脖頸忽然一痛,夏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夏知最后看見的,是男人如同浸著冰雪的,滿是寒意的眼睛。

    ——他好像,很生氣。

    ——完了。

    這是夏知最后的念頭。

    *

    “yuki,你看這個戒指真的很好看誒……yuki?”

    謝紅推了推少女的肩膀,“你怎么又在發(fā)呆?”

    顧雪純猛然回過神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而非令她呼吸困難的顧宅。

    謝紅有些無奈的看著她:“……自從跟那個海王分手以后,你就老是這個樣子了,人家都失戀33天,你這都四個月了,怎么還這樣。”

    顧雪純:“……我就是發(fā)呆而已啦,哈哈,我都快走出來了,你干嘛提他嘛�!�

    謝紅懷疑的看她:“真的嗎�!�

    “嗯嗯�!鳖櫻┘兡贸隽俗约旱奶O果14pro,說,“……他都跟別人在一起了,我還能怎么辦嘛。”

    謝紅瞄了一眼她手機,羨慕的問:“靈動島好使嗎。”

    顧雪純:“稀爛,一點也不靈動,目前幾乎沒軟件能登島,還出bug,不建議買。”

    謝紅:“稀爛你還用。”

    顧雪純:“它可以稀爛,但我必須買�!�

    謝紅:“�!�

    顧雪純嘟噥:“就像其他軟件一定會適配靈動島一樣,總有一天,他會和那些軟件一樣登上我的島�!�

    謝紅:“。你這都訂婚了,還沒對那海王死心呢……誒不過我最近看你好像跟那個宴無微走得挺近的,你也不怕你未婚夫吃醋�!�

    顧雪純眼瞳微一冷,但她依然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帥哥嘛,誰不喜歡……”

    “這我倒是承認(rèn)……”

    ……

    顧雪純回到了顧宅。

    “哥哥呢�!敝I衍

    她看向阿錢。

    阿錢一身黑西裝,臉上有著一道刀疤。

    是她的保鏢,也是看著她和兄長一起長大的人。

    阿錢畢恭畢敬的低下頭,“……家主帶著香主出游了�!�

    顧雪純:“……哥哥帶著小知了出去了?!去哪里了?”

    阿錢搖搖頭:“行蹤保密�!�

    顧雪純:“阿錢,我也不可以說嗎——”

    阿錢只安靜的望著她,重復(fù)說:“家主說,行蹤保密�!�

    顧雪純就知道,沒希望了,她和家主的命令,阿錢顯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

    “我知道了……哥哥不在是吧�!�

    ……

    顧雪純來到了書房,用密碼打開了保險柜。

    顧斯閑從來不對妹妹設(shè)防,顧雪純知道保險柜的密碼。

    顧雪純來取朱雀戒。

    朱雀戒是家主才有的,密室也是家主才能進(jìn)的,但顧斯閑嫌朱雀戒戾氣太重……或者說,嫌戒指太丑,戴上有損風(fēng)雅,一般貼身帶著。

    但出門的時候,會放在書房的保險柜里。

    所以顧雪純小時候好奇,從保險柜偷偷取戒指玩,還磕到了一個角,顧斯閑也沒當(dāng)一回事過。

    當(dāng)顧雪純打開保險柜,發(fā)現(xiàn)顧斯閑并沒有改密碼的時候。

    一瞬間,她幾乎又覺出痛苦來。

    過往兄長對她的溺愛歷歷在目。

    顧斯閑對顧雪純來講,并非單純的兄長,幾乎可以說如兄如父。

    他們一起在日本長大,后來隨著體弱的父親來了中國,接手了搖搖欲墜的顧家。

    在母族的支持下,兄長一個人將顧家撐了起來。

    她那時候才十歲,中文沒有兄長好,說話磕磕巴巴,經(jīng)常被人嘲笑,所以她總是沉默寡言,不愛說話。

    兄長發(fā)現(xiàn)之后,往往忙完回來,會特地與她用中文講話,當(dāng)她不小心說出日語的時候,就不厭其煩的糾正過來,告訴她漢語的正確發(fā)音。

    “不要害怕,ゆき�!鄙倌暾Z調(diào)溫柔,“看著我的眼睛——說錯了也沒有關(guān)系,我不會責(zé)備你�!�

    章節(jié)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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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標(biāo)題:第五十八香

    概要:冬夜

    后來,在兄長的幫助下,她的中文就漸漸流利起來,走路也不再習(xí)慣性的低著頭,或者自卑怯懦的避開他人的目光了。

    ……

    而這十多年——父親去世,親族覬覦,親近的部下謀反,可謂歷經(jīng)波瀾。

    顧斯閑披著斯文的皮囊,用著最狠辣的手段,一步一步將顧氏整理成現(xiàn)在這副鼎盛模樣。

    誰提起顧家家主,都要夸上一句少年風(fēng)雅,有周郎般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氣魄。

    似乎沒人看到過這位家主脆弱的樣子。

    其實顧雪純是見過的。

    那年,父親剛剛逝世,風(fēng)雨飄搖的年代,顧氏幾乎搖搖欲墜。

    顧氏親族都在等著顧家倒臺,從中狠狠咬下一塊鮮嫩的肥肉來,而母族雖然提供幫助,但他們既然隨著父親選擇姓顧,而非藤原氏,自然也幫助有限,想要得到支持,自然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前有狼,后有虎。

    顧氏所有的重?fù)?dān),一夜之間全部壓在了年僅十五歲的少年顧斯閑身上。

    那一夜,顧雪純還為父親穿著雪白的孝衣。

    而少年,卻剛從某場鴻門宴上回來,眉眼寫著淺薄的倦怠。

    少年披著對他來說過于寬大的山海和服大袖,緋搭在膝蓋上,在夜色中看著白雪輕輕壓上櫻樹枝頭。

    他意識到年幼的妹妹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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