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事就是這樣沒道理。
我一個外邦女子身居高位,自然會有許多人不服。
但打過幾架,便也服了。
我沒想過,我會在涼國王都見到謝淮舟。
那時,我剛哄睡了月兒,卻聽見帳外傳來震天的廝殺聲,有人高喊著:「抓刺客!」
什么人會殺到這兒來呢?這不是找死嗎?
我欲提劍出帳,卻有人先我一步闖了進來。
「玉柳!」謝淮舟長劍滴血,一身戰(zhàn)斗的傷痕,他紅著眼,嗓音顫抖,「我來救你了。」
看來,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蹤。
我有些驚訝,王都守衛(wèi)森嚴,難以想象,他是如何殺進來的。
月兒被驚醒了,我回過神,將月兒拉到身后,冷冷地道:「這里沒有什么玉柳,我叫趙蠻蠻,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一僵,神色痛苦:「玉柳,你在怪我,是不是?
「對不起,那日,我不該丟下你和月兒的,是我昏了頭。這些天,我每次回憶,都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可我不能死,我還要帶你和月兒回家,回家以后,你就算殺了我,我也絕無怨言。求你,跟我走,好嗎?」
他伸手,近乎懇求。
可惜,晚了。
我搖了搖頭,目光越發(fā)冰冷:「早干什么去了?你不管不顧丟下我和月兒的時候,都不曾心軟,如今后悔有什么用?若非命大,我們早就死了。謝淮舟,是你自己三心二意,親手拆散了這個家。我如今在這里過得很好,別再來打擾我�!�
「玉柳?」他愣在原地,仿佛挨了當頭一棒。
帳外,拓跋允已經(jīng)殺了過來,他踹開門,帶兵圍住謝淮舟。
「我說是誰,原來是手下敗將�!�
拓跋允橫刀而立,擋在我和月兒面前,一雙鷹目戒備地盯著謝淮舟。
謝淮舟深吸一口氣,目光冰冷:「拓跋允,只要放了玉柳和月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放?」拓跋允冷笑,「我從未囚禁過她們,何談放?你不如問問,她們愿不愿意走�!�
謝淮舟怔了怔,帶著一絲希冀望向我。
我錯開眼神,扭過臉不看他。
他咬牙,聲線顫抖著,喚月兒:「月兒,過來,爹爹抱�!�
月兒從我身旁慢慢走出來,淚流滿面。
她望著謝淮舟,哽咽:「爹爹不是不要月兒了嗎?」
謝淮舟快要絕望了:「爹爹沒有不要月兒!我錯了,對不起,月兒,我錯了,你原諒我,過來,好不好?」
月兒抽泣起來。
片刻,搖了搖頭,輕輕躲到了拓跋允身后:「你丟下我們那天,我和娘親差點就死掉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若不是允叔叔,我和娘親早就死了。我不要跟你走,你去找壞女人吧。」
謝淮舟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身子一晃,像是被一座山壓倒了。
「月兒……」他心中那口氣散了,支撐不住,跌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拓跋允抱起月兒,松了一口氣,下令讓手下抓住謝淮舟。
「別殺他,我可不想讓我的小公主傷心。把他綁起來,扔回北齊去�!�
16
王都又恢復了平靜。
我才發(fā)現(xiàn),拓跋允竟受了傷。
「不礙事�!顾褟姷馈�
「讓我看看吧。」
拓跋允拗不過我,在我床邊坐下,褪去破損的衣衫。
裸露的皮膚上,傷痕累累。有兩道新傷,正滲著血,拓跋允神色平淡,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疼痛。
在拿著淺淺的新傷下,有一道極深的舊傷,觸目驚心。
我一時失神。
拓跋允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輕笑:「你砍的,忘了?」
我記起來了。當年交手,我和他都重傷了對方。
想到這些我有點不好意思,不再看那舊傷,紅著臉,為他止血。
帳中十分安靜,拓跋允垂眸看著我。良久,抬手按住了我的手。
「蠻蠻�!�
我驚了驚,心跳得快要飛出胸腔,想抽出手,他卻抓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