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冷笑一聲,說:「剛剛我要走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
大軍臉一冷,說:「那你想怎么辦?」
「清賬啊,一個一萬,拿兩萬出來就行�!�
大軍一家在村里開了個五金雜貨店,他自己也沒別的工作,兩萬肯定輸不起。
但多年的油腔滑調(diào)讓他精于算計,他沒有和我再說話,反而是找到我爸,說:「叔,我那兩萬就算了吧,打著玩嘛,反正都輸光了。」
我爸看看他,又看看我。我知道他會說什么,一輩子爛好人,傳統(tǒng)、腐朽、封建,放他身上都合適。
趁他還沒答應,我一把將大軍拽過來,惡狠狠地說:「你輸?shù)娜耸俏�,找我爸干什么?我爸同意就算了?想得美,你沒錢就去找你爸要,這么多人看著,賴賬別怪我一輩子看不起你。」
大軍掙開我的手,說:「我去找我爸,這是你自找的。」
說完揚長而去,門摜得咣當響。
三姑拉了拉我的手,小聲說:「他爸可不好惹。」
「怎么了?他爸是警察啊?來抓賭?」
三姑冷笑一聲:「抓賭?警察不抓他,他就要燒高香了。他是無雙一指的徒弟,當然,是他自己說的,鬼知道真假。不過,他好像在賭桌上沒輸過。」
我腦子嗡一下,耳鳴了半天。
無雙一指?
我那本講賭術(shù)的江湖舊書,封皮上就寫著無雙一指。
「三姑,無雙一指是什么玩意兒?」
小叔大叫道:「你連無雙一指是什么都不知道?虧你還在村里長這么大�!�
三姑說:「無雙一指是個外號,真名叫什么不知道,就知道她最會賭,出神入化,跟武俠里的人一樣。」
「現(xiàn)在還有這種江湖奇人?」
「現(xiàn)在?人死了多少年了,都成傳說了。聽小道消息,無雙一指幫公安打賭窩,當臥底的時候死的,這應該叫俠賭吧?賭俠?」
聶福黏過來,朝我胸口「嘣」一聲,手指像打槍一樣。
我一把將他按在地上狠狠踹了兩腳,罵道:「你槍斃我啊?你是無雙一指��?喝個酒沒個人形,以后再敢喝酒我把你閹了�!�
誰笑了幾聲。
三姑看看聶福,說:「他?想得美,無雙一指是個女人�!�
小叔說:「我小時候見過她一次,跟我媽他們家一個二大爺去鎮(zhèn)上趕集,路上二大爺手癢,進了一家館子玩兩把。我偷摸鉆進去,就遇到無雙一指了�!�
「她長啥樣?」
「滿臉刀疤,瘸子,一只耳朵少一截,但五官真不錯,我當時才十來歲,就記得她好看了。」
「你說得真邪乎,她怎么賭的?」
「怎么賭的?」小叔像說書的,看見了一大幫客人,一拍桌子,說,「無雙一指發(fā)牌,怎么發(fā)知道嗎?一根手指頭唰唰唰唰,每個人面前就擺好了三張牌,整整齊齊,我敢說就讓你兩只手去碼牌,都碼不了那么齊�!�
「然后呢?」
「我算見識了,她想摸什么牌就是什么牌,她想讓誰摸什么牌,那人就摸什么牌,但你根本找不出破綻,壓根搞不清楚她什么時候動的手腳�!�
「然后呢?」
「沒然后了啊,那次她也不是去賭牌的,是去做客,順手表演兩下,誰敢跟她賭啊,不要命了么?」
「然……」
這個人還沒問出口,棋牌室大門嘩啦一下被踹開,一個大肚子圓胖男人走了進來,目不斜視,徑直走向了牌桌。
「剛才誰贏了我家大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男人走到我面前,頂著肚子,伸出一只手,說:「我是大軍的爸爸,他的債我來還,玩什么都行�!�
這一伸手,我確信他是干過這行的。
從頭到腳都肥膩的胖子,手指卻格外細長有力,仿佛是后天縫合上去的。
小叔埋怨說:「樁子哥,你來了,我們還玩?zhèn)屁啊。」
男人沒理小叔,還是對我說:「我叫莊東風,村里的都叫我樁子。」
我好奇地問:「你真是無雙一指的徒弟?」
莊東風皺了皺眉,說:「師傅已經(jīng)過世了,就不要提了,我們開始吧。」
堂哥拿著兩枚籌碼,說:「我還剩
2
個,我不玩了,你們誰要玩就給誰用吧�!�
小叔說:「我剩
6
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