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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人只是靜靜的跟在少女身后,對他們兩人的戒備直接視若無睹。

    不等雪覓說話,那少女又道:“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隱藏了獸態(tài)?我可告訴你,這圣靈學(xué)院即便有特殊推薦,但若是沒有完全化形,那學(xué)院也是不收的,連形都化不全的低階妖族是進(jìn)不了圣靈的,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是多事的人,我不會告發(fā)你的。”

    雪覓頓時從震驚變成了疑惑,傻乎乎的歪著頭看著對方,這人在說什么?

    少女見自己明顯將這小孩給嚇唬住了,便用指尖轉(zhuǎn)著一縷頭發(fā),表情甚是得意:“我告訴你吧,那日我在食樓里見過你,當(dāng)時你明明耳朵和尾巴都還在,怎么短短數(shù)日,就能收起來了?肯定是偷吃了化形丹對不對?”

    “不過這化形丹時效短,你藏了一時,卻藏不了太久,我勸你還是勤奮點修煉,別指望這些外物,不然就算你進(jìn)了圣靈學(xué)院,后面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還是會將你給趕出去的�!�

    雪覓張了張嘴,那個不字的音還沒發(fā)出來,又被她打斷:“我說你這人小小個子,吃是真能吃啊,那么大一桌子的靈食,全被你一個人吃光了,你也太能吃了吧�!�

    吃到撐生生睡了三天的雪覓:“……”突然有點氣,但對方說的都是事實,他反駁不了。

    這女孩顯然是個自來熟,問題多而密,問的毫無間隙讓雪覓一點插話的余地都沒有。

    “你是青丘哪一族的?這么點大小就這么能吃了,等你再長大了,豈不是更能吃?”

    “你是幾尾的啊?青丘以九尾為尊,你能拿到圣靈學(xué)院的推薦,肯定不是普通狐族,你是九尾嗎?你這么小九條尾巴,那是不是會拖在地上路都走不動啦?”

    “誒你怎么不說話啊,你是不是啞巴呀?我給你說,我是靈族的,你知道靈族嗎?靈族是巫的后裔,你知道上古的巫嗎?你這么小肯定不知道�!�

    “我跟你說,我們祖上的巫可厲害了,那是現(xiàn)在的上神都比不過的存在!”

    “我叫空空,烏空空,你叫什么呀?你該不會真的是啞巴吧?”

    “你那天吃的仙乳凍好吃嗎?那家店好過分,我就是沖著仙乳凍去的,結(jié)果有靈晶人家還不賣,你是怎么買到的�。俊�

    “人家不賣我,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你吃得歡,好家伙,當(dāng)時我可生氣了,于是我也不走了,那么大一桌子,我看你能吃多少,結(jié)果你全都吃了!”

    “誒誒到你了,你怎么傻呆呆的?”

    剛才在雪覓前面排隊的人已經(jīng)測了資質(zhì)離開了,雪覓連忙上前,不過上了幾階樓梯,見那女生總算是不再開口,這才道:“我會說話,我才不是啞巴!”

    然后拿著那玉牌跑到靈珠的跟前,準(zhǔn)備測試天賦。

    下方的烏空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小狐貍真可愛,她當(dāng)然知道他不是啞巴,那天在食樓,她可是真的坐在旁邊盯著他們吃完了那一整桌的食物的。

    雖然設(shè)了結(jié)界她聽不到他們說話,但那小嘴巴一張一張的在跟抱著他的青年說話她也是看見了的,說他是小啞巴不過是逗逗他而已。

    烏空空頭也不回的用胳膊撞了撞跟在她身后的青年:“你猜猜他是青丘哪一族的?這么小就要被送出來上學(xué)了,也太可憐了吧,看起來好像都沒斷奶,不過長得挺可愛。”

    妖族的小孩動輒一兩百歲那都是沒斷奶的存在,剛才那小孩看模樣也不像多大的,小小年紀(jì)就要背井離鄉(xiāng)出來吃修煉的苦,現(xiàn)在妖族的競爭力已經(jīng)這么大了嗎?

    青年默默將那胳膊肘推開,無情提醒道:“當(dāng)心禍從口出,人家未必是你惹得起的人�!�

    烏空空這才回頭看他,那一雙桃花眼中透著單純的好奇:“為什么?你認(rèn)識?”

    青年搖頭:“不認(rèn)識�!�

    烏空空挑眉,青年繼續(xù)道:“人家有兩個護(hù)衛(wèi),你只有一個,人數(shù)上你輸了�!�

    烏空空:“……”

    雪覓站在了那顆大到他雙手都抱不住靈珠前,將玉牌交給了旁邊守著的人,那人將玉牌放到了后面的一塊石頭上,看了眼那玉牌上的紋路,便知道這是走的學(xué)院內(nèi)部關(guān)系,頓時也不多問,直接道:“雙手放上去釋放靈力即可。”

    雪覓連忙照做,放靈力他在行啊,昨天淵淵幫他煉制發(fā)帶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放靈力。

    當(dāng)他的靈力一觸及那靈珠,靈珠里面頓時浮現(xiàn)蕩漾的水紋,隨即一道水青色的光亮從靈珠里沖天而起,那巨大的靈光瞬間照亮整個大殿,直把另外兩列測試的隊伍驚的下意識停了下來。

    即便是剛才那道雷系天靈根,與此刻的水系光亮相比,那都是遠(yuǎn)遠(yuǎn)不及的,就連守在里面維護(hù)著秩序的幾位學(xué)院長老都驚動了,連忙出來查看情況。

    不過雪覓很快雙手松開了靈珠,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花朝:“花朝花朝,我這是什么靈根?”

    花朝很快從驚訝中調(diào)整過來了,他家小龍君,根腳強(qiáng)大不說,被神光照耀過,已經(jīng)開了仙骨,那天賦再強(qiáng)都是正常:“是水靈根�!�

    雪覓還以為自己會是木系靈根,畢竟他之前是一根草嘛,不過現(xiàn)在變成了龍,又是白龍,變成了水靈根好像也沒什么奇怪。

    雪覓自己測完,又朝著花朝和繁縷招了招手:“你們要測一下嗎?”

    花朝道:“那測一下吧�!�

    說著就走上前,看向旁邊驚愣還沒回神的記錄人:“放上去就行了嗎?”

    那人連忙道:“等等!”

    然后連忙拿出一個空白的玉牌,詢問了花朝的名字后,放在了后面的石頭上:“好了,雙手放上去,輸入靈力�!�

    花朝照做,一股非常純粹的綠光從靈珠里散發(fā)了出來,雖然比雪覓的光要弱很多,但放在外面,也是很難的的木系天靈根。

    旁邊已經(jīng)開始了一些嘟囔聲,雪覓就聽到有人說,這天靈根會不會也太多了點,三兩個就出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為天靈根多容易得呢。

    直到繁縷也上前,測出了風(fēng)和水的雙靈根,旁邊的人才下意識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這還是他們認(rèn)識的那個世界,沒有天靈根遍地走。

    跟在雪覓后面的烏空空嘖嘖嘖的感嘆:“難怪這么小就送出來求學(xué)呢,這么好的天賦,要是讓他玩?zhèn)幾百年再修煉,豈不是浪費了�!�

    她族中若有一個這么強(qiáng)的水靈根,哪里還有那多糟心事。

    雪覓從臺階上一蹦一跳的走下來,然后站在烏空空跟前:“我叫雪覓,我不是狐族,那天是我家叔叔帶我出去玩隨手給我弄的裝扮。”

    空空下意識就問:“那你是什么族?”

    雪覓朝她吐了吐舌頭:“不告訴你�!比缓缶捅秤皻g快的跑走了。

    見雪覓走了,烏空空還沒多大反應(yīng),那大殿里的長老下意識想要追,這么純粹又強(qiáng)大的天靈根,直接走內(nèi)定就好了,根本不需要經(jīng)過層層刪選。

    不過長老還沒追上,做記錄的弟子連忙上前道:“那位是韜長老的關(guān)系。”所以本來就是內(nèi)部關(guān)系了,估計也是早就內(nèi)定走個過場的。

    好些圍在門口的人也見到了剛才那極強(qiáng)的靈光,有些人更是面色激動的守在門口,若能招攬這樣一個天賦強(qiáng)勁年紀(jì)尚幼的人,那對族中定是極有益處。

    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在心里盤算這樣一個天賦的小少年要如何允諾才能招攬,哪怕多傾斜一些資源也是值得的,卻不想那人根本沒有從大門走出,而是直接往學(xué)院里面走去,這一下所有的蠢蠢欲動都歇了心思。

    這明顯有學(xué)院關(guān)系的人,不是世家也是早已內(nèi)定,那就不是他們招攬得起的存在了。

    雪覓一路跑回后面的二樓看臺上:“十七叔你看到了嗎,我是水靈根!”

    龍十七自然看到了,那么強(qiáng)的光,可見雪覓的天賦不錯,于是夸贊道:“雪覓真厲害!以后一定是個修煉小天才!”

    至于其他的反應(yīng),那自然是沒有了,其他種族以天賦定未來,他家覓覓的未來上仙便是起步,天賦如何根本不重要。

    想到剛才那個女孩,雪覓一邊喝著龍十七遞過來的果汁一邊問:“十七叔,靈族是什么族��?不是說只有四族嗎,那靈族是第五族嗎?”

    龍十七道:“靈族是天族,就好像妖族里面也有好多不同的,龍族啊,狐族啊,鳥族啊,天族里也是有很多不同種族的,靈族的先祖是上古神巫,隨著最后一位巫神的隕落,靈族也慢慢沉寂了下去,靈族的天賦就是他們的血脈,所以天族當(dāng)中,靈族的人很少,是一個很小的族覓:“巫神為什么會隕落�。俊�

    龍十七:“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好幾百萬年了吧,那時候沒有三界,各族全都居于混沌之中,那時候遍地都是上古兇獸,神族與人族混雜,后來天道崩塌,神族隕落,人族覆滅,兇獸神獸死的死,傷的傷,于是僅剩的幾大天神以身殉道,重新開辟了天道,劃分出三界,讓各族人在不同的地界休養(yǎng)生息,殉道的天神中,就有最后一位巫神�!�

    雪覓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那以后就再也沒有巫神了嗎?”

    龍十七朝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那就看靈族還有多少巫神的血脈了,說不定哪天有那個機(jī)緣,重新覺醒了神脈,這世間萬物就是這樣,生生滅滅,沒有什么永恒,生不會永恒,滅自然也不會永恒�!�

    雪覓看著龍十七:“十七叔。”

    龍十七嗯了一聲回看著他:“怎么了?”

    雪覓爬到他的腿上坐著,笑的兩頰陷出了兩個小肉窩:“你認(rèn)真的樣子,真好看!”

    龍十七一把將雪覓抱了起來,重重的往天上一拋,又穩(wěn)當(dāng)?shù)慕踊貞阎校骸澳氵@小家伙,十七叔什么時候不好看了?什么時候都好看!”

    雪覓測了一下靈根,等回了妖神殿,又收獲了一大堆皇伯伯送他的禮物,之前沒給雪覓測靈根,因為白龍多半都善水,大部分都是水靈根,好像沒有測試的必要,忙著查雪覓的身世,又忙著跟時淵搶崽兒,就一時沒想起來去測一下。

    現(xiàn)在確定了雪覓的水靈根,才想起來給雪覓準(zhǔn)備修煉的東西,一股腦的堆過去,數(shù)目那是相當(dāng)可觀。

    不過雪覓沒時間整理,眼見著天黑了,他連忙帶著花朝和繁縷回了云起。

    這次龍十七沒阻攔,因為說好了明天雪覓會過來,以后雪覓要留在這邊上學(xué)的,相處的時間多得是,自然不急在一時。

    雪覓一回到時淵的神殿,邊跑就邊咋呼開了:“淵淵!我今天測靈根啦,是很厲害的水靈根,那個光特別特別亮!”

    “皇伯伯送了我好多修煉的東西,我還沒來得及整理,都放戒指里啦�!�

    “我跟十七叔說好了,白天去那邊,古溪叔叔教我御水術(shù),晚上我就回來�!�

    “我今天還遇到了一個靈族的女孩,那女孩的話好多,還嫌棄我能吃�!�

    “淵淵,我真的很能吃嗎?”

    這一回來小嘴叭叭叭的一通沒完,直到落靈送上一壺果茶,才堵住了他的嘴,時淵這才開口:“多吃點以后長得高,不過量即可�!�

    雪覓頓時高興了,等黏糊到了時淵身上后,就貼在他身上仰著腦袋看著他。

    時淵好笑的點了點他的額頭:“這般看著我,不過一日不見,便不認(rèn)識了?”

    雪覓嘻嘻的笑:“淵淵好看!”

    雪覓這一黏糊,就把自己黏糊的困了。

    雖然妖神殿也很好,皇伯伯他們都很好,那邊有好多小精靈特別可愛,那邊的侍女姐姐們也不像淵淵這邊靜悄悄規(guī)規(guī)矩矩的,有時候還會在庭院中撲蝶作樂,歡聲笑語的也讓人很放松。

    還有十七叔整天帶著他到處玩,各種靈獸隨便他騎,玩鬧的時候的確很開心,甚至?xí)_心到忘記想淵淵,但等一回來,雪覓才覺得真正的放松下來。

    那邊再好,所有人都很喜歡他,可他覺得,淵淵這邊才是家,不過這個就不能跟十七叔說了,十七叔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

    睡著之前雪覓迷迷糊糊的想著,明天一早要回朝圣城,今天答應(yīng)了十七叔,明天要早早回去陪他吃早膳,也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來來去去的好辛苦哦。

    等雪覓在身上徹底睡熟后,時淵才輕輕一拉,將束縛著那小發(fā)包的玉墜發(fā)帶給解開了,那頭細(xì)軟的頭發(fā)瞬間松散開來,懷中睡著的人卻無知無覺,任由他擺弄。

    時淵看了眼那上面的玉珠,隨手往旁邊一遞:“拿走�!�

    落靈一愣,連忙上前接過那發(fā)繩,看著神君抱起雪覓回了寢殿,略有些奇怪的低頭看了看發(fā)繩。

    起初還以為是神君不喜小龍君身上帶著妖神殿那邊的東西才會如此,等再細(xì)細(xì)一看,那發(fā)繩兩頭墜著的玉珠,里面竟然帶著一絲火靈氣,極為輕淺,并非玉珠本身自帶屬性,應(yīng)該是長期與火性靈物一起存放沾染上的。

    這一覺雪覓睡到了半夜,倒不是自然睡醒,而是餓醒的。

    窗外的月亮又圓又大,時淵在他旁邊睡著,雪覓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將腦袋擱在時淵的胸口,看了時淵好一會兒,忍住了上手摸臉的欲望,又乖乖安靜的看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要吵醒淵淵了。

    于是又翻了個身,將頭枕在時淵的胸口,整個人橫著躺在床上,從儲物戒中取出裝了碧靈果的水壺,抱著水壺自己喝了起來。

    從他開始吃肉后,他的主食就再也不是碧靈果這種奶果了,后來落靈也不給他弄果糊糊了,直接將碧靈果汁給他裝在水壺里,讓他渴了隨時可以喝,又能解渴又能飽腹還能補(bǔ)充靈力,正好這會兒餓了就能喝。

    雪覓腦袋擱在時淵的身上,懷里抱著水壺喝著,一只腳丫子還忍不住翹起來擱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

    那肥嫩嫩的腳丫子剛好可以將窗外那大月亮給遮住,擋在月亮前,襯的他的腳丫子都好像會發(fā)光一樣。

    自己玩了一會兒腳丫子,雪覓又忍不住去折騰被他踢到床腳的大靈珠,可是床腳離他有點遠(yuǎn),他又不想從時淵身上起來,于是看了看自己的腳,然后嘗試著將龍尾巴給變出來。

    沒想到他一次就成功了,雙腳變成了龍尾巴,于是細(xì)長的龍尾巴輕輕一卷,就將那比他腦袋還大的靈珠給卷了過來。

    本來安靜無光的靈珠,被他這樣一觸碰,柔和的珠光瞬間被點亮。

    房間里多了亮光,雪覓叼著水壺下意識扭頭去看時淵,見時淵還睡的好好的,這才松了口氣,于是卷巴卷巴將靈珠抱到了自己的懷中。

    一口氣干掉了大半壺的碧靈果汁,雪覓打了個飽嗝,這才把水壺收起來,卷著靈珠玩了好一會兒,玩的瞌睡又來了,于是將靈珠往旁邊一推,重新爬回了時淵的懷中,又試探著用尾巴將時淵卷起來。

    直到整個龍尾都纏在了時淵的身上,雪覓這才伸手抱住時淵,躺在他懷中重新閉眼睡覺。

    過了好一會兒,睡熟的雪覓維持不住尾巴,又變回了腿,只是那腿整個橫在時淵的身上,睡的非常不老實。

    等身側(cè)的氣息徹底平靜下來,時淵垂眸看了眼微張著小嘴,還能呼出奶氣的鬧騰崽兒,那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雪覓踢開的小薄毯輕輕飛了過來,緩緩地搭在了兩人的身上。

    第42章

    兩邊的爭奪總算是在雪覓的早出晚歸中達(dá)到了平衡,雪覓只當(dāng)每天白日出去上學(xué),夜間回家睡覺的,反正傳送陣也方便,一眨眼的事。

    龍十七也終于不再每天叮囑雪覓早點回來,看著雪覓走的時候也不再是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弄得雪覓每次回云起都還要小小的愧疚一下。

    等兩邊的時間平衡了,雪覓終于體會到了兩城游走的快樂,他的小像在云起城都傳遍了,甚至還給做成了祈福的小靈牌。

    好在大家對龍族還是比較敬畏的,不會隨意地亂來,小靈牌也是代表著祈愿祝福的好意,也只在特定的場合使用,平時是見不著的,不至于發(fā)散的滿大街都是。

    但即便是這樣,雪覓覺得短時間內(nèi)是沒辦法快樂自在的走在大街上了,總感覺走在路上誰都在看他,他喜歡因為好看被人看,但不喜歡這樣被人看。

    但朝圣城卻不一樣,現(xiàn)在圣靈學(xué)院正在招收新生,朝圣城每天人來人往的熱鬧的不行。

    加上隨著學(xué)院資質(zhì)的測試,測出了好些個天靈根,那些天靈根有妖界各族的世家子,還有一些從人間界來的,每測出一個就被人熱議許久。

    要知道若無上仙的實力,很難突破三界的壁障,想要穿透壁障,需要有破障石護(hù)身引路。

    而只有每百年一次靈脈吞吐的薄弱時期,才能通過手持破障石跨越人界和妖界,所以那些從人界上來的人,在妖界各族世家的眼中,相當(dāng)于無背無景的草根階層。

    這種下界上來的人,現(xiàn)在是最容易招攬的時期,因此各地界的世家也好,宗門也好,都會齊聚在此,若能收攏一兩個天靈根,今后培養(yǎng)出來,便是世家宗門的助力。

    雖然那些人界來的人族第一首選目標(biāo)便是圣靈學(xué)院,但也有一部分會礙于現(xiàn)實低頭。

    圣靈學(xué)院的確是三界第一學(xué)院,因為這里只要入學(xué)就能接觸到最高階的功法,學(xué)院中的各系老師,最差也是地仙,這里不分內(nèi)外門,因此教授都是一視同仁。

    但更現(xiàn)實的是,修煉所需的資源。

    那些背后有家族財力支撐的人自然無需憂心這些,他們只需要修煉有所成,為家族爭光即可。

    可在人界,金幣才是通行貨幣,靈石都是各大宗門才有的修煉之物,突然來到這符箓丹藥動輒便是靈珠的妖界,沒幾個人能負(fù)擔(dān)得起。

    所以哪怕明知能入圣靈學(xué)院是最好的選擇,卻也不得不低頭在那些重金許諾挖角的現(xiàn)實之下。

    這每日熱鬧非凡的朝圣城,也讓雪覓從被龍十七晃著肩膀規(guī)定著時間來,到自動自覺天一亮就來,因為這里每天都能聽到好多故事。

    那些人族天靈根修煉的故事,那些草根修士逆襲的故事,那些如何從邊陲小鎮(zhèn)一路拼殺到取得破障石來到妖界的故事,聽得可有意思了。

    就連朝圣城的一些茶樓,都會安排專人在樓中講書,也不知道那些講書人,是怎么連人家在秘境中一些偷偷避著人的取寶之舉都描繪的像是親眼所見一樣。

    雖然不解,但雪覓愛聽,這是他近期最喜歡干的事了,反正他不需要跟人家去擠著過三關(guān)試煉,等時候到了就直接入學(xué)了,不如趁著入學(xué)前多聽聽以后同期校友的二三事。

    這幾日龍十七并未陪同,因為雪覓對朝圣城來去自如的非常熟悉了,加上身邊也有妖皇安排的護(hù)衛(wèi),倒是無需擔(dān)心安全。

    而龍十七沒有陪同的原因,還要從那日他隨手給雪覓扎頭發(fā)的玉珠發(fā)帶說起。

    起初雪覓換了發(fā)繩龍十七并未在意,雪覓有好多配飾,幾乎每一套衣服都有不同的配飾,只不過后來某天他想要給雪覓換一個清爽活潑的裝扮,想起那玉珠發(fā)帶更相配一些,于是問了一句。

    雪覓自然不記得,每次穿戴都是別人伺候著來,他哪里記得那些東西被人收放到哪兒了,是繁縷事后告知龍十七,那玉珠發(fā)帶上沾染了火靈氣,被時淵上神取下來的事。

    這事自然是陸染上仙與繁縷知會過,否則繁縷可不是個多嘴之人。

    再然后,龍十七便生氣了,生他自己的氣。

    沒想到那冷冰冰的時淵,連發(fā)繩這么一點小細(xì)節(jié)都注意到了,但他卻粗糙大意的一點沒注意到,頓時覺得自己枉為人父,根本不是真心愛崽崽,于是開始自我反思,自我愧疚,自省自改。

    看著他因為一個小頭繩都恨不得一蹶不振,古溪聽聞此事后,不止沒有安慰,還火上澆油:“你若是能注意到這么細(xì)微末節(jié)之事,那日就不會只顧著去取龍生花而忘了給即將出殼的雪覓四周設(shè)下結(jié)界了�!�

    龍十七頓時瞪向古溪,這事能怪他嗎,當(dāng)然要怪那鳥膽包天的家伙啊,他從小霸道隨意慣了,誰都不敢惹他,更沒人敢動他的東西,所過之處,只要放出龍氣,誰不是小心翼翼退避三舍,無法無天的龍何時在意過結(jié)界這種東西。

    再說那時候他看到龍蛋都破了個縫隙,早就慌的連自己姓什么都忘記了,突然想起小龍崽出殼沒有龍生花的迎接那多遺憾啊,這才著急忙慌的飛了出去。

    不過說到底都是他的錯,之前粗心大意弄丟了崽,現(xiàn)在竟然給崽崽用沾染了火性的配飾,盡管那一點點的火氣是一點都不影響,但偏偏有了個大冰塊時淵的對比,那這心氣頓時就泄不下去了!

    于是龍十七直接飛回了自己的老巢,翻騰那些他早年積攢的寶貝,他要把所有水靈屬性適合崽崽的都拿出來,以后把崽崽打扮的水水靈靈的,爭取把時淵給比下去!

    龍十七不在,雪覓就自己出來玩,熟門熟路的往這幾日天天都會去聽的茶樓走,卻不想在半道上看到了一個他應(yīng)該算是認(rèn)識的人。

    那人顯然也看到他了,頓時眉頭一挑,雙手環(huán)胸,嘴角含笑的看過來。

    雪覓下意識頓了頓腳,但又想著那天奉神樓的事又不完全是他的錯,而且還賠了他丹藥了,于是又理直氣壯的看了回去。

    百里香霆沒想到這大街上,還是朝圣城的大街上,竟然能遇到那位小龍君,想到那日他哇哇大哭的模樣,便好笑的走了過來:“真巧啊,我是該直接喊你名字呢,還是要尊稱你一聲小龍雪覓看他并不是像要來打架的,好像也沒第一次見的時候那么盛氣凌人的樣子,便跟著軟了軟:“叫名字吧,你傷好啦?”

    百里香霆眼睛一瞇:“你那鞭子現(xiàn)在聽話了?”

    雪覓沒聽出他言外之意,頓時滿臉驕傲:“自然聽話,特別聽話!”現(xiàn)在焚天放出去,他一喊就乖乖回來了,聽話的不得了!

    百里香霆聞言一笑,不等他再說什么,突然從茶樓上摔下來一個人,他下意識將那小龍君一拉,躲開了那人的波及。

    摔下樓的是個看模樣只有二十來歲的青年,那人剛落地,就跟著追出來了一個少女。

    少女錦衣華服,雙頰微圓,杏眼靈動,頭上梳著蝴蝶髻,滿頭珠花雖然細(xì)小,卻能看出皆是圓潤精品,發(fā)間還有一根深海鮫珠的珠釵,那鮫珠上環(huán)繞著瑩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法器。

    只是這看起來本該富貴嬌憨的女子,出手卻相當(dāng)狠辣。

    摔落在地的青年顯然修為不及對方,被少女手持靈劍的追著打,渾身衣衫劍痕累累,不少血痕從衣服里浸透了出來,顯然已沒了還手之力,卻仍未被放過。

    百里香霆神態(tài)輕松的站在一旁,見剛才被他拉過來的小龍君也一副看熱鬧的模樣,頓時好奇道:“你不上前阻攔?”

    雪覓滿眼疑惑的看著百里香霆:“我又不認(rèn)識他們�!�

    聽到這話,百里香霆直接笑了一聲:“我還以為心軟善良的小龍君,見到任何不平之事,都會挺身相助呢�!�

    雪覓看著眼前一個打人一個挨打的兩人,道:“都不認(rèn)識他們,那你怎么知道他們是誰錯是誰對,什么都不知道去攔著人家,萬一挨打的那個才是錯的,那不是好心辦壞事了嗎�!�

    百里香霆:“那要是打人的是錯的呢?”

    雪覓又把話繞回了原點:“我又不認(rèn)識他們,跟我又沒關(guān)系�!�

    百里香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小龍君可真有意思。

    然而就是百里香霆的這一聲笑,就把那邊的戰(zhàn)火給招惹了過來。

    正在打人的女子聽到笑聲,以為是別人在嘲笑自己,直接一道銳利的劍氣掃了過來。

    百里香霆盡管年幼,才百來歲,還是一副孩童身,但百年的修為可遠(yuǎn)不是這人族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能比的。

    那劍氣還未掃過來,便被百里香霆的赤紅給擊碎了,這百里香霆可不是簡單防御就能完事的主兒,緊接著直接一鞭子掃了過去。

    那女子甚至都還未筑基,不過是練氣大圓滿,哪里抵得過百里香霆這差不多金丹修為的一擊。

    沒想到會被人直接還擊回來,女子不敵,本能的閃躲后退,但還是被鞭尾掃到,白嫩的臉上瞬間多了一道血痕。

    容顏對女子來說何等重要,伸手一摸,這手上滿是血紅,瞬間就將這似乎本就脾氣暴躁的女子惹得更加怒火沖天,指著百里香霆和雪覓尖聲怒吼:“給我拿下他們!”

    雪覓茫然眨眼,干他何事?

    百里香霆一聲冷笑,直接收了鞭子,冷聲道:“給我拿下她們�!�

    兩邊話音一落,女子那邊瞬間現(xiàn)出一黑衣老者,而百里香霆這邊,則現(xiàn)出兩個青年模樣的影衛(wèi)。

    繁縷和花朝則上前擋在了雪覓的前面,但這事跟雪覓無關(guān),加上百里香霆的影衛(wèi)現(xiàn)身,所以跟在雪覓身邊的影衛(wèi)繼續(xù)暗中保護(hù)。

    看著百里香霆的人,雪覓頓時有些好奇的朝花朝和繁縷問道:“皇伯伯給我安排了幾個影衛(wèi)呀?”

    花朝道:“四個�!�

    雪覓頓時哇了一聲,他有四個,他可真厲害!

    就這說兩句話的功夫,那邊已經(jīng)打了起來。

    這種在街上突然打起來的事情太常見了,想要不被波及,那就要自己躲遠(yuǎn)遠(yuǎn)的,否則靈力無眼,你挨的近了,傷著了活該。

    但若是破壞了哪家鋪子,甚至城池里公家的東西,那自然會有護(hù)城衛(wèi)過來,是一方一半還是打輸了那方全賠,那就他們自己協(xié)商了,想要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跑了永遠(yuǎn)都別來這朝圣城。

    那位脾氣不好的女子修為一般,她帶的人修為倒是不低,但也就是大乘期的修為,大乘期往上還有渡劫期,這一個修為的落差,如果沒有裝備來湊,那便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所以當(dāng)黑衣老者看到從那紅衣小少年身后冒出的兩個青年影衛(wèi),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迎戰(zhàn)上去,而是甩手就是一張爆裂符,試圖將那兩人阻擋片刻,轉(zhuǎn)頭立刻拎著自家主子就準(zhǔn)備跑。

    但跟著百里香霆的是兩個渡劫期的修士,抓一個大乘期的修士,還有一個甚至都還未筑基的女娃娃那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那兩人剛一轉(zhuǎn)身,就直接被一掌抽了回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影衛(wèi)將黑衣老者用靈力束縛住,以防這人還留有什么后手下陰招。

    至于那女娃娃,自然等著自家小主人來處理。

    百里香霆朝著那女子走近,估計她從未遭受過如此對待,更沒想過自己會如此狼狽,一張原本很漂亮的臉,氣的都有些扭曲了:“你知道我是誰嗎敢這么對我!我父皇不會放過你們的�。 �

    百里香霆語氣嘲諷道:“那不知你的父皇是天帝呢,還是妖皇?”

    天帝無女,妖皇更是至今未結(jié)道侶,這人族的女子在妖族的地界�;首宓耐L(fēng),也未免太可笑了些,真正能耍的,還在他旁邊傻乎乎的看熱鬧呢。

    女子氣的臉都白了,看著百里香霆的眼神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一般:“放肆!我是蒼御國長公主!你們最好放開我,否則,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

    雪覓沒聽過什么蒼御國,所以朝著身邊的花朝和繁縷不懂就問:“蒼御國是什么地方?”

    花朝聳聳肩:“誰知道呢,堂堂一國公主,護(hù)衛(wèi)卻只有大乘期,想來也不是什么厲害的國家�!�

    繁縷到底是人族,多少還是了解一些:“人界有一大陸名蒼御,蒼便是蒼御大陸的皇族姓氏�!�

    雪覓大概了解了,之前落靈就說過,人間界有皇族的,看著那應(yīng)該是蒼御國公主的女子如此誰都不放眼里的樣子,更是好奇:“那蒼御國很厲害嗎?”

    繁縷搖了搖頭:“人界有很多大陸,幾乎每一個大陸都有一個皇權(quán)統(tǒng)治者,國與國之間也有實力比較,在人界,蒼御算是能排到前三的大國,只不過整個蒼御,可能都沒有一個朝圣城大�!�

    妖族的地界還是很廣袤的,畢竟隨便一個小世家,從主脈到旁支,再到家族的附庸者,少數(shù)也有數(shù)萬人,那些大世家自是更不必說,幾十上百萬都算是人少的,若是城池小了,豈不是連一個大世家都容納不下。

    更不用說朝圣城里還有一座妖神殿,單單一個妖神殿中便有靈山無數(shù),千萬附庸,自不是一個人界小國能比的。

    這樣有了直觀的對比,雪覓才能大概了解到那個蒼御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一個國家都沒皇伯伯的一個城池大,想來那國家估計就是一般般的小國了。

    只不過這國家雖小,但這個國家的公主脾氣倒是不小。

    雪覓這邊聽著花朝和繁縷給他科普,另一邊的百里香霆卻是毫不客氣的朝著那蒼御公主的臉上又抽了一鞭子:“這里是妖界,你人族的虛龍假鳳沒點本事還敢在這兒逞能,我今日當(dāng)場打死你都是你活該�!�

    臉上又落下了一鞭子,那公主整個要瘋了,可是全身手腳都被靈力鎮(zhèn)壓著,根本動彈不得,除了任由挨打,那是一點還擊之力都沒有,因此也只能嘴上叫罵。

    百里香霆也不走了,她罵一句,便往她身上抽一鞭子,他倒要看看,這人界的公主嘴巴有多硬。

    可惜還沒等他多打兩下,有個一身白衣華服的男子身后帶著幾個護(hù)衛(wèi)快速跑了過來:“小公子還請手下留情!舍妹年幼,若有得罪之處,她現(xiàn)下也吃了教訓(xùn),還請小公子饒她一命!”

    被打慘的公主一看到來人,便嗚嗚哭了出來:“皇兄�。 �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則又是百里香霆的一鞭子:“皇兄?不知道這位是天帝的哪個兒子?敢在妖族稱皇?”

    那青年哪里敢,只不過他們初入妖界,他妹妹自幼被嬌寵慣了,這性子一時間也扭轉(zhuǎn)不過來,未曾想這才來第一天,便遭了禍。

    先前被打的男子這會兒也緩過來了,看著那刁蠻霸道的女子,氣上了頭:“區(qū)區(qū)人族女子,也敢如此蠻橫,我好心規(guī)勸,在這妖界,除了天帝妖皇之子,即便是龍族,也只能擔(dān)一個王,敢自稱皇子公主,當(dāng)心禍從口出!誰知你不但不聽勸,還出手傷人!今日這事我定要找來護(hù)城衛(wèi)評斷一番才行!”

    一聽這話,人族皇子蒼竭連忙道:“是舍妹莽撞,今日之事,我定會給公子一個滿意的交代!”

    挨了打的青年自是不依,但又被賠禮道歉了一番,這才松了話頭,收了許多丹藥靈珠,在一連的謙聲中,才見好就收的走人。

    總算是解決了一個,蒼竭又轉(zhuǎn)身看向百里香霆。

    好歹是人族的皇子,這點眼力自然是有的,這百里香霆定然跟剛才的青年不同,絕不是能用外物補(bǔ)償了事的。

    于是也不敢開口就提賠償,而是婉言道:“今日之事,不知小公子如何才能息怒?我兄妹二人初來乍到,很多規(guī)矩并不是太懂,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小公子海涵。”

    旁邊被靈力鎮(zhèn)壓的小公主何時這般低聲下氣過,即便知道今日若不低頭這事沒法善了,但她的自尊和驕傲讓她低不下這頭來,見皇兄這樣,更覺丟臉。

    只不過第二聲皇兄還未喊出口,就被蒼竭直接一巴掌打斷:“你給我閉嘴!這里不是蒼御,你若再這般不懂事,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小公主被自家皇兄打了一巴掌,整個人都打傻了,她從小到大,就沒人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百里香霆聞言便是一笑:“原來初來乍到不懂規(guī)矩啊,不懂規(guī)矩好辦啊,本公子教你規(guī)矩�!�

    話音剛落,話風(fēng)就瞬時一轉(zhuǎn):“讓本公子教你們個乖,若放不下你們那可笑的皇族架子,認(rèn)不清現(xiàn)實,趁早回你們?nèi)俗迦ィ駝t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蒼竭以為這話說了,再賠罪一番,這事應(yīng)該就算是了了。

    卻不想百里香霆緊接著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賞了她幾鞭子算是懲罰了,你們再跪下認(rèn)個錯,這事就算了吧。”

    下跪認(rèn)錯,那當(dāng)真是踐踏在了他們的驕傲自尊上,蒼御大陸也算是人界的高等大陸,即便是那些被人仰望的大乘期修士,在他們皇族中,也只是領(lǐng)俸聽差的存在。

    更何論每百年送來一次的天驕精英,不少已在這妖界站穩(wěn)腳跟,他們也并非完全毫無依仗。

    蒼竭一直知道人界和妖界的差距,但并未實際感受過,今日他們才剛來,甚至都還未安頓下來,卻被小妹惹來這樣一番禍?zhǔn)�,突如其來的羞辱,這個膝蓋,蒼竭如何都彎不下去。

    小公主更是又氣又惱,蒼竭怕她再說出什么胡話來,之前已經(jīng)用靈力封了她的嘴,所以她只能用眼神泄恨殺人一般的怒瞪。

    正是看到了小妹這樣的神色,蒼竭才猛然驚醒,這里是妖界,不說如何遍地上仙,如今在這朝圣城里,說不得隨便一個路人家中就有成仙老祖。

    他們在這樣的地方擺皇族的架子,當(dāng)真是可笑又找死。

    在這之前,哪怕他不愿承認(rèn),那份身為皇子的心氣,他自己也未放下過,更何況是自幼驕縱的小妹。

    幾番思量,臨行前父皇的諄諄教誨回蕩在心,最后,蒼竭碎了一身傲骨,給百里香霆跪了下去,證道之路,本就荊棘叢生,若沒那個能力高高在上,那就要學(xué)會低頭。

    這一跪,比剛剛打在小公主臉上的那一巴掌還要狠。

    百里香霆擺了擺手,他的兩個護(hù)衛(wèi)立刻收了靈力放了人,這事兒在百里香霆這兒自然翻篇了。

    至于那兩個人族的今天這一遭受了多大的打擊,百里香霆自然不在意,今日給了打擊卻留了他們性命,算是送他們一場這初入妖界的禮物。

    若不能趕早的認(rèn)清自己,放不下那與實力不匹配的驕傲,早死晚死都是要死。

    解決了礙事的路人,百里香霆轉(zhuǎn)頭去找小龍然而小龍君卻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

    百里香霆:“?”

    雪覓后退幾步看著他搖了搖頭:“你好兇哦,動不動就要打架,我不要跟你一起玩�!�

    話一說完,連茶樓都不去了就直接跑掉了。

    百里香霆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后生生氣笑了,頓時一個好家伙,但對方是打不得的小龍君,更氣了!

    第43章

    雪覓跑過一條街,回頭看百里香霆,見他并沒有追上來,這才放慢了步子溜溜達(dá)達(dá)閑逛起來,還不忘跟花朝和繁縷嘀咕:“兩次遇到他,兩次都要打一架,不是跟我打,就是跟別人打,他怎么那么愛打架呢�!�

    沖著剛才那個青年從樓上摔下來時,百里香霆下意識拉著小龍君退后的舉動,繁縷便為他說了一句公道話:“今日這事,若碰上個脾氣更差點的,那人族的女子即便是被當(dāng)場打死,也只會得一句活該�!�

    花朝倒不是像繁縷那樣,因為百里香霆維護(hù)了小龍君才為他說句公道話,而完全是經(jīng)驗之談的附和:“這是那女子先出手,百里還擊,還算說得過去,我曾經(jīng)還遇到過一個,僅是因多看了一眼貌美仙姬,就被她的追隨者給打破了氣海,再也無法修煉,這種事三界中太常見了,這世道本就是實力為尊,至于天道輪回,不到雷劫最后劈下來的時候,誰還把因果之事時刻記掛在心,真事事記掛反倒是成了心魔,小因結(jié)惡果的太多了�!�

    雪覓認(rèn)真想了想他們話里的意思:“所以今天百里香霆的這一架,打?qū)α�?�?br />
    繁縷道:“這對和錯,還要看那兩人的悟性了,若他們記恨今日所受的折辱,一心只為報仇,那百里香霆今日之舉就白白浪費了那幾鞭子,如果他們能因此調(diào)整心態(tài)早早認(rèn)清了自己,那便是百里香霆送他們的一場機(jī)緣�!�

    這事對雪覓來說有些復(fù)雜了,里面許多的人情世故并不是現(xiàn)在的他能領(lǐng)會的,即便掰開了揉碎了跟他說,他估計也只能淺淺聽懂,所以繁縷點到即止。

    雪覓知道這一次百里香霆的打架并不是他又霸道行事了,便也不再多問。

    剛才鬧事的茶樓是不想去了,于是雪覓隨意逛逛的干脆換了一家,這一家茶樓里的說書正在講狐王三王子與月汐仙子的二三事,這個月汐仙子雪覓知道啊,可惜那日只見了個背影。

    坐在包廂里雖然也能聽得見說書,但感覺沒有坐在外面有意思,于是雪覓上了二樓,要了個臨窗的位子,又能看外面的熱鬧,又能聽樓內(nèi)的說書。

    只是這事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坐在他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群青年,其中一個就是剛才被打的那個。

    青年本就受的是皮肉外傷,隨便一顆下品丹藥就能很快愈合,更不用說剛才那個蒼竭為了息事寧人不驚動護(hù)城衛(wèi),給的都還是上品丹藥,所以那青年這會兒已經(jīng)跟沒事人一樣換了個地兒,甚至還邀約了幾個好友,又來喝茶聽書。

    雪覓在旁坐聽著那人語氣得意的說著剛才的事,跟他之前看到的模樣完全是兩幅面孔。

    “不過是從下界來的俗女,真不知高傲個什么勁兒�!�

    “還皇族,這種皇族連我府上的一個婢女都不如,來了這妖界,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

    “本見她稍有幾分姿色,于是出言提點,若知情識趣的,倒是也能結(jié)交一二,結(jié)果那女人非但不感恩,還行為魯莽,夸贊了她兩句顏色不錯,便提劍揮來,這朝圣城豈容她這般放肆,不知死活!”

    青年旁邊的幾個男子,皆都露出猥瑣的笑來:“所以程兄,那人界來的小公主,你究竟占沒占著便宜?”

    姓程的青年瞬時滿臉不屑的白眼一翻:“若占了,那也是她白占了我的便宜,這種粗俗女子,若性情溫順些,倒也看得,那潑婦一般,真叫人倒盡了胃口!”

    “不過那幾人雖是下界來的,但到底是有一國的底蘊(yùn),出手是真大方。”

    旁人哈哈大笑:“出手不大方,你今日怎舍得請我等來這悟茶軒一坐?”

    程姓青年似乎覺得這話帶有幾分奚落的意味,好似平日他多小氣一般,頓時不愉拍桌:“好你個周二,我好心請你飲茶,你卻這般埋汰于我是何意?”

    那個大笑的人卻是一點不急,慢悠悠道:“誒誒,這不就惱了嗎,還說不得了?”

    那邊幾人打起了嘴仗,雪覓卻聽得皺眉:“所以是他先欺負(fù)人家,這才被打的?”

    單聽那些粗俗的言語,恐怕還真就如此,什么出于好意規(guī)勸妖界的規(guī)矩,根本就是借著提點之意與人尋了個話頭,等說上話了,又言語下流,這才招惹了那位脾氣不好的人界小公主追著打。

    雪覓感嘆:“淵淵說得對,遇事不能沖動,看事也不能只看單面,這不,差點就被騙了!”

    花朝忍不住道:“呃…這騙好像也沒騙到咱們頭上?”

    雪覓也朝著桌子拍了一下:“怎么沒有,剛剛看他被打的那么慘,我都有些可憐他了!”

    花朝立即改了話頭:“這就太過分了!哄騙了咱們小龍君的憐惜之情,這種人簡直可惡!”

    不過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他們說完了那個人界的公主,竟然將話題轉(zhuǎn)到了上神的頭上,從修為談?wù)摰斤w升,說到飛升,不免提起剛封神的那位。

    但到底是在議論上神,言語中也不敢像對人族女子那么猥瑣不敬,但那語氣,就是雪覓,都能聽出不屑來。

    什么不過是時運(yùn)罷了,什么只要狠得下心,就沒有成不了的神,還有什么舊主踏腳石。

    這話他們當(dāng)然不敢說的那么直白,但里面的意思只要是個人都能聽懂,明顯就是在說青鹿是踏著他原主嵐川的尸身成就神位。

    這中間的緣由各種猜測都有,他們今天說的,便是青鹿心狠手辣弒主的那一版?zhèn)餮浴?br />
    本來雪覓對那個姓程的就已經(jīng)沒了好感,當(dāng)下氣呼呼的站了起來,指著那一桌人奶兇奶兇的一吼:“給我拿下他們!”

    跟著雪覓的影衛(wèi)立即就動了。

    花朝和繁縷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這語氣,這字眼,就在前不久的剛才,好像聽過。

    可以的小龍君,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的真熟練。

    看來以后真的要離百里香霆遠(yuǎn)一點,再接觸兩次,還不知道小龍君會從對方的身上學(xué)出個什么來。

    那一桌四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情況,突然出現(xiàn)的四位渡劫期修士,一人壓著一個的跪到了青衣小公子跟前。

    毫不掩飾的渡劫期氣場直接震懾開來,這一出便是四個,旁邊鄰桌的一些人幾乎是慌忙相互攙扶著跑開,生怕待會兒打起來了,被殃及了池魚。

    茶樓二樓瞬間清空,樓下倒是開始圍攏了人,不管在哪里,熱鬧八卦這事,看起來那是連命都可以暫時放一放的。

    茶樓的護(hù)衛(wèi)在樓梯口探頭探腦,上面四位渡劫期修士,他們哪里敢上來啊,沒跟著客人往外跑,已經(jīng)算是很盡職盡責(zé)了。

    被壓著跪在地上的四個人哪里還有半點剛才的談笑風(fēng)生,一個個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已經(jīng)嚇得瑟瑟發(fā)抖起來,舌頭打結(jié)的話都說不出來。

    四人中那個周二膽氣應(yīng)當(dāng)比另外三人好,那三個已經(jīng)嚇得面如土色,周二雖然臉色蒼白,卻也稍稍穩(wěn)得住一些,他絲毫不敢反抗四位渡劫期修士的鎮(zhèn)壓,但還是提起膽子小心開口:“四,四位尊者,小公子,不知我等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小公子明示,這,說不定是有什么誤會?”

    雪覓看了看花朝和繁縷,用眼神示意,然后呢?

    難道他也要拿出鞭子抽兩下?他沒經(jīng)驗呀,淵淵就沒懲罰過人,皇伯伯古溪叔還有十七叔,好像都沒懲罰過人,所以接下來要做什么?

    看著小龍君的氣勢全用在了剛才的那一聲吼上了,繁縷只好上前:“出言猥褻在先,哄騙他人財務(wù)在后,大庭廣眾之下不但不知羞恥,還高聲談?wù)�,更不用說,竟然胡亂妄議上神,這種種罪行,應(yīng)當(dāng)沒有冤枉了你們吧?”

    周二連忙道:“妄議上神是我等罪該萬死,但這哄騙他人財務(wù)之事,與我等無關(guān),全是程言一人所為,還請明察!”

    那個程言在旁邊抖的像是發(fā)了病的,半點沒有剛才說話時那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洋洋,一個是被這四個渡劫期修士嚇破了膽,再一個他認(rèn)出了眼前這人,就是剛才那位紅衣小公子旁邊的人。

    正是因為后來戰(zhàn)火波及到了那個紅衣小公子,他才借勢的對那兩個人族的敲詐一筆,結(jié)果現(xiàn)在敗露不說,這個小公子身邊竟然有四個渡劫期護(hù)衛(wèi),還撞破了這件事,這一下沒直接把他嚇得昏死過去已經(jīng)算是膽子大了。

    繁縷自是不管他們相互間的推脫,反正小龍君要的只是一個懲罰的結(jié)果:“既如此,那該如何,便如何辦吧,將這四人送去昭獄司,上報罪行,無罪釋放,有罪并罰!”

    因這邊的動靜,店家直接上報了護(hù)城衛(wèi),畢竟若四位渡劫期修士打起來,別說這家茶樓了,這一片怕是都要遭殃,所以護(hù)城衛(wèi)來的很快。

    剛好,影衛(wèi)出示了一下神殿令,就將這四人交給了護(hù)城衛(wèi)。要如果不出示這神殿令,這四人的過錯說大也不大,不過是拿錢贖人以示懲戒罷了。

    但神殿令一出,那就不是錢財能擺平的,不吃點皮肉苦,怕是回不來。

    人被帶走后,雪覓這才滿意:“讓他們欺負(fù)人還騙人錢財,還背后說人壞話!”

    花朝看了眼樓下越來越多的人:“那這茶,還要繼續(xù)喝嗎?”

    雪覓也墊著腳往下看了一眼,非常機(jī)智的取出傳送符:“傳送走吧,不然就要被圍觀了�!�

    其中一個影衛(wèi)道:“小龍君想去哪兒,我們帶您離開即可�!�

    若用了這傳送符,一下子傳送的太遠(yuǎn),他們就不好跟了。

    雪覓道:“去花街吧,給十七叔買奶糕去�!�

    影衛(wèi)聞言上前,小心的抱好小龍君,一個瞬移便離開了這里,至于花朝和繁縷,是被另外一個影衛(wèi)抓著肩膀帶走的。

    那個奶糕還是龍十七帶著雪覓去吃過一次,當(dāng)時龍十七就跟雪覓說這是他幼時最喜歡吃的,長大后倒是吃得少了。

    早上他從妖神殿出來的時候,古溪叔還說也就今明兩日,龍十七也該回來了,反正今天是去一個茶樓鬧一個茶樓,他也懶得再去找第三個茶樓聽書了,不如買了十七叔愛吃的糕點回神殿算了。

    不過他們運(yùn)氣不太好,剛做好的一爐已經(jīng)賣光了,正等著第二爐,奶糕對面有個糖水鋪子,雖然那味道不如靈果清甜,但里面做的小凍丸子味道不錯,于是三人坐在了路邊一邊吃一邊等。

    等的時候,花朝道:“小龍君今天這么生氣,主要還是因為那幾人在妄議青鹿上神吧?”

    雪覓點頭,不認(rèn)識的人他不單面評斷對錯,可青鹿他認(rèn)識,青鹿才不是踩著嵐川尸身上位的那種人,怎么能被人那樣說呢,要是被青鹿聽到,那得多傷心啊。

    花朝道:“這事也怪不得外界傳成這樣�!�

    雪覓看向花朝:“為什么��?”

    花朝道:“神隕會凝結(jié)出一顆隕丹來,一顆隕丹相當(dāng)于飛升成神的通天梯,這嵐川上神隕落,同時青鹿上神飛升,其中的緣由外界不知,但能肯定的是,青鹿上神的飛升,絕對跟嵐川上神隕落后凝結(jié)出的隕丹有關(guān),所以外界才會這樣傳言�!�

    雪覓道:“青鹿不是這樣的人,成神從來不是青鹿最想要的�!彼钕胍�,明明是可以一直陪在嵐川身邊而已。

    花朝道:“不過以后在司禹龍君面前,小龍君對青鹿上神還是不要如此維護(hù)的好,最好盡量不要提�!�

    雪覓頓時不解了:“為什么啊?”

    花朝道:“難道小龍君不知道,司禹龍君的父親,就是在嵐川上神惹出的天煞中犧牲的?”

    雪覓張了張嘴,他不知道啊,沒人跟他說過啊,而且他認(rèn)識青鹿的時候,十七叔也在啊,十七叔也沒說過啊。

    雪覓整個腦子亂糟糟的回到了妖神殿,他已經(jīng)不是剛出殼那會兒什么都不懂的崽了,那時候他害怕蛋殼外強(qiáng)大的氣息,那股氣息讓他很不舒服,火火熱熱的。

    他聽不懂外面的人在說什么,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從一株草變成了龍,未知的陌生,他害怕自己被吃掉,所以小心的躲著不敢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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