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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寧明昧道:“陸夢清只派出你一人?”

    宋鳴珂說:“寧仙尊是知道的。煙云樓金島與絲島之間向來有許多齟齬。金島因為多年前的事,始終耿耿于懷,認為是師尊奪走了本該屬于金島的掌門之位。師尊雖然是掌門,也是絲島中人。許多事情上于是……可如今大敵當前,煙云樓理應(yīng)團結(jié)抗擊魔族,理應(yīng)是一個整體。于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陸游魚與鄭引商也不知道?”寧明昧道。

    “不知道�!�

    其實這句話算是明知故問了。宋鳴珂既然奉掌門秘命鋤奸,在外援北的陸游魚與鄭引商又怎么可能知道此事分毫。

    可那種感覺又來了——如心上懸著蜘蛛絲,間或聽見絲線被撥動之聲。寧明昧道:“那人逃來了妖界?”

    “是。我追蹤他至狐族聚集地附近。他受了傷,跑不了多遠�!�

    “這幾日我們在狐族,會引起很大的風(fēng)波,對你的計劃或許有阻礙。”寧明昧斟酌再三,沒有告訴宋鳴珂完整的事情原委,“你可需要我們的協(xié)助?”

    當然,這不會是免費的。不過煙云樓家大業(yè)大,想必也不差那么些錢。

    白不歸的事情重要。寧明昧此話一是擔心自己的任務(wù)完成后,妖狐族通緝?nèi)俗鍖?dǎo)致宋鳴珂落網(wǎng),影響清極宗與煙云樓之間的邦交;二是擔心宋鳴珂清理門戶引起太大動靜,導(dǎo)致妖狐族提高警覺,自己的工作不好開展。

    宋鳴珂的反應(yīng)卻引起了寧明昧的注意:“這到底是煙云樓的家事。不必勞煩寧長老了�!�

    寧明昧倒也沒有勉強他。宋鳴珂回去后,巫云出來找他。

    “老板,你怎么看?”他說。

    比起桂若雪,在人間流離的數(shù)百年讓巫云更冷漠,也更知曉世事的黑暗面。寧明昧沉吟片刻道:“這肯定有問題。沒學(xué)分,沒補貼,一個人做任務(wù),還沒有明面上的表彰,宋鳴珂這都能無怨無悔,還不讓我提供幫助與他共享一作,實在是反人性,也反邏輯。總不可能陸夢清的PUA技術(shù)變得比我還高超�!�

    巫云:……

    “得找人盯著宋鳴珂,免得讓他壞我的事�!睂幟髅料肓讼耄澳愕煤臀乙黄鹑ナ褂醚寮缐�,這事兒就歸桂若雪莫屬了。讓桂若雪隨他一起上路。”

    寧明昧又把桂若雪叫出來。桂若雪唐突多了一個監(jiān)視任務(wù),卻沒有如往常一般抱怨。

    “宋鳴珂……是她的弟子啊�!�

    寧明昧:“是啊,你的青梅竹馬�!�

    “金島技不如人,過了幾百年還是那副德行。這也不稀奇。不過,這其中的確有問題�!惫鹑粞┑�,“我會留意的�!�

    他會留意,石如琢倒是爆炸了。連城月一醒來就聽見石如琢的陰陽怪氣,還以為是自己的心魔在說話:“青梅竹馬?叫得還真是親密啊�!�

    連城月道:“前輩,你發(fā)什么瘋�!�

    石如琢:“……”

    連城月:“前輩,我已經(jīng)突破了。您已經(jīng)沒辦法再操控我扇自己的耳光了�!�

    而此刻,寧明昧回頭就看見陸游魚和鄭引商在翻動烤雞。鄭引商把雞腿遞給陸游魚,陸游魚又把雞腿遞給宋鳴珂。三個煙云樓弟子笑成一團,宋鳴珂表面在笑,眼底卻有心事愁緒。

    這群煙云樓的孩子,從小感情就好。在陸游魚和鄭引商的心里,從瑤川城那時開始,宋鳴珂就是他們最好的師兄。

    見連城月已經(jīng)突破,煙云樓弟子傷勢也好轉(zhuǎn),寧明昧讓老十八去傳話:“明天一早,我們出發(fā)。”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宋鳴珂的耳朵動了動。

    ……

    “宋鳴珂走了?”

    眾人休息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卻不見宋鳴珂蹤跡。陸游魚說:“師兄留下一張字條,說他發(fā)現(xiàn)了譚中行的氣息。因為事態(tài)緊急,他只能先行離去�!�

    昨夜守夜的人是老十八。他有些尷尬:“昨天半夜宋鳴珂急著要走,我就沒有攔他。”

    清極宗和煙云樓到底是隔著一層的。陸游魚道:“師兄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寧仙尊,實在是抱歉了。”

    她嘴上這么說,寧明昧卻還是能看見她眼里的擔心和憂慮。只是她因為多年的深厚情誼,依然選擇相信宋鳴珂。

    “既然他要走,就隨他去吧�!睂幟髅恋馈�

    這突發(fā)情況反而讓寧明昧不好說出讓桂若雪跟上宋鳴珂的事。此刻再提,倒像是懷疑與監(jiān)視。寧明昧等人送走了兩名煙云樓弟子。他們傷剛好完,就又要上前線。

    “寧仙尊,我上次見到溫思衡時,他說,等戰(zhàn)爭結(jié)束后……”

    寧明昧冷漠打斷:“這話就不用說了。”

    “哈哈�!标懹昔~笑,“現(xiàn)在溫思衡他們都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厲害角色了呢!尤其是穆寒山,好多人都說他在戰(zhàn)場上像是不要命一樣。我們煙云樓也不能被比下去��!”

    兩人走了。寧明昧一行人邁上旅途。桂若雪詢問寧明昧:“就這么算了?”

    寧明昧道:“昨晚,我就料到宋鳴珂或許會提前離開。于是,我在他的身上留了用以監(jiān)視的后手�!�

    “不愧是你�!�

    而且,他還發(fā)現(xiàn)另一個人也留了后手。

    想到這里,寧明昧瞥了一眼剛剛突破的連城月�;ㄅ蒈秸p著連城月詢問突破技巧,連城月正在與她分享學(xué)習(xí)經(jīng)驗,看起來一臉老實。

    誰能想到,連城月的小紙人也正跟在宋鳴珂身后呢?

    無論平日里看起來有多么老實,連城月到底還是一條伺機而動的狼。

    養(yǎng)不熟的小狼。

    終于,遠處出現(xiàn)稀疏的村落。這些村落被建造在密林里,所有房屋都被搭建在樹上。樹上有風(fēng)鈴,風(fēng)一吹,就發(fā)出泠泠聲音。

    這熟悉的、卻從來不屬于自己的場景,讓白不歸喉間一緊。

    “我們到了。”他說。

    妖狐族的族地,從未盼望白不歸歸來的“家”。

    寧明昧道:“潛伏三日,摸清地形,再做打算�!�

    ……

    紙人追著宋鳴珂,在密林中奔跑。宋鳴珂身姿輕捷,動作迅速,神色警覺。

    在下游處,宋鳴珂終于看見了一片血跡。直到這一刻,他心中稍微一輕。

    找到了!

    他終于找到了譚中行的痕跡。

    離開山洞時宋鳴珂并沒有發(fā)現(xiàn)譚中行的痕跡,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走,或許就走不了了。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

    譚中行早就該斃命當場,只是宋鳴珂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個護身法寶,讓他又茍活了這些時日。美貌青年如今面沉似水,擰著眉頭。他低身,根據(jù)血跡,再度找到譚中行的方向。

    如果可以的話,他并不想這樣做。

    終于,在途經(jīng)一處巨石時,宋鳴珂后頸處寒光一閃!

    “宋鳴珂”頭顱飛出,軟軟倒下。然而死去的并不是宋鳴珂,而是一枚替身。譚中行猝然回頭時,一把琴中劍已經(jīng)捅入了他的后背。

    那一劍本該直朝后心而去,卻在捅入的那一刻一偏……最終捅入了他的丹田。

    就像,他終究還是不忍心殺了譚中行。

    但也給了譚中行喘息的時間。

    “宋鳴珂……”他含著血,咬牙切齒道,“到底是被你找到了……”

    譚中行頹然倒地。宋鳴珂提著劍,辨認四周是否有譚中行留下的后手。面對終于落網(wǎng)的譚中行,他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相反,譚中行看著他,臉色卻由絕望,轉(zhuǎn)為窮途末路的嘲笑。

    “宋鳴珂,你猜的沒錯,過去幾天,我就在山洞附近,逡巡著、監(jiān)視著你們,尋找著和清極宗人接上頭的機會�?上О。」〈钩�,到底還是被你先下手為強!”

    “譚中行。”宋鳴珂慢慢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別裝傻,和清極宗那些人在一起的那幾天,你晚上都睡不好吧?”譚中行嗬嗬笑道,“你生怕,你生怕我出現(xiàn),告訴他們……”

    “你閉嘴!”宋鳴珂臉色一白,額間紅痣也黯淡了。

    可譚中行的那句話還是混雜著狂妄的笑聲,射入這片密林:“你生怕我告訴他們,你是燎原眾的余孽!你和余裊,都是燎原眾的余孽!”

    樹林里有一群烏鴉被驚起。宋鳴珂身體略微搖晃,像是經(jīng)受不住。

    “我就說我與余裊為了藏書閣管事的位置爭斗。我告訴你,我發(fā)現(xiàn)了余裊的身世把柄后,你的反應(yīng)怎么會這么大……原來你和余裊都是燎原眾的余孽。好一個陸樓主,竟然這么大膽,讓像你們這樣的渣滓沐猴而冠,為了打壓金島,竟然如此不擇手段。”譚中行說,“我譚中行真是回想起來,都覺得惡心。在過去的百年里,我竟然和一個燎原眾的余孽結(jié)為好友!哈哈哈哈!”

    “余孽,渣滓,雜種!”

    譚中行每說一句,宋鳴珂的臉色就越白一點。他就連握劍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宋鳴珂是孤兒,是天才,也是陸夢清的首徒,這樣的背景配上這樣的地位,如何不叫人眼紅?許多年來,在宋鳴珂尚未如此出挑時,他在煙云樓內(nèi)少不了被人暗害,少不了被人攻擊。尤其是與絲島有敵意的金島,少年宋鳴珂勢弱,他們便常常以宋鳴珂為絲島的弱點,對他大肆攻擊。

    唯有譚中行敬慕有實力之人,會呵斥那些弟子的所作所為。正因此,他們盡管來自敵對的兩島,卻還是朋友。即使宋鳴珂知道譚中行心胸狹窄,容不得擋他道的人,宋鳴珂心里始終存有對他的深厚友誼。

    但余裊也是宋鳴珂的朋友。而且,余裊與他有相同的身世,就如同他的妹妹。在藏書閣管事競選中,譚中行因心性遜于余裊而落敗。他為此大受刺激,對余裊惡言相向時,宋鳴珂想做的,仍是在他們中間調(diào)停,希望他們能重歸于好。

    可千不該萬不該,譚中行竟然查出了余裊的身世,還打算以此大做文章!

    宋鳴珂還記得自己知曉身世時那種破滅的感受。他是眾人眼中邪魔歪道的后裔,他真正的母父本是一對勤懇善良的商人,偏偏因為燎原眾的事情慘死,陸夢清明知此事,卻還給他編造了虛假的身世,在知曉真相前,每年清明,他都在給并非自己家人的虛構(gòu)之人上墳……在那之后,他就連看著自己敬愛的師尊時,都只覺得復(fù)雜、陌生。

    而且越是翻閱當年的那些資料,宋鳴珂越覺得心悸。他在床上睡覺時,偶爾也會因為窗外樹影搖動而被驚醒。他總夢見自己在睡夢中身世曝光,被人抓出去,就像當年那些“殘黨余孽”一樣。他會被人以最殘忍的方式殺死,就像那些典卷中記錄的那樣,無論他在夢中如何呼喊,如何解釋,那些人臉都只會嘲笑地看著他,為他羅織一件件罪名,推翻他過去的種種,而他的師妹師弟,也會厭惡恐懼他,最終,將他送上斷頭臺。

    于是他漸漸變得沉默,變得安靜。有時宋鳴珂想,他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只是因為他距離崩潰只有一步之遙。

    如果讓譚中行捅出余裊的身世,宋鳴珂完全無法想象結(jié)果會是怎樣的,而且譚中行恨極了余裊,他不相信一個女弟子竟然能在競選中超越他,他要將她打落谷底,永不翻身。他灌醉譚中行,拿走了那些證據(jù)。直至那時,他還不想殺他。

    他向譚中行承諾其他職位,試圖將此事揭過�?伤麤]想到,譚中行表面上答應(yīng)得好好的,暗地里卻繼續(xù)了調(diào)查。

    并也調(diào)查出了宋鳴珂的真實身世。

    宋鳴珂不得已出手。他在藏書閣設(shè)下了局,譚中行果然踏入,并重傷了幾名弟子——其中兩名被重傷的弟子,是宋鳴珂?zhèn)窝b成譚中行做的。而后,他一手策劃了譚中行的叛逃,封了譚中行所有可以發(fā)聲的賬號乃至可以存資料的網(wǎng)盤,斷了他的網(wǎng)絡(luò)服務(wù),并半是領(lǐng)命、半是暗中地,展開了對譚中行的追殺。

    可方才,宋鳴珂還是猶豫了。琴中劍一偏,他刺入對方的丹田。

    直到譚中行如今的話,戳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渣滓,雜種?”宋鳴珂輕輕道,“你是這樣想的么?”

    譚中行的笑聲漸漸啞了。他道:“宋鳴珂……我只是……”

    “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余裊對我出手,我們不是朋友么?我只是想報復(fù)余裊,我絕對不會對外透露你的身世,你為什么這樣對我?”

    那一刻,宋鳴珂有一瞬的動容。他看著譚中行身體里涌出的血液,竟然不由自主地上前。

    就在此刻。

    “你去死吧!”

    喉中箭向著宋鳴珂射出。直直射入宋鳴珂的肩部。

    “唔!”

    宋鳴珂發(fā)現(xiàn),這并非譚中行的真實目的。譚中行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的,是手中的一封信。

    一封向天激射而出的血書。

    “宋鳴珂,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和余裊,天下容不下你們,你們都得死——”

    譚中行沒能說完最后半句話。他大睜著眼睛,最終映入他眼簾的,是被法術(shù)射下的血書。

    和宋鳴珂毫不猶豫地,向著他的要害捅出的一劍。

    宋鳴珂留下的后手,最終還是生效了。

    血書燃成灰燼。譚中行當場暴斃。他魂魄離體,哀嚎著要逃亡,那灰色的魂魄,卻被一人握在了手中。

    宋鳴珂渾身是血。那把劍還插在譚中行的腦袋里。在刺下劍和后手生效的那一刻,身為琴修的他,聽見了琴弦崩斷的聲音。

    “碰!”

    那一刻他明白,一切都變了。他的心境,也完全變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歪過頭,看向深林里出來的那人,額間紅痣紅得妖異,眼眸卻平靜。

    漠然得有些瘋狂。

    “這只魂魄吵得很�!蹦侨苏f。

    “你是?”宋鳴珂說。

    那人低低地笑了:“我們之間也不算多年不見。幾年前不是還在秘境里遇見過一次么?這就把我給忘掉了?——宋小修士。”

    宋鳴珂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

    “哦,我想起來了……”宋鳴珂說,“你是那個大妖�!�

    他沒有出手,因為他心知肚明,大妖比他更強,而且還是在這樣糟糕的時刻——那大妖道:“我聽見深林里這樣熱鬧,所以出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是我的小修士。你們這些人族的事,還真是復(fù)雜啊�!�

    宋鳴珂平靜地看著他:“你想怎么樣?”

    無論是他的身世,還是他戕害同門的事實,都足以構(gòu)成大罪,讓他這名受人尊敬的煙云樓大師兄被打入谷底、永不翻身。大妖于是饒有興趣道:“你猜我想要什么?”

    “……”宋鳴珂淡淡地看著他。

    在殺了譚中行后,他便像變了個人一樣。正如此刻,他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就來拿吧。”

    “哦?”

    “但,我要你閉好你的嘴。”宋鳴珂說,“還有……”

    “噗”地一聲,譚中行的魂魄已經(jīng)被捏得粉碎。他最后的慘叫聲也消弭在妖火的灼燒中。

    原來一個人魂的消亡,竟然這么簡單。宋鳴珂想,如果早點把譚中行殺了,就沒那么多麻煩了。

    如果剛見面時,就已經(jīng)動手了的話……

    被大妖按住下唇時,宋鳴珂仍冷冷地看著他。大妖說:“你在想什么?”

    宋鳴珂:“你都聽到了多少?”

    “我們妖族,對你們?nèi)俗迥切┡懦惣旱臓幎�,沒有任何興趣。說來說去,也全是心機與骯臟。但我們妖族信守諾言,我既然承諾不會將此事說出,就會信守我的承諾�!贝笱f著,皺了皺眉,“你中毒了?”

    宋鳴珂低頭,他這才發(fā)現(xiàn)左肩上的一片紫黑。直到這時,他竟然笑了:“看來你想要的東西,現(xiàn)在給不了你了……”

    “說什么怪話……我靠……”

    只是頃刻間,宋鳴珂已經(jīng)暈了過去。

    閉上眼的時候他想,煙云樓的大師兄這個位置,他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在黑暗中下沉、下沉、直至末日盡頭。

    ……

    寧明昧將白不歸叫了進來,問他:“你們妖狐族的腰帶紋樣,是有階級之分的,是么?”

    白不歸點頭。寧明昧把畫出來的紋樣拿給他:“你辨認一下�!�

    “這是妖狐族的大將,負責(zé)禁地的守衛(wèi)�!卑撞粴w說著,有點疑惑,“師尊,你怎么知道他腰帶的紋樣?”

    “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白不歸走后,寧明昧叫來巫云和桂若雪。他沒說具體事宜,只是說妖狐族大將如今不在妖狐族族地內(nèi)。巫云道:“既然這樣,事情就好辦了許多。”

    寧明昧也沒想到,那糾纏宋鳴珂的大妖,竟然就是守護禁地的負責(zé)狐。

    此人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了妖狐族了。寧明昧看見他帶著宋鳴珂往自己的洞府去,尋找解藥給宋鳴珂療傷去了。好消息是守衛(wèi)會松懈很多,壞消息是寧明昧目睹了煙云樓的一場事變,而且此刻他還沒有處理此事的余裕。

    “不管如何,先讓我們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睂幟髅琳f。

    巫云問:“你打算怎么做?”

    寧明昧道:“調(diào)虎離山。我已經(jīng)鈔能力加急了白不歸之前的代購海運,又讓電商上線了規(guī)則復(fù)雜的疊狐狐+掃福海淘活動,如今整個妖狐族要么在忙著拆海運,要么在湊單,要么在湊優(yōu)惠,要么在掃福。”

    巫云:“……”

    第253章

    在編是吧

    巫云:“老板,還是有妖狐對線上折扣不感興趣,價格不敏感�!�

    寧明昧道:“那就再挑起妖狐族和天狐族之間的種族罵戰(zhàn),爆出妖狐族幾名大妖的女男丑聞,再說妖狐族的歷史只有3000年�!�

    巫云:“老板,妖狐族的歷史不是有4000年嗎?”

    寧明昧推推眼鏡:“最開始的1000年是屬于天狐族的。哦,妖狐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也是天狐族起源的。我已經(jīng)讓那群偽裝成天狐族的水軍進行發(fā)言了。”

    在結(jié)束這番很美的手段后,妖狐族干正事的人是一個也不剩了,就連禁地守衛(wèi)上班時也神思渙散,只想著下班后去購物和掐架。海量“砍一刀”“拼單”“罵戰(zhàn)”的垃圾信息淹沒了妖狐族的所有社交途徑。對二者都沒興趣的極少妖狐族被垃圾信息淹到崩潰,選擇閉門不出,斷絕與外界的聯(lián)系方式。等到這一波結(jié)束后,他們再出來。

    于是寧明昧也得以掌握了下藥的時機。桂若雪在妖狐族泉水中投下的緩釋藥物是縹緲峰實驗室新出爐的最新版本。這份藥物可以使整個妖狐族陷入沉睡,而他們,將會在這段時間里完成對白不歸的轉(zhuǎn)化。

    這本該是一份完美的計劃�?上�,這份計劃中仍有一個變數(shù)。

    “妖狐族大祭司。他對人界快消品毫無興趣,也并不為網(wǎng)上罵戰(zhàn)所動。此人深居淺出,行蹤不定,心思深沉,即使出現(xiàn)在人前時,也是戴著面具。”

    寧明昧看著手中關(guān)于大祭司的情報。

    這份情報來自寧明昧的情報網(wǎng),絕對最新,絕對可靠。不過考慮到當事人的觀感,寧明昧在出發(fā)前,向白不歸這個當事人又確認了一遍情報。

    “當初將你送入孤島,命你與其他罪狐自相殘殺,說只有最強者能夠活著走出那里的人,是他?”

    白不歸道:“是�!�

    寧明昧道:“最開始決定將你送入清極宗的,也是他?”

    白不歸道:“是。不過后來,在我進入清極宗十年之后,都是族里的神官在與我聯(lián)絡(luò)。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從他身上獲得任何消息了。”

    寧明昧能感覺到白不歸情緒的低落。

    自抵達妖狐族后,白不歸時常沉默,時常不語。似乎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勾起他的思緒。

    他終于能成為一只完整的妖狐了,可代價是,他將終生不能回到妖狐族——因他終于成為了一名徹頭徹尾的叛徒。這聽起來,好似一場地獄玩笑。

    但寧明昧不可能使計劃中斷。他詢問白不歸:“你對大祭司還有什么了解?”

    “他有三名弟子。其中大弟子,便是那名為有蘇拓的大妖,性情叛逆,喜歡游山玩水。好在這次,他不再是我們的威脅�!�

    “他的小徒弟,名為有蘇煌。有蘇煌和有蘇拓不一樣,他性格開朗,對大祭司十分忠心……”

    “為什么跳過二徒弟?”寧明昧敏感地捕捉到了這一點異常。

    “因為大祭司的二弟子,很不一樣。”白不歸有些猶豫,“我從來沒見過他的長相。他總是沉默,站在幽暗處,渾身緊裹袍子,還戴著面具……我從前拜見大祭司時,感覺他的師兄弟都不是很喜歡他。”

    寧明昧心里有了一點怪異的感覺。這種怪異,往往會帶來變數(shù)。他詢問:“你可知大祭司的弱點?譬如,他有什么執(zhí)著追求的東西?”

    “這我還確實研究過�!卑撞粴w說,“當初我從孤島上出來時,很是花了一點時間來研究大祭司的心思。當時我還以為,我會有幸成為他的第四名弟子呢……不不不,師尊,能成為您的第四名弟子,才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事!”

    寧明昧:“說重點�!�

    白不歸道:“他性情陰晴不定。不過,他與其他妖狐一樣,都追求強大的力量。”

    這句話聽起來仿佛與情報沒有什么出入。寧明昧追問一句:“后來,你有再見過他嗎?”

    白不歸努力回憶:“師尊閉關(guān)后,我與大祭司見過一面。大祭司詢問我尋找妖皇陵墓的進度,我如實作答了。他便讓我離開了。說起來,那時他還讓我心里有點發(fā)憷,覺得他仿佛比從前還要可怕……”

    大祭司心思莫測。面對憂心忡忡的白不歸,寧明昧道:“無所謂,小心一些就是。倒是你,白不歸,你可知在我心里,我們計劃的要害是什么?”

    “……”

    “是你�!睂幟髅恋溃澳愕囊庵�,十分重要。白不歸,你是否有無論如何也要挺過這場轉(zhuǎn)化的決心呢?你體內(nèi)的那份屬于人族的血脈,依舊讓你如此痛恨嗎?”

    “師尊,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更想做一個百分之百的人……但�!痹趯幟髅恋淖⒁曄�,白不歸看向自己的手心,“我曾經(jīng)為我身為半妖而感到自卑,后來又因我身為半妖而感到自豪。但無論是人還是妖,那些過去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是我的經(jīng)歷,我的知識,我的奮斗。我從沒有變過,只是我對自己的認知一次又一次地發(fā)生了改變,外界對我的認知一次又一次地發(fā)生了改變�!�

    “我想,無論我是半妖、妖、還是人,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白不歸�!卑撞粴w道,“只要知道了這一點,我就再也不會感到動搖。而且,只要我變成完全的狐族,白掌門就能活命。這種感覺真好啊,就像……”

    我也有了家人一樣。

    雖然白掌門不會知道,她還有這樣一個家人吧?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白不歸想要洗去體內(nèi)屬于人族的那部分血脈,都是因為,他想要一個歸宿——一個可以認同他的歸宿。在過去,他希望這份歸宿是妖狐族�,F(xiàn)在,他希望這份歸宿是清極宗。

    ——即使他剛剛知道,白掌門或許就是自己的親人,即使他立刻就要洗掉自己擁有這位親人的最后一點證明。

    有風(fēng)吹起妖狐族的風(fēng)鈴,鈴聲叮咚。白不歸道:“師尊,你知道妖狐族的風(fēng)鈴還有什么意味么?它意味著召喚親人歸家的鈴聲。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

    “這是什么意思?”

    “妖狐會將死去家人的一部分,或是死者最重要的東西,也掛在風(fēng)鈴上。每當風(fēng)鈴被奏響,漂泊的靈魂會在風(fēng)中的音符里尋到自己的歸處。他們于是知道,自己該回家了。在離開妖狐族,前往清極宗時,我想,妖狐族沒有我的居所,也沒有我的風(fēng)鈴。等到我死后,我該回哪里呢?”

    “如果我消失,或許誰也不會知道�!�

    寧明昧在夜風(fēng)中沉默,片刻后他道:“不�!�

    “……”

    寧明昧:“如果你消失,至少銀行和清極宗房管局會知道。你貸了不少款來買房吧。用貸款房當?shù)盅航o下一套貸首付,投資還加杠桿?你挺牛的�!�

    白不歸:“……”

    人死了,貸款還沒還完,這是怎樣的一種折磨。不過如今白不歸至少不用擔心自己去世無人發(fā)掘了。在他離世并貸款逾期三個月后,不管是他,還是他的整個通訊錄,都會收到極其熱烈的問候。到時候,哪怕只是給白不歸送了幾次麻辣兔頭外賣的小哥,都會再度回想起白不歸這名優(yōu)秀的留學(xué)生。

    寧明昧:“還有,你這段時間往外跑,你手上那些代購訂單呢?都按時發(fā)了嗎?”

    白不歸的確有一部分訂單沒有按時發(fā)放。不過他覺得,自己身為團長,鴿一下那些吃谷人也沒有任何問題。于是他道:“都發(fā)了,都發(fā)了師尊。”

    “那,就開始吧!”

    ……

    “想不到現(xiàn)在,我白不歸竟然被這樣多的人所在意著。讓我細數(shù)一下,清極宗工商銀行,清極宗農(nóng)業(yè)銀行,清桂園,清……”

    “白師兄,你的受歡迎程度就連我都聽到了�!边@是花泡芙的回應(yīng)。

    “白師兄,清桂園那套期房,現(xiàn)在是我的�!边@是連城月的回應(yīng)。

    白不歸:……

    “不要鬧了,辦正事�!边@是桂若雪的回答。

    他微微蹙眉,聆聽寧明昧的回應(yīng):“大祭司不在祭司府上�!�

    看來最糟糕的設(shè)想發(fā)生了。大祭司應(yīng)當就在禁地里。桂若雪道:“無所謂,我會偷襲�!�

    寧明昧補充:“有蘇煌和銀竹也不在�!�

    銀竹是那二弟子的名字。

    老十八、花泡芙留在禁地外放風(fēng)。其余六人在禁地前集合,悄聲潛入。在迷藥的作用下,守衛(wèi)們已經(jīng)盡數(shù)睡了過去。一路的順利反而讓人意識到,三名精英怪就在前方。

    看來他們早已發(fā)現(xiàn)了眾人的目的,于是已經(jīng)埋伏在眾人的最終目標——祭臺處。不過,他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

    但事已至此,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白不歸�!�

    白不歸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釋然�?僧斔K于踏入禁地時,依舊難以遏制地心亂如麻。他看著繁復(fù)的壁畫與華麗的陳設(shè),再度意識到,自己是妖狐,這里卻絕不會是他的家。

    如今被寧明昧叫到,他答道:“師尊�!�

    “師尊”這句稱呼總能給白不歸無盡的力量。此刻,他閉上雙眼,堅持道:“師尊,我都明白,無論這路有多么難走,我都會一直走下去……”

    “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白不歸一怔。他側(cè)耳去聽,旋即睜大了雙眼。

    是風(fēng)鈴的聲音。

    在長長的、通往祭臺的走廊深處,竟然傳來了風(fēng)鈴的聲音!

    此刻,在最前面探路的連城月的聲音也傳來:“各位,我們不用再去解開通往祭臺的機關(guān)了。它們已經(jīng)被打開了,而且……”

    “原本屬于機關(guān)的位置,懸著一枚風(fēng)鈴。”

    那是一串紫色的風(fēng)鈴,鈴舌們晶瑩剔透如紫水晶,在林間微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如夢似幻的光芒。幾枚白色的,如幼獸乳牙一般的東西,卻點綴風(fēng)鈴之間。

    擋路的藤蔓在此刻褪去。白不歸遙遙地,在祭臺之處,看見了一人的身影。

    大祭司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像是等候他多時。有蘇煌已經(jīng)昏迷過去,被綁在一根柱子上。銀竹卻仍舊裹著那套緊緊的袍子,沉默地站在角落里,如一道灰色的影子。

    借著,白不歸就聽見了他從未想過會聽見的言語。

    “你們終于來了�!�

    白不歸瞠目結(jié)舌,一時間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此刻先開口的則是寧明昧:“聽大祭司的意思,看來大祭司是并不想阻止我們?”

    大祭司點頭道:“正是�;蛘哒f,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們的計劃也不會進行得這樣容易�!�

    “大祭司這話倒是讓我有些看不懂了。誠然,我們是一群過客,不過想要借用一番妖狐族的祭臺罷了�?纱蠹浪臼茄宓募浪�,如今,卻任由我們對禁地長驅(qū)直入,甚至協(xié)助打暈了自己的弟子,就好似下定決心,要讓我們自由地使用這祭臺似的�!睂幟髅恋�,“這對于妖狐族來說,算不算是一種叛賊行為?”

    大祭司戴著面具,寧明昧看不見他的臉,卻覺得他在微笑:“寧仙尊不必試探。我想,寧仙尊此刻,心中一定已經(jīng)有線索了�!�

    眾人震驚地看向?qū)幟髅�。寧明昧從容道:“不過很可惜,我并不喜歡做進行解釋的那位�;蛘�,我提出一個問題來作為突破口吧——大祭司是如何知曉白不歸的歸來的?又或者,大祭司掛在禁室門口的那串風(fēng)鈴,又是什么意思呢?”

    “這個問題需要白不歸來解答。”大祭司轉(zhuǎn)向白不歸,“不歸,你來說說,風(fēng)鈴有什么作用�!�

    “這……”

    “看來你的確是沒記住。妖狐族的風(fēng)鈴能呼喚亡者的魂魄——若他們的骨骼是鈴舌。同時,妖狐族的風(fēng)鈴也可向族人啟示活著的血親的歸來——如果他們活著的血親的骨骼,被他們親手制作成鈴舌的一部分的話。在鈴舌的主人靠近時,風(fēng)鈴會開始顫抖,發(fā)出聲音。”大祭司道,“現(xiàn)在你明白了么?”

    “那鈴舌……”

    “那白色的鈴舌,是你的乳牙�!贝蠹浪菊f,“是被我親手串上風(fēng)鈴,成為它的一部分的。”

    ��!

    白不歸向后退了一步,徹底宕機:“所以你……”

    “沒錯�!贝蠹浪具b遙地看著他,“我是你的血親�;蛘�,可以這么說……”

    “我是你的父親。”

    “怎么可能……”

    白不歸瞳孔巨震。他方才才做好了與大祭司決一死戰(zhàn)的準備�?扇缃�,大祭司身為終極怪,竟然親自把他的徒弟——精英怪給清了,還對他發(fā)出了“I

    AM

    YOUR

    FATHER!”星戰(zhàn)式攻擊。白不歸頃刻間血條歸零,理智歸零,甚至覺得這或許是大祭司對他進行精神污染的一招。

    ——為什么這樣的真相,偏偏揭露在他在清極宗買了那么多期房之后?

    ——早點知道,他也可以做妖狐族的本地人和天龍人了�。〔�,這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

    “白祭司�!睂幟髅恋�,“我想,我們需要一個解釋不是么?您的行為,可以說是超越了我們的認知,使我們覺得十分反常�!�

    大祭司道:“你們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也很正常�!�

    他站在那里沒有動,只是抬起頭,如眺望星空般地開口了:“這件事,要從三百年前說起……白不歸�!�

    “……”

    “我承認,我憎恨你的母親�!贝蠹浪镜�,“……很多年�!�

    ……

    “在白家放棄白若宛之前,她們也曾經(jīng)為提高白若宛的資質(zhì),進行過很多次嘗試。那時白若宛雖仍然體弱,卻沒有一天到晚被關(guān)在宅院之間。她仍有機會外出,仍有機會與外人交流,仍有機會去一些強度適宜的秘境……于是她也有機會,見到我�!�

    “我與白若宛是在一次尋獵時認識的。她走失方向,我亦然。那時她不知我是妖狐族,我也不知她是白家的女兒。”

    二人的相遇,其實很順利成章。

    白若宛帶著弓箭,在尋獵的秘境里走失。她體弱,但還好,大祭司的傷更重。大祭司來自殘忍嗜殺的妖狐族。他見過許多修士,卻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生命。

    如此脆弱,仿佛輕捏一下就會碎裂,似浮在水中的一朵漂泊的花,卻還自稱修士。大祭司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個笑話。

    即使笑話能以弱勝強,即使笑話看似聰明絕頂。他也仍舊覺得她是一個笑話。直到他一時不慎,竟然中了對方設(shè)下的陷阱。在離開秘境的瞬間,他已經(jīng)無法脫身。

    但白若宛終究是太過病弱了。大祭司在白家人到來之前掙脫開了陷阱。他跟蹤著這家人,想要知道白若宛的身份。很快,他覺得世事真是比他想象中還要讓人樂不可支。

    這盞一吹就壞了的美人燈,竟然是白家的嫡系子孫。

    是那個與妖狐族結(jié)下世代血仇的白家。

    白若宛聰明、有心計。但他知道,她早晚會被另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所取代�?沼惺侄斡秩绾�?生來看似“高貴”又如何?無非是給旁人做嫁裳。一年四季,他時常潛入白家別院。白家人機警,他做不了別的事情,只能過來看一看這個笑話。他看著她身體日漸衰敗,穿著紫色衣裙,趴在池塘邊。

    她黑發(fā)長長垂下,如蓮花糾纏的根系。她蒼白皮膚像是不化的雪,每日做著的,是無盡的夢魘。

    大祭司仍舊認為,他只是過來看笑話的�?蛇@笑話實在是太持久,讓他看了一冬,又是一春,又是一冬。

    先落入池塘的竟然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在那之后,她發(fā)了整整三日的高燒。妖狐族血腥殘暴,將同族生吞活剝了的事情也不少。故而他也不覺得白若宛惡毒,他只是想,她即使是把自己的妹妹淹死了,也是沒用的。

    如今只是她是一個笑話。若是白家真讓她這病怏怏的女子活下來,做了白家的家主。那么整個白家,也會變成妖界的一個笑話。

    于是她病愈后,他只隱藏身形,在枯樹上百無聊賴地看。他看她坐在池塘旁,用一把木梳梳她長長的發(fā)。終于,他聽見她的聲音。

    “你還要看到什么時候?”

    直到此時,大祭司終于感到喜悅了——對靈氣如此不敏感的她竟然發(fā)現(xiàn)了他。白若宛的眼睛,比他想象中還要銳利。

    他于是偶爾現(xiàn)身與她相會。他帶來些她在深宅里取不到的東西,一面給她,一面嘲諷。這在偶爾看見他們交流的白若如的眼里成為了一段“愛情”的證明。這放在白若宛的貼身侍女眼里,卻是讓她眼底都燃上幽暗之火的可恨場面。

    那名侍女雖然生得清秀,卻沒有較強的靈根,只有白若宛收留了她。她時常想,她是凡人,她的小姐也是凡人。既然她們都活不久,等她的小姐死了,她就也去死,好和她做個伴。

    后來又是一日。大祭司坐在枯樹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她在池塘旁梳頭。終于,他聽見她說:“再過幾日,我母親要帶我去我姑姑家。她們要宣布,我的妹妹會成為白家的正式少主。”

    “我要被放棄了。你想不想趁這個機會,帶我出去一趟?”

    ……

    “那時,我以為這是私奔。我在馬車前往她姑姑家的路上,拼死把她搶了出來。數(shù)十只箭矢穿透了我的身體,血流如注。”

    “直到后來,我意識到,這只是一場利用。她想要用一個孩子,一個很難被殺死的孩子,向白家復(fù)仇�!�

    “我那時心高氣傲,甩門而去,又趕上族內(nèi)事變。可再度回來時,她已經(jīng)被接回了白家,且病死了。那個孩子和她的侍女也不知所蹤�!�

    “我始終沒辦法理解白若宛。她要留下一個孩子報復(fù)白家,卻又在她死前將她從我這里知道的妖狐族的隱秘告訴白家。導(dǎo)致在五年后,白家大敗妖狐族,我的族人死傷慘重。我從那時便開始尋找為我的族人獲得更強力量的辦法。而且,我深恨她�!�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難道,她在恨著白家的同時,又希望白家為她的死亡肝腸寸斷、感到哀悼么?那我又算什么呢?”

    “后來,我也找到了那個孩子。可既然她說不愛我,我也不想再與他見面。每次見到他那張與他母親相似的臉,我就好似在被人告訴——我曾經(jīng)被騙得有多慘。即使如此,我依舊鬼使神差地收走了他掉落的牙齒�!�

    “我按照妖狐族族內(nèi)流傳的方法,制成了那紫色的風(fēng)鈴。可沒人知道,在看向那紫色的風(fēng)鈴時,我想著的,卻是他最好永遠也不要回到妖狐族來。”

    第254章

    中計

    寧明昧:“可白不歸還是回來了。”

    “或許這就是血脈的力量吧。他在人界找不到自己的歸宿,在妖界其他地方亦然。于是命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到底還是回到了妖狐族……如尋不到歸處的蜉蝣。只是他不知道,自他踏入妖狐族族地的那一刻,他的命運與我的風(fēng)鈴,都已經(jīng)被奏響了。”

    寧明昧:“你明知道他是你的血脈,卻還將他送入那片孤島?”

    “我視他如一個錯誤,如一段屈辱的證明。我并不想看見他。況且,在妖狐族,弱者沒有存活的理由�!贝蠹浪镜�,“無論如何,他既然是我的血脈,就得證明,他并非一個弱者。他從孤島能活著出來,這件事才讓我對他稍微有些改觀�!�

    “但是這還不夠�!�

    “他身上那骯臟的人族血脈……僅憑這一件事,還不夠讓他獲得我的認同�!�

    “我讓他去清極宗臥底,也是出于同一個理由。我知道他與白若如血脈相沖,我也知道此行兇險,可那又如何?他若是死了,重創(chuàng)了白若如,這是為妖狐族做出了貢獻。他要是勝利了,帶著妖皇的遺骨與遺物歸來,這就證明,他已經(jīng)通過了妖狐族的考驗。我也會從此開始,將他視為我的親子�!贝蠹浪菊f,“白不歸。”

    白不歸站在寧明昧身后,眼神掙扎。他聽見大祭司說:“你做到了。你向我證明了你是優(yōu)秀的妖狐,是真正的勇士�!�

    “既然你已經(jīng)通過了妖狐族的考驗。我身為你的父親,也會幫助你完成轉(zhuǎn)換,讓你成為完整的妖狐�!贝蠹浪鞠蛩斐鍪謥恚皝戆�,我的孩子�!�

    室內(nèi)一片寂靜。許久之后,寧明昧道:“這還挺自己人見自己人的,大祭司,失敬了�!�

    “師尊……”白不歸說。

    寧明昧對大祭司拱手,不顧身后低著頭的白不歸,面帶微笑:“所以,看來旁邊的有蘇煌,也是被大祭司打暈的?”

    大祭司道:“他跟隨我至此,我不能讓他破壞我們的計劃。我會助白不歸完成轉(zhuǎn)化,卻也暫時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師、師尊……”白不歸道,“我想要和他談?wù)劇?br />
    寧明昧回頭看了白不歸一眼,讓他上前。白不歸一步步走向大祭司,停在他身前。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白不歸都要給大祭司一個擁抱時,白不歸嘶聲道:“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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