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桂前輩，寧仙尊在您面前……提起過我么？”
寧明昧是提起過那么幾次。桂若雪想。他看著眼前少年，挑了挑眉毛：“怎么了？你想來縹緲峰讀研？”
連城月答非所問：“我想知道寧仙尊心里，是怎樣看待我的。”
無外乎是勤奮、聰明、干活不錯。桂若雪隨口應(yīng)答，又聽見連城月道：“那寧仙尊向您提過葉雪霏師姐么？”
？
“還有老十八師兄，寧仙尊是如何評價他們的呢？”
？
一炷香之后，連城月回到廂房的門檻上。
石如琢在他耳邊冷冷嘲諷：“看桂若雪剛才的表情，他一定是覺得你在發(fā)癲�！�
“……”
石如琢：“你問那些話做什么？浪費時間�！�
“都是勤學(xué)，都是刻苦，都是優(yōu)秀，都是聰明。”連城月輕聲道，“原來在寧仙尊心里，我和他們沒有什么不同。”
石如琢：？
“人家是寧仙尊的正式弟子，你現(xiàn)在還是個本科生，你能得到和他們相似的評價，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石如琢難得做了一次知心老爺爺，“乖，站起來，跟我一起去給桂若雪幫忙�！�
“……這不是我想要的�！�
“啊？？”石如琢愣住，“你打算報其他仙尊的研究生了？”
連城月：……
這個世界太庸俗、太冷漠，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領(lǐng)會連城月的心中所想。
他坐在門檻上，仰望天空。
少時，進入清極宗是他唯一想做的事；一年前，考入內(nèi)門是他唯一想做的事。他想要足夠優(yōu)秀，他想要進入寧仙尊的眼里，他想要寧仙尊認(rèn)可他。
可如今他發(fā)現(xiàn)……這好像并不是他全部的愿望。
“寧仙尊帶我來這里，我是十分激動和感激的�？扇缃瘢瑢幭勺疬M了將軍府里，我卻不能陪伴寧仙尊左右，只能在這里等待。”
“就如在清極宗時，如果寧仙尊不來找我，我就只能日復(fù)一日地，在明道書院里等待。我做出那樣漂亮的成績，寧仙尊也不會多看一眼�！�
……
在往后的日日夜夜里，他還是要像這樣日復(fù)一日地等待和追逐嗎？
他還是要像這樣，只能期盼著寧仙尊有心情時，才能偶爾給他一點回顧嗎？
“……為什么不喜歡我呢。如果能多一點喜歡的話�！笔缱谅犚娺B城月輕輕的聲音，“明明我那么優(yōu)秀�！�
“明明所有的長老，都很喜歡我。所有的同門，也都很喜歡我。原來所謂的內(nèi)門，也沒有那么厲害。不需要瀕臨猝死，只要輕輕攪動風(fēng)雨，就能成為他們心中的救世主�！�
“可是他為什么不喜歡我呢？”
石如琢注視連城月的側(cè)臉。那一刻，他心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你該不會……”
你該不會要發(fā)揮修仙界傳統(tǒng)藝能，以下克上吧？
連城月：“我想，我還是缺少了一些主動性�！�
？
“弟子終究是比師尊要低一個等級的階級。如果想要寧仙尊欣賞我，我就一定要向外發(fā)展�！边B城月道，“不要老想著導(dǎo)師給你資源，你用這些資源來修行。若是如此，導(dǎo)師就要永遠為你擔(dān)心。”
“你要懂得在外拉資源，將資源帶入實驗室，只有這樣，導(dǎo)師才會對你刮目相看！”
石如琢大受震撼：“你要怎么拉？”
連城月注視前方，吐出兩個陰郁的字：“魔界�！�
“魔界、鬼界、妖界、人界……在課余時間，我要在這里建立我自己的事業(yè)。等到那時，在進入實驗室后，寧仙尊就會對我刮目相看了�！边B城月低聲道，“……我一定能做到。而且，這一定是含金量很高的課外實踐活動�！�
石如琢：？所以這人想要成為魔尊就是為了得到實驗室導(dǎo)師的信任，拉到一批橫向項目，外加獲得一個國獎嗎？
……
“阿嚏！”
寧明昧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從原型的角度來看，此刻的寧明昧恰如一只油光水滑的貍花。貍花打了個齜牙咧嘴的噴嚏，露出紅潤潤的舌頭和白生生的小尖牙，閉嘴時就連毛茸茸嘴巴上的幾根胡須都在晃悠顫抖。妖界妖族都有腦補彼此原型的能力，這就是妖族的特殊性。
“可是外面風(fēng)寒？阿綠，去把窗戶關(guān)了。”將軍關(guān)切道。
“多謝將軍了�！睂幟髅料蛩笆�。在他身邊，巫云正麻木不仁地喝著一杯羊奶。
將軍府上除了將軍，還有他的弟弟——一名優(yōu)秀的文臣。文臣府就在將軍府旁邊，二狐平時經(jīng)�；ハ嘧邉�。如今，因為他們這群客人到訪，弟弟也留在了將軍府。
面對兩兄弟的熱情關(guān)切，寧明昧是這樣解釋自己的身份的：“我們是來自北邊貓族族地的行商，販賣一些布匹、綢緞、小羽毛老鼠等貓族和狐族都喜歡的東西。我是這隊行商的隊長，花海參，旁邊這位是我的妹妹，花泡芙。另外兩位，一位是賬房伙計花蓋雪，一位是本地向?qū)Ш纤��！?br />
賬房伙計巫云花蓋雪和本地向?qū)О撞粴w胡老四配合地點頭。
“花海參？是個好名字�。∵@名字聽起來，又昂貴，又優(yōu)雅，又有勃勃生機�！睂④婞c頭。
“花蓋雪？是個好名字啊！這名字聽起來，又有文采，又優(yōu)雅，又情絲繾綣�！蔽某键c頭。
“花泡芙？是個好名字��！這名字聽起來，又甜美，又健康，又活力四射。”將軍點頭。
白不歸眼巴巴地等著他們夸自己……然后將軍和文臣就繼續(xù)下個話題了。
狐的！為什么唯獨跳過了自己不夸！你們這群種族歧視的壞狐！
天狐兄弟倆以及下人明顯都對自己這只胡老四不熱情。白不歸于是低下頭，去吃他們準(zhǔn)備的美食……怎么都是魚、雞蛋黃、雞胸肉，牛肉雜燴還有貓草？？？
我們狐狐才不喜歡吃這些東西！我們狐狐喜歡吃兔子和雞！
清極宗食堂因宗門補貼而顯得廉價又美好。然而于白不歸而言，清極宗食堂有一點不好——北方人太多，不愛吃辣椒而且要找雞也只有黃燜雞，麻辣兔頭幾乎沒有。
我的白切雞手撕雞麻辣雞辣子雞小雞燉蘑菇雞公煲和各種各樣的兔兔呢？？
此番臥底回狐族族地，白不歸是很高興的——世界上沒有比狐族族地更會做雞做兔的地方了。妖狐族做辣雞，天狐族做不辣的雞，總而言之，都在做好吃的雞。白不歸期待天狐族的白切雞許久了。
可一連幾頓，將軍府用來招待寧明昧等人的都是貓糧生骨肉之類的，就連飯后零食都是魚油。而且將軍與大臣相當(dāng)與民同樂，貓族吃什么，他們就吃什么，就連貓草，他們都跟著一起吃。
在吃飯之外的時間里，他們和寧明昧一行人一起逛將軍府，逛天狐族都城，有說有笑，偶爾聊聊妖界趣聞，堪稱天狐族最佳地陪。
等到第五頓貓糧時，白不歸終于忍受不住了。他在第六頓貓糧前偷偷找到寧明昧，發(fā)出自己的警告。
“這對兄弟一定有問題！”白不歸凝重道，“我懷疑他們一定是變態(tài)。”
寧明昧詢問：“何以見得？”
白不歸：“誰家正經(jīng)狐貍不吃雞，整天吃貓糧��！實在是太變態(tài)了！”
花泡芙接話道：“我覺得也是。他們給我們吃的，都是刻板印象里貓族喜歡吃的‘美食’。我們貓族的食譜已經(jīng)擴大了好多好多了！”
寧明昧評價：“有道理。再撈不到更多信息，我們就跑路。”
第六頓飯是寧明昧給予這對兄弟的最后的機會。兄弟倆帶四人來到將軍府的后山上。將軍道：“你知道么？這片后山與王宮的后山是聯(lián)通的。在后山下王宮的后花園里，坐落著天狐族最神圣的所在——圣泉�！�
此處櫻花飄舞，落英繽紛，寧明昧邁步走在山路上，嘆氣道：“可惜，我們大概是沒有見到這片美景的機會了�！�
“圣泉的確守衛(wèi)森嚴(yán)。”將軍皺眉，“而且圣泉里放置著我們的圣物……”
他這話一處，就被旁邊的文臣弟弟打了個眼色，示意他閉嘴。
寧明昧眼觀鼻，鼻觀心，將這份信息牢記。終于，在途經(jīng)一處山巒時，將軍忽然道：“海參，可以請你……”
“在這條小道上奔跑么？你難道不想在這條小道上奔跑么？”
寧明昧：？
將軍：“
你知道么，我的很多族人喜歡乖巧的貓。他們喜歡那些小貓肥胖，趴在地上，每天懶洋洋的，腦袋、眼睛、身體、四肢，肥得就像八個圈圈，但在我心里，完美的小貓不是這樣的！”
？
“完美的小貓是自由的，腿長長的，走南闖北的，跑起來很敏捷、很快的！他們會每天早上降臨你的床頭，帶來蟑螂或者麻雀當(dāng)做禮物……夜里，他們的眼睛閃耀金光，看起來聰明又狡猾�！睂④娬f著，臉上泛起詭異的紅暈，“沒有人能抓住小貓！小貓跑得很快，我最喜歡小貓跑酷的身姿了！”
……所以你原來只是喜歡自由的玩法啊！你這個變態(tài)！
寧明昧沉默片刻，看向不遠處正在和文臣一起行走的巫云……天知道巫云是否今天也受到了一定的精神傷害。他咳了一聲，道：“將軍，我們是正經(jīng)的行商�！�
將軍：“我知道！賺錢養(yǎng)家是你們的夢想……哦，天哪！賺錢養(yǎng)家的小貓，太可愛了！小貓咪數(shù)錢錢！小貓咪走南闖北，小貓咪跑得飛快！小貓咪用黑爪爪數(shù)銀子到處扒拉扒拉！”
寧明昧：……
將軍：“對不起，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但我真的很喜歡自由的小貓，尤其是貍花�！�
……這小貓聽起來還是你的審美情趣的一部分��！根本稱不上自由啊！
寧明昧又咳了一聲，道：“將軍，我們很感謝您的收留，但是……”
將軍：“哦，不用感謝，我是不會囚禁你們的。你知道么？我的夢想，就是養(yǎng)一只旅行小貓。小貓每年走過許多地方，每到一處，就會給我寄明信片回來。小貓，我的旅行小貓！而你們，是一支貓貓商隊，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原來貓族每天在天狐族就遭受著這樣的精神攻擊，實在是太可怕了。
即使是看起來最正人君子的將軍，也這么可怕�。�
將軍：“當(dāng)然，我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我不會像他們那樣，喜歡玩強制的手段。我只是想向你們的商隊注資……把你們的商隊冠上我的名字怎么樣？這樣，全世界都會知道，這只小貓商隊是我放養(yǎng)的商隊了！”
……所以這個將軍是個喜歡放養(yǎng)貓的變態(tài)啊！
寧明昧十分無語，往遠處看了一眼巫云。巫云此刻臉色發(fā)白，看起來是快要吐了。看來，將軍的辭藻只是稍顯直白，文臣的辭藻有了文采加成，才更加可怖。
至于另一邊，花泡芙正在被將軍的妹妹牽著，一臉生無可戀……白不歸倒是很自由。將軍府沒有狐想要理他這個胡老四。他在后面提著所有人登山的行李。
將軍還欲再開口。忽然間，他皺了下眉頭：“后頸疼了一下……誰在攻擊我？”
他回頭看了一眼。與此同時，一只紙狗悄聲無息地躲進了樹上。
寧明昧則道：“將軍，承蒙厚愛，但我們還是要吃飯的�！�
將軍：“是府上的貓貓飯不好吃嗎？可惡，我以為我已經(jīng)很了解貓貓了！”
……這個屬于天狐族的世界還是毀滅吧！這里的狐貍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縱橫學(xué)術(shù)多年的寧明昧第一次感到了無力。不過他擰起眉頭，依然將事情給將軍說了個清楚。將軍終于開始說人話，他思考片刻道：“你說得是。這幾日，我邀請你們住在我的府上，的確浪費了許多你們行商的時間�！�
“但，我可以為你們介紹一個大主顧�！睂④娚衩氐匦α�，“你們賣的這些東西很符合貓族的審美，既然如此，宮里那幾位，他們也會喜歡的�！�
幾番交流之下，寧明昧終于獲得了帶著其余三人進宮獻寶的機會。將軍說，族長有一名極為寵愛的貓族男寵。如果那名男寵喜歡這些商品，族長一定會為他買單。
“那是一名什么樣的男寵？”
“族長特別寵愛他。族長甚至不允許其他人摸他！”將軍說，“族長說，只要其他人摸了他，他就一定會舔毛。族長不允許自己的男寵舔過其他人留下的氣味�！�
寧明昧：……
那可真是“極為寵愛”啊。
將軍的確手眼通天。眾人進宮獻寶的時間被很快商定為兩天后。幾人剛回房間，花泡芙就撲向?qū)幟髅痢Ｋ溃骸跋勺�！這些天狐族就是這樣欺負(fù)我們貓族的！”
寧明昧鄭重點頭：“是，他們的確是太變態(tài)了。”
說著，他看向白不歸。背了一天行李的白不歸舉起雙手：“我們妖狐族和天狐族是不一樣的。”
寧明昧：“聽說你們之間征戰(zhàn)多年。”
……所以天狐族是怎么支撐著沒有被妖狐族滅掉的��！感覺他們的智商真的很低啊！
白不歸：“是的，天狐族的實力比妖狐族更強。他們天生就有很高的戰(zhàn)斗力。而且，他們覺得自己很優(yōu)雅�！�
寧明昧：……
后面那句可以不用說的。
兩日后，眾人進宮要去見的那名男寵自然是花泡芙的哥哥——花雪糕無疑。寧明昧于是看了花泡芙一眼。
花泡芙很顧全大局：“咱們這次行動是隱秘行動，是不該掀起任何風(fēng)浪的。所以，我不會做任何節(jié)外生枝的事情——即使我見到我的哥哥，我也帶不走他……沒辦法把他從這片魔窟里帶出去�！�
“但……”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淚，“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我的族人們都逃離這里的！一定會的！”
寧明昧點頭道：“說得好。”
雖然黑戶在清極宗，應(yīng)該不遵循最低工資原則。但清極宗也可以需要很多打工勞動力。
第251章
盜取圣石
眾人在將軍府里苦熬兩日，終于等到了進宮之日。
臨進宮前，大將軍向?qū)幟髅辽焓郑骸昂�，祝我們一路順風(fēng)吧！”
表情十分正直。
這幾天，寧明昧明里暗里地躲著大將軍——這倒不是因為寧明昧是一只不給人摸的貓貓，而是因為，寧明昧是一只不見利益就不會有的放矢的貓貓。天狐族對貓族十分寵愛，但也蔑視。他們將貓族視為可以隨意玩弄的小玩意，因此不會懷疑，貓族會有什么險惡心機。
因此，寧明昧躲著大將軍，大將軍反而會更加努力地促成進宮之事。只有這樣，小貓咪才會高興��！而且小貓咪哪有什么壞心思，小貓咪只是想要快點把東西賣出去而已！
今天，終于到了踐行承諾的日子。眼見大將軍伸出手，寧明昧也伸手并露出假笑。
將軍終于用正常的合作伙伴方式來對待他了。寧明昧想。很好，從這里開始，就是寧明昧擅長的地帶……
大將軍：“小貓咪的肉墊，嘿嘿嘿�！�
寧明昧：……
大將軍：“捏小貓咪的肉墊！小貓咪的肉墊是黑色的！”
……寧明昧沒有握手，把手收了回來。
大將軍臉上卻不見失望，而是快樂：“��！不想和狐狐握手的小貓咪！嘶……”
他抓了一下后頸：“怎么這么痛？這幾日，總是有莫名其妙的疼痛�！�
……寧明昧坐上進宮的馬車時，巫云坐在他旁邊，不停地用手帕擦手。顯然，巫云的反應(yīng)慢了半拍，已經(jīng)被文臣捏住手心揉搓過。
花泡芙齜牙咧嘴：“這些臭狐貍！”
坐在角落的白不歸：……
嗯，沒人理會，也是挺好的。
天狐族王宮裝修清雅，頗有天族特色，不過比起清極宗或鬼王宮，天狐族王宮的富麗堂皇程度還是要少上幾個數(shù)量級。寧明昧回頭就看見大將軍又如觸電一般收回了正打算摸他尾巴的手，并疼痛地抓著自己的后頸。
“又開始痛了，怎么回事？”大將軍嘀咕。
在邁入宮殿前，寧明昧暗中伸手，將一枚小狗剪紙抓入了自己的掌心。
并若無其事地將它收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另一邊，接應(yīng)處，連城月自言自語道：“啊……被抓住了�！�
石如琢：……
連城月：“希望寧仙尊不要誤會我，我都是為了寧仙尊的安全著想。我沒有一點要監(jiān)控寧仙尊的意思�！�
石如琢：“如果想自證清白，你可以不說后面半句話的……”
連城月卻不欲與他進行過多交流。眼見少年瞥向城墻外一處，石如琢順著他的眸光看去，而后，發(fā)出一聲饒有興致的“哦”。
“連城月，你們今日這一出，恐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
天狐族族長生得年輕英俊，清冷孤高，看上去，也是一名年少有為的高嶺之花。眾人到達時，他剛從政務(wù)里抽身。
“你們便是那貓族的商隊？”
寧明昧拱手道：“正是�！�
天狐族族長微微擰起眉頭：“你身上的氣息，并不像本地貓。”
寧明昧若無其事：“回族長，天狐族下轄的本地一支為妖貓族，我來自北邊的天貓族。我們兩族雖然都是貓，但氣味因此有所不同�！�
天貓上門賣貨，這聽起來十分合理。花泡芙在二人身后鞠了把冷汗，轉(zhuǎn)頭聽見天狐族族長道：“原來如此。天貓，天狐……看來你們這只商隊與我們一族，確實有緣。”
花泡芙這才松了口氣。
在場唯一的妖狐白不歸在心里默念：“我就說他們天狐智商很低吧�！�
寧明昧將乾坤袋中產(chǎn)品一一展示。在看見一件輪胎貓窩，和一件蘑菇貓樹后，天狐族族長已經(jīng)矜持地抬了抬下巴：“……夠了�！�
“你展示出來的這些東西，看起來都還不錯�！碧旌遄彘L說，“我都買下了�！�
若是對話到此為止，眾人便沒有進入后宮的機會，只能之后再潛入了。寧明昧卻悠然道：“族長有所不知，我們的這些產(chǎn)品，都是設(shè)計得符合貓體工學(xué)的。只有經(jīng)過對用戶的測量，我們才能調(diào)整出最適合用戶的尺寸。”
天狐族族長不為所動地看著他。
寧明昧：“比如這個輪胎，太寬和太窄都不行。只有最合適的尺碼，能夠讓小貓咪開心得呼嚕呼嚕的�！�
呼嚕呼嚕的……
天狐族族長臉上泛起詭異的紅暈。很快，他冷漠道：“隨我來�！�
眾人終于越過最后一扇門，進入天狐族內(nèi)宮。內(nèi)宮深處，便是他們要尋找的圣泉。在踏入那白玉雕琢的宮殿前，天狐族族長說：“這里，住著我的一名愛寵。不過，他脾氣不太好，也不喜歡見生人……你們先進去。”
寧明昧看著被天狐族族長謹(jǐn)慎拉開的一條門縫，善意道：“族長，這樣不太尊卑有序吧……”
天狐族族長：“進去，不然他一會兒就順著門縫溜出來了�！�
眾人：……
白不歸頗有點擔(dān)心此刻花泡芙的反應(yīng)。還好，花泡芙的心靈已經(jīng)在打工之中被千錘百煉，即使朝思暮想的哥哥距離自己只有一門之隔，她面上也不為所動。她乖乖巧巧地低著頭，拿著一部分商品，就像一個行商的小姑娘一樣。
花泡芙小時候，在天狐族過得應(yīng)該很不好吧？
這幾日天狐族對貓族的表現(xiàn)，都已經(jīng)被白不歸看在了眼里。在過去，他對處于天狐族與妖狐族夾縫中的貓族并不關(guān)心，只將它們視為弱小的生靈。直到最近幾日，他才看見它們的處境。
天狐族占據(jù)了貓族的土地，卻“慷慨”地讓他們與自己混居。盡管嘴上慷慨如此，他們卻仍舊將他們視為異類、視為玩具。貓族與天狐族居住在同一片土地上，卻從來不被他們視為自己人，從來沒有自己的家。
這種身為異類的感覺，與他這半妖的感受何其相似？而且花泡芙還這樣小、這樣胖……
那一刻，白不歸心頭微動。像是有一串風(fēng)鈴，在他的心里突兀地?fù)u了一下。
眾人順著門縫溜進了宮殿。天狐族族長最后進來，并關(guān)上了大門。寧明昧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室內(nèi)：“族長，這里好像沒有人吧？”
白不歸頓時警惕起來。
難道……這是甕中捉鱉？
就在他即將采取行動時，一團花花灰灰的貓毛打著旋兒，在他面前閃過。
“……”
“他很害羞，不喜歡見外人。”冷漠的天狐族長如是說。他大步向前，在房間里逡巡。
并嘴里發(fā)出詭異的聲音。
“雪糕~~？”
“雪糕？雪糕？”
“糕糕？雪雪？臭糕糕？糕寶？”
“咪嗚~~喵嗷~~啊嗚~~”
眾人：……
這也太變態(tài)了。
終于，一只貓不情不愿地被天狐族長從床……底下，刨了出來。他戴著粉色項圈，四肢與肚皮雪白，背部花灰，顯然是一只俊美的簡州貓。
天狐族長：“嘿嘿嘿，雪糕，雪糕�！�
“……”
好可怕的夾子音啊！
雪糕轉(zhuǎn)頭就要跑，被天狐族長一手抓住后腿，整只被天狐族長攔腰抱起來。雪糕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使勁用后腿踹踹天狐族長。
“脾氣還是這么暴躁。你這家伙，也太過倔強了一點�！碧旌彘L“嘖”了一聲，擦掉臉上的貓毛，“雪糕，來給哥哥姐姐們問好~”
說著，他抓住雪糕白色的貓爪開始揮舞：“你們看，雪糕的爪墊是粉色的哦！”
眾人：……
如今的眾人是福瑞狀態(tài)，雖然長著獸耳與獸尾，在手上也顯露出了妖的特征，但看起來，還都是人形�？裳矍暗难└�，完完全全就是原型狀態(tài)。
“雪糕先生現(xiàn)在……”
“呵呵，他總是喜歡變成原型躲著我�！碧旌遄彘L說，“你總是學(xué)不乖啊，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讓我更加興奮嗎？”
眾人：……
雪糕憤怒踹踹，卻依舊被天狐族族長一指點在了額頭上。白光一閃，很快，一名膚白勝雪的灰發(fā)美少年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出去！”他冷哼道。
天狐族族長寵溺地看著他：“今天很多外人在，就給你一點面子。小貓不可以兇兇。”
雪糕冷哼一聲。他轉(zhuǎn)頭瞥向眾人，在看見花泡芙時，他眼神微動，有一瞬間的驚慌、一瞬間的驚喜……
還有一瞬間的難過。
雪糕以想和自己的同族多待待為由，讓天狐族族長出去。天狐族族長本不想答應(yīng)，可一名手下匆匆地跑了進來。在手下與天狐族族長耳語后，他臉色一變。
“好，我先出去一趟。”他摸了摸雪糕的腦袋，“想挑什么就挑什么，不用給我省錢�！�
天狐族族長走后。花泡芙眼眸一熱，向著花雪糕撲了過去。少女少年抱在一起，皆是哽咽�；ㄅ蒈礁强薜蒙蠚獠唤酉職猓骸案绺纭枚嗄瓴灰姟愣际萘恕�
花雪糕也黯然：“是啊，我已經(jīng)沒有過去那么帥氣了……我現(xiàn)在瘦得像條狗一樣……”
花泡芙說：“我也是，我也瘦了好多，已經(jīng)沒有以前那么漂亮了……嗚嗚，我們都變丑了……”
白不歸看著他們，雖然覺得很感動，但很驚恐地發(fā)現(xiàn)，貓族好像真是以健碩為美的。
兩條真貓貼了一陣，花雪糕平靜下來，詢問寧明昧的來意。寧明昧觀察了一會兒室內(nèi)，道：“你們這里沒有監(jiān)控攝像頭。”
花雪糕茫然：“那是什么？”
看來妖界的科技水平是真的不發(fā)達。連攝像頭都沒有。
在寧明昧說明來意后，花雪糕皺眉道：“我知道溫泉在哪里，也知道一條繞過所有守衛(wèi)的小路�？晌摇霾涣诉@里�！�
他一指宮殿門口：“門口設(shè)下了只針對我的禁制，窗戶上也有紗窗�！�
寧明昧拍拍他的肩膀，非常善良：“沒事，我們有無人機，還有VR設(shè)備。”
花泡芙與白不歸留在殿內(nèi)以防萬一。寧明昧與巫云化作貓形，偷偷溜出白玉殿，順著無人機的指引，一路向著圣池去。
巫云道：“想不到，花雪糕竟然來過圣池�！�
在黎族人的眼里，帶有“圣”字的地方都是很重要的地方。等閑不得入內(nèi)。
寧明昧的猜測很冷酷：“我想天狐族族長只是想用圣池給貓洗澡�！�
即使繞過了絕大多數(shù)守衛(wèi)，圣池旁仍有兩名值班衛(wèi)士，且皆是元嬰期修為的八尾狐。不過，這可難不倒化神期的寧明昧，和修為相當(dāng)于化神期的巫妖巫云。
兩名衛(wèi)士應(yīng)聲倒地。寧明昧看著他們的尾巴，很想帶幾根回去做研究材料。可惜事態(tài)緊急，他只能遺憾作罷。
為了嫁禍于人，寧明昧將準(zhǔn)備好的妖狐毛扔在了圣泉四周。接著，他將抽水機放入圣泉，一邊抽水，一邊在巫云解開封印后，將那枚圣石拔了出來。
——這正是寧明昧將巫云帶來出差的意義之一。黎族人與狐族之間淵源頗深，有他在，足以解開狐族絕大多數(shù)的法術(shù)。
圣石光華璀璨，其內(nèi)浮光躍金，仿佛流動的金色巖漿。就在它離開圣泉的瞬間，寧明昧就感覺到了腳下強烈的顫動。
他對語音通話那頭的白不歸道：“走！”
白不歸也接收到了這份信號�；ㄅ蒈奖M管不舍，但也咬著牙，狠狠地打暈了自己的哥哥。
“等我回來�！彼龑⒏绺绫г趹牙铮÷曊f。
事態(tài)緊急，已經(jīng)容不得他們傷春悲秋。即使是寧明昧也沒想到，取走這枚圣石竟然會帶來如此大的動靜。四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飛射出王宮，并留下一地妖狐毛——直到未來的很多年后，將軍回憶起這一日，都會哀悼——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他，竟然被一只偽裝成貍花的妖狐騙走了感情！
“師尊，我們?nèi)ツ睦�？”白不歸詢問。
“去集合點。”寧明昧頭也不回地說。
腰間玉佩卻在此刻傳來了消息。
寧明昧皺眉。他對身后人道：“跟著我！”
幾人就在頃刻之間轉(zhuǎn)變了行進方向�；ㄅ蒈讲幻魉裕聪虬撞粴w。
“大概是事情有變�！卑撞粴w低聲道。
可事情有變的緣由是什么呢？
聯(lián)想到方才天狐族族長的匆忙離開，白不歸有了不祥的預(yù)感。
幾人一路奔逃至天黑，漸漸深入深林之中。平日里，這些深林是白不歸都不愿意進入之處。沒有人知道妖界的深林里究竟埋藏的是資源，還是致命的殺機。
在小心繞過幾處危險之地后，寧明昧最終停留在一個山洞旁。山洞中亮起微光，出現(xiàn)在寧明昧眼前的，是桂若雪的臉。
看到桂若雪，寧明昧就放心了。他往山洞里一看，除去他自己的隊友們，他還看見了一個人。
溫潤的面目，眉間的紅痣。
宋鳴珂。
“寧仙尊�！彼硒Q珂問好。
宋鳴珂身后還有兩名煙云樓弟子，一位是鄭引商，一位是陸游魚，兩位都有些負(fù)傷。
寧明昧許久不見這兩位煙云樓弟子，挑了挑眉毛。很快，他發(fā)現(xiàn)這三人的服飾有所不同。
宋鳴珂穿了身很低調(diào)的袍子，沒有任何煙云樓特征，甚至連修仙者特征也無。陸游魚和鄭引商則穿著統(tǒng)一制式的袍子——屬于北上援軍的弟子們的袍子。
這樣的袍子，寧明昧還在另外一群人的身上見過。溫思衡曾送回自己與段瓔、葉雨霏與穆寒山的四人合照。照片中，四名少年都穿著這件衣袍。
溫思衡在信中還說，他在戰(zhàn)場上見到了空歡和葉歸穆。這兩名來自其他門派的小修士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中，并和兩名分別來自明華谷與飲冰閣的姑娘組成了一個組合。空歡始終郁郁寡歡——他很怕在那些燒殺掠奪的魔修中，看見容淇的身影。葉歸穆則在感謝寧明昧。他說葉歸靜在使用了清極宗出產(chǎn)的新療法后，身體有了很大的好轉(zhuǎn)。葉歸靜也想與他一起上前線作戰(zhàn)，不過不是使用武力，而是做一名醫(yī)療修士�；蛟S，被病痛折磨的經(jīng)歷讓她更加感覺到生命的可貴，也更加痛心戰(zhàn)爭的發(fā)生。
那些時有時無的信里描述的，都是清極宗弟子們的見聞與故事。直到看見這幾名煙云樓弟子后，寧明昧才明白，同為天下第一仙門的煙云樓的弟子們，也在與他的弟子們并肩作戰(zhàn)著。
清極宗曾嘲笑煙云樓只知道玩樂器，煙云樓曾鄙視清極宗只會舞刀弄劍。他們曾在幾十年前的清煙大比上為了個獎杯拼盡全力，花招百出，并嘲笑彼此對宗門的選擇。
可如今，他們選擇了同一條路——去往戰(zhàn)場的路。
花泡芙向來遲鈍�？伤⒁獾綄幟髅链丝陶铝搜坨R，低頭用衣擺擦拭它——好像眼鏡變臟了似的。她眨眨眼睛，忽然覺得此刻的寧明昧或許需要被摸摸頭。
就像他們貓族，在難過時總是喜歡被其他貓貓揉揉腦袋。
“……我們倆都在北邊的隊伍里，在遭遇戰(zhàn)中，我們和自己的隊伍失散了，又被幾個魔修追上，只能一路逃到妖界這里�！编嵰讨裢驳苟棺铀频陌咽虑檎f了個干凈，“我們在天狐族的山上遇見了宋師兄。可那些魔修實在是太強了！即使宋師兄在，我們也沒辦法打過他們。還好，這位小兄弟發(fā)現(xiàn)了我們�！�
他指向人群后的連城月。陸游魚也滿是感激：“是啊，多謝你們了！”
寧明昧看向連城月。連城月身旁的桂若雪也哼了一聲：“你這個弟子的眼睛倒是很利�！�
連城月原本盤腿坐在山洞中，見寧明昧進來，立刻站起，向他跑去。
寧明昧低頭……抬頭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少年卻將兩手張開，露出手里的六個乾坤袋。
連城月：“師尊，這是我從那些魔修的身上收繳來的�！�
……連城月，每當(dāng)這時候，你就很貼心��！
寧明昧毫不客氣地將六個乾坤袋收下了。不過他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連城月：“你倒是很好心�！�
連城月目光清澈：“師尊，我只是想，師尊最鐘愛的幾名弟子，如今也在北方服役。若是他們遇見危險，師尊也會心焦，也會希望，有人能在這時候為他們搭上一手�！�
“……”寧明昧說，“……呵�！�
這確實是連城月的心中所想。若是溫思衡他們出事，寧明昧少不了又要憂心。寧明昧一旦憂心，就會減少在清極宗的時間，就會減少花在招生與培養(yǎng)研究生上的精力。所以，連城月絕不會允許寧明昧的邊緣財產(chǎn)發(fā)生一點點意外。
而此刻，寧明昧向來冷淡的眼神略微有點動容。連城月心想，自己今天這步，是走對了。那一刻，他覺得眼前光明，仿佛未來又有了指望。
原來這就是讓寧明昧開心的方法��！
若是他能成為新的魔尊，將溫思衡等人活捉，又將他們完好無損地放走，并通過微操將魔族的大軍全部送進溝里，那寧明昧豈不是會更加開心？
為此他十分喜悅，本想再抬頭，以清澈的眼神說點什么。
然后……
“噗——！”
一口血，順著他的唇角吐了出來。
“怎么回事？”
“小兄弟，你怎么了？”
在其他人做出反應(yīng)之前，寧明昧當(dāng)機立斷，抓住連城月的手腕把脈。
片刻之后，寧明昧道：“你要突破了？”
從筑基期到金丹期，盡管只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即是一念，一念即是頓悟。許多人窮極一生，也求不得這樣一次“頓悟”的機會——那是一種身心瞬間通暢、看見天地十分廣闊的美好感受。
連城月剛剛頓悟了什么？
“……連師兄通過助人為樂頓悟了！”花泡芙一下子就懂了，且露出喜悅眼神。
“通過助人為樂、見義勇為頓悟？”鄭引商聽著，覺得十分敬佩，“連兄弟未來大有可為啊！”
唯有寧明昧以懷疑的眼神看著連城月……他想到方才那六個完完整整的儲物袋，也不再說其他話了。而是將連城月按在了地上。
“坐穩(wěn)了結(jié)丹�！睂幟髅恋�，“我給你護法。”
他想了想，又從包里……從桂若雪包里掏出一枚結(jié)丹丸來：“假發(fā)，你應(yīng)該隨身帶得有結(jié)丹丸吧。”
桂若雪：……
桂若雪失去財產(chǎn)X1。寧明昧將丹藥塞進連城月的嘴里。連城月唇角擦過寧明昧的手指，開始臉紅。
“謝、謝謝仙尊�！彼Y(jié)結(jié)巴巴道。
桂若雪：……沒人打算謝我嗎？？
他站在原地，嘆了口氣，隨著巫云一起布置防御結(jié)界去了。另一邊的宋鳴珂見此景象，卻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微微蹙了眉。
如今的這一耽擱，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是被耽擱在這里的話，他要如何找到那人的下落？
他的這一蹙眉，自然沒有躲過寧明昧的眼睛。
也沒有躲過石如琢的眼睛。
第252章
調(diào)虎離山
雨聲滴答，渾圓的金丹亦在連城月的體內(nèi)成形。如今，是連城月進入清極宗的第三年。
寧明昧收回指間真氣，任由連城月繼續(xù)打坐。那邊白不歸與花泡芙已經(jīng)在山間捉了野雞回來，正在與其他弟子熱火朝天地烤雞。
“宋鳴珂�！�
宋鳴珂默不作聲地與寧明昧走到僻靜處。寧明昧背著手，看他樸素衣飾：“陸游魚與鄭引商是從北伐軍里過來的，但你與他們，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路的吧�！�
“按理說，我不該多過問。但我與你師尊是好友。如今妖界水深，魚龍混雜，我們在妖界亦有要事在身，所掀起的風(fēng)波未必不會波及到你。因而我不得不發(fā)問�！�
寧明昧這番話算是很誠懇。煙云樓是清極宗的全方位戰(zhàn)略合作伙伴，他與陸夢清之間也不只是公面上的交情。易地而處，如果在這里的是陸夢清與溫思衡，陸夢清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宋鳴珂眼里閃過一絲微妙的驚慌。片刻后，他恭敬道：“是。我來妖界，是有要事在身�！�
“要事？”
“鋤奸，清理門戶。”
短短六字寒意森然。宋鳴珂不疾不徐道：“叛逃者是金島長老的弟子譚中行。此人向來恃才傲物，與宗門中其他弟子不和。前些日子他在宗門藏書閣管事競選中落敗，心有不忿，于是竊取藏書，重傷其他弟子叛逃，投奔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