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穆昔詢問他是否看到有女人從馬文家離開。
謝漣說:“當(dāng)然沒有,我一直盯著,
風(fēng)吹草動都會留意到。馬文早上去上班了,徐副隊說不要打草驚蛇,我就一直跟著他,
我同事留下了,他一直沒看到有人出來,
你說的女人應(yīng)該還藏在馬文家里。”
穆昔不太相信,“一棟樓,一個女人都沒出來過?”
“我們核對了,出入的都是樓里的住戶,沒有外人。”
女人如果是臨時躲進(jìn)馬文家,樓長、居委會、村委會都不會認(rèn)識她。
穆昔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伍半香為何敢來認(rèn)罪?
漏洞百出的證詞,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被逼上絕路,還是另有原因?
穆昔拉住謝漣,“說說你看到的具體情況�!�
“你現(xiàn)在是在命令我?”謝漣痛徹心扉道,“你是怎么坑我的,我都記得!”
穆昔:“說嗎?”
謝漣:“……”
穆昔:“好,我給周謹(jǐn)打電話,告訴他你被徐副隊長訓(xùn)哭的事�!�
謝漣:“……我說��!”
他幽怨地看著穆昔,“我們請了樓長過去,要了每一戶的資料。出來的女人不多,一共只有三個,樓主和我們一起盯的,他都認(rèn)識,而且能準(zhǔn)確地說出是哪一戶的,總而言之,每一個走出來的女性都是樓里的居民,不是伍半香。”
穆昔問:“你臉盲嗎?”
謝漣有被侮辱道:“你是我瞎?!你看我的眼睛,雙眼睛,大眼皮……雙眼皮,大眼睛,像是瞎子嗎?!”
謝漣像一只氣炸了的河豚。
穆昔好心給他順了順毛,“看到了看到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見過某個人,再見他,只覺得眼熟會記不起來的情況?女性化妝前后,你能辨認(rèn)出來嗎?”
“肯定能!我姐天天化妝!我什么都行!”
穆昔隨便拉住一個涂了豆沙色口紅的女警察,“你看這位姐姐化妝了嗎?”
謝漣堅定道:“畫了,肯定畫了!”
“還真能認(rèn)出來……”
“我記得她不化妝的時候,比現(xiàn)在丑多了!”
穆昔:“……”
女警暴怒:“謝漣你個丑八怪敢說我丑?!謝!漣!”
穆昔后退三米,偷偷溜走。
謝漣:“我只是回答穆昔的問題,不信你問穆昔……穆昔去哪了?!”
穆昔去找徐涇了。
應(yīng)時安不在,許多事做起來都不方便,穆昔只能旁敲側(cè)擊,“伍半香是故意自首的,她想替真正的兇手頂罪,李木子沒有看錯,您認(rèn)為呢?”
徐涇板起他嚴(yán)肅的臉,說道:“我不得不提醒你,這不是你的工作,也請你不要打擾我們工作�!�
穆昔討好道:“剛剛不是你允許我去見伍半香的嗎?徐隊長,徐大隊長,我真的有一個想法。”
“讓你進(jìn)去,是斷了你的念頭,別再打擾我們工作。我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其他隊員的能力,不需要外人來指手畫腳�!�
穆昔作傷心狀,“大家都是黃巖分局的,徐大隊長卻想把我們推出去,實在太傷我們同志的心了�!�
徐涇蹙蹙眉。
穆昔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容貌又是上乘,她難過時,該是憐憫惹人愛的,但徐涇……想吐。
“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把這套收起來!”徐涇訓(xùn)斥道,“應(yīng)時安吃這套,我不吃!”
“徐隊長,徐大隊長~你再考慮考慮,我懷疑伍半香的家就在那棟樓上�!�
“糖衣炮彈也沒用!我堅決抵制……你說什么?伍半香的家?”
從那棟樓里走出來的女性都是本棟樓的居民。
伍半香敢堂而皇之地頂罪恐怕就是因為她也住在那棟樓上,就算被警方發(fā)現(xiàn),也完全說得通,甚至連韋泊當(dāng)時的位置都能解釋。
兇手唯一不知道的是,有人目擊到他,可以明確兇手是男性,而伍半香的身材和李木子的證詞完全不符。
穆昔的話像穿梭在迷霧中的陽光,讓徐涇找到一條看似通暢的路。
他內(nèi)心驚訝,不動聲色地觀察穆昔,試圖找到線索否定穆昔的說法,但她前后說辭都能對的上來,而且能完美解釋伍半香的行為。
徐涇發(fā)現(xiàn)穆昔不是他眼中的草包,她的頭腦很靈活,起碼比謝漣靈活。
徐涇不甘心。
或許是因為他對穆昔有成見,又或許是單純地看應(yīng)時安不爽,徐涇不希望穆昔的說法是對的。
“證據(jù)在哪?辦案靠聯(lián)想?”
“先有想法,再去查證,不是很正常嗎?再說這都是有跡可循的,我們現(xiàn)在去查走出來的三個女人就可以了。”
如果馬文家中的女人已經(jīng)離開,她一定就在三個女人中。
“笑話,樓長不知道她叫伍半香?有謝漣盯著,伍半香能逃走?”
穆昔微笑地看著徐涇。
徐涇:“……”
“謝漣……的確可能出差錯,但樓長提供的資料里,沒有叫伍半香的人�!�
穆昔說:“我懷疑伍半香的身份是假的?”
徐涇沒忍住,“你瘋了?!”
辦案需要經(jīng)驗,也需要根據(jù)線索發(fā)揮想象力,但穆昔的想法未免太異想天開。
什么叫做身份是假的,伍半香的內(nèi)衣店已經(jīng)開了一年,周圍所有人都知道她叫伍半香,她要如何做假身份?
“沒有證據(jù)的事,我無法接受,”徐涇似乎是在說服自己,搖了好幾下頭,“這是我們的工作,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無論如何都和徐涇說不通,穆昔有點兒懷念應(yīng)時安。
應(yīng)時安會認(rèn)真思考她的每一句話,他們的想法甚至經(jīng)常同頻。
穆昔故意癟嘴道:“知道了,徐副!隊長�!�
徐涇:“……”
穆昔氣呼呼走出去,決定再請一個小時的假,去馬文家看看。
謝漣追上來,“你和徐副隊長說什么了,他讓我去馬文家摸一摸,還讓我查那三個女的。”
好消息:徐涇聽了穆昔的建議。
壞消息:派出去的人是謝漣。
穆昔能看出來,徐涇擔(dān)心穆昔的想法是真的,但又不能真調(diào)用太多警力。
調(diào)謝漣來……很敷衍。
穆昔抓著謝漣去聊天,主要聊他要做什么。穆昔說得口干舌燥,謝漣只有不服氣,“憑什么讓我聽你的?!”
“如果周謹(jǐn)知道你在徐隊面前痛哭流涕……”
“總威脅我有意思嗎?!”
“聽說你小時候搶過周謹(jǐn)?shù)呐笥�,如果你們隊里的人知道你搶人家的小女朋友……�?br />
謝漣:“……”
一生的恥辱就要曝光了。
謝漣不免想起那年,扎著兩個馬尾辮的可愛女孩為了一塊大白兔奶糖和他一起去蕩秋千,他不慎把女孩推進(jìn)泥水坑里,女孩說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他……
絕對不能讓周謹(jǐn)知道他失敗了!
“我按照你說的去做!”
*
下午穆昔還要接著去調(diào)解鄰里矛盾。
十年前,附近的棉紡織廠重新建家屬區(qū),所有工人從平房搬到樓房上。住樓房有好處也有壞處,其中一個好處就是樓房里有廁所,不用再去旱廁。壞處則是,下水道經(jīng)常堵塞,一樓最慘,所有臟東西都留在一樓,隔三差五就要堵。
一樓住的是一個大爺,已經(jīng)和樓上大戰(zhàn)三百回合。
“讓你們出通下水道的錢你們不愿意,往里面倒垃圾的時候倒是積極!你們怎么不把自己也塞進(jìn)來?!”
二樓的劉叔站在樓梯口和他吵,“你憑什么說是我們亂扔?xùn)|西?怎么我們家不堵,就你們家堵?!凡事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亂扔?我連紙都不敢往里扔!你說我?!”
大爺擼起袖子就往上沖。
四樓五樓的人也在,他們就像看熱鬧的,嘻嘻哈哈地站在旁邊。
穆昔已經(jīng)不知自己面對過多少次這樣的場面了。
最開始她還會崩潰頭痛,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
吵架嘛,拌嘴嘛,如果不是穿著警服,她甚至能買一包瓜子加入看戲的隊伍。
眼瞅著兩人就要打起來,安良軍從中間攔住二人,“說歸說,動手就過分了�!�
劉叔罵道:“是他死老頭不講理,自己不想出錢,非讓我們掏錢,憑什么?”
“如果不是你們,我家下水道會天天堵?!”一樓大爺年紀(jì)雖大,走起路來卻很穩(wěn)健,尤其是抄家伙的時候,非常順手,“你下來,你看我不打死你,你媽沒教你要尊敬老人?!”
“為了幾個錢鬧得這么難看,我尊重得著嗎?!有本事你就搬家,反正我不出錢!”
擋在兩人中間的安良軍差點兒被他們吼聾。
穆昔身邊也有看熱鬧的,他們小聲議論道:“我聽說小劉家的垃圾直接從窗戶往外扔,被人看見好幾次了,怎么說都沒用,他可真說不準(zhǔn)會往廁所里丟什么�!�
“我上次還看見他往窗戶下面扔煙頭,扔到人家晾的衣服上了,都燒起來了,幸虧家里有人,不然就著火了。這一家子都這么懶,和他們做鄰居真倒霉�!�
樓長已經(jīng)被吵了出來。
穆昔聽到幾人的議論,走到樓長旁邊詢問情況。
樓長一聽是在說劉叔,也露出苦瓜臉,“他家是這樣,我去敲門好幾次了,怎么說都不聽,樓下就停了一輛垃圾車,走不了幾步路,全家都不愿意扔垃圾。以前直接從窗戶往下扔,現(xiàn)在好點兒了,都扔在家門口,臭氣熏天的,不過總比往窗下扔強(qiáng),萬一砸到人怎么辦?”
穆昔看向劉叔。
他看起來很有理,氣勢充足,幾次三番要去打一樓的大爺,安良軍哪敢真讓大爺受傷?好幾次都是打在安良軍身上。
穆昔等了一會兒,眼見劉叔再次捶到安良軍的肩膀,穆昔英勇地站出來,“襲警?跟我們走一趟�!�
吵鬧的現(xiàn)場立刻安靜。
劉叔:“我?襲警?”
他又推了安良軍一下,“這叫襲警?”
安良軍原本沒把他放在心上,見他竟然還挑釁,瞬間惱火,“你想干什么?!我忍你很久了!會說話嗎?會溝通嗎?走,回所里說!在場的各位都看見他對我動手了吧?!”
立刻有人揮手附和,“我看見了,我作證!”
“我也作證!老劉打警察了!”
平日里被他欺負(fù)的鄰居們團(tuán)結(jié)一致,奮起反抗。
劉叔看著聲勢浩大的人群,終于感覺到害怕,他縮回手耍無賴,“我就是碰碰你,我可沒打你�!�
安良軍問:“現(xiàn)在能好好說話了?”
劉叔面不改色,“我一直主張多溝通多交流,是他先動手的�!�
一樓大爺要被氣暈了。
穆昔說:“你們的下水道的確是通著的,樓上往里扔垃圾,最終都會流到一樓,所以一樓經(jīng)常堵。幾位商量一下,是不是能一起付個疏通的錢?”
四樓五樓說:“平分的話能接受,不過先說明白,我們家沒亂扔?xùn)|西�!�
“我不同意!”劉叔說,“又不怪我們家,憑什么要我出錢?有本事你們把東西掏出來,上面寫著我的名,我就出錢!”
態(tài)度令人火大。
穆昔卻很冷靜,“既然如此,還有第二種方案,叔叔,您這邊可以考慮改下水道,單獨使用,樓上和你家沒關(guān)系,只要你家不亂扔,就不會堵了。”
一樓大爺沒想過還有這種方法,“出錢就行?”
“需要您自己付費。”
“出錢不出力?”
“我可以幫您找人,不需要您費心。”
“可以!”大爺說,“我是受夠家里天天堵著了,就按照你說的來!不就是出點兒錢嘛,一勞永逸!”
見大爺愿意出錢,劉叔臉上重現(xiàn)笑容,只要不讓他出錢,怎么樣都行。
穆昔露出神秘微笑。
安良軍知道她沒安好心思。
一樓改道,會堵在哪里?只要不是一樓亂扔,那就堵二樓了唄,以后就是劉叔和其他樓層扯皮。
大爺從此解放,而安良軍和穆昔估計還得再來。
二樓現(xiàn)在開心,以后有他難受的時候。
穆昔幫大爺去聯(lián)系工人。
大爺快六十歲了,和老伴單獨住在家屬樓,孩子們都搬出去住了。
大爺吵架時,老伴在家里休息,聽到他回來,開口催道:“讓老大和媳婦回家來吃飯,他們好久每回來了�!�
“你這記性,他們不是昨天剛回來?”大爺笑道,“他們工作忙,別催了�!�
“昨天?昨天回來的不是老二兩口子?”
“你看你,看見年輕的就覺得是他倆,說出去可丟人!”
穆昔停了下來。
看見年輕的就覺得是他倆?
難不成……
第085章
第
85
章
穆昔幫大爺聯(lián)絡(luò)了可以施工的工人。
大爺出錢很爽快,
只要能解決問題,花點兒錢總比天天堵著強(qiáng)。這棟樓建了十年,五年前開始堵,
上下樓層經(jīng)常吵架,自己受苦,也影響鄰里關(guān)系。
現(xiàn)在改了下水道,
大爺算是徹底從麻煩中解除了。
工人過來時,二樓的劉叔美滋滋地看著他們施工。
只要不出錢不出力,
一樓愛咋解決就咋解決。
穆昔的表情意味深長。
劉叔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口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但這又如何,反正他沒出錢。
劉叔遞給穆昔一個輕蔑的眼神,臨走前還往地上扔了瓜子皮。
穆昔叮囑大爺,“下次他再往樓道里扔垃圾,或者直接從窗戶扔,您就報警,
我們把他帶到局里,
再好好談?wù)劊?br />
情節(jié)嚴(yán)重的也能處理�!�
大爺連聲道謝。
處理好這邊的問題,穆昔和安良軍回到派出所。
唐英武和杭立群在給其他人開會,
主要是抓治安問題,
最近小偷明顯增多。
再就是分局又要考核各單位的體能,會有一個小比賽,
早就傳出風(fēng)聲,一直沒落實。競賽包括5000米、1000米、接力、俯臥撐等項目,最受關(guān)注的就是格斗。
這是黃巖區(qū)分局的特色,
一般的體能綜合競賽不包含這一項,警察也不需要擁有高超的格斗技巧,
真遇到危險的任務(wù)會配槍。
唐英武正在安排參賽人選,“這次競賽,最重要的還是保證自身的安全,提前鍛煉,不要逞強(qiáng)……”
杭立群說:“該拿的名次得拿,咱們上次就是倒數(shù)第一�!�
唐英武:“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杭立群:“這是套話�!�
唐英武:“尤其是格斗,老家伙們就別上了,林書琰還不錯,讓他頂上。”
杭立群:“這我不贊同,咱們都得聽命令,都得努力,奮斗到退休前一刻。”
唐英武:“……,你說還是我說?!”
穆昔原本最關(guān)注比賽,現(xiàn)在卻偷偷從后門溜走。
她叮囑安良軍,“師父,幫我報名,我去去就回�!�
安良軍:“?”
報名?這些都是體能方面的比賽,男性顯然比女性更有優(yōu)勢。每個單位的男女比例都不同,通常都是女少男多,一般出人去比賽,都是挑男性。
穆昔能上的……
安良軍大手一揮做了決定,“穆昔報五千米!”
五千米、五千米……
*
穆昔向刑警隊要來任思怡、韋泊、伍半香幾人的照片。伍半香在系統(tǒng)內(nèi)沒有任何檔案,據(jù)她自己交代,她不是余水市人,徐涇還在與伍半香的家鄉(xiāng)聯(lián)系。
但現(xiàn)在很多派出所連電腦都沒有,就算有,也極有可能沒通網(wǎng),如果是偏遠(yuǎn)地區(qū),戶口本都還是手寫的,查起來很麻煩。
穆昔來到韋泊家附近。
她拿出韋泊和任思怡的照片挨個詢問:“您確定看到在店內(nèi)與伍半香吵架的情侶是這兩個人嗎?”
“確定�!�
“時間這么久了,為什么敢肯定?”
“我當(dāng)時看了很久!看熱鬧嘛!而且這個女孩穿的特別好看,我印象很深�!�
“她穿了什么?”
“一條奶黃色的裙子,還戴了一個特別大的發(fā)卡,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反正發(fā)卡上有一個非常大的蝴蝶結(jié),她額頭還有一個胎記,就在蝴蝶結(jié)下面,你看,照片上也有�!�
任思怡的額頭上是有胎記的。
可這個答案,穆昔不敢相信。
她又問了幾個人,每個人都能準(zhǔn)缺地說出任思怡的特征。
穆昔反復(fù)翻看任思怡和韋泊的照片,這下子,連她都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了。
兩分鐘后,謝漣打來電話,得意地炫耀,“多虧我厲害,已經(jīng)查到了!這個伍半香真在這里租房子了!就在馬文家樓上!她租房子的時候登記的名字是楚夏,房東和樓長都沒查過身份證,房子租了一年多,給房租倒是很準(zhǔn)時,和房東沒有矛盾。”
穆昔問:“她有運動鞋嗎?”
“有鞋柜,我看看,你等著……好多鞋!她是蜘蛛嗎,幾只腳能穿的過來?!你們女生真是敗家,老爺們辛辛苦苦賺點兒錢,全被你們敗完了�!�
男女問題上,穆昔必須及時反駁,“她花你的錢了?買鞋的時候是你掏的錢?”
突然被攻擊的謝漣:“……”
穆昔:“人家花自己的錢買鞋,和你有關(guān)系?老爺們抽煙喝酒又花了多少?還不是日子過得再苦,也得買煙抽買酒喝?”
謝漣痛哭流涕:“結(jié)婚好可怕,我不要結(jié)婚了��!”
穆昔:“……”
一不小心又嚇到孩子了。
“你先確認(rèn)她的運動鞋,有白色的嗎?有的話保存好,昨晚我們遇到的女人穿的就是一雙白色運動鞋�!�
謝漣一邊抽泣一邊去完成任務(wù)。
沒過十秒鐘,他又生龍活虎道:“反正這是我的功勞,你別和我搶!你現(xiàn)在在哪里?要看鞋嗎�!�
“我在伍半香的店附近�!�
“還去店里查什么?這邊能查得明明白白,這個伍半香一年前就開始說謊,她居心叵測!”
穆昔知道伍半香是居心叵測,她擔(dān)心的是居心叵測的不止伍半香一人。穆昔低頭看著三人的照片,韋泊、任思怡、伍半香,三個完全不同的人。不同的年齡,不同的職業(yè),表面上看,毫無交集。
沒錯,韋泊不該和任思怡在一起的,他的生活圈子,甚至無法接觸到任思怡。
穆昔說:“你幫我查一個人�!�
“誰?”
“任思怡�!�
“韋泊的女朋友?不是早就查過了,還查什么�!�
“查……任思怡和伍半香的關(guān)系�!�
穆昔的聲音清晰地傳進(jìn)謝漣耳中。
她的聲音比本人和藹很多,很清亮,謝漣甚至還覺得挺好聽。
就連叫他“二百五”的時候都挺好聽的……
但說出的話怎么和天書一樣難以理解?!
查任思怡和伍半香的關(guān)系?任思怡是誰?她可是韋泊的女朋友,她和嫌疑人能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穆昔還懷疑任思怡和伍半香合謀殺害韋泊不成?伍半香是在替任思怡頂罪?!
謝漣罵罵咧咧掛斷電話,看向四周。
他已經(jīng)把伍半香家徹查了一遍,伍半香家雜物很少,只有日常生活用品,謝漣連一張照片都沒找到。
如果不是樓長認(rèn)出伍半香,如果伍半香跑了不再回來,他們可能都無法確認(rèn)這是伍半香租的房子。
謝漣仔細(xì)打量客廳,看著看著笑容便收了起來。
他看到了相框,但是相框里沒有照片。
到處都沒有照片,一張都沒有。
一個愛美的女人,竟然沒留下任何照片?是真的沒有照片,還是在刻意隱藏身份?
謝漣鬼使神差地看向伍半香家的電話。
是一個白色的座機(jī),話筒穿著蕾絲花邊的“小衣服”,很精致。
他走過去,拿起話筒,按下重播鍵。
電話響了兩聲,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女人接起電話,“我這里是商店呦,你找誰?”
*
穆昔已經(jīng)在內(nèi)衣店附近待了半個小時。
旁邊幾家店的老板都很好奇伍半香的去向,伍半香為人仗義大方,他們的關(guān)系處的不錯。
見穆昔反反復(fù)復(fù)看三人的照片,有個人忽然說:“這個女孩后來也來過�!�
穆昔看過去。
那人指著任思怡的照片說:“很晚過來的,我看見了,半香平時關(guān)門挺早的,就那天晚了點兒,不過好像不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就她一個人,就在你們說她男朋友殺人的前一天�!�
前一天,也是個特殊的日子。
穆昔問:“您確定她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嗎?前后沒有其他人進(jìn)去?”
“前后……也有吧,好像有男人進(jìn)去過,但不是和她一起的,當(dāng)時天黑了,我沒看清�!�
一起進(jìn)去的,舉止親密,是情侶。
不是一起進(jìn)去的,沒有肢體接觸,是陌生人。
穆昔從口袋中拿出馬文的照片,這是她早就從刑偵隊要來的。
“您認(rèn)識這個人嗎?任思怡和男朋友吵架那天,您見過他嗎?一米八高�!�
“這……那天他們是背對著我們,我只看到女生了,看不清楚。不過你這個問題,死的那個人也問過,只不過他當(dāng)時沒給我看照片,就描述了幾句,聽他的描述,我感覺和你這張照片上的人很像�!�
穆昔全都明白了。
她道了謝,騎上自行車往刑偵隊走。
雖然明白了,但她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是什么,韋媛的父母從未提過這幾個人。
或許只要找到其中兩人的關(guān)系,就能抽絲剝繭,找到其他人。
穆昔捏緊剎車,往韋媛的高中騎去。
*
從自首到現(xiàn)在,伍半香一直不肯配合。
她除了承認(rèn)是自己殺害韋泊外,其他話一概不說。
就連徐涇也拿她沒辦法,她心性堅定,不是輕易能擊破的。
審訊室的燈一直沒關(guān)過。
這是一種特別制作的燈,能讓嫌疑人有壓迫感,逐漸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讓他們老實交代。但對伍半香毫無作用,她能微笑著面對刺眼的燈光,還能蔑視所有來審訊的刑警。
徐涇第三次進(jìn)去,伍半香笑著問:“徐隊長頻繁地來看我,是不是喜歡我�。俊�
徐涇氣得臉通紅,氣跑了。
沒人來審,伍半香實在無聊便看燈,越看越覺得和燈親近。
透過燈光,她好像能進(jìn)入另一個世界,在那里,鮮花漫山遍野,書聲瑯瑯。
審訊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伍半香習(xí)慣了刺眼的燈光,再看黑暗時反倒需要瞇眼。
一個穿著警服的小女警朝其他人點頭哈腰,坐下時馬尾還歡悅地跳了兩下。
“穆昔?”
穆昔年紀(jì)不大,表面上看人畜無害,伍半香沒把她放在心上。
但穆昔的問題讓她心驚,她發(fā)現(xiàn)這個號稱新人的小警察并不是她想象得那么簡單。穆昔和其他人不一樣,她的眼睛能看到很多東西。
伍半香全神貫注,準(zhǔn)備應(yīng)付穆昔。
穆昔先露出乖巧可人的笑容,“姐姐,這對你真的不好,你還是說實話吧。”
“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們行事匆忙,留下的證據(jù)太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最開始沒打算殺韋泊,對嗎?”
伍半香的指甲狠狠從手指上劃過去。
她竟然知道了!
“殺韋泊是意外,是他一個人的行動,是韋泊先找上他。難道你不好奇,為什么韋泊會去找他嗎?我很好奇,所以我去查了查�!�
伍半香十分抗拒,“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你想幫的人,可能不值得你幫�!�
伍半香腦海中閃過幾幅畫面,她再次露出不屑的目光,是對穆昔的。
穆昔是在褻瀆他們之間的感情。
穆昔看到伍半香的回應(yīng),知道她不會交代,便說:“我和徐隊長打過招呼了,接下來的話,只代表我個人的想法。”
“謝漣查到你最后撥出的電話是給一個商店,商店里有一臺座機(jī),是收費打電話的,來往的客人太多,她不記得是哪一個客人給你打了電話,但很巧的是,商店就在任思怡家附近。”
伍半香淡笑,“任思怡?名字挺好聽,但我不認(rèn)識。”
“一個星期以前,任思怡帶著男朋友去你的店里買東西,她的男朋友執(zhí)意要買女裝穿女裝,鬧出很大的動靜,附近幾家店的老板都知道。”
“哦,是她啊,我殺的人的女朋友,原來叫任思怡�!�
伍半香晏然自若。
穆昔知道她不好對付,繼續(xù)說道:“那天任思怡特意打扮過,打扮得十分張揚,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發(fā)卡,看到她的大蝴蝶結(jié),還看到了她的額頭,所有人都能認(rèn)出來她。她的男朋友是韋泊,于是大家便認(rèn)為是韋泊在和你爭吵,其實不是,任思怡帶去的是其他人。”
伍半香筆挺的身子漸漸變化,她神色可怖,盯著穆昔看。
“是馬文吧?她帶著馬文去和你吵架,馬文沒有露臉。后來她又和韋泊去了一次,他們是前后腳進(jìn)去的,怕被人看見,還特意選在天黑后,你故意延長了營業(yè)時間。那天才是韋泊的真正記憶,他的精神根本沒問題,是你們在耍他�!�
“我們不認(rèn)識,為什么要這樣做?”
“你們認(rèn)識,而且很熟�!蹦挛裟贸鰞蓮埥钑ǎ榜R文畢業(yè)后曾在教師節(jié)那天回過高中,他喜歡讀書,在圖書角遇到韋媛。韋媛有相同的愛好,兩人相識。隨后我又去了余水市的圖書館,發(fā)現(xiàn)你們幾個都在圖書館做過志愿者,你用的是楚夏的名字,這應(yīng)該是你的真名。你們?nèi)齻,合謀害韋泊,計劃從一年前開始,為此你不惜編造身份,我說的對嗎?”
在伍半香看來,穆昔這一席話都沒有“韋泊”二字令人煩躁。
她手指在大衣上摩挲,臉上的焦躁愈來愈明顯。
穆昔說的一字不差。
這是他們的計劃,從一年前就開始實行。
任思怡負(fù)責(zé)接近韋泊,伍半香用化名開店,店就在韋泊家附近,既能賺錢維持生計,又能監(jiān)視韋泊。馬文負(fù)責(zé)其他所有工作,包括提供資金支持。
頭半年,為了效果更加真實,她們忙著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一個真的只是在找男朋友,一個真的只是開店。半年后,他們開始實行計劃,故意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韋泊以為自己的精神出現(xiàn)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