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73章

    瑤英搖頭:“我如果臨陣脫逃,百姓會怎么看待我?一旦西域諸州對西州兵和朝廷失去信心,我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前功盡棄,以后想一鼓作氣收復(fù)失地,只怕難了。而且現(xiàn)在北戎一萬騎兵守在城外,就算我們撤退,也沒辦法突圍出去。”

    鄭景皺眉。

    瑤英說的沒錯,現(xiàn)在出城等于自投羅網(wǎng),對她來說,留在城里才最安全。

    不過如果救兵趕不及回來馳援,高昌也堅持不了多久。

    “楊遷能不能及時趕回?”

    瑤英憂愁地道:“焉耆既然是個圈套,那楊遷很可能被困住了,我們只能等各地西州兵、部落馳援。北戎人的糧草支持不了太久,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守城和等待�!�

    火把熊熊燃燒,夜色深沉,她一身戎裝,沐浴在朦朧的火光下,嘆口氣。

    “我現(xiàn)在最怕的不是北戎人攻城……阿兄知道高昌被圍,肯定會趕回來,他只帶了兩千人……”

    萬一海都阿陵設(shè)下陷阱襲擊援兵,他就危險了。

    鄭景安慰她說:“衛(wèi)國公領(lǐng)兵多年,一定會保持警惕�!�

    夜風(fēng)嗚嗚吹過。

    瑤英定定神,她不能慌亂,得守住城池。

    她好好的,李仲虔才不會冒進(jìn)。

    瑤英回到屋中,叫來親兵:“信鷹送出去了嗎?”

    親兵道:“北戎人射殺信鷹,消息送不出去,現(xiàn)在只能在白天狼煙示警。”

    瑤英擰眉。

    緣覺一直跟在瑤英身邊,之前她和達(dá)摩、鄭景商議軍情,他不好插話,這會兒忍不住開口:“公主,王如果知道高昌被圍,一定會派兵的,說不定援軍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

    瑤英怔了怔,喃喃地道:“王庭的援軍?”

    她腦子里似有雪亮電光閃過,瞳孔猛地一縮,翻出輿圖看了一會兒,手心沁出汗珠,抓起輿圖,沖出屋子,找到正準(zhǔn)備小睡一會兒的達(dá)摩,召集其他守將。

    “海都阿陵這兩天圍而不攻,會不會就是在等我們的救兵?”

    達(dá)摩疑惑地道:“等救兵?他肯定想在救兵趕來前攻城才對……”

    瑤英手指點(diǎn)點(diǎn)輿圖:“他要攻打高昌,方圓幾百里內(nèi)的西州兵都會趕回來馳援,王庭也會派兵,涼州軍準(zhǔn)備攻打伊州,說不定也趕來相助……他只需要按兵不動,就能調(diào)動所有兵馬。”

    達(dá)摩眼睛睜大,倒抽一口涼氣。

    如果真像瑤英猜測的那樣,那海都阿陵就是拿高昌當(dāng)誘餌,引誘各方勢力前來救援!

    眾人心頭大震,不敢相信:“有這個可能嗎?”

    瑤英面色蒼白:“明天我們就知道了�!�

    如果海都阿陵的目標(biāo)果然是援軍,那他肯定不敢盡全力攻城,那樣會消耗戰(zhàn)力。

    他放出謠言,就是一種迷惑他們的手段。

    這一晚,眾人壓根不敢合眼。

    翌日清晨,戰(zhàn)鼓擂響,守將披甲上陣。

    北戎人吹響號角,幾騎快馬飛馳出陣,騎手彎弓搭箭,射出幾支綁了布條的箭。

    布條上只寫了一句話:只要高昌交出文昭公主,他們就撤兵。

    北戎派出一隊聲音洪亮的士兵,喊出布條上的內(nèi)容。

    瑤英昨晚已經(jīng)恩威并施,安撫了城中豪族,現(xiàn)在士兵都知道文昭公主留下來、他們才有守住勝利的希望,不論北戎人如何叫陣,城頭士兵不為所動。

    北戎人叫喊了半個多時辰,高昌毫無反應(yīng)。

    日頭升到半空時,北戎人在隆隆的戰(zhàn)鼓聲中發(fā)動第一次攻擊,此前高昌早已加筑工事,北戎騎兵沖鋒到一半,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炸響,地動山搖,戰(zhàn)馬受驚,鋒利的長弓陣型立時陷入混亂,一陣鬼哭狼嚎聲后,他們很快調(diào)整陣型,往兩翼收縮,拉成尖刀,繼續(xù)攻城。

    等他們進(jìn)入射程,守將立即指揮弓箭手放箭,箭雨嗖嗖罩下,北戎人的速度慢了下來。

    幾輪絞殺后,兩軍鳴金收兵。

    瑤英面色凝重,北戎人的攻勢一點(diǎn)都不弱,面對火藥的威力,慌亂之后依舊悍不畏死地往前沖,難道她猜錯了?

    第二天,戰(zhàn)鼓雷鳴,北戎人再次派兵叫陣,滿嘴污言穢語。

    高昌也派了幾個嗓門大的士兵和他們對罵。

    等到日中的時候,北戎人擊鼓攻城,沖鋒的騎兵依然和昨天一樣悍不畏死。

    如此一連幾天下來,城中人心惶惶,士兵疲憊不堪,達(dá)摩每天看一眼城外黑壓壓的北戎軍隊,心驚肉跳。

    瑤英卻是漸漸看出端倪:“他們果然在保存戰(zhàn)力,每次投入的戰(zhàn)力都不多�!�

    達(dá)摩的心跳得更快了,焦急地道:“我們的消息送不出去,援兵應(yīng)該都在趕來的路上了……”

    如果真是海都阿陵的計謀,他已經(jīng)得逞了。

    李仲虔、王庭的援軍、西州兵、心向漢地的諸州……海都阿陵把所有援軍吸引到高昌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瑤英脊背生涼。

    就在這時,城外又是一陣凄厲的號角聲響起,北戎大營的方向突然冒出沖天的火光。

    北戎軍隊沒料到大營會被襲,前軍還在往前沖鋒,后軍驚慌失措,不知道是該掉頭還是跟著前軍,兩翼亂成一團(tuán),不一會兒,北戎軍隊開始后撤。

    高昌守軍驚喜過望,大聲道:“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遠(yuǎn)處,北戎大營已經(jīng)陷入一片熊熊的火海之中。

    瑤英看著狂舞的火舌,冷汗淋漓。

    第152章

    援軍

    黑煙彌漫,火海翻騰,半邊天空都映得通紅,一支打著西軍旗幟的援兵忽然殺出,沖入北戎大營。

    慘叫馬嘶聲四起,北戎騎兵銳氣大挫,慌忙撤退。

    城頭上精神萎靡的守軍立即振奮精神,高呼道:“我們出城去接應(yīng)他們!”

    “等等!”

    瑤英叫住達(dá)摩,聲音輕顫,“怎么確定援軍是我們的人?”

    達(dá)摩一愣:“難道不是我們的人?”

    瑤英道:“北戎人最擅長的戰(zhàn)術(shù)是包圍,佯退,突襲,攻心,一波接一波的沖鋒,圍獵,驅(qū)使奴隸平民突破我們修筑的工事,為他們的騎兵開道,這些手段我們都見識到了……他們唯獨(dú)不擅長攻城�!�

    “我們得防著他們佯退,先想辦法確認(rèn)援軍的身份。”

    在書里,年老的海都阿陵所率的軍隊攻城略地,勢如破竹,他征服各地后提拔了一批擅長制造器械的能工巧匠,那些工匠不僅技藝高超,還精通數(shù)理,他依靠他們發(fā)明的各種攻城武器,攻破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的城門。

    瑤英在海都阿陵營地里的時候,撿過羊糞,理過羊毛,喂過馬,搬運(yùn)過沉重的武器,她不僅惦記海都阿陵培養(yǎng)的馬種,還留意他搜羅的工匠。逃到王庭以后,她讓老齊幫她留意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工匠,只要有一技之長的,不論是哪里人,她都要。

    現(xiàn)在的海都阿陵帳中沒有足夠多的工匠幫他制造攻城器械,就算有工匠,北戎四分五裂,以他的身份也籌集不了那么多的軍需。

    瑤英甚至懷疑城外這支北戎軍隊的糧草也支持不了多久。

    “我們兵力不足,又不擅長制衡騎兵,無法和北戎正面交鋒,必須堅守城池,不能貿(mào)然出兵。如果援兵是個圈套,我們出去接應(yīng),正好中計�!�

    達(dá)摩冷靜下來,道:“如果援軍是真的呢?”

    一旁的守將道:“我也覺得不宜出兵接應(yīng),可以先派斥候去看看�!�

    斥候派出,達(dá)摩心急如焚,立在城頭觀望遠(yuǎn)方的戰(zhàn)況。

    那支突然出現(xiàn)的援兵仍然在和北戎軍隊廝殺,北戎大營轉(zhuǎn)眼間燒了一大半,北戎軍旗東倒西歪,而西軍旗幟沖著高昌而來,迎風(fēng)招展。

    瑤英手心出汗。

    如果援軍是真的,他們不派兵接應(yīng),就失去了里應(yīng)外合夾擊北戎的最佳時機(jī)……但是城外的北戎軍出現(xiàn)得太蹊蹺,他們冒不起風(fēng)險。

    達(dá)摩緊張忐忑,來回踱步。

    將士們汗出如漿,目不轉(zhuǎn)睛地眺望遠(yuǎn)處,拳頭捏得咯咯響。

    半晌后,一名斥候連滾帶爬地奔回城:“看不清援軍主將!北戎一直在后撤……”

    達(dá)摩心一沉:“堅守不出,繼續(xù)探查!”

    能趕過來救援的主將斥候都認(rèn)識,他說看不清主將,必然是對方故意為之,讓他們無法分辨援軍來自哪個部落。

    守將得令,更多斥候懸索躍下城。

    達(dá)摩咬牙:“北戎人果真狡猾,他們燒了大營,故意引誘我們出城,是不是想誘殺我們的主將?動搖我們的軍心,逼我們投降?”

    瑤英面色凝重:“如果只是這么簡單就好了……”

    達(dá)摩冷汗直冒:“他們的目標(biāo)不是我們?”

    瑤英嘆口氣,手指蘸水,在泥磚上寫寫畫畫:“現(xiàn)在高昌被圍,周圍的西州兵肯定會趕過來救援,北戎軍隊只需要守住要道,讓援軍以為我們已經(jīng)失陷,他們可以設(shè)伏,趕來的援軍必會中計。然后他們再佯裝被援軍突襲,緊急撤退,引誘我們出城,城中守軍如果追擊他們,多半會被他們斷了后路,屆時守軍被他們圍困,我們還能守多久?我們守不住,其他趕來的援軍豈不是更加慌亂?”

    北戎人這一招可以反復(fù)利用,以城破為誘餌來伏擊援軍,又以援軍為誘餌來引誘城中守軍,只要援軍和守軍有哪一方中計,他們就能順勢將殲滅西州兵。

    瑤英憂心忡忡:“我們只要堅守不出就行了……可是援軍等不了……”

    她擔(dān)心援軍中計。

    達(dá)摩滿頭大汗。

    楊遷、李仲虔的救兵遲遲不到,難道他們已經(jīng)遇伏了?

    ……

    高昌城外,大海道。

    李仲虔帶著幾千西州兵連夜疾馳,穿過砂礫遍地、寸草不生的大海道。

    部下勸他不要連夜趕路:“將軍,大海道遍布流沙,馬匹稍有不慎就會連人陷入流沙中的坑洞,而且我們一路沒有休息,掉隊的人越來越多了!”

    在沙漠掉隊的士兵很可能會迷失方向。

    李仲虔揮鞭,指著高昌方向每隔幾十里路設(shè)置的烽火臺上隆隆的黑煙,面色陰沉如水:“事不宜遲,不用等掉隊的人,所有人加快速度,必須在天亮之前趕到高昌!”

    說完,長鞭落下,一聲嘯響,駿馬似利箭般飛竄而出。

    部下無奈地嘆口氣,指揮士兵跟上。

    他們甩下體力不支的士兵,終于在第二天馳出大海道,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片小綠洲,士兵們渴得喉嚨冒煙,朝著綠洲中灰撲撲的村莊撲去。

    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恍如驟雨拍打屋瓦。村莊外的密林里,塵土飛揚(yáng),黃云涌動。

    副將心驚膽戰(zhàn),連忙勒馬:“有埋伏!”

    隨著他的尖叫聲,數(shù)百鐵騎手執(zhí)長刀,從密林中馳出,殺氣騰騰。

    李仲虔抬起頭,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至,如蝗雨般密密麻麻的鐵箭齊齊射出,將他籠罩其中。

    “阿郎!”

    親兵驚恐地嘶聲喊叫。

    ……

    高昌城里,北戎佯退了幾十里,丟下大營,守軍仍然沒有出城。

    夜里,城中守軍和壯丁抓緊時間在城外挖出一條條深深的戰(zhàn)壕,拉上絆馬繩索、鐵蒺藜,埋設(shè)火藥,守將親自帶人守著密道,防止北戎人突襲。

    將領(lǐng)們聚在議事廳商討對策,起了爭執(zhí)。

    有人認(rèn)為應(yīng)該冒險派兵突圍。

    更多的人認(rèn)為守城更加穩(wěn)妥,之前瑤英為西軍征集糧草,城中糧食充足,物資也齊備。

    達(dá)摩問瑤英的意見。

    她沒有直接說出想法,道:“首先,我們不知道城外的騎兵是從哪里來的。決定攻打伊州之前,我和衛(wèi)國公派出斥候探查軍情,確認(rèn)過海都阿陵部被攔在白城外。他到底是怎么帶著兵馬穿過白城封鎖的?這幾天城外的騎兵一次次攻城,極為勇猛,確實像他的作風(fēng),但是他們這么拼命,反而讓我起疑。”

    “瓦罕可汗已死,海都阿陵應(yīng)該保存實力、以圖東山再起,而不是把所有西州兵引到高昌來。”

    達(dá)摩冷笑:“海都阿陵絕不會為瓦罕可汗報仇而不顧一切�!�

    瑤英道:“所以,我們得謹(jǐn)慎,我們面對的是一群死士,他們很可能是流竄各地的北戎殘部,海都阿陵拋下自己的兵馬,領(lǐng)著他們圍攻高昌,定有其他意圖�!�

    達(dá)摩頷首:“如果他們真的是北戎殘部,沒有糧草,堅持不了多久,我們只要守住城池,不怕他們不退兵�!�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瑤英,明白為什么這兩天她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她不擔(dān)心高昌守不住,她擔(dān)心的是援軍。

    援軍不會出事了吧?達(dá)摩暗暗擔(dān)憂。

    第二天上午,達(dá)摩的預(yù)感成真了。

    他慰勞城中將士,疲憊不堪,剛剛躲到后堂瞇了一會兒,被一陣驚叫聲吵醒,幾個士兵抬著一口大箱子沖進(jìn)議事廳,“從伊州方向趕回來的援軍遇伏,全軍覆沒!衛(wèi)國公誓死不降,不幸身死!”

    說著,從箱子里取出一柄長劍、一件血淋淋的甲衣,和衛(wèi)國公銅符。

    嘩然一片。

    達(dá)摩呆了一呆,如五雷轟頂,朝李瑤英看去,她看著地上染血的長劍和甲衣,面色蒼白如雪,渾身發(fā)抖。

    守將沉痛地道:“公主,節(jié)哀……”

    瑤英抬起眼簾,數(shù)日來,她臉上頭一次露出茫然若失的神情。

    屋中眾人不由得鼻酸眼熱,挪開了視線。

    “北戎人又在叫陣了!”廳外腳步踏響,士兵聲音發(fā)抖,“他們要把衛(wèi)國公的尸首懸于陣前!”

    眾人大怒,瑤英面龐慘白,沖出議事廳。

    北戎大軍列陣于城外,扔出幾面被燒毀的軍旗,齊聲大吼衛(wèi)國公已死。

    幾個雙手捆縛在后的漢人士兵被押到陣前,北戎人解開了他們身上的束縛,士兵連忙朝著城門方向狂奔。

    在他們身后,十幾個北戎騎兵簇?fù)碇簧斫鸺椎暮6及⒘犟Y出戰(zhàn)陣,海都阿陵望向城頭,彎弓搭箭,五箭連發(fā),嗖嗖幾聲,那幾個狂奔的漢人士兵慘叫著倒下。

    瑤英立在城頭上,狂風(fēng)吹過,手腳冰涼,身上滾過一道道戰(zhàn)栗。

    所有親兵目眥欲裂,抓緊兵器,沖下城樓。

    “停下!”

    瑤英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深陷進(jìn)掌心,聲音發(fā)抖。

    親兵們回頭,雙眼血紅。

    陣前,海都阿陵坐在馬背上,手執(zhí)長弓,遙望城頭。

    隔得很遠(yuǎn),其他人根本看不清城頭上的情形,但是他目力過人,看得更清楚。

    這幾天,不論白天黑夜,他一次次眺望高昌城,隔著尸山血海,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立于碧藍(lán)蒼穹和堅固的城墻之間,她是個女子,并不高大,雖是戎裝,依舊婀娜窈窕,不過面目模糊,看不清神情。

    他想得到她。

    可惜他當(dāng)初瞧不起女子,沒有防備她,竟然叫她逃到了王庭,還一次次在不知不覺間被她算計,步步艱難。

    還好,他身邊有一個很了解她的漢人,知道她最大的弱點(diǎn)是什么。

    海都阿陵勾唇,“帶過來!”

    一名士兵騎馬出列,馬后拖了一具尸首,尸首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被扒了衣裳,赤身裸體,雙手以繩索綁縛,在沙地上拖行。

    城頭上,親兵熱淚溢出,破口大罵。

    “公主,我去和他們拼了!”

    親兵們沖了出去。

    瑤英如墜冰窖,牙齒打顫,猛地抬起手,制止親兵,“都停下!”

    她聲音顫抖,閉了閉眼睛,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

    “聽公主的�!�

    達(dá)摩輕聲說,走到瑤英身邊,朝周圍的人使眼色。

    眾人對望一眼,又是敬佩又是憐惜又是傷痛,不敢吱聲。

    城下,北戎士兵拖著尸首繞行一大圈,開始縱馬踩踏尸首,士兵俯身,一邊用長刀在尸首身上劃出一條條血痕,一邊以言語嘲笑城中守將懦弱怕事,哈哈大笑。

    城頭守將群情激憤,怒發(fā)沖冠,幾個年輕將領(lǐng)忍耐不住,上前請戰(zhàn)。

    “末將請求帶兩百人出城,搶回衛(wèi)國公的遺體!”

    瑤英神色木然,呆立不動,忽然一個踉蹌,暈了過去。

    眾親兵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地上前扶住她。

    城頭上慌亂了一瞬,士兵茫然四顧。

    達(dá)摩掃視一圈,知道軍心已亂,嘆息道:“我送公主回房,你們記住,都不要輕舉妄動!”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青筋暴跳。

    城下,北戎斥候騎馬奔回陣前:“城頭上起了騷亂!”

    海都阿陵唇角揚(yáng)起,淡金色眸子里一抹猙獰笑意閃過。

    日頭漸沉,暮色蒼茫。

    部下高興地抱拳道:“王子神機(jī)妙算!我們只需要設(shè)伏,就能截斷高昌的援軍!現(xiàn)在他們的軍心已經(jīng)亂了,明天我們是不是可以集結(jié)兵力攻城?”

    海都阿陵臉色沉下來,掃一眼身后的士兵,冷笑:“這點(diǎn)兵力,人疲馬乏,怎么強(qiáng)攻?”

    “你記住,我們的目的是帶著這群殘部引誘援軍,盡量拖延時間�!�

    部下恭敬應(yīng)是。

    入夜后,北戎人鳴金收兵,帶著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尸首退回營地。

    ……

    夜色濃稠,無星無月,高昌城中,氣氛沉重。

    達(dá)摩在瑤英的房間外走來走去,連連嘆息,愁眉苦臉。

    半夜時,吱嘎一聲,房門被拉開,瑤英邁出門檻,還是一身戎裝,臉色蒼白。

    達(dá)摩不知道該說什么。

    瑤英沉默不語,往城樓方向走去,緣覺和親兵跟上她,神情緊張。

    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簇?fù)碇巧铣菢�,夜風(fēng)凜冽,她頭上巾幘的飄帶被風(fēng)高高揚(yáng)起。

    達(dá)摩叮囑親兵好好照看她,帶著人去各處巡視,忙亂一番,再登上城樓時,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了,天邊浮起魚肚白,隱隱照亮天際處山巒起伏的輪廓,瑤英還站在城樓前,身上透出寒氣。

    “公主,回房休息吧……”

    達(dá)摩勸道。

    瑤英搖頭不語。

    達(dá)摩不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和守將談話,身邊忽然響起驚叫聲。

    目力最好的士兵指著北戎大營的方向大叫:“燒起來了!”

    達(dá)摩一驚,抬起頭。

    天際處,黑煙滾滾,火光沖天而起。

    達(dá)摩愣了片刻。

    “北戎人故技重施?”

    他瑤英看去。

    瑤英搖了搖頭,“這一次也許不是。”

    火勢越來越大,沒有減緩的趨勢,北戎大營亂成一團(tuán),馬嘶長鳴。

    海都阿陵拔刀沖出營地,躍上馬背,他的幾個親兵很快聚攏過來,圍在他身邊,其他人像無頭蒼蠅一樣橫沖直撞。

    西北角急促的號角聲大作,塵土揚(yáng)起,幾千兵士肩披霞光,浩浩蕩蕩而來,如狼似虎,氣勢雄壯。

    在他們身后,王庭大軍的旗幟和幾面寫了漢字的帥旗迎風(fēng)獵獵舒展。

    蹄聲如雷,為首的將領(lǐng)頭罩面甲,一刀將北戎士兵斬落馬背。

    海都阿陵臉色陰沉,帶著士兵抵擋了一陣,奈何對方士氣如虹,北戎士兵倉促應(yīng)戰(zhàn),已經(jīng)失了先機(jī),而高昌城門大開,城中守軍嘶吼著前來為援軍助陣,很快將北戎軍隊的后路截斷,慢慢將北戎士兵圍在當(dāng)中,再不逃,他們會被全部殲滅。

    “走!”

    海都阿陵果斷地怒吼一聲,帶著幾個親兵沖出重圍,回頭看一眼王庭軍隊,抹去臉上血跡,嘴角一勾。

    “該來的都來了,王庭的援軍也來了……曇摩羅伽,你也有弱點(diǎn)!”

    高高在上、心無掛礙的佛子,也有中計的一天。

    他忍不住笑了笑,冷不防嗖嗖數(shù)聲擦耳而過,王庭弓箭手接連拉弓,萬箭齊發(fā),他的親兵逃得慢了點(diǎn),被鐵箭穿胸而過,落馬而亡。

    接著又是幾聲銳響,劇痛傳來,兩支鐵箭穿透了他身上的甲衣。

    海都阿陵冷汗淋漓,不敢大意,強(qiáng)忍痛楚,掉頭策馬狂奔。

    北戎陣營大亂,海都阿陵又跑了,剩下的士兵很快被王庭軍隊和高昌守軍十面包圍,他們拒不投降,咬牙死戰(zhàn)。

    高昌城頭,達(dá)摩看著援軍和守軍前后夾擊,將北戎士兵剿滅干凈,狂亂的心跳久久無法平緩。

    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到傍晚,殘陽如血。

    嗚嗚的號角聲終于響起。

    城頭守軍歡聲雷動,達(dá)摩激動落淚。

    援軍和守軍一起返回高昌。

    瑤英奔下城樓,騎馬沖出城門,朝策馬走在最前面的三個將領(lǐng)奔去。

    三人看到她,催馬疾走,隨手擦掉臉上黏稠的血塊。

    瑤英先奔著其中一人而去。

    “阿兄!”

    白袍披肩,作王庭軍士打扮的男人嘴角勾起,勒馬停下,長腿一掃,下了馬背,抱住下馬跑過來的瑤英。

    另外兩人騎馬靠近,也下了馬背,默默地看著兄妹二人。

    瑤英松開李仲虔,往戴面罩的男人看去。

    男人揭開面甲,露出一張年輕俊朗的面龐,卷發(fā)褐眼,頰邊一道刀疤。

    瑤英一怔,“莫毗多王子�!�

    莫毗多松口氣,笑道:“見到公主安然無恙,我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瑤英朝他身后看去,他的部下跟在后面,看樣子都是烏吉里部的人。

    “阿郎!”

    “阿郎還活著!”

    驚喜的喊叫聲響起,瑤英的親兵沖上來,認(rèn)出李仲虔,一起大叫起來。

    達(dá)摩等人滿面笑容地迎上來,看到李仲虔,瞠目結(jié)舌,驚嘆了一陣,和莫毗多見禮,目光落到一直站在旁邊、一雙鳳眼直直看著瑤英的另一個男人身上,面露疑惑,齊齊朝瑤英看去。

    “公主,這位是?”

    他們看到援軍中出現(xiàn)一面魏朝帥旗,這個男人難道是魏朝派來支援西軍的援軍大帥?

    瑤英攬著李仲虔的胳膊,回過神,掃一眼男人,目光和他的對上。

    千軍萬馬之中,他凝視著她,鳳眸里暗流涌動。

    瑤英皺眉,淡淡地道:“這位就是當(dāng)朝太子殿下�!�

    眾人呆了一呆。

    高昌守將欣喜若狂,太子在這里,說明甘州、肅州、瓜州、沙州都已光復(fù),接下來他們可以聯(lián)手收復(fù)伊州!

    歡喜過后,士兵留下打掃戰(zhàn)場,眾人回城詳談。

    達(dá)摩一肚子的疑問:“公主怎么知道衛(wèi)國公還活著?還知道衛(wèi)國公、王庭軍隊和涼州軍會趕來救援?公主當(dāng)時可是暈倒了�。 �

    瑤英微笑,和李仲虔對視一眼,緩緩道:“那件甲衣和銅符送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阿兄還活著,不過我不知道阿兄能帶回援軍�!�

    ……

    看到長劍時,猶如焦雷當(dāng)頭炸響,瑤英幾乎承受不住,但是一想到戰(zhàn)報上的詳細(xì)描繪,又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再看到甲衣和銅符,她才鎮(zhèn)靜下來。

    衛(wèi)國公的銅符在她這里。

    她想到兩種可能:李仲虔遇伏,為了脫身,讓親兵假扮他,海都阿陵抓到的那個人不是他。或者是他和其他援軍匯合,識破海都阿陵的詭計,故意迷惑海都阿陵

    不論哪種可能,都說明李仲虔可能沒死。

    所以她將計就計,故意在城頭暈倒,然后召集部下將領(lǐng),要他們做好出戰(zhàn)的準(zhǔn)備,李仲虔沒死,肯定會帶援軍偷襲北戎大營。

    ……

    說到這里,瑤英看一眼莫毗多。

    “阿兄怎么會和莫毗多王子一起攻打北戎?”

    李仲虔長出一口氣,拍拍瑤英的腦袋。

    “說來話長,我快到伊州時,發(fā)現(xiàn)一路上毫無北戎殘部的蹤跡,趕緊掉頭,走到半路,知道北戎殘部圍攻高昌,連夜趕回,剛出了大海道就遇到北戎的埋伏,幸好王庭軍隊趕來救援……”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佛子看出海都阿陵故意圍攻高昌,設(shè)伏引誘援軍,讓離得最近的莫毗多帶兵過來馳援,我和他的親兵殺出重圍,派人偽裝成北戎斥候回去報信,海都阿陵信以為真,以為那具尸首就是我。趁他松懈,我和莫毗多整頓兵馬,悄悄靠近,趁夜搗毀他們的軍備,再發(fā)動突襲�!�

    眾人聽得心驚肉跳。

    莫毗多朝瑤英笑了笑,目光灼灼,道:“我和衛(wèi)國公提心吊膽,就怕公主信以為真,傷心之下被海都阿陵鉆了空子,沒想到公主不僅沒上當(dāng),還把海都阿陵給騙過去了,城中守軍反應(yīng)也快,我們才能把這些北戎殘部包圍起來,要是再讓他們跑了,我實在沒法向王交代�!�

    眾人想起這些天的驚心動魄,都有種劫后余生之感,大舒一口氣,哈哈大笑。

    瑤英眉間微動,松開李仲虔,走到莫毗多身邊:“海都阿陵到底在算計什么?佛子現(xiàn)在身在何處?王庭那邊沒出事吧?”

    莫毗多臉上微紅,小聲道:“不瞞公主……城外的這一萬北戎殘部,大部分是從沙海道逃出來的,我在沙海道追擊瓦罕可汗,親眼看著可汗落馬……沒想到可汗沒死,他被小兒子金勃所救,混進(jìn)奴隸中,想悄悄逃到薩末鞬去�!�

    瑤英心頭大震。

    “海都阿陵鬧出這么大的陣仗,把所有援軍引到高昌,就是為了給老可汗作掩護(hù)?”

    “不錯,他帶著這點(diǎn)人,根本改變不了大局。”莫毗多點(diǎn)頭,“說起來都是因為我太輕敵,讓北戎精銳騎兵逃出沙海道……為了掩護(hù)老可汗,所有北戎殘部全都朝著高昌來了,王看出海都阿陵的打算,命我?guī)浊饲皝斫飧卟#瑢⒈比謿埐咳拷藴��!?br />
    瑤英心如擂鼓:“那瓦罕可汗呢?”

    瓦罕可汗如果逃出去了,海都阿陵的計謀就還是得逞了!

    莫毗多道:“公主放心,我只帶幾千人馬來高昌,攝政王帶著大軍追擊瓦罕可汗去了,我一時大意,差點(diǎn)鑄下大錯,攝政王親自出馬,一定能親手?jǐn)貧⑼吆笨珊埂!?br />
    瑤英站著出了一會兒神。

    蘇丹古去截殺瓦罕可汗了。

    上次他帶兵大敗瓦罕可汗,因怕海都阿陵攻破圣城,又必須盡快散功,而且近衛(wèi)軍不能離開王庭太久,所以匆匆?guī)П祷厥コ�,命莫毗多代他追擊北戎殘部。這一次近衛(wèi)軍留守王庭,他帶著莫毗多的人馬去追擊瓦罕可汗,不用擔(dān)心圣城出亂子,還派了援軍來幫她,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緣覺聽到二人的對話,張大嘴巴:“攝政王親自追擊瓦罕可汗去了?”

    莫毗多頷首。

    緣覺直冒冷汗,心里暗暗著急:間隔時間太短了,王強(qiáng)行服藥運(yùn)功,不會出事吧?

    他們幾人站在一邊悄悄說話,那頭達(dá)摩等人圍著李玄貞問東問西。

    李玄貞眉頭緊皺,無法脫身,目光一直追隨著瑤英,心中大石慢慢落地,身上陣陣劇痛,傷口再度崩開,鮮血浸濕了甲衣下的紗布。

    疼痛讓他清醒過來,意識到這一切不是夢境,她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和李仲虔、王庭將軍竊竊私語,看他時神情冷淡。

    還好,他來得及時。

    瑤英瞥李玄貞一眼,問李仲虔:“阿兄,你怎么會遇到李玄貞?”

    李仲虔淡淡地道:“我和莫毗多悄悄趕回高昌,在路上碰到他,他正準(zhǔn)備帶著兩千人偷襲海都阿陵。”

    瑤英皺眉:李玄貞怎么來得這么快?

    ……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緣覺暗暗心驚,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決定給畢娑寫封信,現(xiàn)在北戎殘部被殲滅,信可以送出去了。

    他想去前線照看曇摩羅伽。

    緣覺和瑤英說了一聲,匆匆走出議事廳,回到自己的房間,剛要合上門,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一道黑影閃過,跟著他進(jìn)屋。

    緣覺正要驚叫,砰的一聲響,黑影倒在了地上,臉上蒙著的布巾滑落,露出一張疤痕遍布的臉。

    濃厚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緣覺呆若木雞,半天說不出話,眼珠幾乎要暴眶而出。

    “攝政王!”

    他驚呼一聲,哆嗦著扶起倒在地上的曇摩羅伽。

    曇摩羅伽雙眸緊閉,意識朦朧,唇間溢出一聲呢喃:“別聲張……”

    緣覺答應(yīng)一聲,扶他躺好,撕開他身上的衣裳。

    他肩上纏了厚厚的紗布,剛剛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紗布已經(jīng)被染紅了。

    第153章

    沒見面

    副將領(lǐng)著士兵清掃完戰(zhàn)場,回城稟報:“北戎人果然沒有多少糧草了,水囊?guī)缀醵际强盏�,馬匹身上有放血的痕跡,士兵身邊只剩下一些生臘肉�!�

    瑤英頷首,對其他人道:“他們的干糧就是馬血和生臘肉。”

    眾人不由得又是驚訝又是佩服,城外的北戎軍隊明知沒有后路,依然來圍攻高昌,以掩護(hù)瓦罕可汗逃出重圍,難怪他們攻城時人數(shù)雖少卻那么勇猛,因為他們都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

    達(dá)摩問:“有沒有俘虜?”

    副將答道:“兩軍對陣時,沒有士兵投降,后來末將打掃戰(zhàn)場,找到一些重傷沒死的俘虜�!�

    達(dá)摩看一眼站在不遠(yuǎn)處和部下說話的莫毗多,小聲問:“這些俘虜該怎么處置?”

    北戎鐵騎是之前從沙海道突圍的殘部,莫毗多心里必定不痛快,俘虜交給他處置,他才能向王庭交代,但是這支鐵騎是被莫毗多、李玄貞和李仲虔三方人馬組成的援軍打敗的,高昌又已經(jīng)歸附魏朝,怎么處理俘虜,還得看李瑤英和李玄貞的態(tài)度。

    瑤英沉吟片刻,道:“交給莫毗多吧�!�

    達(dá)摩也是這么想,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

    派出去的斥候陸續(xù)折返,眾人聽完回稟,走進(jìn)議事廳,李仲虔邁過門檻時,臉色微變,捂著胳膊悶哼了一聲。

    “阿兄,你受傷了?”

    瑤英焦急地道,解開李仲虔的白袍,發(fā)現(xiàn)他左臂上有包扎過的痕跡,大戰(zhàn)一場,傷口肯定開裂了。

    李仲虔輕描淡寫地說:“從大海道出來的時候在阿薩堡遇到伏兵,受了點(diǎn)輕傷�!�

    瑤英心知這一次遇伏肯定沒這么簡單,他不想讓她擔(dān)心才說得輕松,皺眉叫來醫(yī)者,道:“天氣熱,傷口別悶壞了,阿兄先去處理傷口�!�

    李仲虔笑了笑,小聲嘟囔一句:“管家婆。”

    他笑著隨醫(yī)者去隔間清理傷口。

    一旁的李玄貞抬眸,看著一臉關(guān)切地目送李仲虔走出去的瑤英,神色冰冷。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diǎn)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