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唔~唔嗯嗯~啊唔~”
下身被插得滿滿,飽脹又充實,嘴巴也被舌頭給堵了,口津不分彼此地混在一起,舌頭纏得密不可分,言清漓雙腿大開,渾身發(fā)顫,被頂得不住晃動。
她里面濕軟得過分,仿佛一戳就會壞,陸眉繃著周身狂涌的氣血,不敢使力,憋得額筋凸起。
“疼嗎?”他聲音粗重低啞,不確定地問。
問完,卻是等不到她搖頭了,那濕濡的軟肉拼命吸扯著性器,一下一下都在向他索精,陸眉猛地停了下來。
言清漓不知他突然停下是因為精意來了,她面頰潮紅,有些意猶未盡:“不…不疼…”
陸眉想起李勉曾私下與他嘲過張朝的房事,說張朝自詡花樣多,殊不知,男人只有在忍不住要泄精時,才會頻繁停下來換姿勢。
陸眉面色不虞,怕自己走上張朝的路,安慰自己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難免會有些不順,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記住了方才那種感覺后,重整旗鼓:“那我稍稍使些力,你若是疼了,就說出來。”
說完,他再次抽動起來,這回他挺直了腰身,神情昏暗,扣住她的腰肢插得又急又快。
“呀啊~慢些~啊哈~啊啊~”
這……哪里叫稍稍使些力?
肉棒深插重頂,陰囊重重打在花唇上,她如瀑的長發(fā)都震起了波浪,胸乳劇烈搖晃著,她連忙抱住胸,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喊出來。
可是陸眉突然發(fā)狠的抽頂讓她根本克制不住,且也不知怎的,他那菇頭下下都能刮到她花徑深處的一枚小小凸起,害得她瘋狂冒花汁,肉棒插入肉穴時發(fā)出噗呲噗呲的聲響,像是破了口的橘子被人狂按,一直往外噴濺汁水。
她那個小凸起位置靠上,往常寧天麟與言琛他們也時常會碰到那里,可若想專門只刺激她那一處,需得墊高她的臀兒,可陸眉卻能輕輕松松每次都重重碾壓過去,然后再直頂宮口,肏弄得她小腹酸脹發(fā)麻,酥爽得發(fā)暈,不過百十來下,她就已連著泄身兩回。
可陸眉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沉著臉專注肏穴,異常持久,她實在忍不住了,仰頭喊出幾聲后,就趕緊側頭埋進了枕中。
帳中昏暗,燭火幽黃,她赤裸的肌膚被覆上了一層蜜色,被捧起的奶乳頂著兩顆粉嫩的莓子不斷在陸眉眼皮子底下晃,他身下聳動不停,俯身含住她的乳兒吮吻,惹得她又埋在枕中發(fā)出悶悶的呻吟。
陸眉見她娥眉緊蹙,頸筋繃著,面色痛苦,還以為弄疼她了,可她穴兒絞得十分歡快,花水也充足得像是取之不盡的江河,又沒聽到她喊疼,他便又稍稍放心。
漸漸的,他也適應了她的緊致,亦能感受到她最深處還有一層薄薄的屏障,他知道那是什麼,但不確定有沒有人進過里面,怕她疼,便沒有無所顧忌地闖進去,只是拎起她兩只細細的腳踝,向她胸前下壓,方便自己入得更深。
臀兒離開床面后,隨之而來的就是穴兒上抬,陸眉甚至只用余光便能看到自己粗碩的性器是如何插弄她的。
淫書上畫得再精細也沒有眼睛看到的真實。
與他相比,她真是太小了,恥毛淺淡稀少,此刻已經被淫汁打濕,柔順地貼在陰阜上,花唇粉潤,含著肉棒時花唇幾乎被擠得不見了蹤影,像是癟了嘴的老婦,只有他向外抽出時才能看到近乎透明的薄薄一層包裹在肉柱上,帶出嫣紅的嫩肉。
太淫靡了,精意再度順著脈落上涌,陸眉不敢再多看,趕緊將她的雙腿放在自己的肩上。
“清兒,睜開眼。”
緞花枕面已被口液浸濕了一小片,言清漓迷迷糊糊睜開眼,雙手緊攀在陸眉的手臂上,承受著他強有力的貫穿,面色潮紅,微張著唇,時輕時重地呻吟著。
陸眉俯身在她正上方,將她嘴角的一抹津液抹去,看她像只貪婪的貓兒,沉浸在肉欲感官中迷失了自我,他心生莫大的滿足,抽頂得更加重了。
若他當初沒有顧慮太多退了親事,她現在是不是成了他的妻子?
應該不是,她個鬼馬精靈的丫頭,寧愿扮丑自己都不想嫁他,總會另想法子退了與他的親事。
陸眉長眸含笑,俯身與她繾綣親吻,吻到她無法呼吸了,就微微分離讓她喘息,可她哼哼唧唧的,眼眸迷離,又輕輕探出了小舌尖。
他失笑,低頭吮住她的舌尖,送胯迅猛。
“唔唔~唔~唔~”
啪啪聲又急又響,架子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動靜,言清漓感覺天搖地動,在陸眉身下化成了一灘水,指甲不斷下陷,卻怎么也扎不進他緊繃的肌肉。
陸眉也過分動情,一時就忘了收力,忽然頂得深了,突破了那道屏障,插進了比雞蛋也大不了多少的宮腔里。
“嗚嗚嗚啊啊……”
熟悉的酸痛伴著劇烈的快感直竄頭頂,言清漓身體緊繃,腳尖蜷起,眼前陣陣發(fā)暈,也顧不得鶯歌夫婦了,仰頭吟叫:“青時……”
那小小的宮囊驟然縮緊,充盈了滿滿的花液,磅礴向外噴涌,陸眉頭皮發(fā)麻,精水呼之欲出。
“清兒,松些!”
他想要退出,可宮口卡在了龜棱上,若不使些力是無法拔出來的。
“清兒……”
陸眉著急,怕弄傷她,試探著動了動卻只是在宮口上摩擦,更像是在做抽插的動作,菇頭也不小心頂到了薄壁。
這幾下,言清漓連魂都被肏軟了,身體也比方才幾回更加劇烈地痙攣起來,她在床上興奮時可是會咬人的,嘴邊沒別的,只有陸眉低伏的頭顱,她直接張開貝齒咬住了陸眉的耳垂。
這一咬,讓陸眉咬牙繃著的那股勁立即泄了,猛地噴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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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身體與顏面皆失(陸眉H)?
陸眉大驚,趕緊使了力氣后撤,肉棒“�!钡囊宦暟瘟顺鰜�,隨后他立即退出甬道,可滾燙的精液還是在她體內射了一路,直到到了體外,菇頭也仍在一股股泄著精。
濃白的精液掛在花唇上,唇縫還在咕嘟咕嘟向外涌精,陸眉后悔不已,趕緊扶起半昏半醒的她,伸指進去想將殘余在她體內的精水給摳挖出來。
“清兒,蹲下來,我?guī)湍闩鰜怼?quot;
言清漓從高潮的余韻后漸漸緩過來,輕輕推開陸眉,聲音卻驟然變得疏冷:“不必了,我服了許久的避子丸,已經沒那么容易受孕了。”
她服避子丸,只能是為了其他男人,陸眉面色鐵青,慍怒又心疼,見她說完就背對著他躺下了,似是在生氣,想必是他肉入宮腔弄疼了她,他只能暫壓心中酸澀,過去安撫。
“可還疼?我方才只想著令你更愉悅些,并非故意要入進那里,下回--"
言清漓冷冷打斷他:“無妨,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疼�!�
除了裴澈,與她有過情事的男人每個都或多或少進入過那處,發(fā)現她能適應且情潮來得更激烈后,下次對她就“毫不留情”了,她早已習慣,哪有陸眉以為的那么嚴重。
陸眉再次噎住。
腦中還浮現出平安鎮(zhèn)那晚,她一絲不掛地被麟王關在房中,麟王想是將她要得極狠,她連站穩(wěn)的力氣都沒有。
才恩愛完,她就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其他男人,饒是陸眉知她身不由己,饒是他心胸再寬闊,也難免會生妒。
可比起沒用的爭風吃醋,他也意識到,她的氣惱恐怕另有原因。
思來想去,陸眉覺得她八成在介意他的“過去”,說不定她也如他一樣,想象出了他與其他女子……
“可是在惱我以前的事?”陸眉溫聲低語,打算借此時機,向她解釋清楚。
言清漓沒想到他這么懂女人,一下就將她的心思猜個正著,她又氣又委屈,同時又覺得被他看穿很沒面子,起身向他砸了只軟枕,開始秋后算賬:“阿煙姑娘都與我說了,你對落難的青樓女子施以援手,你是假風流,實際上正直得很!可是你……你……”
她原本已經相信了陸眉的為人,可裴凌第一回時,不到半柱香就交槍了,且他只會橫沖直撞,根本沒什么技巧可言。但是陸眉……陸眉居然能將她弄得神魂顛倒,動作熟練又持久,分明就是老手了!
她羞于直言被他弄得太舒坦,氣鼓鼓地紅著臉,平時口齒挺凌厲的,這會兒卻變得結巴:“你……你看起來并非第一回了……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有過別的相好!”
她又想起那句“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陸眉見過天下美色,難道就沒有假戲真做的時候嗎?興許阿煙姑娘她們不知道呢。
陸眉神情怔怔,好半晌后,忽然開懷大笑。
“你做什么!小聲些!”
他笑得好大聲,言清漓生怕他會吵醒鶯歌與溫成,卻忘了她自己方才浪叫得比這聲音還大。
陸眉猛地將她拽進懷里,她剛要掙扎,他的舌頭便滑進了她的耳洞里。
“啊~”
她嬌吟出聲,厚舌溫軟濕熱,頓時讓她酥軟了半邊身子。
看吧看吧!他什麼都會!
陸眉連她的手臂一同摟住,她動不了了,他才在她耳邊低聲發(fā)笑:“清兒妹妹,你當那些春宮圖,我都是白看的嗎?再者,我混跡青樓多年,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話音頓住,像是報復她咬他耳朵,他也在她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我發(fā)誓,我陸眉真的只有過你一個女人,今后也只有你�!�
前頭他還語氣輕佻,仿佛又成了那個花花大少,可后頭那句卻說得極為鄭重。
那只被他吻了的耳朵迅速發(fā)熱,知道自己錯怪了他,言清漓神情還繃著,語氣卻嬌嗔不少,用力將他推開:“你才是豬!”
見她又鉆回被子里,陸眉心情愉悅,在她身后側撐起頭,將她散落在臉頰上汗?jié)竦陌l(fā)絲梳整到耳后:“那這么說,我方才的表現,算是令清兒滿意了?”
言清漓恨不得墻上有條縫讓她鉆進去,埋頭進被子里:“我可沒說!”
聽到陸眉在她身后輕笑,緊接著耳畔就落下了溫熱的氣息。
陸眉輕輕點吻她的耳朵,聲音低沉誘惑:“那我再努力努力?”
不容她拒絕,他已經尋到了她的唇,握住了她的乳。
言清漓起先還推他幾推,他卻將她的手按在了頭兩側,十指與她交扣,她漸漸就沉淪在他極致細膩的愛撫中了。
一回生,二回熟,陸眉掌握了門路,這次動作行云流水,肉棒九淺一深,幽深的眸子始終盯著她的表情看,在她神情舒緩時忽然來幾記重頂,等她受不住快要到頂時又放緩搗弄的速度,幾番回合后,言清漓就已經花水狂瀉,雙腿不住往他腰上勾,又次次被他按回去,在她難受到不行時,他才連續(xù)發(fā)狠猛插,插得小穴兒疾速發(fā)紅變腫,直接讓她酥爽上了天。
她終于有機會細看清陸眉的陽具了,這東西長得簡直與她過分契合了,竟然是微彎上翹的,難怪能輕易碰到她藏在甬徑深處的那一點凸起。
泄過一次后陸眉更加持久,將她弄得只能喘氣哼哼后,又側身在她背后,抬高了她一條腿,從后入進去。
這個姿勢肉棒戳入的方向又與正面時不同了,陰道內壁被那根彎鉤性器插來頂去的,仿佛被一根堅硬的藥杵在她穴兒里搗藥,她嘩嘩地又流了不少淫水,眼尾通紅,舒服得哀哀啜泣,同時又覺得很丟臉。
明明身經百戰(zhàn)的人是她,應該由她向陸眉傳授經驗才對,可最后卻反過來了,她竟被陸眉這個愣頭青擺弄得沒有還擊之力,他還會每每在她抖著身體攀上極樂頂峰時,幽幽問她:“這回可還滿意?”
她不服氣地嬌啼:“也…也沒有…,我早就…用過…這個姿勢…了…”
沒說謊,言琛用過這個姿勢肏她。
陸眉動作微頓,言清漓恍然發(fā)覺自己又下意識說了煞風景的話,正有些不知所措,陸眉卻已若無其事地將她又翻了個身。
這回她居然是躺在了他身上,他輕輕推起她的背,有力的雙腿直接撐開她兩條細腿,陰戶大開,性器插進來,陸眉飛快抬胯上頂。
言清漓雙手向后,拄在陸眉的胸膛上,這個姿勢很考驗男子性器的長度,但凡短些都很難大幅抽送,不然會對不準穴口,陸眉性器足夠長,她一低頭就能看到他那根青筋縱起的彎鉤大棒飛快地在自己穴兒間抽插,她被插得花枝亂顫,呀呀亂叫。
“這個呢?”他在身后淡聲詢問。
管理清漓當做沒聽到不去答。
這個姿勢,其實四殿下用過一回。
陸眉也沒說什么,等她流著水癱軟在他身上后,他才沉默著翻身壓在她背上,從她緊閉滑膩的雙腿間再度頂了進去。
言清漓漸漸發(fā)覺陸眉這一套動作的順序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是他送她那本……那本什么來著?《鴛鴦秘戲圖》?
她猛地一驚。
是了,這廝學以致用,正按順序以那副圖上的姿勢入她呢。
這之后是什么來著?
等她想到時已為時已晚,陸眉重新回到了男上女下的姿勢,只不過……這姿勢又與傳統(tǒng)的稍有不同。
“不……啊啊~!”
她整個被抬了起來,獨留肩膀還支撐在床上,像要后滾翻似的,雙腿向后倒,幾乎團成了個團,眼前擋下道黑影,陸眉身量頎長,根本無需半蹲,只需單膝跪立,另一腿撐起,便可由上至下輕松地肏她的穴兒。
“不要~啊哈啊啊~~”
這姿勢算不上最舒服的,卻分外淫蕩,在觀感上能令人產生極大的震撼,言清漓眼角飛淚,淫水狂流,被捅得大喊大叫。
陰囊重重砸下來,如此刁鉆的姿勢,陸眉的性器幾乎快頂破她的肚腹了,她眼睜睜看到自己薄薄的肚皮被他進進出出的菇頭頂出了上下游動的小鼓包,且他的性器是有微彎的,直接擠壓到了她的水府。
“不行!青時~啊~我~快停嗚嗚啊~不要了~”
上回被言琛干尿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她實在沒臉再經歷一遭了,可陸眉從她的反應中瞧出她沒與旁人用過這個姿勢,堵在心頭的陰云悄然散去,他極為專注賣力地狠送著。
再羞臊也耐不住被人猛肏,且她沒有力氣,掙扎的很是微弱,雙腿在頭頂不住發(fā)抖,很快就被陸眉干得眼前全白,花湖與水府雙雙翻涌,兩種熱浪同時向外沖襲。
陸眉悶哼,被她體內的沖力逼得不得不退后,才剛拔出陰莖,那小穴兒便迅速翕動,清液混著濁液齊齊噴了出來。
……
架子床停止了晃動,滿床都是濕的,陸眉十分驚訝,半晌無話,好半天才喚了她一聲:“清兒……”
言清漓哆嗦著身體癱軟下來,立即捂住臉,小聲啜泣:“你走……你走……”
陸眉很快回過神,心道這丫頭怎么這么不禁弄啊,居然就……又噴又尿的……
“清兒�!�
他訝然失笑,過去抱她,言清漓卻捂著臉拼命蹬腿:“你走你走!不要碰我!”
陸眉絲毫不嫌棄,不由分說抱起她濕漉漉的身體,又將她掩耳盜鈴般捂住臉的手揭開,在她淚汪汪的眼睛與快要咬破的嘴唇上分別啄了啄,笑道:“走,帶你洗身去�!�
0346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尋蹤?
大地冰封,十幾匹快馬接連馳過,將積雪不化的路面踩得夯實,最前方領路的那匹馬,馬屁股后還綁了個人,那人一路被拖行著,哀哀呼嚎,不是撞到了樹,就是跑不動了被拖倒在地,滿身狼狽,吃了滿嘴的泥雪。
直到后頭又有一匹快馬追上來了,這行人才勒馬停下。
“小公爺!有急信!”
追來的人趕緊下馬,將信交給汗血寶馬上腰懸銀劍的男人。
信有兩封,一封是盛京來的,一封是越州來的�?吹谨胪醯淖舟E,言琛先展開了越州那封。
冬月時,烏蓬國揚言要攻打寧朝各地邊關,西川也受到了威脅,不得已,那時傷勢尚未完全痊愈的言琛只得返回西川。歷經二十幾日的快馬兼程,到了西川后,才發(fā)現烏蓬國與九夷殘黨雷聲大、雨點小,只行騷擾之舉,并無進攻之實。
且與他前后腳到達西川的,還有昌惠帝遭伶妃刺殺的消息,同時,伴隨著宣王,不,那時已經是宣德帝寧天弘的一封密旨。
密旨中稱,先帝駕崩當日,他妹妹清漓盜走了先皇重要的遺物,因不便對外聲張此物是何,又因她是與陸翰林之子一起出逃的,而陸家子與逆賊雍王勾結,故將二人一同定罪為雍王的同黨。
宣德帝言辭懇切,稱他言家歷代忠臣,他妹妹清漓想必也是受奸人慫恿才誤入歧途,宣德帝還稱,看在言家的份上,只要她有悔過之心,將先帝遺物妥善交回,就會對她從輕發(fā)落,絕不會傷她一根毫毛。
可是,對于寧天弘這番說辭,言琛是不信的。
其一,先皇遇刺時,正值朝中所有堪用將領都不在盛京,唯有本該在賑災的宣王提早返回去并主持了大局,西川危機乃至寧朝所有邊關的危機,更像是有人在聯(lián)合烏蓬國調虎離山。
其二,寧天弘如此急迫要追回所謂的“先帝遺物”,說明那東西對他而言萬分重要,而她敢豁出去匆匆而逃,也說明她絕不會輕易交回,遇到追兵必然會反抗。刀劍無眼,誰能保證她不會受傷?若她真有個好歹,寧天弘大可將過錯推到流民山賊頭上去。
他片刻也坐不住,幾乎是剛到西川就又動身出來尋她。
她一心助麟王奪位,言琛猜測她帶走的東西,應該與麟王有關,想是出了盛京會直奔越州,粗略估算了她的腳程,再加上躲避追兵走偏路所耗費的時日,猜她目前應當徘徊在雍涼一帶了,他便趕緊找了過來。
可天大地大,即便是確定了大致的方向,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尋一個有意躲起來的人,也是極難的。
他從西川出來那時正值國喪,本該按召返回盛京祭拜先帝、朝拜新皇,他卻以西川尚有敵軍滋擾為由給推延了,除了暗中派出去的人手,他低調簡從,身邊只帶了十幾個人,幸得是,進入雍州后他們很快就遇到了一伙山匪。
那伙山匪以為他們是普通商旅,打殺不成反被擒,在山匪的窩點中,言琛找到了一輛馬車,還發(fā)現一只空瓷瓶。
他對這種小瓶子實在太熟悉了,先不說那別具一格的藕色塞子,單是那瓷瓶就出自于上等官窯,多是三品以上的權貴府邸所用,他直接從懷里摸出一瓶來比對。
后從匪首口中得知,這輛馬車并非他們搶來的,而是在隴西的一處荒村里發(fā)現的,他便讓人綁了那匪首帶路,又匆匆趕來了隴西。
麟王送來的這封信寫于月初,送信來的人說是半月前送抵西川的,因是緊急密函,不敢耽擱,便趕緊給他送了過來。
這封信讓言琛知道了“先皇遺物”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麟王向來與他不太對盤,可在這封信中,他卻是難得放下了姿態(tài),稱她將遺詔交給麟王府的暗樁后,就失去了蹤跡。他眼下離不得越州,雖然已經派人去尋了,仍是心急如焚,還望言琛也能一并出手相尋,并稱等找到她的人后,他會立即按先皇旨意,尊七皇子為太子,起兵討伐宣德帝。
西川與越州雖相距不近,但同處偏遠西地,這一片州郡也只有西川軍最成氣候,屆時寧天弘想要速戰(zhàn)速決,十有八九會直接命西川軍去鎮(zhèn)壓他,到時,就需得言琛做出選擇了。
最后,麟王還善意提醒,說他手中持有先皇遺詔,討伐名正言順,謀反之人實為盛京那位。
言琛凝眉看完,又展開言國公那封信。
匆匆掃到底,無非就是說先帝忽然被害,新皇又指他言家出了逆賊同黨,他一把年紀擔驚害怕,為了保住全家,不得已才將清漓給劃出族譜云云。
又說新皇近日在對百官大做清洗,雖然言府直到目前都安然無恙,但他在朝中也過著如履薄冰的日子,家里也人人惶惶,生怕哪日被新皇遷怒,還說前陣子他向新皇提出想返回封地看看時,新皇卻以朝局初定,正是用人之際,將他給留下了。
作為言家長子,言國公有何能耐言琛最清楚不過,宣德帝就算無人可用了,也不會用他爹那個廢材,他將言家人扣留在盛京,無非就是變相控制他,讓他心懷忌憚,不敢生二心。
如此一來,倒是棘手了……
言琛掏出火折子將兩封信都燒毀,問:“還有多遠?”
前頭帶路的侍衛(wèi)狠狠扯了把繩子:“主子問話呢,說!”
那匪首“哎呦”一聲又撲倒在地,不小心撞到一塊石頭上,磕得滿嘴是血:“快了……就在前頭了……”
又行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終于出現一片屋宅。
“就是那間了……”
那匪首腿都快跑斷了,喘氣如牛,連忙指向一間小院:“那日……馬車就停在這院里,屋里只有個半死的老頭,沒得其他活物……這都過了半月了,爺爺們,就算有人也早跑了,再說……小的當時也讓手下挨間搜過,真沒有女人啊,恁開恩,就饒了小的吧!”
言琛的侍衛(wèi)過來詢問如何處置這人,言琛冷冷掃了一眼,那名侍衛(wèi)立刻會意,斬斷繩子后,拎著將那匪首的后腦將他拖去了后頭。
“小的都交待了!都交代了�。�!饒……饒命啊!饒——”
吃人販肉,截殺流民與
潑潑qun739*54^30^54
商賈,怎可留這種窮兇極惡之徒繼續(xù)為禍百姓。
言琛命人一間一間仔細尋找,若她曾在此停留,應當會留下些痕跡才對。
很快,就在那間被匪首指認過的屋里發(fā)現了被人匆匆踩滅的柴火,接著又在后廚里發(fā)現一個窄小的地窖,地窖蓋板有被近日撬動過的痕跡,隨后,又有人在這間屋后發(fā)現一座被雪掩埋著的淺墳。
言琛的心驀地一緊,急忙趕過去,看到那座小墳包時,他薄唇緊抿,拳頭微顫,半晌后下令:“挖!”
……
是那匪首口中的老漢,尸體外還卷了層薄被,因為尸身枯瘦如柴,所以墳包不大。
言琛松了口氣。
如此看來,至少她半月前還是安全的,且憑她自己定沒有力氣去挖坑掩埋一名老漢,也就是說,她直到半月前都還與陸家那小子在一起,只不過冬日土層過硬,他們興許用具不趁手,又或許是急著走,便只是將這老漢淺埋了。
亂世中,身邊有個男子在,總好過她一個柔弱女孩家。
言琛心底生出了連日來最多的希望,他命人將那老漢重新掩埋回去,繼續(xù)搜索其他屋宅。
他自己也不閑著,挨家挨戶查看有無遺漏之處。在來到離那老漢家不遠的一間宅子時,余光突然瞥見這院子的木柵欄有些不對,其中有那么兩塊木板頂端的落雪掉了,若不細看,還以為是被風吹掉的。
目光迅速向上掠去,又見這半斜屋檐積著的平滑雪面上,有那么三四處淺坑。
普通人看不出來,卻逃不過習武之人的眼睛。
那淺坑是被人踩出來的,只不過這人落點很輕,并未形成明顯的腳印,言琛心中一驚,他都到了門前了,若非只看到進的腳印,沒看到出來的,都察覺不出里面有人。
看來此人功底深厚。
言琛眸光一凜,不動聲色繼續(xù)上前,推開門的一剎那,他終于感覺到門板后有人,冷月劍剎那出鞘,直襲過去。
“鏘”的一聲,一柄木劍同時抵了過來,面前玄素閃過一道墨藍色身影,那人沒有繼續(xù)攻擊,而是后撤站定,目光清明地看過來。
言琛先是微怔,隨后收起劍,聲音冷冷:“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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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造反”(42500珠)?
昨夜重新?lián)Q好被褥安歇下來已是半夜,這會兒天光大亮,身側的女子面朝他,打著輕鼾,睡著了都要以藕臂遮臉,似是仍在害羞。
陸眉無聲笑起來,定定看了她片刻,目光下移,落在她半露在外擠出深溝的兩團酥乳上。
晨起的欲望如朝陽蓬勃,他趕緊平躺過去看向床頂,誰知過了許久仍然無法平復,只好起身下地。
動作已經放得極輕,可身后的人仍是被驚醒,在睡夢中“騰”地坐了起來:“怎么了!”
陸眉忙坐回去安撫:“無事…沒有追兵,莫怕�!�
言清漓先是懵了一瞬,隨后想起他們現在已經暫時安全了,這才放松下來。
被褥下干燥溫暖,她看到陸眉,下一瞬就想起了昨夜的事,頓時耳根火辣,腳趾悄悄蜷縮起來,狀作無事地向窗外張望:“這是……這是什麼時辰了?”
這一看,頓時妙目大睜。
外頭明光瓦亮,看樣子辰時都過了,她竟是起的這樣晚!
先不說昨夜鬧出那樣大的動靜,就說陸眉換放過來第一日他們就懶起了,那鶯歌夫婦豈不是用腳也能猜出都發(fā)生了什麼?
“你……都怪你!”她實在裝不住了,砸了陸眉的手背一下,欲哭無淚。
陸眉反手將她的粉拳攥住,眸光昏暗又曖昧,嘴角浮笑:“嗯,怪我,不過我怎么記著,是某些人先來勾引我的?”
見他頻頻向下看,言清漓也低眸看去,只見錦被都堆在腰間,自己正袒胸露乳,兩顆圓滾滾、軟乎乎的奶乳上布滿了吻痕,自己看了都覺淫蕩,何況身旁還有個男人。
她急忙去拉被子,不料整個人卻被一股大力推著后仰。
陸眉低伏在她身上,仍攥著她一只手,氣息稍稍有些重。
這樣的神情她并不陌生,微紅著臉用另一只手去推他:“你……你可莫要孟浪,快下去!”
陸眉笑嘆:“清兒,多少次我夜里翻墻去見你,我本是孟浪之徒,你不是比誰都清楚?”說著,他就忍不住輕輕握住她一只乳兒,低頭去吻她精致的鎖骨。
胸前細細癢癢的,想起昨夜的激爽,她的呼吸也開始亂了:“你…你這個登徒子,再不下去,我就去捉只老鼠來!”
陸眉已經含住了一只乳頭,聞言動作停下,胸腔震動,低聲發(fā)起笑來。
經過昨夜后,他覺得自己真與張朝那些登徒子無異了,精力旺盛,色欲熏心,她在身邊,哪怕是什麼都不做,他都能想入非非。
怕自己將她嚇到,又擔憂她身子沒養(yǎng)結實,陸眉不敢太過肆意,刮了下她的鼻尖后,就以采花賊的口吻與她調笑:“那好,本公子今次就饒了你這小娘子�!�
見陸眉真放過她了,言清漓反倒是有那么一絲絲的失落。
其實……她也就隨口一說,冰天雪地的,活物都叫人抓去充饑了,她上哪去弄只老鼠來……
兩人分別穿衣,言清漓忍不住問:“誒?你怎會怕老鼠?”
她還沒穿好衣裳,陸眉實在不敢回頭看她,低頭系著腰間革帶:“我幼時偷溜進我爹的藏書閣看閑書,不小心睡著了,最后是被一只老鼠給咬醒的。”
聽她窸窸窣窣的,似乎是下床穿鞋子了,陸眉這才回身笑:“不過也多虧了我,我爹娘才知曉書閣進了鼠,及時給打了,否則那么多的古籍可要遭殃�!�
如今再提起陸家,陸眉眼底已無最初的黯然,也不知他是真緩過來了,還是將哀思藏得更深了。
“誰叫你生得細皮嫩肉的,老鼠都不啃書專啃你。”怕陸眉難受,言清漓不欲繼續(xù)這個話題,迅速嘟囔了一聲后,就要去盥漱。
陸眉卻心情不錯,狗皮膏藥似的靠過來:“哦?清兒妹妹這是在贊我膚白俊美,令人愛不釋口了?”
這廝怎么又開始不要臉了,言清漓一口清茶險些沒噴出來,將巾子甩給他:“誰說了!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陸眉指著自己的右耳指控她:“那你瞧你昨夜給我咬的�!�
他右耳垂上牙印深深,可見她當時多麼興奮。
她這個一那啥就咬人的毛病,還真是……想抵賴都賴不了。
……
廚房正煮著水,鶯歌坐在邊上捧著繃子給腹中孩兒做小衣裳,見他二人吵著嘴從西廂出來,趕緊笑盈盈出去:“言姑娘,今日可還有不適?”
鶯歌神色如常,聽不出任何打趣意味,言清漓松了口氣:“好多了,多謝阿煙姑娘�!�
鶯歌又對陸眉說:“公子,阿成早上去衙門知會過了,您不必急著過去,飯都給你們留好了,快些用飯吧�!�
銅流縣兩個月前就被起義軍占了,朝廷的追捕令下發(fā)不到這兒來,是以相對安全。陸眉出現后,那義首更是直接將他當成了智囊,短短幾日就對他極其看重,大小瑣事都要先問尋過陸師爺的建議,才會下令執(zhí)行,真不知這銅流縣的主子到底是誰了。
可是他們又不是真心來“謀求前程”的,況且言清漓身子幾乎大好,用飯時,陸眉就與她商議,等元歲過后,他就找個機會脫身,繼續(xù)啟程。
言清漓也正有此意。
她出逃都快兩月了,按原計劃這會兒應當已經到達越州,誰知幾經波折,路線逐漸偏移,越走越遠,不出意外的話,四殿下與哥哥他們現在一定很著急。
鶯歌知曉他們的經歷,雖不舍,卻也沒有過多挽留,想著離元歲尚有幾日,便張羅著給他們準備干糧盤纏,又拉著言清漓出去買布裁衣裳。
……
一晃幾日,轉眼就到了年關,元歲前日,陸眉剛一回來,言清漓就趕緊迎上去問他:“我聽說四殿下起兵了,可有此事?”
陸眉一怔:“你都知道了?”
言清漓神色焦灼,絞著手指來回踱步:“我白日與阿煙姑娘去裁縫鋪取衣裳,聽店里伙計說的……”她轉身撲過來抓住陸眉的手:“我還聽說寧天弘派了我哥哥去,他與四殿下已經在天水關交戰(zhàn)了,這是真的嗎?”
“你先別急�!�
外頭下雪,陸眉滿身寒霜,怕過了寒氣給她,他將披風解了后才耐心與她解釋:“銅流縣消息閉塞,此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曉,麟王向天下發(fā)了檄文討伐宣德帝,宣德帝則稱麟王手中遺詔和六皇子皆是他造假,真正的七皇子目前正安然呆在盛京,他以麟王造反的名目,指派了鎮(zhèn)西將軍言琛出征,這些都是真的。”
見她又開始急了,陸眉趕緊道:“不過尚未交戰(zhàn),你想,從西川到越州快馬都要十幾日,何況帶著大軍,哪能行那么快?再說麟王若想揮軍東下,要取也該先取陰山關,怎么會去天水關,百姓們向來聽風就是雨,都是虛傳罷了�!�
言清漓冷靜下來后想想覺得是這個理。
“我真是擔憂則亂,這么顯見的事都沒想到�!�
她當時聽到這個消失時腦中一片空白,她不求言琛一定會助四殿下起兵,只希望他這柄利劍不要指向他們,可若他們已經兵戎相見了,那她可就前功盡棄了。
她仍是不能安心:“可若世人真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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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天弘,認為四殿下手中的遺詔真是假的,那四殿下豈非成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那他……他還怎麼一呼百應,怎麼引諸侯競相追隨?”她越說越著急:“還有哥哥……”
寧天弘弒君奪位,原想著四殿下拿了詔書就會師出有名,到那時他再以正義之名招攬言琛,共同討伐逆賊,天下人便無從對他們指摘,可寧天弘現在反咬一口,還第一戰(zhàn)就派出了言琛。
雖然言琛看重她,但他那人同樣重忠信,言家也從未出過“亂賊”,言琛若是抗旨不尊,就等同于“反”了,他若反,那他就是言家的罪人,都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這樣兩難的困境擺在言琛面前,她不確信言琛會為了她去冒天下之大不韙。
何況,她現在“生死不明”,他會不會認為她已經死了?
“所以,這就是接下來我要與你說的�!�
陸眉的聲音不疾不徐,很好地安撫住了言清漓不安的情緒,他道:“我們需得盡快啟程,后日就走,不過越州目前被四方緊盯,太過顯眼,我們想必是進不去了,但是涼州離嘉慶關也不算遠了,不如我們先前嘉慶關安頓,屆時我會以陸家唯一后人的名義,寫一篇父親當初沒有寫過的《告天下書》,只不過……”
他頓了頓,眸中掠過黯色:“此書非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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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胭脂紅與發(fā)冠(43000珠)?
言清漓先是一怔,隨后很快就懂了。
陸眉現如今還被定罪為“雍王同黨”,若他仍是過去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他就算向天下人吼破嗓子恐怕也沒人信他的話,可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名赫天下的輕雨居士。
一旦他的文章被拓印至寧朝各地,到時,都不必陸眉自認,天下的文人志士憑借字跡就會辨認出他是輕雨居士,悉知陸大人的遺子并非陸家之恥后……有他道明個中真相,那些文人學子定會群起響應,去為陸大人鳴不平,去擁護四殿下。
“你……其實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吧?"
有道是船到彎頭自然直,難題才來,便迎刃而解了,言清漓難掩激動,越想越覺得陸眉早就想好了之后的路,想必他在得知她偷出來的是昌惠帝的遺詔后,就已料到會有今日,便早早打定了主意。
去越州,并非只因她提議,而是他自己也有這個意愿。
陸眉笑笑:“那現在可還著急?"
言清漓搖搖頭,嗔怪地瞪他一眼:“不早說!"
之后她又擰起秀眉:“不行,我還得給哥哥去封信,你可有法子讓人將信送到西川?”
在銅流縣他們是良民,送信出去不難,但出了銅流會不會被截就不好說了,陸眉思索片刻后,道:“用化名,內容也需得隱晦些�!�
這樣即便信在路上丟了,也不會被人瞧出端倪。
陸眉向溫成討來筆墨紙硯,言清漓端坐案前,略略遅疑后,提筆開始寫信。
“兄長恒之,見字如面,妹清久未歸家,不知兄安康否?”
才寫下一句,身旁那人就十分討嫌地“嘶”了一聲:“清兒妹妹,你這字……”他搜腸刮肚想了半天,憋出一聲贊美:“……還真是自成一體�。 �
言清漓臉熱起來。
楚家沒有在才學上耽誤過她,該請的西席都請過,該明的事理她也明了,只不過從小到大,她未曾如別家閨秀那般在練字上下過苦功,簪花小楷沒練成,整日奮筆疾書寫藥方,一手狂草倒是爐火純青。
因為她的字“頗具特色”,極容易辨認,當初在裴府時,她都不敢碰筆,給裴沖治病那會也都是口述方子,就怕一個不慎,她的字會被裴澈與蘇凝霜給認出來。
當初她給哥哥寫過不少家書呢,哥哥從未嫌棄過,還將她的書信隨身珍藏,陸眉這家伙竟然敢嘲笑她。
她沉臉狠狠剜過去,陸眉把嘴閉緊笑笑后,她才繼續(xù)下筆。
“……妹已離家月余,雖路途波折,然一切安好,今途經銅流訪友,歲后即啟程探望外祖母與表姐。聽聞兄又將奔赴戰(zhàn)場,妹甚是掛心,每每夢回,都祈盼天下無戰(zhàn),能早日與兄團圓,書短意長,不能一一細說,萬望兄長小心珍重,海天在望,不盡依遲。”
她將之恒二字前后相倒,又留名楚清,說了自己目前安好,又說之后會前往嘉慶關去找慕晚瑩,還暗示言琛她不希望開戰(zhàn)……這封信就算落在旁人手里,看來看去也就是一封擔憂軍中兄長的普通家書,但是言琛一定能看懂。
她又如法炮制給寧天麟也寫了一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送進越州了。
以前給言琛寫家書都要隨信附些小物,以表達自己的愛念,讓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他,這是他們兄妹之間傳情的小習慣。
封信之前,她又將言琛那封展開,左右瞧瞧后,手邊也沒什么能放的,只瞥見白日鶯歌送她的一盒胭脂……
陸眉尚不知她與言琛的真實關系,她亦羞于宣之于口,不想被他瞧出異樣,便沒有以唇點染,而是以指沾了些嫣紅的脂膏,迅速在“恒之”二字下輕輕抹了一撇。
可她這點小心思又怎能逃過陸眉的火眼金睛?
他先開始還鬧不清她拿胭脂做什么,直到那抹嫣紅如女子輕柔的吻一般,落在了言琛的名字之下,他的瞳孔才猛地一縮。
言清漓目前只告訴陸眉自己實際是死了的楚清,其他的都沒來得及與他說呢,可陸眉已經想明白了大概。
她八成是在真正的言清漓身上醒來后,投靠了同樣身處越州的麟王。
知道她是楚清后,陸眉亦想通了從前一直不解的“她的仇恨”是什麼,她煞費苦心給言琛籌糧草,當時他只以為他們兄妹感情篤深,在知道她的里子是誰后,又猜測她對言琛這么好,目的應是為麟王拉攏人心。
盛京人人皆知言琛在家中只與他三妹親厚,他原還納悶,言琛那種清冷的人,豈會因為一個半路跳出來的妹妹,向他示好了幾分,就乖乖聽話地去投靠麟王了?
現在看到這抹紅痕后,他明白了。
明白她是如何打動那個冷面閻王的了。
陸眉臉色轉青白,心中悶堵的同時,又有些心疼她。
等言清漓轉身將幾封信遞過來時,他已經掩下臉上異色,故意吃味道:“你倒是對你這個便宜大哥頗為用心,連給他的信都比旁人的要多點東西�!�
言清漓心里咯噔一聲,總覺得陸眉意有所指。
她忙看向他的眼睛,卻看不出他是玩笑還是認真。
后來一想,看出來就看出來罷,反正他也沒戳破,那她就繼續(xù)當不知好了。
不過,陸眉方才還與她調笑,這會兒卻忽然安靜下來,言清漓能感覺出來他是有些不快的。
她眼眸轉了轉,低頭抿唇偷笑,轉身去枕后取出一個木匣子,遞給了陸眉:“這個送你�!�
陸眉正在給她那幾封信點漆,聞言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這是什么?”
邊問邊打開匣子,里頭靜靜置放著一枚暗銀色鑲玉石的發(fā)冠,冠旁是一支用來固髻的同色簪子。
言清漓也是聽鶯歌說的,陸眉是冬月的生辰,應該就是在他們逃亡的這一路上,不知那一日悄然度過了
73-9543-054獨.家.整.理
,她都不知道。
他已弱冠之年,卻沒有父母為他行過冠禮……
從前的陸大公子,那是多麼風流多姿的男子啊,玉佩折扇從不離身,連發(fā)簪都雅致非常,到了銅流后,他卻是用著溫成的衣物,以革帶束發(fā),樸素到不敢想象。
于是,她就為他挑了這么一枚眼下勉強能拿出手的冠圈。
這枚冠式樣簡單,無論是成色材質,還是那塊用于點綴的玉石都是隨處可見的普通,這樣低廉的東西,對于從前錦衣玉食的陸大公子來說,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
此刻,陸眉卻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輕輕撫摸著發(fā)冠上的紋路,許久后,他才抬頭深深看向面前有些局促的姑娘。
“送我的?”他問。
言清漓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破爛東西若放在安穩(wěn)時候,最多值二十兩銀,如今倒是要當冤大頭才能買到,她原還想著,陸眉若敢露出分毫嫌棄,她拼死都要給奪回來。
好在,陸眉的反應令她很滿意。
“唔”了一聲后,她轉身倒了杯茶水,輕飄飄道:“這銅流縣也沒什么好東西,再說,好東西我如今也買不起�!彼众s緊補充道:“可不是用你給的銀子,是我向阿煙借了五十兩,打了欠條,日后要還的。”
隔壁的鶯歌忽然打了個嚏噴,真是有苦難言,那日她可是被逼著收下五十兩欠條的。
說完這話,言清漓忽然就有些恍惚。
她記得很多很多年前,自己也曾用了存下的所有私房銀子,打造了一枚玉佩去送人。那枚玉佩比這發(fā)冠可值錢許多,但巧的是,她兩次送出去的禮物,對于收禮那個人的身份來說,都是廉價到不堪入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