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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為了讓玉竹了無牽掛的回到她身邊,寧天麟是極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寧天麟沒說話,臉上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意,片刻后,他輕聲道:“不是�!�

    言清漓松了口氣。

    剛剛那一瞬間,她還真怕他會說“是”。

    若玉竹的夫君真是他派人殺的,她今后都不知該如何去面對玉竹了。

    “不過,”月色下的男子垂下眸,溫潤如謫仙,“那獵戶墜崖后尚存有一息,而我的人,并未救他。”

    言清漓微微一怔。

    寧天麟抬起頭,“阿漓,你會怪我嗎?”

    第十章

    前往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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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qun.73-9.54-3-054.

    第十章

    前往盛京

    次日清早卯時未至,言清漓便與玉竹離開了顧府,大門落鎖后,她又回望了一眼那黑漆匾額。

    此一離開,也不知何時能再回來了。

    言清漓早些日子已經(jīng)找好了一家要去宛城的商隊,宛城與盛京相距不過數(shù)日,也算同路。

    商隊雇了鏢師隨行,言清漓本打算出一部分鏢銀,可那商隊的東家說什么也不肯要,直言當初言清漓為他的小兒子治好了天花。言清漓認為一碼歸一碼,當時治病她也收過診金了。

    可那東家又道,這一趟路程遙遠,若隊伍中有人得了風寒急癥,還少不了要勞煩言清漓這個大夫照應。

    如此,言清漓便也不再推辭,只單獨雇了個車夫為她和玉竹駕車。

    卯時一刻,言清漓主仆二人與商隊在城門前匯了合,一行人車搖馬晃的踏上了前往盛京的路。

    馬車中,玉竹依舊紅著眼,昨夜言清漓已將自己如何死的,楚家又是因何遭難都告訴了她,當聽到裴澈居然娶了蘇凝霜時,玉竹險些氣暈過去。

    言清漓如今倒是平靜得多,重生后這一年她也時�;叵胫暗氖�,當初裴澈應不知曉蘇凝霜對她的那些折磨,在裴澈眼中,蘇凝霜當還是那個溫柔懂禮的大家小姐。

    只是……就算他不知情,可他在舊情人死了才兩月后就娶了新人也是事實,說不心涼是假的。

    “小姐,吃些東西吧�!�

    玉竹從昨夜寧天麟送來的吃食中取出一塊桂花糕,遞給了言清漓。

    言清漓拿著桂花糕有些出神,她忽然問道:“玉竹,這些年,你夫君待你如何?”

    玉竹沒想到言清漓會問到她身上,先是一愣,后神色有些黯然,“李郎最初待奴婢也是不錯的,只不過奴婢病好后傷了身子,一直未曾有孕,之后……”

    玉竹抿抿唇,“前陣子李郎納了山下的寡女為妾,他那日進山便是要獵狐皮子給新人做皮襖,沒想到就出了意外�!�

    這回換言清漓愣住了,她立即牽過玉竹的手號脈,秀眉漸漸擰緊。

    年頭太久了,玉竹這身子怕是難調養(yǎng)回去了。

    “……無妨,忘了那負心漢,今后我再為你尋個良人�!毖郧謇炫φ孤缎θ�,想要寬慰玉竹。

    玉竹則驚恐道:“不可不可!世間男子多薄情,小姐可莫推奴婢進火坑了,當初就算四殿下的人未尋到婢子,奴婢也已經(jīng)打算要離開李郎了。”玉竹挽住言清漓的胳膊,有些委屈,“反正玉竹今后只留在小姐身邊,哪也不去�!�

    言清漓心里泛苦,她自己都曾錯愛過人,更不知該如何去勸慰玉竹,便只好跟著她一起幽幽嘆息:“是啊,世間男子多薄情�!�

    玉竹聽出言清漓語氣中的感傷,抬起頭笑道:“倒也不盡然,奴婢瞧著四殿下就很好,還親自買桂花糕給小姐吃呢!”

    言清漓忍不住笑,“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一點吃食就買通你啦?”

    “哪有!婢子是真覺得四殿下體貼入微嘛!”

    主仆二人笑鬧起來,鬧夠了,言清漓才看向窗外。

    曾經(jīng)裴澈對她又何嘗不是這般細心周到?可還不是轉頭就娶了旁的女子。

    ……

    商隊一路走的都是官道,連續(xù)半個多月,他們都是白日趕路,夜晚宿于驛站或城中,除了途經(jīng)幾個鬧旱的城池遇到幾個流民討食外,其余時候一切順利。

    只是今日似乎有了麻煩。

    “出何事了?”言清漓掀開簾子向車夫詢問。

    車夫正要回答,前頭的鏢師就打馬過來,“顧小姐,您準備準備,今日我們要宿在外頭了�!�

    言清漓十歲時雖被外祖接回顧府,但顧老爺對女兒私通一事始終耿耿于懷,故不許言清漓對外稱言姓。

    言清漓一怔:“為何不入城?”。Q.qun.73-9.54-3-054.

    他們已到了蘭蒼城外,附近又沒驛站,按說今日是該宿在城中的。

    “還不是前幾日容陽城的暴亂,死了不少人不說,又鬧了疫癥,這蘭蒼的縣守怕災民將疫癥帶進城,就將城門關了,有通關文牒都不讓進,咱們就繼續(xù)趕路吧,走到哪算哪。”

    鏢頭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出了越州后越往南走天兒越熱,他們這些鏢師不像主顧們可以坐在馬車中,是以好幾人都中了暑氣,虧得有這位顧小姐出手,才沒怎么耽擱行程。

    這些鏢師之前也聽說過言清漓母親的一些流言蜚語,對言清漓這種拋頭露面做大夫的行為還有些不屑,不過經(jīng)此一路下來,也都改觀不少,于是有什么事都過來知會她一聲。

    玉竹扶著言清漓下了馬車,遙見蘭蒼城的城門前果然涌著不少車馬,但更多的還是些病弱的流民百姓。

    “今日天色已晚,繼續(xù)趕路必到不了下個城池,與其宿在野外,不如就在這蘭蒼城外將就一晚�!�

    鏢師不同意,心想這顧家小姐到底是個女流之輩,見識就是短淺。他稱這蘭蒼城外流民太多,他們這一行帶著食物很容易遭流民哄搶,要是有人再因此染上疫癥就更糟了。

    言清漓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流民再多也只是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況且那些百姓病的都站不穩(wěn),他們又有這么多鏢師在,有什么好怕的?最多不過是讓他們小偷小摸些食物罷了。

    最主要的是緊挨著蘭蒼城扎營,抬頭就是城墻守兵,強盜之流定不會來官兵眼皮子底下行兇作亂,但若走遠了可就難說了。

    只是他們這一行到底不是言清漓說了算,那商隊東家與總鏢頭都認為繼續(xù)趕路為好,言清漓也不能再說什么。

    天完全黑下來后,他們果真處于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界。

    “玉竹,忍一忍吧,今夜就先別睡了�!毖郧謇炜粗R車外這荒郊野嶺,心里總是有幾分不踏實。

    玉竹點點頭,拿出一個干餅和一壺清水,“小姐,今日便湊合著吃點吧。”出行前寧天麟準備的食物已經(jīng)吃完了,這些是昨日于驛站中買的。

    “顧家姐姐。”

    馬車外傳來一個稚童的聲音,言清漓撩開簾子,見那商隊東家的小兒子正捧著兩碗熱湯站在下面,見著她,小臉上露出靦腆笑意,“姨娘讓我將這野鴿湯送與你嘗嘗�!�

    此行那商隊東家是帶著愛妾出來的,言清漓向前方望過去,商隊的人已經(jīng)在地上支了一口鐵鍋,鍋中冒著熱氣,想來就是在煮湯。

    而那商隊東家正命隨從扎營,他身邊有個穿柳綠色繡花長裙的女子正向言清漓這邊張望,與言清漓目光對上后,她當即熱情的揮揮手,便是那商隊東家的愛妾于氏了。

    當初言清漓治好了于氏兒子的天花,一路上于氏對她和玉竹也是多有關照,時不時就讓自己兒子親自送些吃的用的過來。

    言清漓向于氏遙遙點頭以示謝意,轉身從馬車里抓了一把桂花糖塞進那男童手里,摸了摸他的頭道:“替我謝謝你姨娘�!�

    男童點點頭,紅著臉跑開了。

    夜里依舊悶熱,蟬鳴此起彼伏,伴著咕咕鸮叫,一絲涼風也無。

    商隊中人早就在帳篷中睡的鼾聲四起,鏢師們則分成了兩組,輪流值守,倒也盡職。

    言清漓讓車夫下去同商隊的隨從們一起休息,而她和玉竹就打算呆在馬車中。

    方才還強撐著的玉竹此時也開始頻頻墜頭,言清漓見狀不禁生出困意,正打算微瞇片刻,就突然聽到林子中百鳥齊齊振翅。

    玉竹!”

    言清漓話音剛落,馬車外便傳來“嗖嗖嗖”的破空之聲,緊接著便是鏢師的大喊:“有賊人!”

    第十一章

    彎月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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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彎月劍傷

    言清漓立刻拉著玉竹撲倒,她們剛倒下,箭矢就刺穿車壁,下一瞬,馬車外面?zhèn)鱽砹私佣B三的慘叫,孩童的啼哭與女子的尖叫混在其中格外刺耳。

    “他們有女人!”

    “殺了男的!留著女的!”

    喝斗聲與兵刃相接聲不絕于耳,言清漓撩開車簾一角,入目的便是白日里同她說話的那個鏢師,那鏢師當胸插著一支箭,瞪著眼死不瞑目。

    他們這一行人總共四十幾人,有半數(shù)都死在了剛剛那波偷襲,其中就包括商隊東家。鏢師們也中了箭,還能站著打斗的不到十人,而這群賊人至少有二十幾個,他們訓練有素,倒不像是普通賊人。

    眼看著那幾個鏢師也要撐不住了,言清漓一瞬間就做好了決定——跑。

    “玉竹,我們走!”

    她們的馬車�?吭谝豢么髽渑�,是個很好的掩護,言清漓帶著玉竹悄無聲息的從車上下去,直接鉆進了密林。

    最后一個鏢師也倒下了,那群賊人便開始圍追堵截于氏和她的四個婢女,她們被嚇得東逃西竄,卻逃不出這些人的圍攏。

    “走開!走開!不要!”

    一個賊人淫笑著抓住一個婢子,直接按在了地上。“老子可有日子沒開葷了�!�

    身后傳來衣物裂帛聲和女人凄厲的尖叫,言清漓忍不住頓住腳,回頭看去。

    那些賊人還剩下不到二十人,受傷的正在清點貨物和食物,其他的都在逗弄女子,三兩個人抓著一個,在撕她們的衣裳。

    “姨娘!放開我姨娘!”幼小的男童從旁沖出,狠狠咬住一個賊人的腿,阻止他們欺侮自己的母親。

    “哪來的小兔崽子?”

    “誒誒別砍!小娃娃嫩,干著更爽!”男童被一個賊人倒提著腿拎到旁邊。

    于氏見狀,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瘋了似的推開身上的賊人就沖了出去,結果又被一腳踹翻在地,頓時口吐鮮血,踹他的賊人欺身壓住于氏,啪啪給了她兩巴掌,直將于氏打的頭暈轉向,再無法反抗。

    “臭娘們!看老子不日死你!”

    理智告訴言清漓快走,可腳卻像生了根一樣,怎么都挪不動。

    傍晚于氏笑容晏晏向她招手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那男童送給她的熱湯也還在溫暖著她的身子,她實在無法就這樣走了。

    “小姐……還是走吧�!庇裰癫蝗淘倏�,可她們兩個又能做什么?貿然出去說不定還會將自己搭上。

    言清漓咬牙望向天,夜空中的繁星靜靜的看著她。

    罷了……若就這般走了,來日就算大仇得報也沒臉下去見父親母親。

    “玉竹,我瞧這伙人不是普通盜匪,他們身上都穿著布甲,很多人還帶著傷,若我沒猜錯,他們應是容陽暴亂逃出來的殘兵�!�

    玉竹著急,“那便更不可冒險了!小姐!”她了解言清漓,知她八成是不忍心丟下那些女子,可也不能白白去送死啊。

    言清漓想了想,對玉竹低聲附耳……

    這群賊人正欲奸淫于氏等人,忽然一支箭矢從林子中射出,射在了那個正扒男童褲子的賊人屁股上。

    “哎呦老子日他大爺!”

    有人襲擊,這群殘兵立刻戒備起來,但林子里黑乎乎的,又不知有沒有埋伏,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小頭領觀察片刻后喊道:“不敢露面,人一定不多,都給我追!”

    言清漓撒腿就向林子深處跑去。

    賊人幾乎都追著言清漓而去了,只留了兩個傷員將那些女人捆了,看守她們。

    藏在草叢中的玉竹見狀,拿起剛剛偷撿來的弓箭,又射向了那兩個傷兵。

    她嫁與獵戶六年,別的不會,這弓箭倒是能使上一二,只是準頭不太好,且她是第一次射活人,手有些抖,只射在了一個傷兵的腿上,好在那傷兵剛才屁股已經(jīng)中了一箭,這會更無法動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她又趕緊射向另一個,僥幸中了要害。

    玉竹跌跌撞撞的從林子中跑出,為那些女子解綁,這些女子見有人來救頓時激動的哭了起來,玉竹趕緊讓她們噤聲。

    于氏認出她是言清漓的婢女,緊張的問道:“顧姑娘呢?怎未和你在一起?”

    “小姐去引開那些人了,我們先走�!庇裰裥睦飺难郧謇鞊牡讲恍�,連解繩子的手都打哆嗦。

    方才言清漓信誓旦旦的告訴她,四殿下定派了人暗中護她,危機關頭會出手相救,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現(xiàn)在玉竹又怕那是言清漓故意誆騙她的話,只想著趕緊將這些女子送到安全之地,再回去找言清漓。

    有個傷兵還沒死透,掙扎著要起來:“……別走!都站��!”

    于氏回頭一看,認出是方才那個要辱她兒子的賊人,登時小跑回去狠狠踢了那人幾腳,又拔出他身上的箭瘋了似的一通亂扎,直將那賊人扎成了篩子,最后是被玉竹和幾個婢女拉走的。

    …

    言清漓這邊,追出來的賊人怕有埋伏,分成了幾路,而其中一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

    她身形靈巧,林子又黑,她在里頭繞來藏去,還找機會撒了把毒粉毒倒兩個,只是身上帶的毒有限,言小姐的身子又弱,她很快便跑不動了,被剩下那個刀疤臉追上。

    “臭婊子!看你還往哪跑!”

    “嘶——”刀疤臉扯住言清漓的衣裳,言清漓頓時摔在地上。

    刀疤臉撲到言清漓身上,乍一近瞧她的花容月貌,愣了一下,言清漓立刻用膝蓋向上一頂,刀疤臉仿佛聽到了自己蛋碎的聲音,痛的疤都扭曲了,他揮手就是一巴掌。

    不遠處,隱匿在樹上的黑衣護衛(wèi)宋益始終注意著言清漓的情況。

    出來前他得過吩咐,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現(xiàn)身,以免日后言府派人查言姑娘底細時,被發(fā)現(xiàn)她與四殿下有關。

    但言清漓情況已經(jīng)不妙,宋益準備出手。

    可就在此時,他卻突然見那刀疤臉楞楞的從。Q.qun.73-9.54-3-054.言清漓身上栽了下去。

    言清漓將手上的銀針丟了,抹掉唇角的血,拍拍身子站了起來。

    刀疤臉方才只感覺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隨后就渾身麻痹,一動也不能動,連嗓子都僵住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他轉著兩個眼珠子驚恐的盯著言清漓。

    言清漓抽出刀疤臉腰后的匕首,就要扎下,忽然瞥見他破損的甲衣下,露出一處彎月型劍傷。

    那劍傷還未愈合,斜彎成一個口子,切面利落,血滲出后如同一輪染血的彎月。

    言清漓眉頭蹙起,“你這傷打哪來的?

    第十二章

    美救少年(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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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美救少年(加更)

    刀疤臉瞪著言清漓,嘴里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

    言清漓用匕首敲他的腦袋:“傷怎么來的?說了,本小姐就饒你狗命。”

    “嗚嗚……”刀疤臉拼命眨眼,示意言清漓自己無法說話。

    言清漓也沒打算讓他說話,怕他趁機喊來同伙。“我問你,你們可是從容陽逃出來的?是就眨眼。”

    刀疤臉眨眼。

    “那傷你之人,可在容陽?”

    刀疤臉再眨眼。

    “傷你之人可是個……”言清漓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言琛的樣貌,她原本就沒見過他兩次,如今六年過去了也不知變成了什么樣。

    “他可是個年輕男子?有一把通體銀色的劍?劍身還有一輪彎月騰刻?

    刀疤臉眼皮都快眨掉了。

    果真是言琛……

    言清漓看了看那彎月形劍傷,若有所思,言琛竟在容陽?

    她之所以能認出這傷是言琛所為,還多虧了裴澈。

    當年盛京貴公子中有雙絕,一是武英侯府世子裴澈,二是言國公府小公爺言琛,這二人總是被放在一起比較,不僅性情一熱一冷,劍招也南轅北轍,一個如朝陽烈火,一個似清輝冷月。

    裴澈曾告訴她,言琛的冷月劍造成的傷口便是這種彎月型的。

    怪不得容陽的暴亂這么快被平了,敢情是有言小公爺坐鎮(zhèn)。

    言清漓勾了勾唇角,也許在到盛京前,她可以先去會一會這位“兄長”。

    得到了想知道的,言清漓持著匕首就打算抹了這刀疤臉的脖子。刀疤臉嚇得拼命嗚叫。

    臭娘們說話不算數(shù)�。�

    “別殺他!”

    言清漓嚇了一跳,循聲望去,某片草叢里踉踉蹌蹌站起來個人。那人走的一瘸一拐,待近了,才看清是個少年。

    這少年身穿藏藍斜襟道袍,頭發(fā)束成一個髻,插了根普普通通的桃木簪子,還背著把木劍,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小圓臉,容貌清秀干凈。

    言清漓一眼就瞥見他撩起的褲管下,小腿呈黑紫色,上面還有兩個齒印,原來是被毒蛇咬了。

    遠處藏著的宋益心里一驚,他方才根本沒察覺到這附近竟還有人,這人將氣息隱匿的也太好了。

    “哦?我為何不能殺他?”言清漓打量這少年,看樣子他被咬了有一會兒了,之所以一直呆在草里沒動,想來是怕那毒會隨著動作擴散,他才走了這么幾步,小腿的黑紫就又蔓延出去一片。

    少年眨著一雙干凈清透的眼,“你方才不是說,他回答了就饒他一命嗎?他都回答過了,你該言而有信�!�

    言清漓低頭看向地上的刀疤臉,問道:“你是狗嗎?”

    刀疤臉一愣,瞪著眼“嗚嗚嗚”的回罵她。

    匕首利落的刺入后頸,刀疤臉斷氣。

    “你……”那少年一臉震驚的指著言清漓。

    言清漓聳了聳肩,“我方才說饒他狗命,可他不承認自己是狗�!�

    少年一愣,覺得好像是這么個理。

    “……可殺人總歸是不對的�!�

    “他和他的同伙剛剛殺了我們三十幾人,這種惡徒死不足惜�!毖郧謇煊X得手里這匕首不錯,可以防身,在那尸體上蹭了蹭,收了起來。

    “他殺了人便是惡徒,那你剛剛殺了他,豈不也是惡徒?”

    “是又怎樣?”言清漓掃了那少年一眼,“你若再動,那蛇毒就要擴散到全身了�!�

    少年不動了,老老實實坐回到地上,“你會救我的。”

    言清漓覺得有趣,“哦?看出我是大夫了?”

    那少年搖頭,“師傅說我此行下山必有一劫,但會有兩世之人來救我。”少年盯著言清漓:“你是兩世之人�!�

    言清漓渾身一震。

    “你如何知曉我是兩世之人?”

    少年垂下眸,清冷月光灑在他臉上,長長密密的睫毛如小扇一般投下影子,“天機不可泄露�!�

    “告訴我我便救你。”

    少年不吭聲。

    言清漓扭頭就走,可走出好幾步了,那少年仍沒有叫住她,她回頭看去,他依舊安安靜靜坐在原處,眼神干凈的仿佛山間清泉,又像是純潔無瑕的小白兔,叫人不忍心不去管。

    言清漓沉著臉又走回去,丟了一顆藥丸給那少年,“吃了,先護住心脈。”

    那少年乖乖吃了。

    言清漓有些無語,就不怕是毒藥?

    蛇毒已經(jīng)快蔓延到膝蓋了,言清漓從裙角扯下一條布,牢牢扎在那少年的膝窩處。好在是遇到她了,再晚上半個時辰這少年怕是都沒救了。

    她低下頭用嘴將毒素吸出來。

    陌生女子與陌生男子這樣肌膚相親,哪怕是救命,也是不妥的,可少年并未覺得不好意思,澄澈的眼中有的只是好奇。

    “這樣你不會中毒嗎?”

    言清漓沒理他,吐出毒素后又繼續(xù),如此反復了幾次后,那傷口流出的血終于不是黑色的了,她又用匕首在那咬痕上劃了個十字,仔細推擠,直到擠出紅色的血后,才又扯了一塊布條纏在那少年小腿上。

    “好了,先這樣吧。”。Q.qun.73-9.54-3-054.

    少年動動腿,果然可以活動了,他站起來,剛要道謝,卻突然神色一凝,“有人來了,很多�!�

    言清漓當即反應過來是那群殘兵,果然那少年話落后,她便聽到有雜亂的腳步由遠及近。

    “那快走啊,還愣著做什么?”

    少年不解,“為何要走?”

    言清漓再次無語,她指了指地上刀疤臉的尸體,“他們是一伙的,你若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說完,她就真跑了,一口氣跑了好遠,她以為那少年在后面跟著他,結果回頭一看,他還杵在原地,已經(jīng)被那十幾個賊人圍住了。

    賊人看到死了的刀疤臉,立即將那少年當成了言清漓的同伙,“這小子和那娘們一起的,殺了他!”

    少年擺手解釋,“不是的,我們不是一起的,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話還不如不說,那群賊人聽了后更加篤定他與言清漓是一塊的,揮刀就沖了上來。

    言清漓躲在遠處瞧著,心里十萬個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救那傻小子了,簡直白費力氣,若不是救他耽擱了,她這會兒早就跑的遠遠的了。

    她以為那少年就要被砍成肉醬,卻見那少年突然抬手起勢,一只腳腳尖向后劃了個半圓,穩(wěn)穩(wěn)站定。

    他招式很奇怪,看起來又慢又柔,卻愣是徒手就將那些沖上來的賊人一個個打趴在地,每打倒一個,嘴里還要說上一句:“得罪了,我不能讓你們過去�!�

    言清漓驚了,這少年當真是深藏不露,看起來年紀輕輕,卻身手了得,可他并未下殺手,只將那些賊人打到無法站起便收手了。

    言清漓此時也不怕那些半死不活的賊人了,她走回去要補刀,那少年攔住她,“你要做什么?”

    言清漓想起商隊中死了的那些人,神色冰冷,“他們殺了我的同伴,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少年握住她的手腕,“既如此,你殺了他們,也要償命嗎?”

    言清漓收回手,打量這少年半晌,“小道士,你不會是出家人吧?菩薩心腸?”

    那少年立刻正色道:“我不是出家人,我乃仙云山游山仙人的第四十八代徒孫。”

    什么仙啊游啊山的,亂七八糟,“哦,那還是小道士�!�

    少年急了,“我不是小道士!”

    言清漓扯了扯他身上的道袍,似笑非笑道:“那你是誰?”

    少年挺胸抬頭,“我乃仙云山游山仙人的第四十八代徒孫�!�

    “……”

    言清漓覺得這少年的神智多少有點毛病,“那你叫什么?總有名字吧?”

    那少年點點頭,眼神亮晶晶的如天上的繁星,“我叫星連�!�

    言清漓將匕首收進鞘中,“那好,星連,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這幾條狗的命我便不取了�!�

    言清漓急著回去找玉竹,那叫星連的少年卻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

    “……你還跟著我做什么?”

    “你救了我,我要報恩�!�

    “我?guī)湍泸屃松叨�,你幫我解決了這些賊人,扯平了,你走吧,別跟著我了�!�

    少年如尾巴一樣固執(zhí)的跟在言清漓身后,“我方才是自保,不是幫你,我還欠你恩情。”

    言清漓已經(jīng)了解這少年是個認真又較真的性子了,懶得與他就一個問題繞來繞去,心想反正他身手不錯,挺有用的,路上有他跟著也安全幾分。

    “好吧,小道士,你既然——”

    “我不是小道士�!�

    “……星連,你既然這么厲害,怎么會被蛇咬了?”

    “我過河的時候它纏到我腳上了,我潑潑qun7:8:6:0:9:9:8:9:5

    不忍傷它性命�!�

    “……你別做道士了,還是出家吧。”

    “我不是道士。”

    “……好好好,你不是,我是……”

    宋益從樹上躍下,見那少年少女兩人越走越遠,準備繼續(xù)跟上,剛走出幾步他又返了回來,冷睨著地上那些茍延殘喘的賊人,劍光一閃,唰唰唰的將他們送上了西天。

    ——【題外話】——

    謝謝仙女們的珠珠

    (*≧▽≦)

    趕緊加更一章。

    這章之后我就進入裸更階段了,現(xiàn)寫現(xiàn)發(fā)(哭…)

    PS:這篇文前期真的屬于慢熱,要和男主們先認識,然后醞釀調情,不會一上來就啪啪啪,所以前期肉可能少一些,但大家放心,后面都會補回來!喂撐你們!

    第十三章

    改道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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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改道容陽

    天已透亮,日頭高升,營地旁,少年和少女的身影依舊在忙碌。

    言清漓與星連昨夜就返回了營地,她整理了剩余物資,又指使星連將滿地的尸首拖到一處,就地焚燒了。

    熊熊大火燒著一具具尸體,熱浪將周遭的空氣都烤光了,令人喘不過氣。

    言清漓熱的汗流浹背,可看著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面生的臉,在大火中逐漸變成焦黑再化為灰燼時,心反而是一片冰冷。

    如今寧朝之所以匪盜猖獗、暴亂不斷,皆因掌權者不作為�;实壑恢潏D享樂,官員有樣學樣、尸位素餐,最終苦了的都是底層百姓。百姓沒有好日子過,民不聊生,動蕩四起,國怎能安?

    三十幾具尸體被焚燒殆盡,兩人全程都未說話

    ,氣氛十分沉重。

    言清漓想問問星連有沒有后悔放過昨夜那些賊人,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那少年坐在石頭上,呆呆的望著她剛才整理出來的一個包袱,那包袱沒系嚴,露出她昨日沒吃完的半個干餅。

    “……餓了?”

    少年點頭,“我可以吃嗎?我三日未吃過東西了�!�

    言清漓一愣,“你下山前未準備食物和盤纏?”到底什么教派,竟這般苛待弟子。

    星連急忙解釋:“準備了,只是遇到難民討要,便分給他們了�!�

    “……你可真高尚�!毖郧謇鞜o語,好歹自己也要留一些吧,世上怎會有這種傻子?

    少年靦腆一笑,“師傅平日也是這般夸贊我的�!�

    言清漓連白眼都懶得給他了,“餓了便吃吧,那邊有饅頭和甜糕�!�

    “多謝了!”少年似乎只聽到前半句,立刻抓起那半個燒餅就狼吞虎咽起來。

    “誒你……”言清漓縮回手。那半個餅是她昨日吃剩的,此時被這少年啃的津津有味,她總覺得臉有些燒的慌。

    吃都吃了,她只好取來一只水囊遞給那少年,自己也抓了一個餅坐在他旁邊吃了起來。

    星連含糊不清的道謝,做了一夜收尸、燒尸的體力活,他白凈的小圓臉此刻已經(jīng)變得臟兮兮,但那雙眼睛卻依舊清澈透亮,讓人瞧著就會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

    言清漓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你看我做什么?怎么不吃?”星連眨巴著眼不解的看向言清漓,水汪汪的,更喜人了。他已將半個餅啃完了,連手上的殘渣都沒放過。

    言清漓笑了笑,“沒什么,我吃不下了�!边@餅又干又硬,也不知星連怎么吃的那么痛快。

    “吃不下了?”少年雙眼放光,將言清漓手里那才咬了兩口的餅拿過去,“那我?guī)湍愠园伞!闭f完,他就在言清漓剛剛吃過的位置咬下一大口,吃的心滿意足。

    言清漓愣了一下后又笑了。

    這般狎昵的舉動,若換別的男子做,她定會認為在調戲她�?蛇@傻小子的眼神實在太純潔了,讓她實在感覺不出一絲一毫輕浮。

    在星連吃完兩張餅、一個饅頭、和兩塊甜糕后,玉竹回來了。

    玉竹昨夜同于氏等人返回蘭蒼城找官差求救,官差沒找來,倒是找來一群開武館的武夫,這些武夫今晨也被擋在蘭蒼城外,聽聞玉竹所言遭遇后,便熱心的前來幫忙。

    玉竹遠遠的見著言清漓,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直接飛奔過來,拉著言清漓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后,才徹底放下心。

    “小姐,這位公子是……?”玉竹以為星連便是寧天麟派來保護言清漓的護衛(wèi),但瞧著他一身道袍,年紀還這般小,又有些不確定。

    言清漓簡單將昨夜之事與玉竹說了,玉竹得知是星連解救了她家小姐于危難后,當即就鄭重福身向星連道謝,直將那少年惶恐的連連后退,擺著手說不是他救了言清漓,而是言清漓救了他。

    這邊玉竹與星連針對到底誰救了誰展開了激烈討論,那邊言清漓轉身走向火堆旁掩面哭泣的于氏。

    言清漓掏出一枚玉佩交給于氏,抿了抿唇道:“抱歉,人太多無法一一掩埋,天熱尸身又不宜存放過久,便只能就地燒了�!�

    于氏手指顫抖的撫摸著那塊玉佩,眼睛哭的紅腫不堪,“多謝顧姑娘未讓我家老爺曝尸荒野,妾身感激不盡。”她欲向言清漓下跪答謝:“若非有顧姑娘在,我與豐兒此刻怕也沒命了�!�

    “快快起來,出門在外,本就該相互照應,無需言謝�!毖郧謇熠s緊將于氏扶起。

    她也體會過家破人亡的痛楚,很理解于氏的心情,“今后可有打算?”

    于氏抹去眼角淚水,“家中無主母,只有妾身和其他幾位姐妹,老爺不在了,妾身需得盡快返回越州知會老夫人,不過在這之前,妾身打算先替老爺將貨物送到宛城去,老爺為人向來誠信,想必也是希望妾身這么做的�!庇谑嫌秩滩蛔】蘖�。

    言清漓安慰了幾句后,便準備與于氏等人告辭了。

    那隊武夫不去宛城方向,她請星連護送于氏等人去宛城,而她自己則要和玉竹改道前往容陽。

    玉竹雖不解言清漓為何忽然要去容陽,但聰慧如她沒有多問,既是小姐的決定,總歸是有用意的。

    “顧姑娘,你不去盛京了嗎?聽聞容陽此番正鬧著疫癥,人們躲著走都來不及,你可莫往那去了�!庇谑吓裱郧謇旄闹饕�。

    星連也想跟言清漓一起去容陽,但讓那幾名女子外加一個孩子前往宛城也著實很危險,他幾次張口又欲言又止,急的就差原地轉圈了。

    言清漓婉拒了于氏的邀請,嘆息道:“正因容陽疫癥嚴重,身為醫(yī)者才不能坐視不理,我想去瞧瞧,說不定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如此深明大義的話一出,于氏也不好再勸,那群武夫更是性情中人,見言清漓這柔弱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胸懷,當即提出要護送她一程潑潑qun7:8:6:0:9:9:8: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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