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李長博目光深深:“和驗尸技術(shù)有關(guān),但是主要是為了利益。天下仵作,能得到名望財富的,就那么多�!�
范家這種仵作世家,更是從古至今牢牢把控著其中一小部分好位置。
或者說,付拾一的仵作學(xué)院,觸動的不僅是范家,還有其他的家族。
付拾一愕然:“那照著這么說,天底下的仵作,都想弄死我?”
“也有徐家那樣的�!崩铋L博輕嘆一聲:“有人會來學(xué),也有人想掐斷這一脈。”
付拾一默然下來。
忽然覺得怪沒意思的。
利益,利益,還是利益。
她甚至不由得懷念起了共產(chǎn)主義社會。
或許,只有推翻這一些封建思想,推翻這個封建社會,才能讓所有行業(yè)都重新來過,讓競爭變得公平起來。
這些利益之上的思想,這些掌控了絕大部分利益的家族,其實就是阻礙社會發(fā)展的絆腳石。
他們并不會想著改革,也并不會真正的垂憐天底下的百姓。他們只是一群并不想要改變的吸血蟲。
付拾一一聲輕嘆,有些疲了:“真沒意思�!�
“嗯�!崩铋L博點點頭。所以,他才不愿意只做個世家子。他十分中肯的夸獎一句:“但是付小娘子做的這些事情,很好�!�
付拾一此時一點兒也沒有被夸獎的喜悅,只是反問李長博:“那陛下的意思呢?”
李長博輕聲說出一句陛下的原話:“那就讓他們?nèi)ニ馈!?br />
他模仿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像。
付拾一一下子就能想象出來李郎君說這話時候,高深莫測的樣子——大概要維持形象,李郎君總是端著自己的偶像包袱,一點兒也不平易近人。
她一下笑出聲。
到了拾味館,李長博將她放下來,叮囑一句:“最近一段時間,多留意�!�
付拾一懂。
畢竟李長博都著了道。
李長博揉了揉付拾一的腦袋:“你不能出事�!�
他實話實說道:“你若出事,我定是無法冷靜,陣腳大亂�!�
付拾一大囧,但也生出一種責(zé)任感來:“你放心,我絕對在家好好當(dāng)個米蟲!別的事情都不管!”
李長博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又道,第二日帶著付拾一去見一見范老頭。
因為范老頭不肯說出他取皮和手指的人在哪里,一定要求見到付拾一再說。
付拾一其實也有不少話想問。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付拾一就跟著李長博去了大理一天一夜而已,但是范老頭分明是已經(jīng)憔悴了許多。原本看著還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老頭,這會兒看上去,儼然就是土埋到了脖子,還在不斷往里添土的那種。
范老頭看著付拾一,付拾一也看著他,四目相對,最后還是付拾一出聲來:“殺人是不對的。”
結(jié)果范老頭咧嘴一笑:“我沒殺人。我只是被他們忽悠,想借機刁難你而已。”
“那皮絕對是人皮�!备妒耙话朦c也不含糊:“你沒殺人,也傷了人吧?這也是要坐牢的!”
“他是自愿的!”范老頭一口咬定:“不信你可以問他�!�
付拾一立刻趁機問:“那人在哪里?你把人藏起來,我怎么問?”
范老頭卻到了關(guān)鍵時候,又不言語了。他定定的看著付拾一,忽然問了付拾一一個問題:“范家的人,還能進仵作學(xué)院嗎?”
付拾一:???兜這么大個圈子,你就為了問我這個?你是有病嗎?
下一更,十點鐘左右。坐高鐵真的也挺煎熬的……腿都坐腫了。
###第1761章
想什么呢###
第1861章想什么呢
付拾一震驚了好一會兒,才神色復(fù)雜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只要交得起學(xué)費就行。”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不過我們收的仵作也必須得會認(rèn)字會算數(shù)�!�
畢竟有的時候也涉及到一些計算公式。
付拾一這樣一說,范老頭頓時就驚住了,好半晌才反問一句:“難道你就不恨我們嗎?”
這話將付拾一問得八丈金剛摸不著頭腦:“我不喜歡你和嚴(yán)宇,又關(guān)其他人什么事兒呢?這里可是長安城。難道你們還要再犯法不成嗎?”
付拾一神色十分嚴(yán)肅,諄諄教導(dǎo):“觸犯法律是不行的!”
范老頭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傻子。
以至于看付拾一的眼神都有那么一點微妙。
付拾一也懶得和他解釋太多:仵作學(xué)院又不是哪一個人的。它最終的目的是為國家輸送人才。所以一個人的喜好,又怎么可能會影響整個學(xué)院的決定?
更何況,不靠著這種技術(shù)院校,又怎么能夠推翻這些世家的壟斷呢?
反正付拾一的這些心思,范老頭肯定是理解不了的,所以多說也沒有用。
不過付拾一有一點不清楚,所以就問了出來:“我覺得像你們這樣的人家,應(yīng)該也不至于為一個徒弟來報仇吧?你應(yīng)該有不少的徒弟?”
嚴(yán)宇本身也不是因為報仇才死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殺了人。
而且他做那樣的事情,也算是壞了范家的名聲。
范家應(yīng)該巴不得和嚴(yán)宇撇清關(guān)系才對。
范老頭對于這件事情倒是從容承認(rèn):“當(dāng)然不是為他報仇。他心術(shù)不正,即便不是你查出來真相,就算是我們自己查出來,也絕不會姑息的�!�
“我只是見獵心喜,一心想要與你比試一番。只可惜三局只走了一局——”
聽他的語氣,還有些惆悵和惋惜。
付拾一:……一把年紀(jì)了,好勝心都還這么重的嗎?而且還三局兩勝?搞得還挺公平的樣子!
但是面對范老頭那樣的表情,付拾一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一句:“真的只是想來比試一下,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挑戰(zhàn)呢?躲在暗處用這樣的手段——贏了又算什么?”
但凡這些人敢光明正大的過來挑戰(zhàn),付拾一也不至于瞧不起他們!
然而范老頭卻自有一套邏輯:“若不是到了這個時候,你又怎么會使出真本事?”
“我把你婆娘放假了,然后逼著你跟我比試,你覺得你能全心全意?”付拾一狐疑地看著范老頭,發(fā)出了來自靈魂的驚嘆。
范老頭很光棍的說了句:“我妻子早就去世了�!�
付拾一:……怪不得你這么光棍!
面對如此光棍,付拾一也無話可說。
不過她還是覺得范老頭在糊弄自己:“你就算想和我比試一下,也沒必要和安西侯他們勾搭在一起吧?”
這可是要命的事兒。
而且安西侯既然將范老頭帶在身邊,也是一切都沒瞞著范老頭。
范老頭則是看了一眼付拾一:“你難道不知道自從嚴(yán)宇的事情出來之后,我就被逐出范家了嗎?”
付拾一驚了一跳:“不可能吧,你不是和刑部尚書——”
她忽然反應(yīng)過來:范家的老頭子都姓范。范家都是仵作——
所以和刑部尚書交好的范家家主,可能不是眼前這個老頭。
不過對方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忽然來長安城,也是一個值得細細琢磨的事情……
顯然范老頭對這一切看得十分明白:“不過是斷臂求生�!�
他哂笑一下:“哪有必要呢?我都不是范家人了——”
“而且還是將死之人。我又能做什么?”
范老頭低低的笑著,面上眼底俱是涼薄之意。
這一點范老頭還真是沒騙人,他的確是得了絕癥。
根據(jù)御醫(yī)的診斷,他應(yīng)該最多也就還有半年的時間。
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坦然和平靜。
大多數(shù)人會有一個心態(tài)轉(zhuǎn)變。
尤其是對于某些有執(zhí)念或是遺憾的事情。
更是想要去完成或者彌補。
付拾一能夠理解,但并不贊同。
因為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做事情也依舊要講究法律法規(guī)。
只要不影響別人,你自己想做什么都不要緊。
但如果涉及到其他人這樣做的話,就非常的不合適了。
就比如范老頭現(xiàn)在做的這個事兒。
范老頭顯然很不在意:“你應(yīng)該也看得出來他們不會對李長博怎么樣,而我也會給你正確的地址。”
他甚至笑了笑:“只要你能連勝兩回,其實你就能夠知道地址了。”
付拾一聳聳肩:“可惜你還是不夠聰明,被我一次就發(fā)現(xiàn)了地方。你的心愿注定是沒辦法完成�!�
這樣說或許對一個將死之人有些殘酷,但付拾一表示:活該。怕你碰瓷我不敢打你,那還不能說兩句了?
雖然做人要尊老愛幼,但是對于這種老人……還是算了吧。
范老頭顯然提起這個事情就渾身不自在。
畢竟智商被碾壓的這種事情也挺讓人難受的……
而且他為了這個事情計劃和籌備了不知多久,又付出了多少心血,結(jié)果因為這么一個可笑的原因而失敗了。
想想都覺得不甘心。
緩和了半天,他才總算從這種情緒里緩過來,而后范老頭問付拾一:“你就不好奇后面比試是什么嗎?”
付拾一直接搖了搖頭:“我喜歡做研究,但我并不是為了賣弄我自己的能力,只是為了能夠替死者申冤�;蛘咦屓祟愥t(yī)學(xué)更加完善進步,只要能夠讓一個家庭不面臨生死離別,我這輩子也值了�!�
她定定的看著范老頭:“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的道就不同!”
她其實更想說,誰也不想無緣無故的就加班。
有那個功夫加班,不如回家去做飯!
但是這話說出來顯得很沒有氣勢,所以付拾一就選擇換個說法裝個逼。
只看范老頭的樣子,就知道付拾一這個裝逼十分成功。
付拾一微微仰頭,擺出一副高人的范兒來:“我做仵作,雖然以此謀生,但每一次都是在為死者申冤,努力還原真相。”
她輕蔑的看范老頭:“你呢?”
付小刀:長安裝逼哪家強?且看付家小女郎!
大家明天見呀~來自火車上的。
###第1762章
圖個什么###
李長博也沒給兄弟兩人太多談話的機會。
很快就直接開口道:“郝多奎,缸里的人是誰?”
郝和懷的問題,讓郝多奎根本說不出話來,更沒法回答。
但是李長博的聲音,反倒是給了郝多奎某種解脫。
之前一直不肯招認(rèn)的郝多奎,這會兒就開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回答:“是我婆娘,齊三娘�!�
“是你將她裝入酒缸之中?并且密封?”李長博也是公事公辦,一個問題得到回答,就直接問下一個問題,半點情緒也沒有。
郝多奎點點頭:“是我�!�
李長博揚眉:“你是如何殺害她的?”
這個問題,仿佛是因為年代久遠,郝多奎有點兒記不清,所以他沉默了一會,仔細的想了一想。
也沒人催他。
他自己想起來了,就開始回答:“我用手掐死的。她跟我吵架,威脅我說,要把我殺人的事情說出去。我就很慌很害怕,索性就把她掐死了。”
“把她掐死了之后,我不知該怎么說。也怕官府找上我。我就想,把人藏起來,然后說出去串親戚了�!�
“埋在地里我怕被人看出來�?墒欠旁谖堇锟隙〞舻簟K晕揖涂吹搅四莻酒壇子——之前大車店關(guān)門不干了,這個酒還剩下大半缸。我就留著自己喝�!�
“那個酒壇子絕對能裝得下一個人。把口子上密封了,味道也不會出來�!�
“我就把人裝進去了�!闭f起這個事情,郝多奎甚至露出了一點懊惱和后悔的樣子來:“可是我封進去了,忽然才想起來,這樣就沒辦法挪動了。鋪面也不能租出去。不然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眾人:……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錢呢?
“房子我也不敢賣,鋪子我也不敢租。天天看著,我都快瘋了!”為了印證這個話,郝多奎還伸出手來,用力揪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
那樣子,看上去是真煩惱。
李長博聲音淡淡,卻是一下中的:“即便是這樣,你不也沒想過要去自首么?”
眾人默默的、齊刷刷的用力點頭:可不是么?所以后悔,不是后悔殺人,是后悔把人藏進了大缸子里。
李長博繼續(xù)問下去:“不過照著你這么說,你妻子知道你殺人?她失蹤后,她娘家人就沒找你要人?”
郝多奎耷拉著腦袋,繼續(xù)坦白從寬:“她娘家在河西道,離這里遠得很。所以沒人找上門來要人。鄰居也都以為她跟人跑了。以為她是嫌棄我們家里出了個殺人犯。”
“畢竟,自從出了那個事情之后,誰也和我們都走得不近。我們也不和別人來往�!�
“她知道我殺人的事情。因為當(dāng)時我回去,衣服上還有血,而且被她撞見了。她跟我說的二弟去找我了。”
“而且后來也是她出的主意,將二弟推出去當(dāng)替罪這樣錢也是我們的,命案也了了。就徹底和我們沒關(guān)系了——”
說到這里,郝多奎是真有點兒后悔的打了一下自己腦袋:“我當(dāng)時鬼迷心竅,怎么就聽進去了呢!”
不僅聽進去了,還真的那么做了。
“也許你們想的,不是是有替罪羊了,命案能夠了結(jié)。錢也是你們的。你們還想著,這個弟弟,就不用給他分家產(chǎn),不用給他娶媳婦了�!崩铋L博似笑非笑:“你們兩口子,就徹底的逍遙了�!�
郝多奎啞口無言,竟是連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好在這個事情李長博也沒糾結(jié)太多,只是淡淡的繼續(xù)往下問:“那你是怎么殺了那問路的女人的?”
彎彎繞繞了這半天,終于問到了最關(guān)鍵的案子上了。
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過路的女人,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郝多奎低下頭去,半晌才說了一句:“我提著錘子,在她出去后沒多久就追上了人。我趁著她沒發(fā)現(xiàn)我,直接上去一錘子就打在她頭上——”
這會兒,郝多奎開始賭咒發(fā)誓:“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想過殺人!我就沒想過要她的命!我只是想要點錢!”
“當(dāng)時她也的確沒死�!焙露嗫曇舳读硕叮骸拔覍⒅靛X的東西都搶了過來,然后怕她身上還有貼身藏著的東西,所以就把她衣裳扒開了——她、她、……”
說到這里,郝多奎有點兒說不下去了。
于是李長博就開始替他說下去:“所以,你就動了邪念。畢竟這么漂亮的女人不多見。而且下大雨沒人出門,那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不過當(dāng)時你并未得逞。因為你聽見郝和懷的動靜了�!崩铋L博盯住了郝多奎:“你嚇得躲起來。然后親眼看著你弟弟過去,又被看見,倉皇的跑了�!�
“所以你才會說,你弟弟這個人,總是對別人起好心�?蓞s給自己帶來麻煩�!�
微微呼出一口氣,李長博繼續(xù)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所以,后來在你覺得官府找上門來,問起問路的事情時,你覺得你要瞞不住了,你要暴露了。那個時候,你就動了邪念�!�
“你妻子當(dāng)時其實并不知道那事情。否則她不會追問你要錢,更不會威脅你去官府告發(fā)你——因為誣告他人,也是重罪。按照你的說法,她也誣告了郝和懷�!�
李長博就這么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問郝多奎:“是也不是?”
只是他雖然面上好似笑著,可目光卻是灼灼的,以至于仿佛要將人靈魂都燙出一個洞來。
郝多奎渾身劇烈顫抖,嘴巴開開合合,一臉驚懼的看著李長博,然而卻說不出一個辯駁的字眼。
眾人也是有點兒震驚: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緊接著,眾人又有點毛骨悚然:當(dāng)年事情過去這么久,連個證據(jù)都沒有,可李縣令卻憑著對方的只言片語,一下子推斷出這么多事情!而且還直接道破了真相!
連這種人心里私隱東西都是一點不漏!
這是何等的可怕?
一時之間,眾人看向李長博的眼神,既是欽佩,又是有點兒說不出來的懼怕——總結(jié)的自己心里那一點小心思,也都會被看破呢?!
現(xiàn)場唯一一個驕傲又得意的人,就只剩下了付拾一:不愧是李縣令,不愧是大唐最帥的縣令!
###第1763章
心理防線###
第1863章心理防線
付拾一感覺嘉誠縣主心都碎了。
嘉誠縣主甚至做出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西子捧心的動作——別問付拾一是怎么知道這個動作標(biāo)準(zhǔn)不標(biāo)準(zhǔn),反正她覺得就是很標(biāo)準(zhǔn)!
不過,嘉誠縣主的動作再標(biāo)準(zhǔn),現(xiàn)場也并無一個人憐惜她。
付拾一問了嘉誠縣主一個問題:“你難道不知你沒化妝嗎?”
眾所周知,喜歡化妝的人,是沒有眉毛的。尤其是唐朝這種尤其注重畫眉的女人。
在被提醒這件事情之后,嘉誠縣主爆發(fā)了一聲尖叫,然后死死的捂住了臉,那動作,像閃電一樣快。
高力士和李長博都被嚇了一跳。
付拾一則是被愉悅到了。
她笑瞇瞇的看著嘉誠縣主:“縣主,還要李縣令留下嗎?”
嘉誠縣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于是,李長博神色復(fù)雜的出去了。
高力士則是陷入了震驚之中:付小娘子原來恐怖如斯嗎?
李長博一走,嘉誠縣主就放下了手,惡狠狠的看著付拾一:“你以為你是誰?你長成這樣,如何配得上李郎?”
“我配不上?你這個沒有眉毛的女人就配得上?”付拾一輕蔑看她:“再說了,咱們都是縣主,說起來,我比你年輕多了,我還是正經(jīng)的有品級官員,怎么也比你強�!�
嘉誠縣主這輩子活得太順?biāo)欤馐軐櫫�,完全沒鍛煉出來懟人的技術(shù),此時被付拾一這么一通操作,她氣得都哭了。
付拾一攤手手,無辜的看著高力士:“不怪我�!�
高力士無言:那怪誰?怪我嗎?
嘉誠縣主咬牙切齒:“李郎怎么就看上了你!”
“李郎李郎的,叫那么親熱干嘛呢?”付拾一不是很懂嘉誠縣主這個操作:“你又和他不熟�!�
嘉誠縣主郁了,好半晌才緩過來,慢慢開口哀怨道:“這些年,我如此愛慕他,他卻……”
顯然她是憤懣不平的。
付拾一脫口而出:“喜歡我家李郎的女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難道每一個愛慕他的人,他都要回應(yīng)你們?要我說,人人都有愛慕和喜歡優(yōu)秀男子的權(quán)力,但是你自己喜歡和愛慕是一回事兒,非要和人家發(fā)生點什么故事,那就是臭不要臉了。”
這種行為叫什么?叫腦殘自私粉。
付拾一深深覺得,很有必要提倡文明追星。哪怕是在這個時代。
“再說了,你這么不要臉,你丈夫知道嗎?”付拾一奇怪的看嘉誠縣主:“都成婚了,又一起過日子,怎么也該有點感情吧?我家李郎再好,那也不能陪你吃飯聊天啊。難道還能比得過日日在你身邊的人?”
嘉誠縣主白著一張臉,“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付拾一決定不給她說奇奇怪怪話的機會:“反正我也和你不是一路人�!�
她言歸正傳:“你們兄妹二人現(xiàn)在落到了這個境地,我覺得,你們還是想想怎么辦吧。到了這里來了,不說點什么,等著用刑嗎?”
付拾一表示自己不是很懂:“你阿兄為了權(quán)力財富也就罷了,你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李郎啊。”嘉誠縣主自然而然的這么回答一句,然后才言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和李郎雙宿雙飛。”
她說完這話,輕蔑的看一眼付拾一:“李郎決不能和你成婚�!�
付拾一樂了:“你問過我家長博的意愿了嗎?”
感覺嘉誠縣主大概是快要瘋了,付拾一就干脆了當(dāng)跟她道:“我知道,你喜歡李長博。你覺得李長博好看,有才華,簡直就是耀眼的小太陽!他就是你的神,你的心,你愿意為了他做任何事情!”
嘉誠縣主狐疑的看付拾一,不是很懂這個套路。
付拾一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在你心里,李長博就跟神仙一樣,是最皎潔的白月光。但你想過沒有,拋開外貌家世才華,李長博他也只是一個人。”
“一個正常的人。跟我們一樣的吃飯拉屎放屁,你知道嗎?他這個人其實可不解風(fēng)情了,我做的飯,他永遠都只會說好吃兩個字。而且他其實有時候也很不近人情你知道嗎?我們剛認(rèn)識的時候,他總想著免費使喚我!還有,他還克扣我們師爺?shù)男葶�!最關(guān)鍵的是,你和他就算真在一起,你能受得了只有一個空名嗎?”
付拾一掰著手指頭算給她聽:“上個月一整月,他休沐了一天而已。還有,加班了十天,回到家,就剩倒頭就睡了。我要不是和他在一個衙門,我估計我都不愿意嫁給他!”
“天天獨守空房的日子,難道你想要?他去衙門了,你得在家做飯看孩子,孝順長輩,他回來了,你還要準(zhǔn)備飯菜噓寒問暖。你想要的體貼?沒有的,他都累了一天了。你想要的柔情蜜意花前月下?沒有的,你一個月能和他吃上飯的次數(shù)都很少。更多時候,他就算回到家,想的也是案子,想的也是如何治理長安城�!�
付拾一看著已經(jīng)聽住了的嘉誠縣主:“這樣的李長博,才是真的李長博。你還喜歡嗎?”
嘉誠縣主下意識反駁道:“他怎么會——”
“他怎么不會?”付拾一反問嘉誠縣主:“他也是個男人,他自然和別的男人一樣,要養(yǎng)家,要建功立業(yè),要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和抱負(fù)。甚至他比別人更加上進和努力——而他只會更加少時間陪伴家里人。這些,是你想要的嗎?”
嘉誠縣主說不出話來了。
“而且,你為他做這些,你以為他真的會感動嗎?”付拾一說出了最殘忍的事實:“你長這么好看,家世這么好,也一定有很多人對你趨之若鶩吧?你會覺得感動嗎?”
“不,對于這種纏得緊,不知分寸的人,你只會覺得不勝其擾,心中厭惡。”
嘉誠縣主愣住了。
付拾一循循善誘:“當(dāng)然,你現(xiàn)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你不心疼你自己,你想想你阿兄。大理寺的手段是很厲害的。能讓人生不如死。他們請我來幫忙,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能將人身上肉一片片割下來,割下來幾千片之后,人還不死�!�
嘉誠縣主瞪大眼睛,嚇傻了。
大家明天見呀~
###第1764章
最好回避###
,大唐驗尸官
付拾一走出來時候,心情十分愉悅:勸退情敵這種事情,做起來還是蠻快樂的呀~
嘉誠縣主心理防線被擊潰,付拾一就算是功成身退,她也不想知曉太多機密,所以明智的退了出來,將主場還給了高力士。
李長博還在外頭等著,眼觀鼻,鼻觀心,像一尊精美雕塑。
付拾一斜睨他,故意陰陽他:“李縣令真的是美貌無雙啊——要不怎么這么多感情債?”
李長博難得心虛,但轉(zhuǎn)念一想,又理直氣壯:“她們與我何干?我都不熟!既是交集都沒有,又怎算感情債?”
付拾一沒了脾氣:這話沒毛病,三觀很正。
她只能幽幽道:“長得太好看,也是一種罪孽啊。”
李長博立刻跟上:“那付小娘子一定也是罪孽深重�!�
付拾一震驚看他:說這話,你良心不痛的嗎?雖然你在夸我,可我家是有鏡子的!
然而李長博好似良心半點也不痛,畢竟他臉上一點表情變化也沒有。
于是付拾一不得不贊他:“幾日不見,李縣令的臉皮又變厚了�!�
“哪里哪里�!崩铋L博微笑謙遜:“只不過是說幾句實話。在我心中,我未婚妻自然是天下第一美�!�
付拾一最終還是折服在了如此糖衣炮彈之下。
回去路上,付拾一將范老頭跟自己說的話也告訴了李長博:“我想,他說得對。寫信給我的,未必是他�!�
李長博則是沒有半點意外:“大家族慣用的手段罷了。范老頭將死,范家將他拋出來做個棋子罷了。不過,范家能這樣對他,說明嚴(yán)宇的事情,讓他地位下降不少�!�
頓了頓,他篤定道:“不過,范老頭肯定也是自己愿意的�!�
付拾一打了個寒噤:“一個老瘋子,教出來一個小瘋子。”
隨后她又問起被截斷手指頭那個人:“人找到了嗎?我想,或許那幾塊皮,也是從他身上獲取的�!�
李長博搖搖頭。
付拾一的心情有點陰翳。
“要不了幾日,就是河源郡主大婚,那一日正好又是臘八,我怕到時候,恐有騷亂�!崩铋L博輕聲言道:“到時候,你緊緊跟著我阿娘,千萬別走散了�!�
付拾一下意識的反問:“你是不是聽到什么風(fēng)聲了?”
李長博搖頭:“沒有。我猜的。臘八那日,大家都要過臘八,宮中也要祭祖,又加上河源郡主大婚,宮里也會跟著一起忙碌,若要有什么居心叵測的目的,那一日就是最好的選擇。”
付拾一手指緊了緊,有些不安,又有些煩躁:“這些人吃飽了撐的?太平日子不過,到底想干什么?”
李長博笑著捏了一下付拾一的臉頰:“人都是貪心的。尤其是那些人。臘八是你生辰,那日晚上我再給你過生辰可好?”
付拾一也不大在意這些:“一個小生辰而已,年年都有,不過也沒什么�!�
頓了頓,她還是轉(zhuǎn)了個口風(fēng):“當(dāng)然,飯可以不吃,禮還是收的!”
李長博登時哭笑不得。
付拾一聳肩:不給老婆送禮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到了拾味館,付拾一和李長博都沒有提起這次的案子,吃過飯后,付拾一拿出小藥箱,給他換藥檢查傷口。
傷口雖然不大也不深,但是傷口已經(jīng)黏在了紗布上,付拾一將舊紗布揭開的時候,李長博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付拾一只能告訴他:“疼也沒辦法,如果我小心翼翼一點點來,也一樣是受罪,就跟鈍刀子切肉一樣�,F(xiàn)在這樣速度快點,還少受罪一會兒。”
李長博點點頭,表示理解。
付拾一將紗布完全揭下來之后,傷口又有點微微滲血,但付拾一檢查看來,傷口雖然還是有點紅腫,但在正常范圍內(nèi),而且結(jié)痂情況良好,并無感染,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這年頭,受傷不可怕,可怕的是感染。
她忍不住又念叨一遍:“你以為你是鋼筋鐵打的嗎?怎么就敢用手來擋?你知道人的手有多少神經(jīng)嗎?傷了其中任何一條,這只手可能就廢了!”
“臉上怕什么?大不了多條疤,總不至于殘疾。就算實在不行,你用胳膊也行啊,那肉厚——”
面對付拾一的碎碎念,李長博態(tài)度十分良好:“情急之下,哪里顧得上那么多?你若受傷,我定心疼。比起心疼,還是手疼罷�!�
這個糖衣炮彈直接就讓付拾一潰不成軍。
看著李長博疼得額上都見汗的樣子,付拾一有心想要再埋怨兩句,可最后也說不出來,只能嘆息道:“可你受傷,我也心疼�!�
“那以后,咱們都要各自珍重。”李長博露出個笑容來:“都不要心疼。”
付拾一點點頭,沒了脾氣。
小心翼翼將傷口重新撒上藥粉,付拾一用新的干凈紗布再將他手包好,就送他出去,不忘叮囑:“不要沾水,手臟了用濕帕子擦。也不要用力,冬天傷口本身愈合就慢,你再撕裂開,就更難好了。”
說完這話,她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下雪了,于是又折回去拿傘:“我送你回去。方良不在,我總覺得不放心�!�
李長博失笑,卻沒拒絕,任由付拾一安排。
付拾一撐著傘,李長博個子高,頭頂都快杵在傘上,他也不抱怨,微微的彎下腰來,配合付拾一一起往前走。
傘不大,兩人距離更是靠得很近,自然而然就透出一股親密來。
雪不大,稀稀拉拉的,付拾一抱怨:“今年下雪太多了�!�
李長博還想著救災(zāi)基地:“基地那邊很快就可以使用,希望到時候別有太多難民�!�
付拾一輕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到了李家,付拾一先跟著李長博去見杜太夫人。
杜太夫人見了付拾一,就招手叫她過去烤火,等人都坐下了,才問吃過飯沒有。
付拾一一一回答了。
杜太夫人聽著,等都問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道:“說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們還要瞞我到幾時?還有那傷,是怎么回事?”
付拾一縮了縮脖子,頓時心虛。
###第1765章
死了沒有###
第1865章死了沒有
李長博咳嗽一聲,正要開口,付拾一就老老實實開了口:“還是我來說吧�!�
她將如何瞞著杜太夫人,方良受傷,以及李長博受傷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說了。甚至連李長博利用色相迷惑了人家嘉誠縣主,得到火種的事情也說了。
杜太夫人最開始還能面色如常的聽著,后來就忍不住開始跟著變換神色——
等到聽完了,她老人家幽幽的嘆息一聲,哀怨的看付拾一:“這還沒過門呢,就學(xué)會了他那一套。開始知情不報了?”
那語氣,就差沒有直接問付拾一:你到底站在哪邊?
付拾一乖乖認(rèn)錯:“我錯了�!钡麓慰隙ㄟ這么做。
杜太夫人顯然也知道這個認(rèn)錯是沒有用的,當(dāng)即就嘆一口氣:“罷了罷了。好歹是有驚無險�!�
她讓李長博將傷給她看了看,末了還夸一句:“還算你有擔(dān)當(dāng),知道護著女人。不過,你也不冤,那嘉誠縣主分明就是因為你才生了嫉妒,所以沖著拾一去的。”
付拾一目瞪口呆:這個分析角度……就很沒毛病。
她看著杜太夫人,小小聲:“不過,李縣令也是很疼的。這個傷,肯定也會留疤�!�
“男人怕什么?”杜太夫人擺擺手:“沒有大危險,留疤也就留疤了。反正你也不會嫌棄他。”
末了,她還是很關(guān)切的問了一句:“不會影響成婚時候吧?”
付拾一估計了一下時間,搖頭:“那個時候,應(yīng)該結(jié)的痂都掉了。不會影響成婚的�!�
杜太夫人和李長博都舒了一口氣。
只是杜太夫人有些發(fā)愁:“過幾日你阿娘就到了,到時候怕是不好說。”
李長博自己也知道這個事兒,當(dāng)即表態(tài):“無妨,到時候只說是我遇到匪徒,不小心受了傷。方良傷成那般,她也不會懷疑。”
“倒不是說這個�!倍盘蛉藫u頭:“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瞞不瞞都不要緊。關(guān)鍵是,她必定又要嘮叨,不同意你繼續(xù)做縣令�!�
付拾一這個時候,就老老實實的吃點心:其實吧,這個事情還真不好說。婆婆要是看到兒子為了保護兒媳婦受傷了,心里難免還是有點埋怨的。但這也是人之常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遇到危險,不也下意識攥緊拳頭保護手心不是?
不過,杜太夫人不提,她也會戳破。就算提了也沒什么——因為將來搞不好換成她,也做不到更好。
吃過點心,付拾一說起了暖炕:“今年雪大,燒炭盆畢竟還是太干,所以我跟敏郡王提了,這邊盡快將暖炕盤起來。您看看在哪里盤?”
杜太夫人也去拾味館見識了暖炕的威力,當(dāng)即就拍板:“幾個院子都弄一個!至于你和長博那院子,自然你來定。明日我叫人將那院子的圖紙送過去,你看看。若還有什么想改動的,也趁機一并弄了。”
拿來做新房的院子,重新裝修也不為過。
付拾一哪里不知道,杜太夫人這是努力讓自己有歸屬感?
兩個人結(jié)婚,怎么讓女人最快獲得家的感覺?那就是裝修時候的做主權(quán)。
付拾一由衷的狗腿:“太夫人真是對我太好了。我何德何能才能遇到您啊——”
杜太夫人笑瞇瞇:“那你就不想報答報答我?最近幾天嘴里怪沒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