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艾成錦眉頭皺緊,“William你是不是太驕傲了?學校給你機會,讓你為校增光,那是多少同學求之不得,你怎么這么沒有遠見?”
艾星一貫受不了艾成錦這種夾槍帶棒的說話方式,可是一轉念想到自己和寧河之間暗度陳倉的感情,還有被蒙在鼓里的雙方父母,隱隱生出一絲愧疚,難得拿出耐心解釋了一回。
他先給艾成錦介紹背景,“這個比賽已經被猶太和印度血統(tǒng)的學生壟斷了將近十屆,本身沒有創(chuàng)新內容,純粹靠背題。我了解過題庫的容量,大概要背出上萬個知識點,才有可能帶隊闖入決賽。其中大部分知識都很偏門,比如二戰(zhàn)時期死亡的德國士兵最多死于哪一條戰(zhàn)線?答案是歐洲東線戰(zhàn)場。您想一想這種知識,我這輩子除了參賽再也不會用到第二次,實在沒必要浪費時間�!�
他又轉而分析校方的動機,“學校老師已經嘗試了兩三年都沒把一個團隊組建起來,這才讓我出面想辦法。學生都知道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拿獎的可能微乎其微;如果拿不到,花出去的時間成本誰來彌補?”
最后他綜合自身情況,“我馬上要參加SAT(美國高考)的考試,現在開發(fā)的游戲也有投資方準備入場,如果想就此做強做大,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一旦被這個比賽拖累幾個月,耽誤的大事就多了。”
艾星分析得有條不紊,艾成錦一時找不出理由反駁�?伤吘乖陔娫捓餄M口答應過老師,只能緩下口氣勸說兒子,“Mr.Garcia為這件事專程打給我,說明對你的重視,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艾星揣著心上人,不愿在這兒跟艾成錦虛耗,隨口應承下來。艾成錦放他上樓休息,艾星起先走得很快,上到二樓又刻意放輕了腳步,好像唯恐寧河聽到。
整條走廊都黑著,只有那扇半掩著的房門透出一絲光亮,似在引他入彀。
艾星停在門前,手抬起來還沒有敲下,方才寧河說過的話重又閃回腦中。可惜字句不成亂作一團,尤其那一句“.....也是我的第一次”,余音猶在耳畔,艾星想著想著,整個人都不禁燥熱起來。
他抬手在門上扣了兩下,不等里面應聲,直接推門而入。
寧河正準備洗澡,上身的毛衣和T恤都脫了,只穿著一條牛仔褲,彎著腰從抽屜里拿取換洗衣物。
艾星沒想到門后的柔光之下竟是一幅如此引人遐想的圖景,視線凝聚在那截勁瘦的腰身和隱約可見的腰窩處,又順著清晰修長的脊骨慢慢上移。
寧河迎著注視一轉頭,掉入他那雙如墨深眸里,來不及開口讓他出去,艾家少爺已經反手扣住房門,再不忘搭上第二層鎖,一面勾著笑,一面沖寧河說,“門也不鎖,這是在等我呢�!�
他平日演慣了好學生的樣子,此刻把偽裝都卸了,并無刻意之下也有七八分的放肆撩人。
寧河后悔晚矣,收不回自己剛在車里說的那些不經過大腦的話,更不料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竟會直接跟進臥室。
艾星鎖好門,又叫了他一聲“哥”,單單一字聽似隨意,寧河卻從中覺出沉沉情意與情欲。他一貫的凌厲口齒維持不住,支吾地問,“艾叔叔、他不是找你有事么?”
艾星緩步到他跟前,笑容疏懶,“已經聊完了。”
寧河移開視線,長睫覆下,“那就早點睡吧。”
艾星站在他跟前,不疾不徐,“我今天為了你差點跟人打架,你就這么趕我走?”
寧河裸著上身,手里抓了兩件換洗單衣,在艾星的注視下漸漸感到自己無所遁形。少年投來的目光仿若實體、帶著炙人熱度,一點一點在他皮膚上烙下痕跡。
渴。他不自覺地干咽,喉結微微滾動。說不清道不明地,好像急需一個吻或擁抱才能緩解。
寧河其實有意退讓,不想跟著艾星在此時此地一點就著。可是話一出口,只讓艾星覺得莫名勾撓,就聽得對方輕聲說,“家里人都還醒著,你就非得挑這個時間?找刺激也不是這么個找法�!�
艾星心想,真不是自己年輕氣盛欠缺定力,而是寧河實在太美太誘人,單是聽他說說話自己就快硬了。他順手脫下外套要給寧河搭上,不料對方推擋不從,反被他一把捆緊,繼而直接摟起,將人塞進了柜門半開的衣櫥里。
“艾星�。俊睂幒佣溉坏牍裰�,慌亂之下提高了音量。
艾星將他捂住,掌心里蓋著他柔軟的唇瓣,在狹小空間里一寸一寸迫近,沉著聲,“別叫啊哥,萬一房間隔音不好呢�!�
......
不待寧河回神,他的另只手已經探到寧河身下,開始搓揉撫弄。
寧河腳下頓時不穩(wěn),脫了力向后靠倒,半埋在掛起的衣衫間,眉目隱隱綽綽看不分明,反倒添了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他伸手欲阻止艾星進一步侵犯,衣柜卻在他們推搡之間發(fā)出異響,這下寧河不敢再動,艾星愈加囂張,松開了捂在寧河嘴上的那只手,不由分說地附身吻他。一邊是上下套弄的動作未停,一邊又順著寧河光滑背脊慢慢下?lián)�,直到探入緊實股間。
寧河在交往中向來是被遷就追捧的那一個,感情里總是他予取予奪進退自如,哪里見過艾星這種先斬后奏的流氓。他那根半挺的分身被少年握緊,后面也被手指慢慢抵開,慌亂之下在艾星的唇舌間含糊求饒,“別、別這樣,艾星…讓我緩緩……”
艾星不讓他脫身,邊吻邊說,“原來還沒人碰過你,那我要先預訂下來�!�
說著,手下動作加快,牙齒含咬著寧河的下唇,笑容惡劣地問他,“哥…你說,從哪里開始?我給你留多少個吻痕才夠宣告所有權?”
寧河抬腳踹他,被他眼明手快地摁住,繼而又壓上去與寧河貼得更緊,慢慢往寧河耳中吹氣,壓低聲音,“哥你消消氣,那里要是踢壞了,以后沒人伺候你讓你舒服。要撒氣咱們換個地方。”
然后順著寧河的脖頸,極有耐心地印吻、吮吸,留下深深淺淺的各種痕跡。
寧河咬著牙,不肯讓自己呻吟出聲,手里抓著艾星的短發(fā),感到少年正慢慢地下沉,又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也跟著他一起墮落了。最后他的牛仔褲被艾星拽下,連同內褲一起滑落至腳踝。寧河在迷亂之中垂眼看去,已經半跪在他身前的少年也同時抬眸,他們隔著無數拂動的衣料,在這處狹小空間里視線交纏。
繼而是一種讓寧河徹底失控的快感蔓延開來,來得急切發(fā)燙,令他難以自持,無助地抬手擋臉,喉間發(fā)出破碎的喘息和低叫。
同為男性的好處就是,即使毫無經驗也知道怎么樣讓對方快樂。
艾星當然是第一次為別人口,寧河微顫的身體和呻吟鼓勵了他,讓他將自己的欲望都放置一邊,一心只想讓對方享受。他知道這段關系點燃了前十七年積攢下的愛與熱望,可是直到跪地為寧河而做的這一刻,他才發(fā)覺自己竟已到了如此貪嗔眷戀的境地。
他對寧河有著可怕的占有欲,總想不顧一切將他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一不管
是身體抑或精神。
寧河大概也有很久不曾自瀆,艾星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就讓他射了。
他在寧河顫抖著往下滑落時,扣住了他的腰。
寧河則就勢下去捧他的臉,不讓他咽下那些濁液,顫著聲說,“乖,不要吞……”
說著將一只手指擠入艾星口中,另只手抓起剛才落在柜中的干凈衣物,替他擦拭。
經過一番倉促收拾,艾星攬著寧河坐在衣柜里。寧河渾身赤裸遍布紅痕,就連大腿內側都有艾星留下的齒印;艾星卻一身齊整,衣衫不亂,環(huán)抱著懷中人,不時垂頭親吻他的側頰。
寧河本來還想幫他解決,艾星卻說,“不用了,你也累了,我一會兒去沖個澡就行�!�
寧河在這一個多月的交往進程中,不斷感受到艾星的好,而且覺得對方似乎越來越好,讓他沉溺甚至不可自拔�?墒茄巯逻@個相擁靠坐的姿勢,又在不經意間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
他將自己的手搭在艾星的手上,輕喟,“我們在這個家里,是不是就像關在一個不能見人的柜中?待在里面可以親密無間,一旦走出去就要冠冕堂皇地做回家人�!�
艾星沉默少傾,才說,“不會的,哥。我知道你和你媽媽感情很深,不愿揭開我們這一層關系刺激她。那就再等等,我很快就會變得獨當一面,你也不用再為這種事情擔心�!�
寧河先是一怔,而后轉身將艾星抱住,雙膝跪在他曲起的兩腿之間,沉聲說,“艾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也讓我為你努力一次�!�
頓了頓,不等艾星說話,他又帶了幾分無奈道,“只是以后能不能請艾少爺稍加收斂,家里畢竟還有其他人,萬一開門進來撞見我們這樣,要怎么解釋...?”
這下輪到艾星笑了,他的肩膀微微抽動,深邃眼中閃過通透碎光,一面抱緊寧河將他捂暖,一面貼在他耳邊對他說,“哥,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作者有話說:缺失部分請見微博,加州星河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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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別人我不在乎,我只想哄你
房間里很靜,頂燈的光源照不到衣櫥這一塊角落。陰影里相擁的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字音與氣聲摻雜,就算是稀疏平常一句,聽來都仿佛暗含深情。
寧河也跟著笑了,他喜歡私下里的艾星,總有一種只為他展露的溫柔或頑劣。他掌心摩挲著少年的后頸,尾音上揚,“噢,什么秘密?”
艾星的一條長腿跨到柜外,將他慢慢抱出,說,“不急,我們先洗個澡�!�
寧河又有點笑不出來,“你是不是太得寸進尺?”
艾星抱著他走得很穩(wěn),抬腳蹬開浴室門,半是哄騙半是威脅,“我剛讓你舒服了哥,別這么小氣……陪我洗個澡我就回房睡覺�!�
他們進了浴室,同時打開四個出水口,等待熱水注滿浴缸。
艾星拿一塊浴巾裹住寧河,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在后臺操控頁面點進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程序,輸入密碼和指紋,再將手機遞到寧河眼前一個完整覆蓋全家各處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立刻同步展現在屏幕上。
寧河蹙眉盯著屏幕,并在陽臺與廚房的區(qū)域分別看到了艾成錦和邵茵的身影。
艾星坐在浴缸邊沿上,從后面圈著他,不老實地伸手搓揉他的腰身,“哥,第一次見面時你給我變過一個魔術。現在你也數三下,換我給你變一個?”
寧河不明白艾星要做什么,還是倒數了三個數字。艾星在觸屏鍵盤上輸入一串密碼,寧河話音剛落,就見到屏幕上的其中一條走廊,在無人通行的情況下倏忽亮起燈光。
寧河一怔,艾星又哄他,“再數三下,哥�!�
寧河不再配合,轉臉看向他,“......這到底是什么?”
艾星笑著給他解釋,“我們家用的是ATD防盜系統(tǒng),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家里攝像頭的畫面�!�
寧河并不買賬,“ATD最多只在室外監(jiān)控,怎么會有這么多安裝在家里的攝像頭?”雖然這些監(jiān)控不涉及臥室書房等私人空間,但是客廳走廊等公共區(qū)域幾乎全被覆蓋。
艾星又說,“兩年前家里進過一次賊,事后我爸在家里也裝了幾個探頭。申請了ATD的高級會員,在我們允許的前提下開啟室內監(jiān)控�!�
寧河顯然未能盡信,再問,“那個魔術又是怎么回事?”
艾星頓了頓,才說,“詳細解釋起來比較麻煩,我給你一個假設吧:你媽媽這時突然上樓來找你,而我們正在一起。當她經過客廳到樓梯的回廊,監(jiān)控探頭捕捉到影像,我的手機會首先收到緊急提示,接著有一個網絡電話自動撥去客廳的座機。以你媽媽作為女主人的自覺,應該會先去接電話。當她接起以后發(fā)現是個誤撥的號碼,再折返找你,樓梯口有一道欄桿是過去用來把金毛擋在樓下的,她想上樓時這道欄桿恰好鎖住了,里層外層都打不開,等她叫來我爸或是周姐幫忙,開鎖的功能又會湊巧恢復�!�
寧河臉上的神情,漸漸由茫然變?yōu)檎痼@。
艾星唇角的笑意加深,“這樣一來,至少能給我們爭取七八分鐘的時間,我從你房間出來就綽綽有余。同時考慮到這種設置不能重復相同的套路,容易引人起疑,所以我也連通了家里的其他開關,比如剛才的遙控開燈,或是到了特別緊急的時候,還有車庫的防盜報警。”
艾星好整以暇地說完,浴缸的水也快滿了。他把手機交給寧河,開始脫衣服。
其中一個畫面里的艾成錦已經從陽臺離開,轉而進入一樓北面的廚房。明天在家里將有一場賓客眾多的派對,傭人周姐和小蔡都留下加班,邵茵也在幫忙準備。
寧河心中疑慮叢生,忽然間覺得自己對艾星的世界一無所知。
分享秘密的少年倒好似如釋重負,跨進寬大浴缸中,一臉滿足地沉底,又伸出濕漉漉的手去抓寧河,“哥,一起泡個澡�!�
寧河用審慎的目光打量他,一心求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艾星起身湊過去,帶動一片水紋從肩頭滑落,上身勁悍的肌肉在水流襯托之下越顯出一種剛柔并濟的美。他勾著壞笑,手里握著寧河的一只腕,“你先進來,我再告訴你�!�
寧河被他捏得沒轍,只能順著他的意一并坐進池底。可惜艾星還不知足,又說,“并排坐著太擠了,來我懷里吧�!�
寧河快被他毫無下限的無恥行徑逼瘋了,立馬就要移去浴缸對面。艾星將他一把穩(wěn)住,哄道,“別走,我這就坦白�!鳖D了頓,趁著寧河不備,突然從后面將他環(huán)住,緊扣在自己身前,這才低聲道,“其實就是一個小程序,編出來存在手機里就能操作。當然說小也不小,在這之前需要先攔截安保公司的信號,以保障我的程序在啟用時,不會激發(fā)系統(tǒng)報警。”
寧河偏頭轉向艾星,他的聲音聽來還算淡定,“一般的高中編程社團,會教給學生這種知識嗎?”
艾星在溫暖的水中與他磨蹭,平靜地拋出自己的終極秘密,“哥,我是個黑客,很牛的那種。FBI有個Most
wanted
list,排名前十的黑客里面,第二名和第七名,都是我�!�
艾星的秘密藏了整整六年,從十一歲到十七歲。伴隨他讀完小學,進入初中,又帶進高中。他始終是師長和朋友眼中家世優(yōu)渥舉止得體,頭腦聰明且運動全能的William
Ai,但是沒人知道他是地下世界里代號CRYPT0GRAPH3R和L0G1CG
寧河成為六年來勘破這個秘密的第一人。
艾星的黑客生涯不同于那些早早就因沖動氣盛而去攻擊大公司網站,甚至挑戰(zhàn)FBI安全系統(tǒng)而被官方追蹤的冒失年輕人。他從小成長于家教嚴格的環(huán)境,這種嚴格伴隨著強大的理性與自我約束,一方面形成了他縝密深思的性格,另一方面又讓他在暗地里尋求其他途徑表達情緒。
但他始終不是那種唐突越界的人,他清楚自己已經擁有旁人羨艷的一切。就算是家庭施加給他過重的壓力,卻也不會讓他否認父母對他的愛與付出。
現實世界給予了他尊重和肯定,他沒有自恃才華而報之以挑釁或沖突。盡管有著轉化為黑客身份的年少輕狂,但他不是那些盜取網絡信息、或動輒進攻系統(tǒng)漏洞的烏合之眾,他只是享受技術層面的提升,不時也會做些正義之舉。
比如一年前密歇根大學開除了一位華裔物理教授,指控其泄露研究成果,并交由FBI調查。教授一介文人,面對龐大的政府機構無力對抗,很多當地華人為其奔走辯護,卻苦于不得關鍵證據。艾星在新聞上看到案件進程,于是通過系統(tǒng)后門進入校園網,從上萬封郵件以及相關文件中查到蛛絲馬跡,證明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學術污蔑。最后他將調查結果直接發(fā)布在密歇根大學的官方網站上,引發(fā)當地學生與民眾聲勢浩大的游行,終于教授被釋放,并獲得校方賠償的25萬名譽損失費。
寧河沉默少傾,問艾星,“黑客這種神秘組織不該有什么必須遵守的條規(guī)么?你的身份可以輕易告訴別人?”越過了那些艱深的專業(yè)問題,或者其中關于對錯的判斷,他只是關心艾星的個人安全。
要說艾星在坦白之后完全不緊張,那是假的。
他也很擔心寧河不接受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或是責怪他隱藏太深。
事實證明他沒有愛錯人。他心想,寧河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能把原本復雜尖銳的問題通過簡單幾句話,變得溫和友善。
艾星內心激烈卻秘而不宣的情緒,曾經無數次被他撫平下去。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的下頜磕在寧河的一側肩上,說,“沒有其他人知道的。除了你。”
寧河想了想,才問,“對你來說,黑客是個危險的身份嗎?”能排上FBI的榜單,總有些暗藏殺機的感覺。
艾星倒很篤定,以一種深諳其道的口吻回答,“我沒做什么越界的事,偶爾一兩次行動都沒有觸動官方利益。另外和很多年輕黑客不同,我不會抱有很強的勝負心,或者要以此證明自己,所以不具有威脅性。也許再過一年,我上了大學就會金盆洗手。”
或許是泡澡這個行為本身讓人無限放松,所以寧河沒再進一步追究,反而轉過身去捧著艾星的臉,說,“艾星,怎么辦?我覺得你有點酷。”
寧河眼尾下垂,微微笑起來的樣子很迷人,加之皮膚上密布著艾星留下的吻痕,這些痕跡經由沐浴以后變得更加明顯,讓他整個人都仿佛籠罩在一種清純又墮落的氣質之中。
艾星心跳有點加快。他盯著寧河,嘴唇動了動,沒有發(fā)出聲音。
這么近距離的對視之下,他們連對方眼底的倒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寧河美得通透迷幻,就像櫥窗里售賣的高級訂制娃娃。銀發(fā),白膚,灰褐色瞳孔,鼻梁挺拔,紅唇誘人,鎖骨纖細平直,肩胛線條優(yōu)美......更重要的是,艾星剛才把他弄得一身痕跡,想必不怎么舒服,他現在沖著艾星微笑的樣子卻好像仍然要把全世界交給他。
少年喉結上下滾動,半啞著聲,說,“哥,我不洗了......”
寧河一怔,還來不及問為什么,艾星已經猛地站起,那根勃發(fā)挺立的東西一下撞入了寧河眼中。
寧河不自覺地扶著浴缸的把手,后退了一點。艾星已經抓一條浴巾,迅速給自己擦干起來做這一系列行為時,他始終背對著寧河。
寧河于心不忍,移過去趴在浴缸邊,和他說,“我可以幫你的�!�
艾星起先語氣生硬,“不用�!倍笥謬@氣解釋,“就算你幫我,我對你的想法也沒法緩解�!�
寧河心里疏忽一軟,伸手去拽浴巾的邊角,“衣柜里有你上次留下的衣服,已經洗干凈了�!�
艾星仍然沒有轉身,說著“好”,頭上搭著毛巾出去穿衣。
過了幾分鐘再進來時,他已經穿上T恤和休閑褲,站著浴缸邊。寧河被溫度偏高的熱水泡得意識不那么清敏了,仰頭看著他,說,“你要回臥室了嗎?”
剛才那股想把人徹底弄壞的邪火似乎平復了些,艾星覺得寧河此刻仰視自己的樣子很可愛,突然心念一動,說,“走之前再給你個禮物�!�
說著,轉身去一旁的盥洗臺下面取出一個盒子,里面裝滿了爆炸浴球。
他端著盒子問寧河,“你喜歡什么顏色?”
寧河很乖地回答,“藍色吧,白色的也行�!�
艾星拿了一個藍白相交的浴球走回來,低下身親吻寧河的額頭,說,“這是鈴蘭香味的,應該很好聞�!�
然后一只手舉高,笑著問寧河,“準備好了嗎?”
寧河點頭,看著那只球體從艾星手里落下,掉在水中。繼而發(fā)出悶悶地一聲響,其中的碳酸成分不斷炸出氣泡,漸漸化散的球體一邊縮小一邊跟隨水流向著寧河涌進。
寧河笑起來,抬手接著那只球,隨即感到掌心一片滑膩。他在幽淡的芬香中輕喟,“艾星,這都是哄女孩子的玩意啊�!�
艾星坐在浴缸邊緣,垂眸盯著他,“別人我不在乎,我只想哄你�!�
寧河覺得自己快要抵抗不住了,他甚至有一種下一秒就要和眼前這個人天長地久廝守終生的沖動。
他帶著泡沫推了一下艾星,“去睡吧。你在我這里也呆太久了�!�
艾星沒有執(zhí)意留下,揉了一下他半濕的頭發(fā),說,“洗了澡好好睡�!�
少年站起來,背影挺拔的走出去,浴室的門打開又闔上。
寧河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慢慢往池底潛滑,直到整個人沉入水下。
好溫暖,他無限眷戀地想。就像艾星的擁抱。
第17章
你這是要愛情不要江山啊
艾星和寧河自從這一晚過后,達成了某種默契。由于對各自的演技都沒有足夠信心,而且欺騙父母引發(fā)的良心不安也不是多么好的感受,所他們決定盡可能避免同時出現在父母面前。
熱戀期的感受真是令人狂歡又痛苦一面是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自己擁有了如此契合的戀人,就連手指的觸碰都會引起細密的電流;一面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低調收斂,唯恐叫人窺見甜蜜真相的萬分之一而落得情深不壽。
第二天早上寧河睡到十點醒來,艾星已經不在家中。
百葉窗的縫隙投落出裁剪成條的光影,寧河陷于柔軟床榻之中,嗅到自己發(fā)絲間殘留著鈴蘭氣息,記憶深處泛起昨晚那顆爆炸浴球帶來的浪漫余韻,情不自禁低喃了一聲,“艾星......”
然后伸手撈過手機,屏幕上果然顯示有艾星發(fā)來的信息。
第一條在早上七點發(fā)出:游泳隊有特訓,我先走了。第二條就在十分鐘前:起來以后給我回個信?
寧河輸入幾個字,覺得詞不達意,刪掉再寫,仍然不滿,干脆把電話撥了過去。
艾星很快接聽。寧河聽出他那邊背景里略顯空曠的回音,問,“你在更衣室?”
艾星說,“是啊,隊友先走了。我留下來和教練商量泳隊的訓練計劃,多留了半小時�!�
寧河掀被下床,一邊和艾星聊著,一邊拉開衣柜想拿件外套。柜子里有一面內嵌式的鏡子,他猝不及防看到自己滿身的吻痕,微微一怔。
艾星發(fā)覺他這邊沒了回應,問,“怎么了?信號不好?”
隱伏在寧河心里那點慣于撩人的念頭一旦竄起來,就很難再壓制下去。
最近這一個多月的交往,因為艾星表現得太過積極,寧河反倒保持了年上者的冷靜,在互動之中多于退讓。這時他突然很想看看艾星招架不住的樣子,于是有點壞心地提議,“你有時間嗎?想和你通個視頻電話�!�
艾星毫不懷疑,求之不得一見解相思,馬上應道,“可以,更衣室就我一人�!�
于是寧河就把視頻請求發(fā)了過去。艾星剛一接通,就見到一整面鏡中香艷半裸的美人,大腦瞬時一片空白。
寧河的角度選得很妙,引人注目的漂亮五官幾乎沒有展露,相機鏡頭只取到嘴唇以下的部分�?墒强床灰姷呐c看得見的相得益彰,性感沒有一絲折扣,反而讓手機那頭的少年幾乎丟了魂魄。
艾星愣怔不語,依稀聽得寧河似含笑發(fā)問,“怎么了?信號不好?”
他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指腹輕觸屏幕,嘆氣求饒,“哥...我要是就這么一直硬著,你讓我怎么出去見人...?”
寧河的聲音從他耳畔拂過,若有若無,“艾星,那你說說,你讓我今天又怎么出去見人?”
艾星沒忍住笑了,恨不能伸手穿過屏幕去抱寧河,“有高領襯衣嗎?”
寧河輕嘆,終于把相機鏡頭轉向自己,“下次不準再咬脖子,有些位置就算衣領也未必遮得住�!�
艾星壓低聲音,清朗的少年音聽不出來了,反而有種暗含的低啞,“好,以后我挑那些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咬。”
寧河闔上柜門,看著身處一片白色背景中的黑發(fā)少年,有些縱容道,“咬吧,看看你什么時候會吃膩�!�
然后兩個人都笑了。艾星抬手將濕發(fā)扒到腦中,對著寧河感嘆,“......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從起床開始就一直想著你。還有、情場得意真的會賽場失意,我今天100米自由泳的成績比上一季慢了1.6秒�!�
寧河還沒看過他游泳,不免有些向往,“什么時候是新一季的校際比賽?我也去看看?”說完,見艾星盯著自己不說話,才又心領神會,哄道,“你想聽的話,留著回家我們當面講?”
兩個人又聊了幾分鐘,這才不舍地各自收線。
艾星回到家里已是午后。艾成錦宴請的賓客大半都到了,別墅里熱鬧非凡。
艾星從后門進入,經過客廳時沒有看到寧河。倒是艾成錦正好撞見他,見他還穿著校服,就對他說,“去換一套正式一點的衣服,今晚爸爸請的都是貴客�!�
洛杉磯的地產業(yè)競爭激烈,艾氏發(fā)展至今成為行業(yè)翹首,其間也是幾起幾落。艾成錦不敢掉以輕心,指望著有一天兒子能夠繼承家業(yè)并發(fā)揚光大。
艾星知道他的打算,以前對于要不要接手公司一事他和艾成錦有過嚴重分歧,這一次艾星卻沒有拂他的意,上樓去換了一身Brooks
Brother的休閑西服,正在選擇與之相稱的皮帶,突然有人敲他的門。
艾星走過去將門打開,寧河獨自站在走廊上。
兩個人先看著對方,沒有馬上說話。寧河穿了一件Thom
Browne經典款的毛衣,袖子上飾有條紋,胸前是一只斑紋小狗的圖案平時略顯隨性的一個人,因為這件活潑時尚的衣服,露出幾分少見的可愛。
家中到處都是客人,艾星忍住了沒有抱他。寧河將音量放低至僅二人之間可聽聞的程度,詢問艾星,“如果今晚我不出席派對,你介意嗎?”
艾星蹙眉,“怎么突然...?”繼而好似明白了什么,“你媽媽讓你回避?”
難怪穿了這么人畜無害的一身,原來意在撇清干系。
寧河頷首,帶了點無奈,“我一個樂隊的主唱,也不能把你堂堂艾氏嫡傳的太子怎么樣了�?墒俏覌寢尨蟾胚有豪門婚姻的后遺癥,總擔心有人在背后議論,誤以為我今晚一露面,就有篡位的嫌疑�!�
艾星哭笑不得,將寧河一把拉進自己房間,終于如愿以償擁他入懷。
“邵阿姨倒是什么都想著你,難道我就不是嗎?”說著,陷入微妙的一頓,繼而又道,“艾氏我本來毫無興趣,要是你現在點頭,我立刻雙手奉上�!�
寧河在他懷里感慨,“艾星,你這是要愛情不要江山啊�!�
艾星聲音不大,那種與生俱來的的鋒芒卻掩飾不住,“哥,你小瞧我了。愛情我要,江山我也要。但艾成錦的江山,不是我的江山�!�
寧河暗忖著他話里的意思,“艾叔叔知道你的想法么?”
艾星答得平靜,“知道�!�
寧河有些不解,“既然對家業(yè)不感興趣,怎么還配合他的意思穿得這么正式?這不是要讓在場的人都知道,你始終是艾氏一脈相承的太子?”
艾星深吸一口氣,“哥,凡事當留一步。我和你都已經這樣了,總得在其他事情上彌補一下。最后接不接手公司那是一回事,至少現在要讓家里人盡量放松警惕,別成天盯著我。東窗事發(fā)不可怕,怕的是我沒有未雨綢繆。”
寧河聞此一愣,艾星才十七歲,卻好像替他想到了十年后的每一步。難怪艾成錦對艾星寄予厚望,以艾成錦縱橫商場幾十年的老辣,早已看出艾星非池中之物。
他突然一聲嘆息,“艾星,我和你不一樣。我只想簡單快樂地活著�!�
艾星將兩手撐在門上,低頭看著寧河,淡笑道,“放心,這棟樓里的人都不傻�?茨愦┏蛇@樣,就知道你一心置身事外。”
寧河聽到邵茵在樓下叫自己,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又問了一次,“那我今晚就去和樂隊排練了?”
艾星把他摁住,“我不準�!崩^而伸手捏他的臉,“你不是來征求我意見的么?我的意見是,你要留下來�!�
寧河失笑,“這是何必呢?我們不差這一個晚上。”
艾星并不強行留他,反而示弱,“哥,你看看這一屋子的人,我的叔伯表姐什么的都在。你就忍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讓別人虎視眈眈地圍著我?”
明知道艾星才是那個隱藏最深的人,可寧河偏偏吃他這一套,只能答應不走。為了避嫌,寧河先從他房間出去了,又過了幾分鐘,艾星才姍姍下樓。
他的西裝前胸口袋多出來一片暗紅色的方巾正與寧河衣服上點綴的紅色相得益彰。
艾星剛一出現在客廳,就被不少客人圍住。人頭攢動之間,他隔空看向了寧河。
寧河正靠著露臺扶欄,同邵茵說話。邵茵身邊站在一個漂亮小姑娘,看來與寧河一般年紀,似乎是邵茵某個閨蜜的女兒,和邵茵挽著胳膊站在一起,樣子很親密。
寧河神情平和地與女孩子聊天,應酬的間隙他看似不經意地轉頭,與艾星對視了一眼。
成年人的世界多么復雜光鮮,像陽光照著洶涌的海面。外表閃閃發(fā)光,內里湍急冷暗。
艾星和寧河同在這人心起伏的浪潮之中,放肆而隱秘地相愛。各自都想過最壞的可能,甚至準備要為對方承擔,卻無法預料那個最壞的可能究竟有多壞。
艾星臉上笑容不褪,卻又隱隱感到擔憂。周圍人聲嘈雜,他的心卻像墜入深海一般寂靜,一個念頭倏忽掠過,覺得前路并不如自己想象的敞亮。他和寧河都面臨太多誘惑,似乎隨時可以轉身離席,奔赴下一場盛宴。
從他回家后整整兩個小時,他和寧河被不同的賓客簇擁過,相互沒有說過一句話。派對上主賓盡歡,年長一輩的忙著活絡人脈攀談生意,年輕一輩則在暗自勾搭分享八卦。寧河是這個圈子里的新人,外表出眾加之背景干凈,自然很受歡迎。
邵茵給他介紹的那個女生被他禮貌地婉拒了,后來又有兩個華裔富商的女兒過來主動找他攀談。寧河礙于艾成錦的面子不能當眾膈應對方,只能客套著與之交際。
不時有業(yè)內朋友湊到艾成錦跟前,舉著香檳恭維他,“艾總的兩個兒子都這么出眾,真是讓人羨慕�!�
艾成錦對于邵茵用情頗真,加之寧河處事周全,愛屋及烏之下艾成錦也很喜歡這個繼子,所以回應得倒很爽朗,坦誠自己有福氣。后來還把艾星和寧河叫到跟前,讓他們與一位赴宴的當地華人議員聊了幾句。
艾星總算找著機會貼在寧河身邊,就此再不肯離開半步。
派對進行到傍晚八點,美酒美食饗用過半。艾成錦忽然拉著邵茵的手,舉杯向眾人示意了一下,場內瞬時安靜下來,只聽得他揚聲道,“謝謝大家今天到場,我有一個好消息和諸位朋友分享。三個月后,我將與邵茵舉行訂婚宴,到時再請大家歡聚一堂,見證我們的儀式�!�
他話音還未落,眾人已響起歡呼和掌聲。
唯有艾星愣在一旁,惶惑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顯然事先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