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圍在一起討論的人同時抽了一口氣。
逐漸意識到,真是好一出宮廷大戲。
眾人面面相覷,忽然有了一種詭異的默契,參差不齊地低呼——
“陛下斷袖了!”
“他倆睡了!”
“他倆掰了!”
“他倆反目成仇!”
周續(xù)冬:“……”
這都什么跟什么?
散值后,周續(xù)冬直奔攝政王府。王府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下人們忙來又忙去。都顧不上招呼他。
周續(xù)冬找到祁鎮(zhèn),開門見山。
“你好好的怎么要和宋銘成親?”
林守宴在祁鎮(zhèn)心里分量有多重,周續(xù)冬是知道的。
“那宋銘身上是有什么秘密嗎?”
近幾日,朝臣沒少拿這件事情發(fā)難祁鎮(zhèn)。
祁鎮(zhèn)道:“等到那日,記得來喝酒�!�
周續(xù)冬不知道祁鎮(zhèn)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問也問不到,索性就不問了。他留下來吃了晚飯,卻沒想到晚飯后,小皇帝跑來了。
他好像是自己跑來的。
他跑著進門以后,沒多久,宮里就有人追著進來。圍在他身邊,嘮叨。
小皇帝嫌煩,捂著耳朵,繞著桌子走。
周續(xù)冬看著小皇帝,莫名的想到林守宴。
他也是個傻子,所行所言,一切隨心。
比誰都傻,也比誰都自在。
林閆一拍桌子,惱道:“我就是來看看祁鎮(zhèn)不行嗎?!他要娶新娘子,我不能來幫忙嗎?!”
內(nèi)侍這才沒了話。
林閆坐在桌子上喝茶,和周續(xù)冬對上了眼。
笑道:“你長得真好看�!�
周續(xù)冬笑道:“多謝陛下夸贊�!�
林守宴回以一個笑,四下看了看。
這地兒,也太眼熟了。
沒一會兒,祁鎮(zhèn)進來了。他身后跟了人,捧了東西。
“陛下,既然來了,就幫臣寫個契約婚書。”
內(nèi)容祁鎮(zhèn)已經(jīng)擬好,小皇帝抄一遍就成。
周續(xù)冬剛想笑,祁鎮(zhèn)你怎么讓個傻子寫婚書,就看到小皇帝拿了毛筆,拿法正確,蘸了墨水,手法不生。還知道先在其他紙上控筆,勻勻墨。然后才在大紅色的紙上寫下了字。
許是一開始有的字不太認識,寫得有些生,但抄了兩三遍之后,漸漸成形。
周續(xù)冬驚道:“陛下倒是寫得一手好字�!�
從前祁鎮(zhèn)的那個太子妃也是個傻的,他就不會寫字。
徐福全聞言也看了一眼。
一眼便大驚失色。
又驚又疑得看向祁鎮(zhèn)。
祁鎮(zhèn)面色如常,甚至稱得上冷漠。
第035章
陛下既然過意不去,那就幫臣舔干凈
好奇寶寶周續(xù)冬越看小皇帝越覺得稀奇。
“你怎么就會寫字呢?難不成這些字你都認得?”
“我不認識,照樣子畫誰不會?”小皇帝蹙眉,面上有幾分惱意,“你別吵我,抄錯了怎么辦?”
祁鎮(zhèn)接話,“抄錯了,就再抄一份�!�
小皇帝低著頭,答:“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寫一份最好的�!�
祁鎮(zhèn)意味不明得笑了聲,“你倒是貼心。”
周續(xù)冬心弦一緊。
他與祁鎮(zhèn)多年好友,怎會不了解他剛剛那一句是氣極反笑?
他湊到祁鎮(zhèn)身邊,壓低聲音,“小皇帝惹你不高興了?”
祁鎮(zhèn)幽深的視線落在林閆的身上。他垂首,一筆一劃地寫著婚書。認真仔細,生怕有一點差錯。
他越是這樣,祁鎮(zhèn)越是覺得心口一團火在燒,燒得五臟六腑都在疼。恨不得奪了他的筆,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摁到那婚書上,質(zhì)問。
“你就這般想我和旁人成親?!”
祁鎮(zhèn)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睛里已不見方才的戾氣。
周續(xù)冬卻被祁鎮(zhèn)上下打量的,勢在必得的那種眼神驚到。
他可不會覺得祁鎮(zhèn)想要的是小皇帝,
祁鎮(zhèn)想要的肯定是小皇帝屁股底下的大龍椅!
小皇帝要倒霉了!
倒大霉!
一無所知的林閆一連寫了三份婚書,皆是字跡端正,挑無可挑�?梢娛钦娴南铝斯Ψ蛘J真寫的。
他讓祁鎮(zhèn)選。
祁鎮(zhèn)都收起來了。
周續(xù)冬酸道:“等臣成親,陛下也要為臣寫婚書�!�
小皇帝手一攤,“行呀,給銀子。”
周續(xù)冬訝異,故意逗傻子,“陛下偏心!怎地他就能白得?”
小皇帝略略略略。
“就是偏心�!�
祁鎮(zhèn)微微側頭,視線落在小皇帝的臉上。
笑容明媚,眼神澄澈,瓷白漂亮。
林閆感受到祁鎮(zhèn)的視線,朝他露了一個更大的笑容,鮮活靈動。
周續(xù)冬繼續(xù)逗他,“那要是王爺讓你做別的呢?你也白給他做,什么都不要?”
林閆道:“其他的就要給錢了。只要錢給夠,做什么都可以。替祁鎮(zhèn)上房揭瓦可以,讓他當皇帝也可以!”
周續(xù)冬瞠目結舌,下意識望向祁鎮(zhèn)。
給錢就能拿皇位?
周續(xù)冬心癢難耐,都想替祁鎮(zhèn)問問這要多少錢?
他可以為好友出了這筆錢,省得日日斗來斗去,斗個沒完。
祁鎮(zhèn)卻只是看著小皇帝說。
“陛下一言九鼎,莫要忘了。”
林閆信誓旦旦,“一定不會忘!”
祁鎮(zhèn)沒再說什么,去忙別的事情了。
林閆這次來,帶了宮里最好的繡娘,裁縫和工匠過來的,算是他的一點兒心意。
祁鎮(zhèn)沒有拒絕,只問他,覺得喜服上繡什么花樣好。
林閆幫他想了,然后把那些匠人留下了,自己和內(nèi)侍回了宮。
因為太高興,路上還進酒樓喝了幾大杯。
最后還是祁鎮(zhèn)得了消息,趕過去摁下了他的酒杯。
林閆正在倒酒,被他這么一扣,酒全倒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好看,修長,骨節(jié)分明�?壑票臅r候,能看到手背上的筋,很有力量感。酒液順著他的手背滴落在桌面上。
林閆慌忙用袖子去擦,擦完了,仰起頭,神情哀切,“對不起…對不起……”
他喝醉了,臉紅唇也紅,就連眼眶都染上了緋紅色,漂亮的就像是春日的海棠花。酒樓里,有好些人明里暗里地盯著他瞧。
這讓祁鎮(zhèn)生出不悅的情緒來。
祁鎮(zhèn)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大方原諒他,態(tài)度縱容,并不計較,“無妨�!�
可林閆還是在道歉,兩片水紅色的唇瓣一啟一合,一直在說對不起。
祁鎮(zhèn)居高臨下得看著他。
祁鎮(zhèn)其實不太明白,話本里的故事常常都是一對愛侶,歷經(jīng)艱苦,受盡挫磨,久別重逢,思念與愛意徹底爆發(fā),廝守終生,纏綿到老。
應該是這樣的。
不然他回來做什么?
為了把另一個人推到他的床榻上?
祁鎮(zhèn)默默地收了收力,攥緊了杯口。
從他知道明幼回來的那一刻起,他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向他的時候,眼睛里像是自帶了一層柔和的,粉色的光暈,讓人心生歡喜,心跳加速。怎么樣都是高興的。
可明幼親手將這層光暈扯下了,讓祁鎮(zhèn)窺見了他們之間的瘡痍。
讓他明白,兩年來他無數(shù)次回望的那些日夜,小心收藏于心底,生怕褪色的珍貴記憶,都只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愿。
“祁鎮(zhèn),對不起……”
林閆直直地望著他,只望著他。
那模樣讓祁鎮(zhèn)有些頭暈目眩。
他將手遞到了林閆的面前。
只要明幼肯回頭,只要他愿意……
祁鎮(zhèn)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祁鎮(zhèn)凝望著他,“我不想和宋銘成親�!�
“��?”
林閆如臨大敵,一下子站起來。起得猛了,一陣眩暈,差點摔了。祁鎮(zhèn)看著他搖搖晃晃地穩(wěn)住了身形,說出了他最不想聽的話。
“那不行,不行的……”
懸于頭頂?shù)腻幍�,終究還是落下了。
第037章
朝中沒有人把小皇帝當回事,但人人都當他是棋子
宋銘被禁在攝政王府別院。
雖然好吃好喝,但哪兒也去不了。
他原本還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但漸漸的,就不太滿足。也因為哪兒都不能去而感到焦躁。
他知道前院在籌備攝政王的婚事。
他的院里,卻很冷清。
不想,這一晚,祁鎮(zhèn)來了。
披月而來,一個隨從都沒帶。
宋銘看他就覺得害怕。
他覺得祁鎮(zhèn)這個人是冰冷的,沒有溫度的,比死人還可怕。畢竟人死了,就是死了。祁鎮(zhèn)活著,是會讓人死掉的。
宋銘小腿肚打顫。
祁鎮(zhèn)問他,“還滿意嗎?”
宋銘點頭。
滿意。
“有不滿的提出來�!�
“我……我想出去。”
祁鎮(zhèn)看了他一眼。
宋銘立馬噤聲。
祁鎮(zhèn):“想走?”
“不是。我就是覺得這里太悶人了,想出去逛逛。”
祁鎮(zhèn)沒出聲。
宋銘越來越害怕,最后竟然發(fā)起抖來。
良久祁鎮(zhèn)道:“可以�;檠缃Y束后,本王會在朝中為你掛一個閑職。每月拿俸祿。再給你添置一個四進的宅院。找些家丁仆從。只要你不鬧事,本王保你一生榮華�!�
“那我要做什么?”
宋銘深知,沒有免費的午餐。
“本王要你,乖乖聽話。”
-
近了,近了,祁鎮(zhèn)的大婚之日就要來了!
這幾日,林閆對祁鎮(zhèn)的大婚特別上心。
朝中與祁鎮(zhèn)對立的那一黨派,見小皇帝和祁鎮(zhèn)越走越近,危機感頓生,沒少見縫插針得在小皇帝面前說祁鎮(zhèn)的壞話。
什么,他連你的后妃都敢搶,以后陛下的糖罐子都要被攝政王抱走了!
諸如此類。
林閆笑死。
祁鎮(zhèn)要是真的想要他的糖罐子,他必然雙手奉上!
林閆一個人應付那些朝臣太累。
之后,每當有大臣要和他說些什么,他立馬招呼左右,“快快快!這位大人有秘密要說,我們一起來聽一聽!”
朝臣就只能悻悻作罷。
祁鎮(zhèn)要忙著籌備大婚,不得空來上朝的時候,林閆就得去上朝,有什么事情,手一揮,“聽攝政王的!他說的都對,我覺得他說得好!”
朝臣面面相覷。
支持祁鎮(zhèn)的,自然是皆大歡喜。
反對祁鎮(zhèn)的,面上愁云密布。
直到恒親王來了宮里,坐在了林閆的對面。
恒親王長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軍旅之人。
“陛下近來對祁鎮(zhèn)是否太好了?”
林閆看著他。
恒親王道:“陛下可知,祁鎮(zhèn)為何從不勉強您吃藥嗎?因為他想你死,你死了,他就能登上皇位。先皇就是他毒死的。你以為你這般討好他,他就會對你心軟?饒你一命?陛下,未免太天真了�!�
林閆說:“那我直接把皇位給他吧!”
這一下給恒親王整不會了。
面部抽搐,惡狠狠道。
“你若是讓出皇位,以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他會打你,拿刀子捅你。把你扒光了,掛在城門上受辱�!�
林閆裝出害怕的樣子,“那怎么辦啊?”
恒親王道:“臣可以庇佑陛下,陛下只要乖乖聽我的,臣保陛下一生無虞�!�
“那你用什么保護我?祁鎮(zhèn)那么厲害�!�
恒親王不屑,“本王手中的軍馬也不是吃素的�!�
狗皇帝死之前,就將一部分軍權暗中交予恒親王,即便他死了,他也不會讓祁鎮(zhèn)的皇位坐得安安穩(wěn)穩(wěn)。
因此,祁鎮(zhèn)雖然搶先一步挾制小皇帝,坐上攝政王的位置。但各方權力暫未收攏。
朝中明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潮洶涌,兇險異常。
恒親王來找祁衍,也不是多看重這個小皇帝。不過是覺得小皇帝站在了祁鎮(zhèn)身邊,事情會棘手些。能勸則勸,不能勸,就一并殺了。
朝中沒有人把這個小皇帝當回事,但人人都當他是棋子。
小皇帝眼睛亮了,“你這么厲害嗎?你有多少軍馬�。俊�
這事人盡皆知,不是秘密,恒親王也不怕傻子皇帝知道。
他驕傲,“七萬�!�
小皇帝鼓掌,“那真的好多!你也好厲害!”
七萬兵馬,足以威脅祁鎮(zhèn)。
“所以臣有自信,能護住陛下。”
“那你分點給我吧!”
“……”什么?
林閆振振有詞,“你說你要保護我,你都不分點兒給我,你就是騙人!”
恒親王面部抽搐。
剛夸耀出去的話,這會子有點兒下不來臺。
他咬牙,“行�!�
林閆伸出手,“我要五千!五千個小伙伴陪我玩捉迷藏!”
恒親王七竅生煙,內(nèi)心罵罵咧咧。
他媽的,哪來的傻逼!
要五千個士兵陪他捉迷藏!
林閆:“嘿嘿嘿…小伙伴!小伙伴!好朋友呀好朋友!”
恒親王想一腳把小皇帝踹翻。
他奶奶的!
就這個貨色,讓他當傀儡都是走狗屎運!
恒親王咬牙切齒,真的撥了五千士兵給小皇帝。
林閆去看了,一看就是下等士兵,在軍中待遇不好,一個兩個面黃肌瘦。為首的軍官向他匯報軍中情況。
他們雖然被打發(fā)了來,但實際上他們還是聽從恒親王的命令。
畢竟軍權在手,恒親王怎么可能輕易放掉。
那軍官姓嚴,雖有才干和一腔抱負,但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不得志被發(fā)配來哄傻子。表面上的恭敬都懶得裝,口吻生硬,態(tài)度敷衍。
“陛下,五千名士兵全部在此,陛下可有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