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閆沒什么吩咐,到處溜達。
士兵們也不把小皇帝當回事,該干什么干什么。
直到午膳時分,小皇帝鬧起來了。大伙兒本想去看傻子的笑話,到了才發(fā)現(xiàn),小皇帝是在鬧他們的伙食太差。
“這是人吃的嗎?這么難聞!你憑什么給我的小伙伴吃這個!”
小嚴軍官上前,“陛下,軍中都是吃這個的。這已經(jīng)比大部分駐城士兵好太多了�!�
前些年,祁鎮(zhèn)還是太子的時候,朝中忙著奪嫡站隊。那時候,軍中待遇比這還要差,無人問津。
現(xiàn)在,朝中局勢未穩(wěn)。
祁鎮(zhèn)軍權(quán)少,兵少。他手底下的士兵日子好過些,還能見些油水,葷腥。
其他的就不行。
京城之外的將軍們,持觀望態(tài)度,明哲保身。不站隊,沒權(quán)勢,自然沒錢能讓士兵們吃好喝好。
京城內(nèi)的,恒親王手下人太多,且恒親王只看重他的三千精銳。其他士兵不是世家大族的,不阿諛奉承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林閆捏著鼻子,離那口大鍋遠遠的。
有人起哄笑道:“陛下覺得難聞,陛下給我們改善改善伙食啊!”
立馬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陛下想想辦法�。 �
林閆哼了一聲,大聲回道:“我沒錢!”
大伙一下子哄笑開了。
林閆:“我可以問別人要。但是,我有條件。我要你們比賽,達到了我就給你們改善伙食!”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放在心上,繼續(xù)逗他。
“行啊,陛下想比什么?”
林閆立馬揮手讓人上前。
他以前拍過軍旅題材的電視劇,為了能拍好,去軍隊里體驗過三個月。雖然不是什么精銳部隊,但現(xiàn)代化的訓練水準,不是這個時候能比的。
林閆畫了圖,七手八腳地指揮人搞了一套出來。
指著嶄新的訓練場。
“誰一天能跑一百趟,我給誰吃白面饅頭�!�
第038章
大婚
白面饅頭?
那可是精銳部隊的才有的吃的!
眾人躍躍欲試。
可這項目看著簡單,實際上很難。對體力的考驗,身體的靈活度都很大。就連小嚴軍官,也不過才五十趟,便覺得有些吃力了。
“陛下,你怕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吧?”
林閆搖頭,“我沒有,我現(xiàn)在就去要錢,要饅頭!你們要是還能達到我別的標準,我給你們吃肉!”
大伙不當回事,散了。
小嚴軍官目光灼灼地看著小皇帝,“陛下,真的是白面饅頭嗎?”
“嗯�!�
“管飽嗎?”
“管�!�
“行!”
小嚴軍官咬牙,讓其余的人都看著。
五十,
六十,
七十,
七十五……
他的速度越來越慢,但還是在前進。
九十,
九十五……
最后五趟,小嚴軍官覺得自己嘴里都有鐵銹味,腳步沉重的也像是掛了大石頭。但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周圍叫好聲一片。
林閆趕緊叫人把他扶到一邊,給了水,等他緩過來以后,讓人抬了白面饅頭。
小嚴軍官看著那些饅頭抓了就往嘴里塞。吃相全無,狼吞虎咽。
忽然,一股肉香鉆進鼻子里。
視線里出現(xiàn)一只大雞腿。
小嚴軍官抬頭,小皇帝笑得燦爛。
“你好厲害,我把我的雞腿讓給你�!�
小嚴鼻尖一酸,把饅頭咽下,跪在地上,雙手接過,哽聲,“謝陛下�!�
-
小皇帝的胡鬧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大家都當笑話看。
周續(xù)冬也玩笑話似得說給祁鎮(zhèn)聽。
“你說他是不是很搞笑,自己沒錢還敢夸下�?�,說讓人家吃饅頭。五千人吶!”
“他不是給條件了嗎?”
周續(xù)冬樂了,“你知道他那些東西有多逗嗎?一會兒讓人趴在地上爬,一會讓人蕩來蕩去,一會兒讓人翻護欄。我看那,他分明就是當雜技看。”
“那些東西你去試了嗎?”
“沒有,小皇帝不給試。說只有他手底下的五千人才能試,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可真逗,也太傻了吧。”
“他不傻�!�
周續(xù)冬一愣。
祁鎮(zhèn)撐著腦袋,把玩著手里的木牌。
“恒王手中士兵是多,但兵力構(gòu)成復雜。有很大一部分是從那個人手上得來的。那些人看似恭敬,實則只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若是有更大一棵樹,他們自然跑得比誰都快。況且恒王肯給的人,必然是最差的。祁衍若是真心待他們好,又訓練有素。長此以往,這五千人,會成為他的一把刀子,不容小覷�!�
周續(xù)冬一驚,“小皇帝能想到這個份上?不可能吧,他可是傻子�!�
周續(xù)冬揮揮手,“算了,管他鬧出什么,一日兩日的,也成不了氣候。明日你大婚,現(xiàn)場賓客眾多,人多眼雜,少不得有人借此機會要對你出手,你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只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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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婚嫁習俗,成親之前,未婚夫妻不可私下見面。
宋銘是要從宮里嫁到攝政王府,因此成親之前,被送到了宮里,由祁鎮(zhèn)的人負責照看著。也托林閆幫忙看著。
林閆興奮地睡不著覺。
只要成了親,以后就是一家人。
一個宅子,天天抬頭見低頭見的,感情慢慢的就會升溫。
先婚后愛可不就是這么來的嗎?
這個故事總算是可以走上正軌了!
林閆美滋滋得睡了過去。
等一覺睡醒,得知一個驚天噩耗
——宋銘不見了!
林閆慌了,是真的慌了。
趕緊喚來人,這邊給祁鎮(zhèn)送信,那邊趕緊把系統(tǒng)強制喚出,來尋找宋銘。
他怕宋銘嗝屁。
祁鎮(zhèn)那邊忙得走不開,差了徐福全來。
林閆一看是熟人,懸著的心放下了些。
徐福全鎮(zhèn)定道:“王爺在朝,不知有多少人虎視眈眈,想要尋空子對王爺下手。今日人多事忙,再出新娘子丟了的亂子,必然會成為那些人的可乘之機�!�
“那怎么辦?”
“唯今之計,只有讓人先頂上了。”
林閆點頭。
誰頂?
他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徐福全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林閆一咯噔。
不會吧……
徐福全拱手,“我家王爺說,人是在陛下這里丟的。左右陛下不出現(xiàn)在宴席上,也不會叫人起疑。煩請陛下幫忙�!�
林閆頭都大了。
時間緊迫,耽誤不得。
林閆只能咬牙自己上。
大紅色的喜服被宮婢捧了來,喜服上的花樣,還是那日林閆和祁鎮(zhèn)說的,分毫不差。林閆此刻無心欣賞。
宮婢各執(zhí)喜服的一端,將喜服攤開,請小皇帝更衣。
林閆的手臂穿過大紅色的衣袖,站直了由宮婢束腰。紅色的玉絳束在腰間,勒出一截細腰。
林閆由宮婢引了,坐在銅鏡前。鏡子里是小皇帝的臉,生得不差,略施粉黛,便足夠昳麗。
最后,喜娘為他蓋上喜帕。
林閆的視野里只剩下了一片紅色。
他可從來沒有穿過嫁衣!
他幫祁鎮(zhèn)到這個份上,將來祁鎮(zhèn)要是不好好謝謝他,他跟祁鎮(zhèn)沒完!
宮人攙著小皇帝上轎。
轎子壓低,林閆彎腰坐進去。轎身一搖,他便由人抬著往宮門,往攝政王府去�;ㄞI后頭跟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和一眼看不到頭的嫁妝。
那些都是林閆親自備的。宮里好的,值錢的,他都塞進去了。
接親的隊伍終于在攝政王府門前停下來。
外面人聲嘈雜喧鬧,還有禮樂,鞭炮聲,十分熱鬧。
禮官高喊,“落轎——!”
轎子落下,轎簾被人掀開。
林閆本以為是喜娘來接他下轎,卻不想出現(xiàn)在喜帕之下的那只手,是男人的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如玉。
林閆見過許多次,
見過這只手執(zhí)筷,握筆,挽弓,持劍。
這是祁鎮(zhèn)的手。
林閆將自己的手搭上,感覺到祁鎮(zhèn)的手有點僵硬,幾乎是在他搭上的瞬間,就將他的手握住,牽著他出了轎子。
林閆心情復雜地和祁鎮(zhèn)走完了全流程,和他一起進了屋子,坐在床沿。
下人們在撒帳。
吉祥話一句接著一句。
撒完了,祁鎮(zhèn)被人請出去喝酒。房間里只剩下林閆。因為怕露餡,喜帕也不敢拿下來,就那么干坐著。
大腦開始規(guī)劃回家以后的美好生活。
先接兩部古裝戲,
再接兩部正劇。
工作夠了,
再找個男朋友。
如果可以的話,讓系統(tǒng)照著祁鎮(zhèn)的樣子,給他捏一個。
林閆正天馬行空得想著,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林閆立馬緊張起來!
可千萬不要是祁鎮(zhèn)的對頭!不要發(fā)現(xiàn)坐在這里的人是他!
不要!不要!不要!
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紅色的鞋子。
能在今天穿大紅色的喜鞋,除了祁鎮(zhèn)不會有旁人。
林閆松了口氣。
幸好。
刺啦。
大腦閃過一道微弱的電流聲。
系統(tǒng)突然竄出大叫。
【林閆!快跑!宋銘是被祁鎮(zhèn)藏起來的!】
林閆愕然抬頭。
眼前蒙著的喜帕恰好在此時被祁鎮(zhèn)掀開。
祁鎮(zhèn)一身紅衣,站在他的面前,眸如點星,居高臨下。
“明幼,說要為我找的生|子|丸,可找到了?”
第039章
對不起,別喜歡我了
“明幼”兩個字威力堪比原子彈。
林閆心臟驟停。
系統(tǒng)當場宕機。
林閆聲音發(fā)顫,“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鎮(zhèn)將一樣東西拋給他。
林閆下意識地接住,發(fā)現(xiàn)是一塊木牌,他翻過來,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后,面上血色盡失。
這是他掛在潛山寺的那一塊。
第一次用了他自己的筆跡寫得那一塊。
祁鎮(zhèn)給翻出來了?
那棵樹上那么多木牌子,他居然給翻出來了?!
上面的墨有些掉了,木牌的邊緣棱角也沒有那么清晰,想來是被人時時把玩的緣故。
林閆閉了閉眼,感覺自己一腳踏空,跌進深不見底的深淵。
【跑�。 �
系統(tǒng)大叫。
【你他媽是以前被祁鎮(zhèn)干傻了嗎?他都認出你了,不跑等死嗎?!】
林閆立馬反應(yīng)過來,邁開腿就要跑。卻被洞察先機的祁鎮(zhèn),一把攥住了胳膊,將他往回一拽,摔進了紅色的大床,摔得他眼冒金星。
“裝傻的時候,想過會有這一天嗎?”
沒有。
當然沒有。
不然也不會那么為所欲為,把平常不敢浪的全都給浪出去了!
林閆對上祁鎮(zhèn)的視線。
一邊想,完了,完了,完了,
一邊往后退。
那雙深邃的眼睛,曾經(jīng)有掩飾不住的鋒芒和漠然的冷意,如今都收斂了許多,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劍,收入了刀鞘,只瀉出一分,讓人窺見,卻又窺不透,更覺危險。
祁鎮(zhèn)望著他。
林閆施了粉黛,一雙眼睛驚懼是驚懼的,但眼波流轉(zhuǎn),我見猶憐。他身側(cè)是朦朧的燭光,身后是紅得似火的紅帳。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林閆寒毛直豎,本能地求饒,道歉,“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對不起的有太多。
從林閆意識到自己玩脫的那一刻開始,心肝折磨。
為了能快點回家,他快刀斬亂麻得完成任務(wù),怎么猛,怎么能踩到祁鎮(zhèn)的底線,就怎么來。
林閆將祁鎮(zhèn)當成了求生的浮木,回家的踏板,可祁鎮(zhèn)竟然喜歡上了他。
又無辜,又傻乎乎。
祁鎮(zhèn)面無表情,他生來就是天皇貴胄,貴氣逼人,深邃的眉眼透出一股疏傲,冷淡,讓人膽寒。
恐懼驅(qū)使著林閆說話跟倒豆子一樣。
“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我其實不是個傻子,我從前那些都是調(diào)戲你的,逗你玩的。我讓你和宋銘成親,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看宋銘長得也不差,脾氣也還行。你大人有大量,長得這么帥,心眼又那么好,請您原諒我,別往心里去,我真的知道錯了,絕對沒有以后了!”
祁鎮(zhèn)輕笑一聲,深深地,破碎地看著他。
“調(diào)戲,逗我玩……玩弄真心到了你嘴里,就成了這么輕飄飄的幾個字。”
“我給你磕頭認錯�!�
林閆滿腦子都是祁鎮(zhèn)那天在大牢里,審問犯人的場景。他清楚這個男人,一朝翻臉無情,會有多狠辣。
他害怕,怕得微微發(fā)抖。
他后悔,后悔地要命。
怎么辦呢?
祁鎮(zhèn)曾是一個那么好的人,被他招惹了,從天上生拽了下來,
祁鎮(zhèn)多可憐,
他從頭到尾都無辜。
祁鎮(zhèn)握住他的肩膀,“你可知我有多喜歡你?想方設(shè)法保全你!可那時候你在做什么?”
他自答,“冷眼旁觀,看我為你放棄大好前景,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我沒有�!�
祁鎮(zhèn)不信。
他現(xiàn)在說的每一個字,祁鎮(zhèn)都不信!
“你可知,我知曉你回來心里有多歡喜?旁人都道我是瘋子�?晌抑雷约翰皇�,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唯有三次!一次是你中毒的時候,一次是知道你回來的時候,一次是知道你對我全是謊言與欺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