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開管家室的時候，我遇到了貝蒂。
她正提著一只水桶，手里還攥著一條臟兮兮的抹布，小姑娘一見我就緊張的滿臉通紅，連頭都不敢抬，像只兔子一樣匆匆掠過。
上一世，這個姑娘就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我，她說她愛我，愿意為我做任何事，而那時候我正苦戀著凱瑟琳小姐。
為了能晉升為高級男仆甚至管家，我利用了她很多次，最后她為我背了黑鍋，被趕出了莊園。
也許我天生就是個陰險的小人吧。
我這樣的人，怎么值得他們?yōu)槲腋冻鲆磺心兀克麄冊趺磿凵衔疫@樣卑鄙的人？難道只是愛上了我這幅容貌？
作者有話要說： 脂肪需要解釋一下哈，男爵大人米有重生，重生的只有男豬腳而已。至于男爵大人的態(tài)度之所以不同，前世時男爵自己喜歡上男豬腳，所以弄到手后，自然對男豬腳百依百順。這一次，男爵大人誤會咱們的男豬腳在故意勾引他，所以態(tài)度當(dāng)然就高高在上啦。我覺得這樣很有趣，嘿嘿即使不用描寫男爵的心理活動，想來他的心理活動也一定是很豐富，很糾結(jié)的。
、第十章
第二天一早，奧斯卡大人就離開了莫蒙莊園，他對子爵說，王都有一些事物要去處理，無論怎么挽留都不成。
子爵一家自然憤懣無比，因為奧斯卡對娶一位小姐為妻的話題只字不談，相當(dāng)于已經(jīng)拒絕了這個提議。
“真是個忘恩負(fù)義的家伙，早知道如此，他生病的時候，就應(yīng)該把他從我們家丟出去！”子爵夫人氣急敗壞的說。
大小姐朱迪絲一邊品著紅茶，一邊說：“如果他真的不娶妹妹，我們就得另想主意了，瑪格麗特和凱瑟琳都長得這么美貌，總會找到不介意嫁妝多少的男人�！�
子爵夫人嘆了口氣說：“那樣的男人多半都一把年紀(jì)了，早就有了繼承人，與其去當(dāng)繼室還不如去當(dāng)情婦�！�
朱迪絲夸張的尖叫：“媽媽！”
“我知道，我知道�！弊泳舴蛉税欀碱^說。
我在小客廳外收拾茶具，一個身著褐色絲綢連衣裙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進(jìn)來，她手里還抓著一個精致的布娃娃。
我向她鞠躬道：“日安，德洛麗絲小姐�！�
小女孩站在一旁，翠綠的眼睛直直盯著我。
“你是誰？”她忽然問。
“我是歐文，請問小姐有什么吩咐嗎？”
小姑娘在沙發(fā)上坐下，盯著我看了半天，卻一直不說話。直到我躬身退下時，她才急忙開口：“我以前沒見過你�！�
“我是最近才被提拔為高級男仆的�！�
“你給我去倒杯茶吧�！彼鋈话淹尥奕釉诹艘贿�，像她的母親朱迪絲那樣挺直了腰桿，雙手優(yōu)雅的放在膝蓋上，還微微揚(yáng)起了小下巴。
“遵命，小姐�！蔽覍λ⑽⒁恍Γ瞎D(zhuǎn)身，我可以注意到小姑娘陡然發(fā)紅的臉頰。
我把沏好的紅茶放在她面前，然后單膝跪在她身邊，為她放好方糖。她看上去有些緊張，雙腳不停的晃動。
“小姐的父親最近很忙嗎？為什么沒有陪同夫人和小姐一同前來？”我半跪著靠近她問。
德洛麗絲小小的嘆了口氣：“不知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爸爸了，媽媽說他被外面的蕩婦迷住了�！�
前世時聽說這兩位的關(guān)系不怎么好，看來果然是真的，我對德洛麗絲說：“真遺憾，請小姐不要太傷心�！�
德洛麗絲聳了聳肩，表示她一點都不在乎。貴族家的小姐們都是這樣的，其實她們的母親喜歡宴會和珠寶多過喜歡孩子，通常只是把他們?nèi)咏o女仆，所以母子間的關(guān)系并不親密。
隨后德洛麗絲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她在客廳里聽到的對話。
“她們打算邀請威爾遜子爵來做客，聽說他已經(jīng)50多歲了，是個老頭子，她們要把小姨中的一個嫁給他。”德洛麗絲嘿嘿嘿的笑了半天，幸災(zāi)樂禍的說：“因為小姨沒有嫁妝，外公連一千鎊都拿不出來，除了富得流油的老頭子，沒人愿意娶她們�！�
“我親愛的小姐，私下里議論他人可不是淑女的行為�！�
“好吧，我不笑話她們了�！钡侣妍惤z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威爾遜子爵嗎……
上一世，二小姐瑪格麗特就是嫁給了這個威爾遜子爵，瑪格麗特是個不折不扣的蕩婦，她很早以前就跟家里的一個叫詹森的男仆不清不楚。她喜歡有男人味的家伙，特別是身材碩壯的男人，那個詹森是個黑人混血，他有黝黑的肌膚和碩壯的身軀，二小姐十分喜歡他。
我獨(dú)自沉默的時候，德洛麗絲似乎不甘寂寞了，她開口問我：“你愿意跟我回家嗎？來當(dāng)我們家的男仆�！�
“呵呵，這個我可決定不了。”我急忙說。
“我告訴媽媽，媽媽一定會答應(yīng)的�！彼洁斓馈�
七點鐘，布魯斯一家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餐廳。
晚餐十分奢華，照理說整個莫蒙莊園早就入不敷出了，可是他們依然過著奢侈的生活，錢不夠了就典當(dāng)或者借貸。無論如何都要維持貴族的體面和尊嚴(yán)，或者說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威爾遜子爵的莊園在皮特薩利，你們都該去瞧瞧他那雄偉壯麗的莊園，簡直富有的讓人瞠目�！弊泳粢贿吰芳t酒一邊說：“他的妻子已經(jīng)去世了，長子從政，在外面有自己的莊園，女兒們都嫁出去了。只要能給他生個兒子，就能得到他的一半遺產(chǎn)，那可是一大筆錢�！�
“聽上去是個不錯的結(jié)婚對象，跟我們家的地位也匹配，我已經(jīng)受夠了那些骯臟的商人親戚，但愿今后不用跟他們打交道了�！弊泳舴蛉苏f。
“但愿如此，你們知道我費(fèi)了多少力氣，才把他邀請來我們家的嗎？”子爵看向兩個女兒，似乎在等她們表態(tài)。
二小姐放下手里的刀叉，拿餐巾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聽上去不錯，可他多老了？他的牙齒還能咬動食物嗎？他的軀體還能讓年輕女性懷孕嗎？”
聽到瑪格麗特尖酸刻薄的諷刺，子爵夫人高聲尖叫道：“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要我嫁給一個老男人，還不如嫁給那個駝背呢�！�
三小姐一直沉默不語，她明白自己根本沒有多余的選擇，與其最后什么也撈不到，不如緊緊抓住一個，即使湊合也好。
子爵丟下了刀叉，盯著瑪格麗特說：“等威爾遜子爵來到了，你們兩個都給我拿出最好的禮儀，好好接待他，如果他不肯娶你們，就別指望我還能給你們找來更好的結(jié)婚對象了。你們最好求主保佑，他能看上你們中的一個！”
說完，子爵丟下餐巾，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子爵夫人急忙去追丈夫，邊走邊焦急的喊：“親愛的，你別生瑪格麗特的氣，這孩子不是故意的�！�
二小姐已經(jīng)無心用餐了，她把食物一推，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才不要嫁給一個老頭子，想想他臉上的皺紋，他比父親還要老，父親怎么能這樣對我們！”
男仆詹森急忙為瑪格麗特送上一條手帕，輕聲安慰：“小姐，請不要傷心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凱瑟琳瞅了詹森一眼，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她拍拍姐姐的脊背說：“別傷心了，我親愛的瑪格麗特，這都是我們的命運(yùn)，如果你不希望嫁給那個老頭兒，我……我可以承擔(dān)……只求你不要傷心了�！�
瑪格麗特望著一臉擔(dān)憂的妹妹，哭得更傷心了：“真的嗎？凱瑟琳，可這對你不公平�！�
仆人們悄悄退下了，我也離開了餐廳，只是我想不明白，看來三小姐是打算嫁給威爾遜子爵的，可最后怎么是二小姐嫁了呢？
這天晚上，亞倫管家命令我擦拭倉庫里的銀器，我一直忙碌到很晚，雙手都被凍僵了。等我回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半夜了，仆人們都上床休息了，我端著一盞燈向三樓走去。
這時，樓上的拐角處忽然傳來說話聲，我仔細(xì)聽了一會兒，竟然是二小姐瑪格麗特和男仆詹森。兩人縮手縮腳的聚在一起，然后悄悄上了樓。
我急忙吹滅蠟燭，悄悄跟了上去。
兩人向三樓的陽臺走去，那里背陰，連白天都人跡罕至。我悄悄跟著他們，一直跟到陽臺，然后藏在了離他們不遠(yuǎn)的一個角落里。
“你找我有什么事？”二小姐柔柔的問，這個女人平時高傲的要命，此刻卻像輕柔的棉絮一樣。
“別說，先讓我吻你�！闭采辈豢赡偷恼f。
緊接著是一陣令人窒息的靜謐，靜謐中傳來曖昧的咗吸聲和衣襟摩擦的聲音。
早看出他們關(guān)系曖昧，沒想到已經(jīng)有了首尾，果然貴族們的生活都是糜爛的，連未出閣的小姐都和男仆人廝混，跟外面那些放蕩的女人沒什么不同。我靜靜的躲在陰影中，盡量放輕呼吸，以免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兩人正忘情，當(dāng)然察覺不到身后有人，我甚至聽到了衣物散落的聲音。
“好了，快住手，我們得小心，不然會被發(fā)現(xiàn)�！弊詈髿獯跤醯恼采崎_了瑪格麗特。
“哦，詹森，我親愛的，難道你不想要嗎？”瑪格麗特的聲音顯然已經(jīng)動情了。
“要，當(dāng)然想要，但不是現(xiàn)在。如果我現(xiàn)在要你，就是害了你，我這么愛你，怎么忍心傷害你呢，我們要等待�！闭采f：“我冒著風(fēng)險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主人，嫁給威爾遜子爵�！�
“什么！你也讓我嫁給他！難道你不知道他……”瑪格麗特拔高了聲音。
“噓，小聲點，你不是愛我嗎？如果愛我，你就聽我的。只要你嫁的人有錢就行了，我還怕你嫁的男人太英俊，你就會忘了我�！闭采穆曇袈犐先タ蓱z兮兮的。
“哦，親愛的，你真傻，我無論嫁給誰都只愛你一個，可是威爾遜子爵……”
“他有錢，而且又老又傻，難道不適合我們嗎？”詹森說：“別聽凱瑟琳小姐的話，她自己想嫁給他，因為她知道主人無法找來更好的聯(lián)姻對象了�！�
“真的嗎？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了？”瑪格麗特焦急的問。
“正如你說的，你那個駝背堂哥要更合適些，可惜他對娶你們姐妹為妻不感興趣�！闭采f。
瑪格麗特失落的說：“可是……”
“別可是了，我心愛的寶貝，聽我的沒錯�！闭采ё×爽敻覃愄兀忠采爝M(jìn)了她的裙子。
不一會兒，就傳出了瑪格麗特隱忍的呻吟聲，春情盎然，像一只難耐的小貓。
“不要，別……別離開……”瑪格麗特抓住詹森的手：“去我房間吧，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不，我尊貴的小姐。”詹森擦了擦自己濕潤的手指：“我們要等你嫁人以后，你明白嗎？這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兩人整理好衣物，難舍難分的吻別了。
我從陰影中走出來，月光下，瑪格麗特小姐的一條絲帶正靜靜的躺在地上。
那是一條系在內(nèi)衣里的絲巾，他們實在太不小心了。
、第十一章
“這個骯臟下賤的小偷，盜取我們家的財物不說，還敢玷污我妹妹的清譽(yù)，簡直是個惡魔！哦，我可憐的凱瑟琳，如果她聽到這個混賬的污言穢語，一定會嚇昏過去，天��！我都無法呼吸了�！爆敻覃愄刭艘涝谡煞蛲栠d子爵身邊，子爵心疼他的小妻子，冷冷的瞪著法庭中央的人，對法官說：“法官大人，我已經(jīng)憤怒的無言以對了，他是個不知感恩且沒有廉恥的惡棍，這種十惡不赦的家伙應(yīng)該被處以絞刑！”
……
我忽然驚醒了。
擦擦頭上的冷汗，原來我又做惡夢了。
今天，威爾遜子爵會來拜訪，整個莫蒙莊園又陷入了焦灼。仆人們，大到男女兩位管家，小到廚房里最低等的廚娘，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
到中午的時候，我們終于在颼颼的寒風(fēng)中迎來了威爾遜子爵的馬車。
他的確，很老了。
頭發(fā)灰白，頭頂也禿了，眼角的皺紋很深，眼皮耷拉著，不過好在很有精神。他熱情洋溢的和布魯斯子爵握手，如同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威爾遜向布魯斯夫人行過吻手禮后，轉(zhuǎn)向了她身后兩位如花似玉的小姐。
子爵夫人介紹到：“這是我的兩個女兒，瑪格麗特和凱瑟琳�！�
兩人向威爾遜行禮后，瑪格麗特忽然揚(yáng)起笑臉：“子爵大人，您就是住在皮特薩利的那位子爵大人嗎？”
少女的聲音如同鮮活的百靈鳥，充滿無憂無慮和天真。
威爾遜立即笑了，像奉承情人一樣低柔聲說：“是的，我可愛的小姐，能被您這樣的佳人耳聞，我十分榮幸。”
瑪格麗特歪歪頭說：“聽說您的莊園里有一棵古樹，已經(jīng)有上千年了，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布魯斯子爵看著興致勃勃的二女兒，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不是不肯嗎？怎么又這么熱情了。
“哦，瑪格麗特，你實在是太無禮了，威爾遜大人才剛到�！弊泳舴蛉擞�(xùn)斥了瑪格麗特一聲，然后笑著對威爾遜道：“歡迎您的光臨，快里面請吧，您一定凍壞了�！�
瑪格麗特在子爵夫人看不到的地方，俏皮的對威爾遜伸了伸舌頭，威爾遜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對這個活潑的少女極為喜愛，他在子爵夫婦的引領(lǐng)下走進(jìn)了城堡，而落在后面的兩位小姐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嫁給他�！爆敻覃愄卣f。
“我以為姐姐討厭那個老頭兒。”凱瑟琳低聲說。
“現(xiàn)在看起來，他也不是那么老，而且他看起來似乎更喜歡我�！爆敻覃愄�?fù)P了揚(yáng)下巴。
“姐姐不反感就好。”凱瑟琳低下了頭，誰也看不清她的臉色。
瑪格麗特得意的一笑，挽住妹妹的胳膊：“好了，我們該進(jìn)去了。”
仆人室里，幾個仆人正在閑聊。
“剛走了一位男爵，又來了一位子爵，兩位小姐的婚事真是一波三折�！�
“你們說威爾遜大人會向哪位小姐求婚？”
“如果小姐出嫁了，她會帶幾個貼身女仆？”
“也許會帶貼身男仆出嫁。”有人擠眉弄眼的說。
“你們在胡說什么！”一個威嚴(yán)的女聲打斷了幾人的談話。
仆人們急忙起身，慌張的望著女管家賽琳娜。
“在背后嚼舌根，談?wù)撝魅说氖欠牵@是你們能做的嗎？要是不想干了，多的是人能代替你們！”
仆人們被驅(qū)趕以后，賽琳娜疲憊的坐在一張椅子上。
“您還好嗎？是不是生病了？”
“哦，歐文，你突然出現(xiàn)，嚇了我一跳。”賽琳娜撫著胸口說。
“很抱歉，嚇到您了�！蔽乙荒樓敢獾恼f：“我只是很擔(dān)心您，您看上去臉色很差，要不要請個醫(yī)生�！�
“不，不，不需要�！辟惲漳日f：“我沒事，只是最近仆人中間有些不好的傳聞……”
“他們說了什么？”
“這簡直是我身為管家的恥辱，竟然讓府邸里傳出那樣的話，究竟是誰在胡說八道，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在這樣敏感的時候，萬一傳到主人們耳朵里怎么辦�！辟惲漳葻o措的說。
“是有關(guān)瑪格麗特小姐的那件事嗎？”我壓低聲音道。
“你！你也聽到了嗎？這該怎么辦才好？”賽琳娜焦急了起來。
在眾人眼中，我一直扮演著沉默寡言的形象，從不聽別人說三道四，所以賽琳娜覺得，連我都知道了的事情，一定已經(jīng)到了十分嚴(yán)重的地步。
“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夫人，讓夫人來懲治一下？”賽琳娜問我。
“瑪格麗特小姐根本不可能做出這樣下賤的事，如果您特意去說，就在小姐臉上抹黑了，夫人一定會遷怒您，倒不如您私下里壓制一番，等瑪格麗特小姐出嫁后，這件事就算完了�！蔽倚M惑道。
賽琳娜聞言沉思了起來。
我靜靜的站在她身邊，等她自己想好。過了許久，她忽然不確定的問我：“二小姐不會真的跟詹森有什么吧，他們平時總是有說有笑�！�
我急忙做了個‘噓’的姿勢：“您胡說什么呀，仆人們亂說也就算了，您應(yīng)該趕緊壓制才對，怎么能跟著懷疑呢？”
賽琳娜臉色一白道：“你說得對，歐文，謝謝你�！�
“您客氣了�！�
賽琳娜匆匆離開了仆人室，燭臺下，黑色的陰影灑在我臉上。
晚會上，瑪格麗特一直挽著威爾遜的胳膊，他們似乎已經(jīng)成了親密的朋友。
子爵夫婦都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瑪格麗特長大了，會動腦子了，你看她哄得威爾遜多高興，他已經(jīng)被她迷住了，整個宴會期間，他的眼神就沒離開過她�！弊泳舴蛉诵Φ馈�
子爵也松了口氣：“我就知道威爾遜會喜歡瑪格麗特，他喜歡活潑的女孩子，凱瑟琳雖然美麗，可性子安靜優(yōu)雅，好在瑪格麗特改變了主意�！�
“你說他會向她求婚嗎？”子爵夫人問。
“別急，就算求婚也要等一段時間，哪有剛見面就求婚的？你要好好招待威爾遜，讓他賓至如歸。如果有威爾遜的資助，我們今后就不用愁了。”子爵說。
不遠(yuǎn)處，凱瑟琳望著幸福的姐姐，臉上露出了復(fù)雜的神情。
宴會期間，女士們都要頻繁更換衣物。
更衣室里，凱瑟琳抓著瑪格麗特的一條裙子上下?lián)崦?br />
少女白皙的手指落在華麗的緞面上，如同潔白的珍珠在滾動，忽然少女翠綠的眼眸一陣凌厲，開始狠命的撕扯綢緞，那股狠勁似乎恨不得把這條漂亮的裙子撕成碎片。好在布料結(jié)實，即使再怎么用力，也只是留下了一點痕跡而已。
“天啊，凱瑟琳，你在干什么！”
這熟悉的尖叫來自凱瑟琳的母親。
凱瑟琳慌張的一轉(zhuǎn)身，手里的裙子也落在了地上。
子爵夫人急忙把裙子撿起來，看到裙子沒有被扯壞，才松了口氣說：“就算你生氣，也不應(yīng)該做這種事，她是你的親姐姐。雖然你不能嫁給威爾遜子爵，可如果你把你姐姐的機(jī)會也毀了，你父親和我該怎么辦？我們家該怎么辦？”
凱瑟琳自嘲的笑了笑：“我撕破她的裙子就是毀了她的機(jī)會嗎？那這機(jī)會失去的也太容易了些�！�
“你從小就比你姐姐聰明，你值得更好的，我的好女兒�！弊泳舴蛉税矒岬馈�
“更好的？沒有錢，哪兒來的更好的？”凱瑟琳嘆了口氣說：“要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我真想撕碎了瑪格麗特那張臉。”
“你們是親姐妹，別這樣！”子爵夫人用力搖晃扇子，似乎又開始呼吸不暢了。
“媽媽，你說堂哥還會來嗎？”凱瑟琳憂心忡忡的問。
“堂哥？你說那個駝背？”
“除了他，我們還有哪個堂哥？”凱瑟琳皺著眉頭說。
子爵夫人拍了拍凱瑟琳的肩膀：“別急，他會回來的，就算他不回來，我們也想辦法讓他回來，然后讓他娶你�！�
“有什么辦法？他根本就對我不感興趣。”
“他要繼承你父親的爵位，拿了好處卻不肯娶你，哪有這種好事！你放心好了，媽媽不會讓你受苦的�！弊泳舴蛉四抗忾W爍：“如果他不識抬舉，我們就弄死他，沒了他，還有更偏遠(yuǎn)的布魯斯來繼承……”
、第十二章
威爾遜子爵完全被瑪格麗特迷住了，在莫蒙莊園的這段日子里，他們幾乎形影不離。騎馬、野餐、聚會、打獵，一個年逾五十的男子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很快他就向瑪格麗特求婚了。某次晚宴的餐桌上，他當(dāng)眾向瑪格麗特求婚，然后懇求布魯斯子爵首肯。
當(dāng)瑪格麗特羞答答的點頭后，布魯斯子爵立即領(lǐng)頭鼓掌，表示了自己的祝賀。威爾遜也財大氣粗，為了娶瑪格麗特，他甚至不在乎布魯斯只給那么一丁點的嫁妝，卻索要高昂彩禮的事，說起來簡直像花大價錢買了個女人似的。
也可見瑪格麗特的美貌也不是白長的，起碼有男人愿意為她花大錢。
布魯斯子爵很著急，他想盡快把瑪格麗特嫁出去，即使是嫁給這個比他還老的男人，因為他馬上就能獲得一筆錢填補(bǔ)虧空了。
一切都很完美，似乎只等待瑪格麗特出嫁。
只有一個人憂心忡忡，那就是女管家賽琳娜，特別是聽到瑪格麗特和子爵夫人爭論嫁妝的時候。
“我出嫁的時候，幾乎什么嫁妝也沒有，難道帶幾個仆人也不行嗎？”瑪格麗特顯得理直氣壯，還帶點委屈。
“你帶什么人不行，偏偏要帶男人，有哪個小姐是帶男仆出嫁的！”子爵夫人完全無法理解女兒無禮的要求。
“這幾個男仆是我用慣的，那個馬夫養(yǎng)著我最喜歡的馬，換了馬夫，我的馬怎么辦？還有那個會做東方面食的廚師，還有詹森，除了他泡的咖啡我誰的都不喝。”
“不行就是不行�！�
“我跟威爾遜說好了，他都答應(yīng)了，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
“那也等你們結(jié)婚之后再說，現(xiàn)在不行�！�
瑪格麗特看行不通，只好坐在一邊生悶氣。
“媽媽，姐姐只是想帶幾個仆人而已，讓她帶就是了�！眲P瑟琳幽幽的說。
子爵夫人瞪了凱瑟琳一眼：“不行，你少插嘴�！�
瑪格麗特氣沖沖的離開了房間，離開時還重重的拍上了門。
臨近圣誕節(jié)時，我和西蒙從管家那里領(lǐng)到了一雙新手套，管家要我們注意儀表，特別是在這種敏感時期。今年的圣誕舞會，莫蒙莊園無疑是下足了本錢，一是為了尊貴而富有的威爾遜子爵，二還是為了尊貴而富有的威爾遜子爵。他們決定通過熱鬧的圣誕舞會來向周遭郡里大大小小體面的人家傳達(dá)消息，他們兩家就要聯(lián)姻了。
莫蒙莊園會變得異常忙碌，連馬夫們都沒有閑暇抽煙了，他們從外面拉回來一車車柴薪，唯恐莊園舉辦舞會時燒不起壁爐。我和西蒙一整天都在城堡外搬運(yùn)木柴，兩個人都弄得灰頭土臉。
“嗨，你聽說了嗎？瑪格麗特小姐出嫁的時候會帶上幾個男仆，定下的人有馬房的羅斯特，廚房的戈登，當(dāng)然了還有詹森�！蔽髅舌袜偷男Φ溃骸巴栠d那個老貨，不怕新娘給他戴綠帽子嗎？”
“西蒙，我們不該談?wù)撝魅说氖欠恰！?br />
“得了，歐文，整個莊園里誰不談?wù)摚恢赖闹挥兴麄兌��！蔽髅芍噶酥干厦妗?br />
我望著城堡的上層，瞇起眼睛：“如果傳到他們耳朵里，特別是那位威爾遜子爵耳朵里，這場婚禮就別想了。所以我們得謹(jǐn)慎點，惹出麻煩就糟了�！�
“他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一旦結(jié)了婚，即使發(fā)現(xiàn)不對，也改變不了了，再說那老東西老眼昏花，他會發(fā)現(xiàn)才怪�！蔽髅煽跉馑崴岬恼f：“詹森那家伙真是好運(yùn)氣�！�
“是啊，一旦結(jié)了婚就什么也改變不了了�！蔽姨蛄颂蚴种�，剛才抱木柴的時候，不小心被刺破了手指。
“你這小子真不像鄉(xiāng)下來的，瞧你細(xì)皮嫩肉的�！蔽髅沙靶Φ溃骸罢f實話我真替你遺憾，如果奧斯卡男爵不那么難伺候就好了，也許你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他的貼身男仆，跟他去王都了，你到底是怎么惹他生氣的？”
“不知道，那些貴族老爺?shù)钠庹l能揣摩呢�！蔽覈@息道。
“搭不上奧斯卡男爵就算了，但是憑你的樣貌，難道還搭不上一個‘好’女人嗎？我記得雪莉夫人對你很有好感�！蔽髅蓪ξ覕D眉弄眼：“這次圣誕晚宴她也被邀請了，到時候我可以幫你制造機(jī)會�！�
我愣了一下，遲疑的說：“可是那天晚上我也有工作，擅離職位會不會有問題？”
西蒙見我有意，高興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小子可算是開竅了，這比我們辛苦熬資歷有用多了。我都說了會幫你，你還擔(dān)心什么，只要纏住了雪莉夫人，管家算什么。到了那天，你盡管忙你的，剩下的我來幫你。”
我裝作十分感激的握住了西蒙的手：“好兄弟，謝謝你�！�
……
圣誕晚會向來是貴族們最重要的晚會之一，這天郡里大大小小的貴族乃至紳士都會應(yīng)邀來到郡中最有名望的貴族家里參加晚宴，倘若沒有接到邀請，那可就丟臉了，很快就會淪為眾人的笑柄，所以這天是極為隆重而莊嚴(yán)的。
就約克郡這個小地方而言，布魯斯子爵就是最有名望的貴族，何況早有消息說，他家的二小姐瑪格麗特將會在宴會上宣布訂婚的消息。
一大早，客人們就接踵而至了。貴人們帶著成群的仆從行李，男士們高揚(yáng)馬鞭，呼呼喝喝，女士們以扇子遮面，輕聲笑語。
這是整個社交季中最重要的一次晚宴，務(wù)必要留下最完美的印象，如果不夠完美，至少也是體面的，令人尊敬的。
所以最流行最華美的長裙，最奪目最絢麗的珠寶，柔軟的羽冠，馨香的折扇全都集中在了這里。女人們像花枝招展的孔雀，挽著男伴的胳膊，漫步在莊園的各個角落。她們身邊的男伴手持各種昂貴的手杖，叼著煙斗，暗中打量那些眉目傳情的女子，一個微笑，一個眼神，都是只有他們才明白的暗號。
一整天，我都在給客人們領(lǐng)路，為客人呈送美酒和美食，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是的，先生（女士），遵從您的指示。”
能接待這么多客人讓我倍感愉悅，這熱鬧的程度代表了子爵一家的名望，我期待他們的表演，希望一切順利，不至于白白浪費(fèi)了這么好的機(jī)會。
今天晚宴的主角毫無疑問是威爾遜子爵和他的未婚妻瑪格麗特，他們是手挽著手出現(xiàn)在會場上的，一老一少，看上去就像父女，可是互相之間眉來眼去滿是纏綿，這讓人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我端著托盤站在角落里，墻角的一支蠟燭烤的我半邊臉發(fā)燙。西蒙端著托盤走過來，他站在我身邊，悄悄跟我說：“嘿，伙計，你還不行動嗎？”
他朝不遠(yuǎn)處使了個眼色，我看到了雪莉夫人那圓滾的軀體。
我的視線從雪莉夫人轉(zhuǎn)向瑪格麗特，又轉(zhuǎn)向威爾遜子爵。我不是好人，上一世我已經(jīng)受到了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而這一次，我發(fā)誓要報復(fù)這些惡棍，無論他們想要什么，我都要讓他們看得見摸不著，在無望中背負(fù)命運(yùn)的吝嗇。
晚會進(jìn)行了一半，享受了美酒和音樂后，很多人開始放開拘束，甚至悄悄溜出大廳，找個陰暗的角落放浪形骸去了。這時候，女士們準(zhǔn)備回去更衣，稍事休息后，會進(jìn)行晚會的下半場。
我把手中的托盤遞給西蒙：“這次我就靠你了。”
西蒙了然的點點頭：“加油干，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