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爵大人很怕冷，需要不時給壁爐添加柴火�！蔽艺f著，端起一個托盤向客房走去。
托盤里有一只玻璃瓶，瓶里裝了滿滿的萊姆酒，輕輕敲了兩下門，我走進(jìn)房間。把托盤放在茶幾上，倒了一小杯酒，端到男爵面前：“大人，您要的酒，不過醫(yī)生建議最好不要喝酒�！�
我覺得自己被盯了很長一段時間，男爵并不碰托盤上的酒，反而說：“你下去的時間太久了，我的書已經(jīng)讀完，去給我換一本新的。今天的報紙為什么沒送來？”
“抱歉大人，因為下雪的關(guān)系，今天的報紙可能會晚。您想要讀什么書？我現(xiàn)在就去找�！�
“這座老舊的房子里能有什么書？”男爵聲音沙啞，他說：“去找兩本游記過來�！�
我急忙去樓下大廳的書房，隨意挑了兩本游記回來。
男爵翻了兩頁，眉頭皺起，他把書丟在一邊，似乎并不滿意我挑的書。
、第七章
我以為他是無聊的發(fā)霉，于是提議道：“我去樓下多拿一些書，您可以隨意挑選。”
“不用，我現(xiàn)在不想看書了。”
“是�！�
我站在他身邊，能感到他一直在打量我，這讓我不由的緊張了起來。
“你想……要什么？”他忽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什么？”我一愣。
男爵靠在枕頭上，閉著眼睛，他說：“我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你照顧了我，應(yīng)該得到獎賞，你想要錢嗎？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只要合理，我會盡量滿足你�！�
他的態(tài)度高高在上，你甚至能感到他站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俯視你時輕蔑的一瞥。
我已經(jīng)不記得上一世是否遭遇過這種令我尷尬的情況了。
我盡量謙卑的說：“照顧您是應(yīng)該的，您是莫蒙莊園尊貴的客人。至于獎賞，子爵大人已經(jīng)獎勵了我，他說會提升我為高級男仆�！�
“……好吧。如果你有別的要求，也可以告訴我�！彼聪蚴诌叺膬杀緯f：“既然你識字，那么讀書給我聽吧，我不想勞神去讀了�！�
“是�！蔽医舆^男爵遞過來的書，那是一本關(guān)于飛洲書，名叫《飛洲探險記》。
“茂密的叢林里時不時要下雨，我們一行人被淋成落湯雞。我們在叢林深處迷失了方向，這很危險，因為這里到處都是毒蛇和猛獸，如果到了夜晚還沒有找到露營地，那么我們的生命將遭到威脅�！蔽矣镁徛恼Z調(diào)，一字一句的朗讀。
“黑皮膚的人類像野獸一樣，他們拿著粗糙的矛和獸骨，圍繞著我們又蹦又跳�！边@一節(jié)講述了幾個探險家發(fā)現(xiàn)了某個小部落，并進(jìn)入交流的事情，開始時還很正常，到了后面：“……那些衣不遮體的黑皮膚少女把我拉進(jìn)叢林深處，她們扯下自己身上唯一的遮羞布……”
“怎么不讀了？”男爵問我。
我尷尬的望了男爵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這……我……”我猶豫了半天，書本上的文字太過大膽放蕩，我簡直一個字都念不出口了。
“你今年多大了？”他忽然問。
“十八歲�！蔽一卮鸬�。
“才十八歲？原來你還是個孩子，你來照顧我的那天表現(xiàn)的那么鎮(zhèn)定，我還以為你比我都成熟呢�！蹦芯魭吡宋乙谎�，緩緩的說：“繼續(xù)讀吧，我想聽你讀。”
我把那兩頁長長的香艷描寫翻了過去，又小心的看了男爵一眼，才開始讀。男爵諷刺的笑了笑，沒有揭破我。
溫暖的午后，他閉著眼睛，靜靜的靠在枕頭上。我坐在床邊，為他讀書。
偶爾一只影子掠過窗口，那是冬天里出來找食的麻雀。
我看他呼吸平穩(wěn)，以為他睡著了，于是放下手里的書。誰知他馬上睜開眼睛，看著我說：“怎么不讀了？”
“我以為您睡著了�！�
“你的聲音很好聽�！�
“……謝謝您的夸贊。”
“繼續(xù)讀……”
這種悠閑的冬日，在午后的讀書聲中過的飛快。
傍晚我端著男爵用過的餐盤走出房間，經(jīng)過樓梯時遇到了凱瑟琳小姐，她穿著一條淡綠色的綢緞長裙，如同往常一樣佩戴金色假發(fā)，燦爛奪目的紅寶石在她的頭發(fā)中熠熠生輝。
我向她鞠躬行禮，她輕搖著扇子，微笑著問我：“你是歐文吧？男爵今天怎么樣？”
“男爵的身體正在康復(fù)中�！�
“他一個人在房間里一定很沉悶，都做了什么消遣？”
“男爵讀了幾本書�！�
“什么書？把書名告訴我。”
“呃……”我猶豫了一下，看向凱瑟琳小姐。
凱瑟琳似乎也意識到打聽一位男性的隱私有所不妥，她輕柔的笑了笑：“沒關(guān)系，你就告訴我吧，我和男爵也經(jīng)常會探討喜愛的書籍�！�
“是，主要了幾本游記……”
凱瑟琳離開了，我站在原地，凝視她離去的背影。
夕陽的光輝透過玻璃窗灑在走廊的地毯上，樓下傳來賽琳娜女管家吩咐點起蠟燭的聲音。
一切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過，改變的只是我的心。那時候凱瑟琳小姐主動跟我搭話，我有多么開心啊，這樣一位高貴優(yōu)雅的女性，我喜不自勝，浮想聯(lián)翩。而這一切都導(dǎo)致了我的悲劇，自以為是的人終將失望，像她這樣的貴族又怎么可能愛上我這樣卑微的人。
忽而又想起奧斯卡，我的心口酸澀了起來，也許貴族也會愛上我這樣卑微的人，只可惜那時的我已經(jīng)墮入美夢的深淵，我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聽不到。只感覺被男人喜歡上有多么的惡心和骯臟，覺得自己的尊嚴(yán)受到了侮辱，對奧斯卡的憎恨與厭惡在心底生根，更何況他還可能迎娶我深愛的凱瑟琳小姐。
心中的思緒繁雜紛蕪，我突然后悔再次接近奧斯卡，我是不是又打算利用他了呢？抱著利用他的目的來接近他，因為我內(nèi)心深處想要對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報復(fù)，想要懲罰他們。而奧斯卡大人將是我實施復(fù)仇的有力工具，所以我就故意借他生病來照顧他，博取他的好感，卑鄙的我跟上一世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還要再一次欺騙他，傷害他嗎？
夕陽已經(jīng)落下，我獨自站在黑漆漆的走廊里，樓廊上的壁畫看上去像一團(tuán)墨，變作各種奇怪的形狀。
“喔！”一個女人驚呼了一聲：“上帝啊，你是歐文？你站在這里干什么？這里漆黑一片，連蠟燭都沒點上呢�！�
“安妮？抱歉，我嚇到你了�！蔽壹泵ο蛩狼�。
“你最近越來越奇怪了，再這樣下去，亞倫管家會生氣的�！卑材莅炎呃鹊南灎T一一點上。
“我會注意的，謝謝你�！蔽椅⑿χf。
安妮愣愣的看著我，忽然臉紅了，嘟囔道：“難怪新來的小姑娘被你迷住了，你這個男人可真是……”頓了頓，安妮轉(zhuǎn)而說：“奧斯卡大人的男仆明天就來了，你還會繼續(xù)服侍他嗎？”
“新的男仆都來了，怎么可能還需要我�！蔽覔u搖頭說：“我已經(jīng)被提升為高級男仆了，亞倫管家會訓(xùn)練我一段時間，然后安排我服侍用餐。”
而這天晚上，布魯斯子爵大人卻忽然把我叫去了書房。
子爵大人的書房擺滿了書柜，不過大部分書籍都是擺著好看的，我們這位子爵并不喜歡讀書，他更喜歡美食、美酒，以及美貌的女人。
我還記得前世，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奧斯卡他喜歡你，只要你假裝接受他，他一定十分高興，等他信任了你，你就能進(jìn)入他的書房……我們布魯斯一家會銘記你的恩情，也一定會回報你的犧牲。還有凱瑟琳，可憐的姑娘，她喜歡你，卻被逼迫嫁給那個駝背……”
然而等他們得到一切后，丑陋的嘴臉卻冷冷的轉(zhuǎn)向我，法庭上就是這位布魯斯子爵指著我說：“法官大人，他偷竊了我的財物，應(yīng)該被判處絞刑！”
我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等待絞刑的時候，約克郡發(fā)生了戰(zhàn)亂，我僥幸逃脫，之后隱姓埋名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直至感染傷寒死亡的那天……
此時，我望著態(tài)度溫和的子爵，露出一個謙卑的笑容：“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嗎？”
“哦，你就是那個勇敢的小子，我聽說是你照顧了我侄子奧斯卡，看來你的舉動贏得了他的信任，今天他告訴我，希望由你繼續(xù)服侍他，擔(dān)任他的貼身男仆。”
聞言我愣住了，奧斯卡大人居然指定我繼續(xù)服侍他。難道是因為我在他生病時的貼心照料，所以一切與上一世有了不同。
我開始猶豫，‘利用他’這個想法再次擾亂我的思緒，上帝讓我重生，難道是讓我再卑鄙的活一次嗎？如果說上一世害死我的人是子爵一家，那么害死奧斯卡的人就是我，我應(yīng)該遠(yuǎn)離他的，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他……
“你怎么不說話，嗯？照顧奧斯卡的時候，你要細(xì)心些，讓亞倫多教導(dǎo)你�！弊泳粽f：“把男爵身邊的事情定期報告給我，你明白嗎？”
“可是，我……”
“可是什么！”子爵耐下性子，放柔聲音說：“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我是奧斯卡的伯父，我很擔(dān)心他，你懂了嗎？”
“……是，我懂了，主人�！�
我差點忘了，作為一個男仆，只要主人吩咐了，除非我想被趕出去，否則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第八章
傍晚的時候，我從書櫥里拿了兩本書，然后走回男爵的房間。
房間里有溫暖的爐火，床頭柜的燭臺上插著三根白色蠟燭，正散發(fā)著幽暗的冷光。奧斯卡男爵靜靜的靠在柔軟的深藍(lán)色枕頭上，他瞇著眼睛，似乎睡得很沉。
我輕輕走過去，想給他蓋好被子。他卻忽然睜開眼睛，盯著我放在他胸前的手，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口氣不悅道：“你要干什么？”
“我以為您睡著了，不蓋被子會著涼。”我說。
男爵說：“不用了，我還不打算睡�！�
我把幾本書放在床頭柜上：“要我讀書給您聽嗎？這是新拿來的�！�
“我對伯父說過了，我在莫蒙莊園的這段日子，由你來照顧�！蹦芯艉鋈徽f。
“是，子爵大人已經(jīng)對我下達(dá)了命令�！�
男爵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皺眉說：“怎么，你不高興嗎？能做我的貼身男仆。”
“怎么會？我很高興�！�
“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并不興奮。我給了你機(jī)會，你卻不知感恩�！蹦芯舻恼Z氣漸漸冰冷：“你有任何不滿，都可以說出來�！�
我尷尬極了，他一定要別人表現(xiàn)的很興奮嗎？前世他強(qiáng)迫我去當(dāng)他的貼身男仆，那時我整天擺著張臭臉，也沒聽他抱怨過一次。
“侍奉大人是我的榮幸，我只是……我……身為仆人要時刻保持嚴(yán)肅�！蔽壹敝猩钦伊藗�借口。
男爵大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很悶，找點能解悶的事情做吧�！�
“那么我讀書給您聽�！�
“晚上讀書會傷害眼睛，你的眼睛這么美，如果……”男爵一愣，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于是他突然住口，然后抿緊了嘴唇。
我慌張的低下頭，視線匯集在床腳處，心想他怎么會忽然說出‘你的眼睛這么美’這種話，難道他現(xiàn)在就對我感興趣了？我記得上一世，他明顯對我表露出興趣是在很久以后的某個晚宴上，他喝醉了，把我壓在漆黑的樓道里，絮絮叨叨的說他喜歡我，當(dāng)時我震驚極了，還以為他把我錯認(rèn)成了某個女人……
“我們?nèi)祟惖难劬κ巧系鄱髻n的寶物，不管貧賤與否，任何人的眼睛都要好好愛護(hù)。”男爵別扭的說。
“是的大人，您說的很對�！蔽覐纳迫缌鞯狞c頭。
房間里一時安靜的嚇人，只能聽到壁爐里柴火燃燒的聲音。
我主動打破了這種尷尬，提議道：“不如我陪您下棋吧�！�
“你還會下棋？”他語氣傲慢的說：“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下級男仆，不僅識字，居然還會下棋，你還會些什么？”
“我只學(xué)過下棋而已。”
“好吧，反正也沒事情做。”男爵說。
我取來棋盤，放在男爵的床頭，然后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跟他下棋。這樣離棋盤有些遠(yuǎn)，我每走一步都要弓下身體，顯得很吃力。
“這樣下棋不方便，你可以坐到我的床上來�！蹦芯粽f。
“這樣不好，沒了規(guī)矩是十分失禮的事情。”我急忙否決。
“你還會在乎失禮�！蹦芯糁S刺的說：“究竟是誰在第一天照顧我時，就擅自爬上了我的床�！�
我的臉騰地紅了，說‘我爬上他的床’什么的也太過分了，這一般是用來暗喻發(fā)生了不正經(jīng)的關(guān)系吧，他怎么能強(qiáng)加到我頭上呢？那天是他說自己冷，我看他可憐才……
“所以別忸怩了，過來坐吧。”男爵指了指床說。
我只好坐在他對面，我們一邊下棋，一邊聊天。他似乎對我很感興趣，不停的詢問我的事情。
“所以你父親離開家后就再也沒回來？”他問。
“是，我們托人去找過，但是王都那么大，想找一個人很難。而且他說不定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我們也不抱希望了�！�
男爵不作任何評論，又問道：“你上過學(xué)嗎？在哪里學(xué)的識字？”
“沒有上過學(xué)，我托人買了書自學(xué)的�！�
“看來你很有主張，對將來有什么想法嗎？”
“我這樣的人能有什么想法，母親覺得我能當(dāng)上高級男仆已經(jīng)很有出息了。”
棋盤上的局面已經(jīng)展開了，我漸漸把心思都放在了棋盤上，等我回過神來，已經(jīng)下贏了男爵。
他挑了挑眉，瞇起眼睛看向我：“真有趣，你是個大膽的小家伙，跟主人下棋也敢下贏�！�
我微微一愣，尷尬的說：“很抱歉�！�
我的棋藝很高，前世時跟男爵下棋我也總是贏的，他從沒有表示過任何不滿，反而很喜歡找我下棋，我越贏，他就越高興的樣子，可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
男爵把棋子一丟說：“不下了，我要休息。”
我急忙把棋盤收起來，然后恭敬的鞠躬說：“祝您，我退下了�！�
“誰允許你退下的？”男爵又不悅了。
“請您吩咐。”我急忙彎腰說。
男爵似乎有些懊惱，他一語不發(fā)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惱了他，難道只因為下棋下贏了？
“真是個蠢笨的家伙。”許久之后，男爵翻身躺下，背對著我說：“讀書給我聽吧，等我睡著了你再離開�！�
我簡直哭笑不得，剛才說要保護(hù)眼睛，現(xiàn)在又讓我讀書，這位大人的脾氣是這樣反復(fù)無常的嗎？
我無奈的坐下來，開始在燈影下讀書。
這次我挑選了兩本詩集，隨意打開一本，然后輕聲誦讀。此時我已經(jīng)很累了，覺得十分困倦，特別是在昏暗的燭光下，腦子里根本不在乎自己都讀了些什么。
“我的心靈和我的一切，我都愿你拿去，只求你給我留下一雙眼睛，讓我能看到你。在我的身上，沒有不曾被你征服的東西……你奪去了它的生命，也就將它的死亡攜去，如果我還須失掉什么，但愿你將我?guī)�，只求你給我留下一雙眼睛，讓我能看到你。”這是一首長詩，讀了一半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首求愛詩，我強(qiáng)忍著尷尬把它讀完，然后重新找了首思鄉(xiāng)詩：“我愛風(fēng)，勝過愛世上的一切。風(fēng)在大聲地呼號，風(fēng)在大聲地呻吟，風(fēng)的呼號和呻吟是多么深沉，風(fēng)為維護(hù)自己竭盡全力……”
等鐘聲敲過12下后，我再也撐不住了。
“大人，您睡著了嗎？”我輕輕喚了一聲，沒有得到任何答復(fù)，床上的人已經(jīng)睡熟了。
我打了個呵欠，悄悄吹滅燭臺，給男爵蓋好被子，然后走出了男爵的房間。
而關(guān)上房門的瞬間，床上的男人翻了個身，黑暗中，奧斯卡男爵摸了摸自己熱的發(fā)燙的臉頰。
……
“貼身男仆的工作跟你往常的工作完全不同�！惫芗襾唫惐持�，圍著我轉(zhuǎn)了一圈說：“既然要服侍男爵大人，就必須改掉你做下級男仆時的壞習(xí)慣�！�
他的視線集中在了我開了線的羊皮鞋上，搖著頭嘖嘖道：“瞧瞧你，外面的乞丐也比你體面，今天就把你的鞋子補(bǔ)好。”
“是，先生。”我羞窘的說。
“主人要我訓(xùn)練你一下，可你已經(jīng)開始服侍男爵了，說訓(xùn)練太晚了，你只要牢記自己的幾項職責(zé)就行了�！�
“第一，你要負(fù)責(zé)男爵的穿著，他身上的一切物件都由你來準(zhǔn)備，幫助男爵大人體面的出門見人就是你的首要職責(zé)。第二，所謂貼身男仆，就是男爵出門的時候，你要跟隨服侍，應(yīng)對主人的一切需求，搬運(yùn)主人的行李物品。第三，男爵的一切生活細(xì)節(jié)都由你來照顧，比如洗澡穿衣，睡覺起床，讀報紙喝咖啡用點心等，一切一切都要你來親手處理�！�
管家最后總結(jié)道：“這些工作很重要，本不該由你這個新手來做，不過這也是你的機(jī)會，如果做好了，我會提醒主人給你加工錢�！�
亞倫拍了拍我的肩膀：“服侍好男爵，也許他會成為莫蒙莊園的男主人，如果你真的成為了他的貼身男仆，到時候你就一步登天了�！�
我不可置否，含糊的點了點頭。
繼續(xù)當(dāng)男爵的貼身男仆？當(dāng)然不，我會一直留在莫蒙莊園，我還有我要完成的事情。繼續(xù)留在男爵身邊，我怕會給他帶來不幸……
男爵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病好之后，他沒有像之前那樣著急離開莊園，反而安穩(wěn)的住了下來，經(jīng)常跟客人們聚會，有時候也會出門拜訪這里的士紳。
對此最高興的莫過于布魯斯子爵夫婦，子爵夫人還在私下里跟子爵議論：“他生病的時候是我們照顧了他，所以他感激我們。凱瑟琳不顧他的傳染病，每天都去探望他，他一定是被我們的小女兒感動了，所以才留下來�！�
布魯斯子爵沒有他的夫人這樣樂觀，他皺著眉頭說：“但愿如此，可是凱瑟琳說，他沒有對她表現(xiàn)出太濃厚的興趣�！�
“也許是他太嚴(yán)肅的緣故，你這個侄子總是那么冷淡，也許我們該舉辦一場舞會。”
、第九章
奧斯卡男爵躺在白瓷浴缸里，柔和的陽光透光玻璃窗照進(jìn)來，把熱騰騰的水汽映成了金色的霧靄。他長長的棕色卷發(fā)被打濕了，一縷一縷粘在他寬闊的脊背上，水流順著他的肌理一股股滾落。
我把熱水緩緩倒進(jìn)浴缸中，水沖開了浴盆中的花瓣，男爵的裸體若隱若現(xiàn)。
“別倒了，水很熱�！蹦芯舨粣偟恼f。
“是，大人�！蔽壹泵Ψ畔滤埃吐曉儐枺骸靶枰�?guī)湍帘硢�？�?br />
男爵挑了挑眉，神色不明，我們對視了一會兒，他先移開了視線：“不用了，不需要�！�
我想大概是水太熱了，男爵大人的臉都紅了。
我看了看桌上的時鐘，提醒道：“大人，晚宴在6點鐘開始，是不是現(xiàn)在就出��？”
男爵點點頭說：“好吧，否則要趕不及了。”
我展開長長的毛毯，站在浴缸后面，男爵從浴缸里站起來時，我從他身后用毛毯包裹住他的身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男爵大人的身體整個僵了一下。
他迅速抓住毛毯的兩角，將自己包裹住，然后說：“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我感到驚訝，他既不需要我服侍他洗澡，也不需要我服侍他穿衣服。前世時他可不是這樣的，恨不得每一件貼身的事都由我來做，我跟他坦誠相見都不是一次兩次了。那時候我挺反感的，要經(jīng)常面對一具赤裸的男性軀體�？涩F(xiàn)在我想幫幫忙，他反而不讓我做了。
“是，大人�！蔽野岩挛锓旁谒媲罢f：“我先退下了�！�
……
今天布魯斯府上下忙翻了，社交季節(jié)的到來讓小姐太太們都興奮不已。盡管外面還是寒冬，舞會的熱情卻什么都抵擋不住。
子爵夫人親自指揮女仆們：“把這個移去那里……地毯要換新的……不要這種水果……”
亞倫管家對我說：“男爵那里已經(jīng)不需要服侍了嗎？”
“是的，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br />
“當(dāng)然，當(dāng)然，都快要忙瘋了，你去接待一下那幾個樂師。”管家吩咐道。
大約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所有的客人都到達(dá)了莫蒙莊園，男士們騎著高頭大馬，女士們坐在豪華的馬車?yán)�。我作為男仆，一直靜候在冰天雪地中迎接這些貴賓們，這讓我又冷又餓，心情極差。
還沒吃點食物，墊墊肚子，我就被叫去了大廳，伺候貴客們用晚餐。
那個曾對我表露出興趣的雪莉夫人輕搖著扇子對我說：“是你啊，上次你伺候的很好，這次也由你來服侍我吧。”
我微笑著站在她身邊，殷勤的為她端酒布菜，期間故意與她眉目傳情。
這個女人雖然是個寡婦，卻是個十分有錢的寡婦，她的兒子是男爵，在約克郡南部還擁有一大片土地。我不介意做她的情夫，這個女人可以幫我達(dá)成目的。
“哦！”雪莉夫人的扇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這時她抬頭掃了我一眼。
我注視著她，嘴角微微一笑，單膝跪在她腳邊，撿起地上的扇子，然后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語：“夫人，您的扇子。”
她微笑著接過，像個俏皮的少女一樣朝我眨了眨眼，我聽到她低聲呢喃：“謝謝您�！�
瞧，她對我感興趣了。我們之間的交流只限于一個眼神，一個微笑，而我們卻仿佛擁有了一個小秘密。上輩子我一點也不屑于這種手段，我認(rèn)為這很不入流，有損男人的尊嚴(yán)，而現(xiàn)在我真要感謝上帝了，因為他賜給我這樣一副好相貌。
雖然只是個小插曲，可餐桌上人人都看在了眼中。他們神情各異，卻并不發(fā)表任何意見，就仿佛什么也沒看見。一個富有的寡婦想找一個男仆當(dāng)情人，其實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有時候男仆的主人甚至?xí)膭钸@種行為，他優(yōu)秀的表現(xiàn)讓兩家的情誼更加深厚了。
不過此時，布魯斯子爵夫人卻露出了一個輕蔑的微笑，她展開扇子，跟身邊的女伴竊竊私語，然后發(fā)出咯咯的笑聲。雪莉夫人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視線和議論，她明目張膽的掃視我的身軀，然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晚餐結(jié)束后，客人們聚集到二樓的大廳里參加舞會。屋頂水晶吊燈上，數(shù)十根蠟燭悉數(shù)點起，墻壁上的蠟燭也盈盈冉光，原本漆黑的大廳變得光輝燦爛，宛若白晝。
一些女士回房間換衣服去了，作為一個貴族女人，一天少說也要更換四次衣服，用來應(yīng)對外出、下午茶、晚餐、宴會等�；顒佣嗟臅r候，一天換十幾套衣物都是有的。
留在舞廳里的先生女士們已經(jīng)在悠揚(yáng)的琴聲中翩翩起舞了，這是集體舞蹈，男女各站成一排，每人都有自己對應(yīng)的舞伴。
我端著盤子，穿梭在舞場周圍。盤子上是幾杯紅酒，供不跳舞的客人們品味。
奧斯卡男爵正在跟幾位先生交談，當(dāng)看到端盤子的我后，他忽然跟幾位先生告別，然后向我走來。
他拿起我托盤中的一杯紅酒，口氣十分諷刺：“你今晚可真忙碌啊�！�
我想回答說是啊，從下午一直忙到現(xiàn)在，連晚餐都沒吃呢，口中卻謙卑的說：“能盡到職責(zé)是我的榮幸，大人�！�
“哼�！彼麩o禮的發(fā)出一聲冷笑，然后臉色難看的離開了。
真不知道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這位大人的心思也太難猜測了，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晚會一直進(jìn)行到半夜，客人們終于累了，他們在仆人的引導(dǎo)下前往各自的房間，熱鬧的莫蒙莊園沉靜了下來。
我端著一盞蠟燭，在奧斯卡男爵前帶路。我注意到男爵依然很不愉快，這種不愉快不僅表現(xiàn)在他冰冷的神情上，更體現(xiàn)在他只跳了兩支集體舞，就再也沒上過場。無視三小姐凱瑟琳隱約的暗示，只跟幾位先生站在角落里聊天。
男爵的臥室早就生起了爐火，房間里十分溫暖。
我正要退下時，他忽然整了整領(lǐng)結(jié)：“你不用服侍我休息嗎？”
我愣了一下，急忙上前替男爵解開領(lǐng)結(jié)，然后解開外套扣子。房間里的火光很弱，扣子不好解開，我低頭湊近，想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你總是這樣嗎？”耳邊響起了男爵暗啞的聲音：“抓住每個機(jī)會引誘身邊的貴人？”
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抬頭看向他，昏暗的火光下，他褐色的眸子變得漆黑，眸子中全是我的倒影。
“對我這樣的駝背，和那種肥豬女人不停的獻(xiàn)殷勤？嗯？”他寬大的手掌忽然抓住我的領(lǐng)子，然后緩緩靠近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他，今天我的確故意勾引雪莉夫人了，可說我勾引他就有些……
他見我沉默，生氣的一把推開我，大聲道：“滾出去！以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這骯臟的下賤貨色！”
我跌跌撞撞跑出男爵的房間，靠在墻上粗粗喘氣，黑暗中，我緊閉雙眼。
也許他再一次喜歡上了我，否則為什么這么生氣。
本應(yīng)遠(yuǎn)離他的，我想……
……
“男爵大人說不要你服侍了？”亞倫管家問我。
“是的，我做錯了一些事情，惹得男爵大人生氣了�！蔽艺f。
“哦，這沒什么，畢竟你沒有接受過貼身男仆的訓(xùn)練，惹男爵大人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會告知老爺。最近男爵大人在的地方，你就不要出現(xiàn)了�！�
“是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