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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臨下早朝的時候張闊又來了,笑著跟乾萬帝低聲說:“明德公子跟清河公主殿下說話呢,皇上去探望嗎?”

    他原本以為按乾萬帝的脾氣,明德一醒來他是第一個要趕過去的。誰知道乾萬帝的笑意慢慢的隱去了,半晌道:“算了,朕不過去了�!�

    張闊滿腹疑慮:“皇上這是……”

    乾萬帝嘆了口氣,從巨大寬闊、富麗而冰冷的龍椅上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正泰殿巍峨的大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宮城在朝陽中連綿不絕、起伏千里的淡藍色的影子了。

    “省得他見了我,反而害怕……”

    張闊看著乾萬帝的背影,正當(dāng)春秋鼎盛之時的帝王,面對著紫禁城內(nèi)的清晨,頭發(fā)在風(fēng)中剎那間飄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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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胡太醫(yī)的祖?zhèn)髅胤秸娴墓苡�,也可能是上官明德突然轉(zhuǎn)性了,乖乖聽話吃藥起來。畢竟是年輕人底子厚,到了桃花開謝的時候,他已經(jīng)可以自己下地走動了。

    明德畢竟有點怕乾萬帝,總是趁張闊他們不在的時候偷偷問阿醉:“太子怎么樣了?皇后的禁足令解開了沒有?”

    哪里有這么好就一切都萬事大吉呢,然而阿醉總是強撐著微笑著告訴他:“太子一切都好,皇后也好,太后還專門去看了他們母子倆呢�!�

    明德嘆了口氣說:“可惜沒見著李驥,不然可以問他能不能去東宮探望探望。不然要是私自出去被發(fā)現(xiàn)了,那江南的事可就又玄乎了。阿醉你說我可能去江南的什么地方呢?我很想去杭州……”

    杭州溫婉,青青河畔,楊柳垂髫,鶯歌燕語十里香。蘇杭女子嬌聲淅瀝,明�;屎蟊闶浅錾砗贾菸骱�,可惜香消玉損千里之外。

    阿醉背地里為太子的事不知道心焦上火了多少回,一日清晨宮女給梳頭,突而驚呼一聲道:“清河公主殿下,您有白發(fā)了……”

    阿醉往銅鏡里一看,十九二十的少女,卻是一根白發(fā)在鬢邊,格外的刺眼。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思量了一會兒,想起東宮里如雪如霜,怔怔的差點掉下淚來。又一想明德要去了江南,這宮里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萬一乾萬帝突而興起了要廢皇后怎么辦呢?萬一太子又惹怒了他父皇可怎么辦呢?皇后說她若是不愿當(dāng)貴妃便可出宮嫁人,但是她真的嫁的掉嗎?……

    事實上,在明德病重的這段時間里皇帝并沒有太過挑剔東宮。然而最近太子做了一件事,讓皇帝大為光火。

    原因是太后近日咳嗽不斷,身體一直不好,太子和太后素來祖孫情深,便找了人在東宮設(shè)立香壇為太后祈福。阿醉勸過幾次這樣留人話柄,但是太子素來就信這個神神叨叨的,于是幾次勸了都沒聽,仍然讓人念經(jīng)祈禱,天天搞得烏煙瘴氣。

    就在幾天前,丁貴妃娘家丁氏一族突而上奏,說太子在東宮命人造“巫蠱之術(shù)”,不知意欲何為�;噬系菚r大怒,命人徹夜檢查東宮,果然從香壇下翻出來一個寫著乾萬帝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

    這下可頓時翻了天。巫蠱娃娃上寫著乾萬帝的生辰八字,這是什么意思?——這是弒父!

    太子大呼冤枉,可是乾萬帝惱火之極,已經(jīng)命人把東宮違禁,太子禁足了。

    連阿醉都不相信太子會做出這種事,乾萬帝想必更不會相信。他所有的所作所為,都不過是借機廢太子而已。

    太后是東陽王而非乾萬帝生母,乾萬帝的母妃在他封太子之后不久就被人下毒害死了。這么多年來乾萬帝一直對太后不冷不熱,也就太子那個傻帽還看不出來,天天跟太后祖孫天倫你儂我儂的。這一下對乾萬帝來說真是再好也不過的機會了,太子妄圖弒父,皇后教導(dǎo)不嚴(yán),兩個都可以廢掉;要是運氣好,把太后整治好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皇后倒臺了誰上去?后宮里妃嬪原本就不多,丁昭容娘家背景又硬,自己又年輕得寵。她這樣一個年紀(jì)最適合生育,要是生個一男半女,可不就上去了嗎?

    這個春冬,真是風(fēng)刀霜劍嚴(yán)相逼啊……阿醉盯著銅鏡里那根刺眼的白發(fā),手指在桌面邊上緊緊的按著,用力到小小的木刺都深深扎進了肉里。

    這些事明德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太子挨了罵,不過太子天天挨罵的,他也沒放在心上。

    這一日天氣不錯,他喝了藥悶得慌,自己一個人出了清幀殿的大門,一路往御花園那邊走。這個時間乾萬帝都在御書房那里,后宮不會有什么人出來走動,即使有人也不會亂問什么,他一路順著宮渠到了南門口,忽而見花叢中裙裾一閃,接著便有女子的低聲笑語傳來。

    明德面無表情的返身繞開,卻突而聽見一個人說:“……皇后……”

    那人的聲音有點熟悉,仔細一想,是那天在靜安堂里的丁昭容。

    明德看周圍沒人,俯身在花叢中靜靜的一站,只聽另一個鵝黃宮裝的寶林笑道:“我看皇后這次可是大難臨頭了呢,可惜姐姐到現(xiàn)在還沒生個一男半女,否則……”

    丁昭容忙一手捂住那個寶林的嘴,笑道:“妹妹說的是什么喲,太子逆行,和皇后有什么關(guān)系?他又不是皇后肚子里出來的!”

    寶林笑道:“就算不是,看皇上對皇后的那個態(tài)度,估計也是遲早就……”

    丁昭容神色一動,似是有幾分同意一般。

    那個寶林又低聲道:“何況在宮里搞巫蠱之術(shù),又是個弒父的罪名……太子哪有那么大膽子,說不定就是皇后攛掇教唆……”

    丁昭容默然不語,那個寶林把頭湊過去,輕輕的道:“姑父的意思還不明顯嗎?他老人家為什么上奏彈劾太子呢,不就是為的姐姐你這個皇后之位嗎……”

    丁昭容一把推開她:“快別說啦!”

    兩人頓了一會兒,丁昭容自己也耐不住,低聲道:“我看太子這次也危險�;屎笞约憾亲永餂]動靜,倚仗的就是這個太子……若是太子沒了,她倚仗什么呢?聽說皇上已經(jīng)下了密旨給我父親了,若是東宮有任何異動,不聲不響的就……一杯鳩酒……”

    花叢里,明德一只手痙攣的捂住自己的嘴,退后了半步。

    太子……巫蠱之術(shù)……

    弒父……

    明德簡直記不得自己是怎么退出的御花園,他茫然的站在宮渠邊上,一直到身后一個人一拍,張闊繞到身前,笑嘻嘻的問:“公子怎么站在風(fēng)口里?還不快來人把衣服披上呢!”

    明德突而偏頭望了他一眼,張闊一看那眼神,心里微微一驚,只聽明德聲音嘶啞的問:“李驥人呢?”

    “皇、皇上?”張闊愣了一下:“公子可是要去見皇上?皇上在御書房。”

    夢里無常

    乾萬帝在御書房里看書,突而只見張闊站在門口,輕輕的向影壁后使了個眼色。再往那邊一看,只見鏤花屏風(fēng)后一個白緞衣角一閃而過,乾萬帝一下子手里的筆就摔下來了。

    張闊低聲道:“皇上,明德公子求見�!�

    乾萬帝心里大為納罕。明德一貫是能躲就躲能不見就不見的,就算是公務(wù)上避不開的見面,也一定要裝出一副恭謹(jǐn)謙虛、道貌岸然的樣子,經(jīng)過了層層通報后再慢慢的踱著步走進來。盡管進來以后還是皇帝的天下皇帝做主,但是至少那個表面工夫不能省略。

    像這樣欲言又止的躲在外邊繞圈子,對這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曖昧了。

    乾萬帝理了理袖口,想了想又低頭檢查了一下,然后才咳了一聲道:“進來吧�!�

    明德好像在外邊猶疑了一下,然后低著頭,慢慢的踱進來。他穿著一件白緞的長袍,沒有系腰帶,就那一個金色的別針隨便一別,垂下來一條長長的翠色流蘇,在風(fēng)中輕輕的拂過來又拂過去。乾萬帝看著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小心的走過來,好像自己心里也被那流蘇搔來撓去的,一點點癢疼就這么揪在心里泛了上來。

    明德走到書案前,低著頭不說話。乾萬帝試探著伸出手,指尖在他臉頰上擦過去,低聲問:“怎么出來了?覺不覺得涼?”

    明德條件反射的閃避了一下,但是沒有十分的厭惡,乾萬帝于是頓了頓,伸手把他攬了過來。

    “怎么好好的跑出來了?誰又給你氣受了?”

    少年削瘦而柔軟的身體被緊緊摟在懷里,正好是一臂的環(huán)圍,一撈過去就完全貼服的依偎在了臂彎里。鼻息里全是日思夜想的味道,帶著淡淡的藥香,輕微的撩撥著男人的神經(jīng)。

    乾萬帝看他不說話,就深吸了一口氣,笑問:“你不說我怎么給你出氣呢?”

    他看明德臉色突而一變,好像強忍著什么又很傷心很恐懼的樣子,于是立刻就噤了聲,裝作什么都沒說一樣的去翻書,一邊翻一邊心里還奇怪,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殺貴妃害龍種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怎么今天這么委屈的樣子?到底誰給他氣受了?

    張闊上前來低聲請示:“皇上,傳膳嗎?”

    乾萬帝看看明德,然后點點頭:“傳吧�!�

    乾萬帝不是個奢華的人,以前在軍中粗糧吃慣了,對于飲食沒什么要求。他平時的菜品,不過八菜一湯、一道主食,合著當(dāng)時伺候的宮人一起堪堪吃完,一般不會剩下來。如果當(dāng)天剩下來什么,乾萬帝不一定會高興的。今天也是廚子有眼色,聽說有寵妃在御書房伴駕,立刻加到了三十八道精細小點羹湯,整整的排了一桌子抬了上來。

    張闊一看,低聲道:“老哥,你怎么做這么多,不怕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廚子忙在他手心里塞了些散碎銀兩:“一切就拜托給公公了。”

    張闊一把扔了那銀兩,返身就進了御書房。誰知道乾萬帝只看看那小食案,皺眉問:“怎么一點葷腥都不見?”

    張闊陪笑道:“是廚子聽說小貴人剛好,見不得葷腥的意思呢�!�

    乾萬帝笑罵:“那朕不吃了嗎?”

    張闊回身要再去傳,乾萬帝道:“算了,算他有心,知道伺候人。你看著賞他些什么吧�!�

    張闊笑著道:“那奴才替他謝謝皇上了。”

    乾萬帝一手摟著明德,一手仔細的給他挑去了鱸魚上的刺,低頭哄他:“要吃么?”

    明德瑟縮了一下,咬著吃了,皺皺眉頭說:“太腥�!�

    他聲音有點啞,乾萬帝想問怎么回事,轉(zhuǎn)念一想,是那天晚上叫得太厲,撕裂了喉嚨了。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正在變聲,嗓子原本就應(yīng)該好好保護的,一旦撕裂了,可能一輩子說話都帶點沙啞。

    乾萬帝默然不語的給他挑了一筷子菜吃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吞下去,又喝了半碗粥。明德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一直眼睛盯著最遠處的那碗橙子羹,乾萬帝拍他一下,說:“那個是發(fā)的,不能吃�!�

    要是以往,這孩子一定會大哭大鬧借機報復(fù)一番,說不定還要借題發(fā)揮,一直鬧到皇后或太子來了把他救走才好。但是今天他就垂下了眼皮,什么都不說,乖巧得可憐。

    乾萬帝哪禁得住,連忙哄:“那就吃一點點吧�!�

    明德?lián)u搖頭說:“我不吃了�!�

    “才這么點?”

    “來之前吃過了�!�

    乾萬帝心說既然來之前吃了為什么剛才一點都沒有拒絕呢?其實你說你不要,我不會強迫你的啊。

    他親了親明德的唇角,嘆了口氣說:“早這么乖就好了。”

    明德稍微閃避了一下,但是沒有很大的動作,好像很快的看了看乾萬帝的臉色,覺得他沒有什么生氣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的對他笑了一下。

    乾萬帝愣了愣,突而一把抓住明德,用力之大手背都在不易察覺的顫抖著。明德眉眼皺了皺,但是一聲沒吭,只低著頭看桌面,一個字都不說。

    乾萬帝覺得心里癢癢的,又有點疼,那種奇異的感覺順著脈搏走遍全身,讓他胸腔里都有種一跳一跳的感覺。

    “明德,”他聲音有點不穩(wěn)的說,“其實你從來都沒有那么恨我,是不是?”

    明德默不作聲。

    “你只是心里有氣,發(fā)完了就好了,是不是?”

    明德偏過頭去,然后被乾萬帝一把抱了起來。這個男人很高大,以前打仗的時候拉滿巨弓不成問題,明德對他來說真是不比一只小貓重多少了。

    乾萬帝抱著他幾步走到內(nèi)室的撒金軟棉小榻上,把他按在最柔軟的被褥上坐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半跪在榻邊上,抓著明德的下巴盯著他:“——你乖一點,好好吃藥,把身體養(yǎng)好了,在這里陪著我,好不好?”

    ——你陪著我,這個天下任你摘取,最美麗的風(fēng)景和最富貴的宮殿都任你享用,最好的時光和最好的年華都任你揮霍,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我身邊,好不好?

    從庶出的皇子到太子,到登基,到位臨天下,到坐擁江山,到四方俯首萬國來拜……乾萬帝李驥的一生中,從來沒有過現(xiàn)在這樣混雜著不安、忐忑、惶恐和隱約的喜悅。

    上一次最高興是什么時候?

    ——大概是兩年前的深夜,得到了眼前這個少年的夜晚吧。

    也是這樣混雜著狂喜和沉醉,一直要深深的、深深的墜入最美好的夢境中去。

    明德抿著唇,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李驥就這么耐心的等待著他,任憑時間在沉香繚繞的裊裊輕煙中流逝,任憑日色漸黃昏,恍惚間只看一眼,便已過去經(jīng)年。

    明德動了動,低低的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帶著剛出生的小獸那樣虛弱的怯意,試探性的在乾萬帝額上吻了吻。

    那只是個不帶任何情欲意味的純粹的接觸而已,乾萬帝卻覺得自己全身都要燒起來了。那股生生壓下來的火蹭的一下把這個正直壯年的皇帝燃燒殆盡,好像連思考都不會了。

    乾萬帝一把把明德按倒在榻上,瘋狂的順著他鬢角的皮膚吻下去,連耳后一塊小小的柔嫩的皮膚都沒有放過。記憶里美好的愉悅從心底泛出來,帶著比平時的暴力更甜美的味道。

    “明德,明德,”乾萬帝嘆息著說,“為什么總是要傷害你自己呢,為什么你總是維護其他人呢……咱們兩個難道不能好好開始嗎……”

    突而他聽見一陣細弱而壓抑的抽泣,漸漸的破冰一樣,從靜寂的室內(nèi)滲了出來。

    “你哭什么?”

    乾萬帝用手去拭去明德眼角的一點潮濕,想想看又覺得自己的手太粗糙了,于是小心的用枕邊的湘綢輕輕的擦他的臉,“——你哭什么?怎么了?”

    “……你……你能不能不要殺掉太子……”

    乾萬帝猛地僵住了,明德很想壓抑住哽咽,但是他抑制不住,幾乎連說話聲音都斷斷續(xù)續(xù)的。

    “你要是想殺掉他們……我也沒辦法阻止你……但是如果我聽話的話……能不能別殺掉他們……別、別殺掉他們……”

    乾萬帝僵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難道我這么長時間都忍受著他們,不是因為你嗎?

    如果不是你,還有什么別的其他的原因讓他們好好活到現(xiàn)在嗎?……

    乾萬帝慢慢的抱起明德,用力的把他哭泣的臉埋進自己懷里去。孩子一抽一哽的,每一個破碎的語調(diào)都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的割在他心里。

    很久以前乾萬帝還是個庶出的皇子的時候,曾經(jīng)看到過父皇寵愛東陽王的母親王貴妃。那才真是三千寵愛于一身后宮佳麗無顏色,甚至連王貴妃咳嗽一聲,都有無數(shù)人跪在腳下無限小心的侍奉著,生怕委屈了她一點點。

    很久以來他一直都有一個想法,如果他找到了自己最寵最愛的那個人,他一定要立她為皇后,一定要把全天下所有的財富和所有的美好都堆到那個人腳下,任他摘取,任他揮霍。他要讓自己最寵最愛的那個人永遠都不受一點委屈,他要讓那個人站在天下最尊貴的高度上,沒有任何人能違悖那個人的一言一行。

    然而現(xiàn)在,他最愛的那個人,委屈的、柔順的、想說又不敢說的,帶著病痛和虛弱的身體,小心翼翼的收斂起所有鋒芒,恐懼又強壓著恐懼的乞求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要再傷害自己。

    那個人已經(jīng)再受不得一點傷害,甚至連一點輕微的痛苦,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乾萬帝不斷的親著明德的眼梢,吻去他的眼淚,不停的低聲哄勸:“沒事了……沒事了……我不會殺太子的,我怎么會殺他呢,不過是給他個教訓(xùn)罷了……”

    明德抽噎著問:“你會要我不去江南嗎?”

    乾萬帝一愣,然后低聲說:“不會,你要去哪里就去好了。”

    “真的嗎?”

    “真的�!�

    就像兩年前的晚上,他問:你會殺我嗎?

    當(dāng)時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哦,自己當(dāng)時說:不會。

    他又問:真的?

    真的。

    乾萬帝李驥合上眼睛,心里疼痛得痙攣,好像被刀子狠狠的割裂了一樣。

    ——當(dāng)時應(yīng)該說:真的不會,我會疼你,愛你,不讓你受一點委屈,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

    但是他沒有這么說。

    他只說:我不會殺你,真的不會殺你。

    ……不會殺你,也可能會活活的折磨你讓你想死都死不了啊……

    那個從帝王嘴里說出來的對于愛人的保證,原來這么殘忍,像一個濃重的陰影,籠罩了明德整整兩年。讓他活得小心翼翼的,活得無比警醒的,生怕自己隨時會被撕碎,會被生吞活吃掉,連一根骨頭都不剩。

    明德慢慢的睡著了,乾萬帝小心的把他放下來掖好被角,然后轉(zhuǎn)身大步的走出去。

    張闊正等在外邊,一見皇上出來了,立刻跪了下去。

    乾萬帝大步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遍冷冷的道:“把東宮的封禁解了,太子的大婚盡早辦�!�

    張闊低頭道:“是。”

    “還有,清幀殿的人全都抓起來拷問�!�

    “皇、皇上?”

    “朕要知道,”乾萬帝臉色幾乎扭曲了,“——到底是誰在明德面前亂嚼的這個舌根!”

    _

    東宮一夜之間被封禁了,又一夜之間被重新開啟。太子待罪之身突而重獲自由,皇上下旨說是有人誣陷了東宮,命人嚴(yán)加查處。同時因為太子一味沉迷神佛之類的事,皇上嚴(yán)訓(xùn)了太子一番,下令撤換東宮服侍的宮人。

    “娘娘!娘娘!”貼身心腹宮女急急的奔進春滿宮內(nèi)室精致的琉璃月亮門,一頭撲倒在地上:“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丁昭容手一抖,正拿著梳頭的象牙寶梳喀嚓一聲斷了一個齒。銅鏡里花容月貌的美人俏臉一沉,回手就把寶梳重重的摔在地上:“叫什么叫!等你回來知會我消息,不知道要等幾年呢!”

    宮女唯唯諾諾的點頭,道:“娘娘,皇上他……他又不要廢太子了!”

    丁昭容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趕緊捂住她的嘴:“叫什么,讓人知道,還活不活了?”

    “娘娘!這事不好了,皇上說最近就要給太子大婚!娶得就是夏家的女兒!娘娘的父親丁大人一聽,氣得把那幾個跟的人都罵了一頓呢!”

    丁昭容怔怔的坐了一會兒,咬牙切齒的道:“我還當(dāng)夏昭儀死了,夏家就再沒法在這后宮里出頭了。誰知道他們打的是這個算盤,當(dāng)小妾的姐姐給當(dāng)人正妻的妹妹讓路,太子元妃日后可不就是皇后嗎……夏徵那個老東西,真會打算!”

    宮女跪在地上膝行了幾步,抱著她的腿道:“娘娘,皇上一定是故意留著夏家跟我們丁家作對的,要不然為什么下了密旨給丁大人,又收了回去呢?聽說收的時候還很生氣,御書房那邊的人說皇上這幾天都沒召妃嬪侍寢,娘娘您……”

    丁昭容捂住自己的心口,突而搖搖欲墜了一下。

    “娘娘!”

    宮女急忙扶住她,然而丁昭容沒有搭理,一個隱約的可怕的念頭在她心里漸漸的形成,讓她全身戰(zhàn)栗,冰冷難言。

    ……那天在皇后的靜安堂里,那個奇怪的、為皇后出氣的男孩子,其實和皇后是有幾分肖像的……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在那個時候站出來,明明白白的端茶送客攆走皇帝……

    而乾萬帝對那個男孩子的態(tài)度,出乎意料的曖昧,出乎意料的……瘋狂!

    那種瘋狂的占有欲和掠奪欲,是一個皇帝對于小玩意兒、普通弄臣伶人的態(tài)度嗎?那簡直就是一個男人在宣告自己的主動權(quán)和占有權(quán)!沒有哪個皇帝會對自己的妾或小寵物做出這種姿態(tài)!

    丁昭容手指顫抖的扶住了象牙鑲金的梳妝臺,臉色蒼白,冷汗涔涔。是的,她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前朝皇帝對皇后愛得要死要活,恨起來簡直要親手拿刀一刀一刀殺了吃了,愛起來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珍寶都堆在鳳位腳下隨便揮霍。那天晚上不是也一樣嗎?一個不滿及冠的少年,乾萬帝發(fā)起狠來簡直要在床上把他活活折磨死,但是在那之后呢?不還是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小心翼翼的藏在懷里當(dāng)寶貝一樣護著嗎?

    “娘娘?”宮女惶恐的搖晃著她,“娘娘?”

    丁昭容慌忙咳嗽了一聲,強作鎮(zhèn)定:“沒什么。太子拘禁期間,皇后向皇上求過情嗎?”

    宮女賠笑道:“皇后怎么敢去捋老虎胡須,當(dāng)然是每天呆在靜安堂里,念經(jīng)求佛罷了。”

    丁昭容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在她還在家里當(dāng)姑娘的時候,就聽她的貴妃姐姐說了,皇后不過是個深宮里白頭的老宮女罷了,圣寵是一點沒有的。皇上一連很多天都不見皇后的面,這是常有的事。

    但是……為什么這樣一個又不得圣寵又沒有娘家的皇后……還穩(wěn)穩(wěn)的坐著她的皇后之位,連沒有生育這天大的罪名,都沒能把她從世間女子最尊榮的位置上拉下來呢?

    皇上真的很討厭皇后嗎?

    肖像皇后的少年、乾萬帝古怪又曖昧的態(tài)度、無與倫比卻不為人所知的圣寵、險險廢立卻始終巋然不動的皇后……一切明明昧昧的細節(jié)在腦海里交織開來,丁昭容猛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發(fā),深深的埋下了頭。

    她并不相信乾萬帝真的會因為寵愛一個男孩子而放棄廢立皇后和太子,這在歷朝歷代任何一個皇帝身上都是不可想象的。一切的蛛絲馬跡都指向一點,那就是乾萬帝并不是像宮里傳說的那樣冷淡皇后,事實上他很愛那個沒有生育的皇后,甚至連和皇后有幾分肖像的少年,都會得到深重的圣寵。只是帝后間的那份夫妻之情,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已。

    十五宮燈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打算今晚偷懶滴,但是俺答應(yīng)了寫長評的lily親說今天上二更嗲,所以……俺素守信的好孩子啊啊啊啊啊啊>_

    年關(guān)忙碌,元宵節(jié)眨眼就在幾天以后了。放榜的日子在太子大婚之后,所以明德在這段時間里一直很乖,乖到乾萬帝放心他一個人呆在寢宮里,自己出去和群臣宮宴的地步。

    乾萬帝和群臣夜宴到酒酣,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朕就不留下了……”

    一邊坐了兩個人,一個是皇后,一個是丁昭容�;屎螽吘乖趯m里年紀(jì)長了,適時的順手就這么扶了乾萬帝一把。

    乾萬帝偏頭看看她,下半句話慢慢的從嘴里說出來:“……那皇后就代朕宮宴群臣吧�!�

    四周一片恭送皇上的逢迎之聲,乾萬帝湊近皇后,低聲道:“算你識相。”

    皇后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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