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隔著貓眼，看到一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p>

    劉莉披頭散發(fā)，用身體撞著我的門，發(fā)出“咚咚”的悶響。</p>

    “蘇瑾！我求你了！你快出來看看！”</p>

    “我爸吃元宵噎住了！他喘不上氣了！”</p>

    她的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帶著顫音。</p>

    我沒有動，也沒有出聲。</p>

    “砰！”</p>

    劉莉開始用腳踹門，防盜門都在震動。</p>

    “蘇瑾你他媽還是不是人！你是護(hù)士！”</p>

    “你要是敢見死不救，你就是殺人犯！”</p>

    她開始口不擇言地咒罵，用盡了所有惡毒的詞匯。</p>

    我能想象得到門外是怎樣一幅場景。</p>

    一個生命正在飛速流逝。</p>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地嵌進(jìn)了掌心。</p>

    作為一名護(hù)士，救死扶傷是我的本能。</p>

    我的大腦在瘋狂地運轉(zhuǎn)，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每一個步驟，都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里。</p>

    只要我打開門，也許只需要三十秒，就能挽救一條生命。</p>

    但是……</p>

    我想起了她在群里那些得意的叫囂。</p>

    “就得給這些小護(hù)士一點教訓(xùn)！”</p>

    我想起了公告欄里那張刺眼的“通告”。</p>

    我想起了電梯里那個大媽鄙夷的眼神。</p>

    我想起了我被停職后，那些孤立無援、徹夜難眠的夜晚。</p>

    憑什么？</p>

    憑什么你們可以肆意地傷害我，踐踏我的職業(yè)和尊嚴(yán)，卻又在你們需要我的時候，理所當(dāng)然地要求我伸出援手？</p>

    我慢慢地走到門后，靠在冰冷的門板上。</p>

    門外，劉莉的哭喊和咒罵還在繼續(xù)，但已經(jīng)漸漸帶上了哀求。</p>

    “蘇瑾，姑奶奶，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p>

    “我不該舉報你，那五萬塊我不要了，我給你磕頭了！”</p>

    “求你救救我爸！”</p>

    “咚！咚！咚！”</p>

    她放棄了踹門，開始用頭一下一下地撞門。</p>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最后一點屬于護(hù)士的沖動。</p>

    然后，我隔著門，用一種無比平靜的語氣，清晰地說道：</p>

    “劉莉，我很遺憾。”</p>

    “我現(xiàn)在是停職人員，是你舉報的非法行醫(yī)者�！�</p>

    “我不能犯法，你還是等120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