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娘云氏,本是京中花娘。</p>
某日遇到一位姓馮的書生,被其救了風塵,娶回家生下了我。</p>
六年后,書生病死在春闈考場。</p>
家中的生計一落千丈,孤兒寡母在村中常遭欺凌,我還在最糟糕的節(jié)骨眼上生了病。</p>
阿娘不得不重操舊業(yè)。</p>
花了六年,爬上京中的花魁榜首,并有幸為當時微服私訪的皇帝獻舞。</p>
皇帝對她一見傾心。</p>
阿娘誤以為皇帝是真心,才會不計較她的出身,還肯恩允她把傻女兒一并帶進宮。</p>
直到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皇帝用來讓蕭貴妃吃醋的替身。</p>
「我真傻,活到這把年紀竟還覺得帝王有真情�!�</p>
無數(shù)次的午夜夢回,她都會捧著我的臉落淚,「可是不爭,我們活不了�!�</p>
帝王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她的出身。</p>
滋補的藥一碗碗送進寢殿,最終叫她永生無法生育。</p>
深宮進來容易,出去難。</p>
為了活命,她只得去爭去搶,耍盡手段奪寵,嫁禍蕭貴妃。</p>
但蕭貴妃是皇帝的逆鱗。</p>
我們被趕到冷宮住,飽受宮人的欺辱。她也染上怪病,身上長出紅斑,逐漸瘦成了一副皮包骨,嘴里也開始念著我爹的名字。</p>
她還總在半夜,坐在我的床頭哽咽:「傻孩子,我若不在你可怎么活?」</p>
我摸著她的臉安慰:「沒事的,玉翹吃很少,一天半個饅頭就能活。」</p>
她聽到這話,哭得更厲害了。</p>
后來她不知怎么的,得到了除夕赴宮宴的機會。</p>
在宴席上,替蕭貴妃擋箭而死。</p>
臨死前,她吐著血叮囑我:「往后要聽貴妃娘娘的話,嘴要甜……」</p>
嘴甜能保命。</p>
如她所愿,蕭貴妃感恩把我接到鐘德殿住。</p>
但她的兒子,朱羨對此存疑。</p>
他堅信這是一出挾恩圖報的苦肉計,我和阿娘很有心機。</p>
可我是真傻,還好騙!</p>
好比今日。</p>
「公主可要吃糖?」</p>
一個宮女用粽子糖,誆我替她進殿給朱羨送衣服。</p>
最近課業(yè)空閑,朱羨有了晚起的習慣。</p>
他沒睡醒時很可怕。</p>
上次有個不知好歹的宮女想借機爬床,吵醒了他,被朱羨命人拖下去打得生不如死。</p>
他的寢殿里也很奇怪,分明沒有燒炭盆,但朱羨的衣衫總會汗?jié)�,所以需要宮女提前將干凈衣物送進去。</p>
我曾聽到幾個宮女嚼舌根。</p>
「聽說四殿下昨日晨醒,衣褲又臟了。」</p>
「也不知夢到了誰家的小女郎�!�</p>
「殿下確實也到了該娶妻、曉人事的年紀啦!也不知誰能有此榮幸!」</p>
說完,她們羞紅著臉捂嘴偷笑起來。</p>
跟打啞謎似的,我一句也沒聽懂!</p>
「公主?」</p>
宮女見我沒反應,又掏出幾顆粽子糖誘惑。</p>
于嬤嬤不在,我又嘴饞便咬上了鉤。</p>
只要別吵醒朱羨就沒事。</p>
我這么安撫自己,哪知剛把衣服擱下,忽聽床帳之內傳出朱羨的喊聲:「玉翹……」</p>
「在在!」</p>
我連忙跑上去掀開床帳問:「皇兄有什么吩咐?」</p>
沒想到,朱羨是閉著眼的,并沒有醒。</p>
褲襠里鼓鼓的,正立著座小山。</p>
這是啥?</p>
我很好奇,但實在害怕會吵醒朱羨,想到他陰鷙的目光我猛地打個哆嗦,躡手躡腳地轉身離開。</p>
「去哪?」</p>
手腕被驀地抓住,我重心不穩(wěn)地摔進朱羨的懷中。</p>
掙扎爬起來時,和朱羨濃黑的眼睛對上。</p>
他醒了!</p>
我嚇得上下牙打顫。</p>
沒想到朱羨非但沒發(fā)怒還挑了下眉,聲音更是平日從不曾有的溫柔,「怎么今日夢中的臉這樣清楚?」</p>
說罷,俊臉逼近。</p>
眸光流轉間,他盯著我驚愕半張的嘴,問:「在吃什么?」</p>
我如實答:「粽、粽子糖�!�</p>
朱羨好像也想吃,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的嘴巴,喉結上下一滾,嗓音干澀而渴望:「能不能讓皇兄也嘗嘗?」</p>
我點點頭。</p>
手剛往衣兜里掏粽子糖,朱羨倏地低頭貼上我的唇。</p>
舌尖一勾,順走了糖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