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檀香混著梔子花香縈繞,我強忍住欲嘔的沖動。</p>
次日晨起,我如常送他去衙門。</p>
本以為他要走,陸郎卻忽在堂前駐足:「柔兒�!�</p>
他溫聲道,「我忘系腰帶了�!�</p>
我有些無奈,隨手取了一條,遞給他。</p>
陸郎未接,低下頭:「幫我,柔兒�!�</p>
我依言為他系上,陸郎低著頭,乖順模樣,待我系好:「好了。」</p>
腰身卻忽被人禁錮住,往前帶著與人貼在一處,我抬頭看他:「陸郎……」</p>
所有話被堵回,唇上一片溫?zé)帷?lt;/p>
陸郎掐著我的腰吻我,很兇。</p>
攻城掠地,像是撕破偽裝的獸,帶著兇狠的欲望。</p>
分開時男子眼尾氤氳出一片薄紅。</p>
我看著他,未作言語。</p>
陸郎又在我額頭落下一吻,唇角微揚:「我走了,柔兒�!�</p>
我笑著道別。</p>
我約了林瑤。</p>
時辰定在巳時。</p>
我如約而至,在茶樓里又候了她半個時辰,她才姍姍來遲。</p>
林瑤很是明艷,早年父親未遭貶謫時,過得養(yǎng)尊處優(yōu)。</p>
后來父親遭貶,她還是命好,嫁到他鄉(xiāng),如今和離歸來,又有陸郎處處照拂。</p>
多幸運。</p>
林瑤在我對面坐下,粉黛玉琢,笑靨如花。</p>
我神色憔悴,面容消瘦,眼下烏青一片。</p>
「柔兒,為何突喚我來此?」</p>
我們之交不算深厚,不過是同窗好友,不知她何以如此親昵地喚我。</p>
案上的清茶我未曾動過,茶香漸散,我的心神也漸漸回籠。</p>
「你已備好茶了呀,」林瑤目光落在茶盞上,又喚來小二,「再來一盞桂花釀。」</p>
末了撐著下巴看我笑道:「你家陸大人也愛飲桂花釀,我從前不喜,如今倒是愛上了�!�</p>
我抿了口茶,未接她話茬。</p>
林瑤笑容天真無邪。</p>
當(dāng)初,告知我她和離回京的,也是她。</p>
多年未見之人忽然傳來書信。</p>
言辭恭敬,卻難掩得意之色。</p>
仿佛迫不及待要告訴我:我回來搶你的夫君了。</p>
茶香散盡后唇齒間只余苦澀,林瑤的桂花釀尚未送來,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p>
見我抬眸看她,嘴角笑意更深:「說來,還要謝謝你家……」</p>
突兀又響亮的聲音在茶樓內(nèi)傳開。</p>
三三兩兩的食客紛紛探頭往我們這邊張望。</p>
林瑤的臉偏向一邊,白皙的臉頰上暈開一片紅。</p>
像是被我突如其來的一掌打蒙了。</p>
她捂著臉轉(zhuǎn)頭看我:「念……」</p>
我不欲聽她喚我名字,一掌也不解我心頭之恨。</p>
拿起案上的茶盞,懸在她頭頂,茶水一下澆了她滿頭。</p>
深色的液體順著她的青絲落下,滴滴答答打在案上,還有部分在她白色的衣裳上暈開。</p>
杯底的茶葉粘在她的發(fā)間、衣衫和荷包上。</p>
她的妝容不甚精致。</p>
胭脂水粉暈開一片。</p>
看上去狼狽不堪。</p>
她愣了片刻,茶樓內(nèi)無數(shù)雙眼睛緊盯著我們,關(guān)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p>
她忽然紅了眼眶,泫然欲泣,惹人憐愛:「柔兒,你這是……」</p>
「林瑤�!�</p>
我冷冷地打斷她的表演。</p>
「你心中有數(shù)。」</p>
「莫在我面前耍什么柔弱姿態(tài)。」</p>
她眼中淚光閃閃,欲落未落。</p>
「你回京就是為了陸深。你知曉陸深會善待于你,你想將他搶去。」</p>
「是也不是?」</p>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聲音平靜。</p>
她的臉色煞白一瞬,又立馬鎮(zhèn)定下來,從荷包中取出帕子,慢慢擦去臉上的污漬。</p>
「正是�!�</p>
林瑤看著我,慢慢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聲音壓低,「柔兒,情愛之事,強求不得。」</p>
已然撕破臉皮。</p>
我看著她,卻忽然笑了。</p>
「你言之有理�!�</p>
「林瑤,你可愿與我賭上一把?」</p>
「賭贏了,他便是你的了�!�</p>
「我甘愿讓位,你也無需背負勾引的罵名。」</p>
林瑤靜靜地看著我,嫣然一笑。</p>
「好啊。」</p>
陸深回府時我正在房中記錄小札。</p>
聽聞他的腳步聲,我放下筆,將札記塞入抽屜。</p>
陸深近來歸家甚早。</p>
有時夜里還陪我去后院逗弄暖暖。</p>
夜里我靠在床頭翻閱話本,他忽然湊近,一把將我摟入懷中。</p>
我依偎在他胸前,感受著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p>
他將下頜擱在我頭頂,跟著我一同閱覽那本狗血話本。</p>
讀到公子為小妾撐腰,小妾以下犯上,妻子哭喊道:「我才是你的正室啊!」</p>
他環(huán)在我腰間的手收緊了些。</p>
我若無其事地翻到下一頁。</p>
繼續(xù)看,看公子一次次幫著小妾打壓結(jié)發(fā)妻子,結(jié)發(fā)妻子一次次黯然神傷,最后下定決心離開丈夫。</p>
公子悔悟,立即開始追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人終成眷屬。</p>
話本看到深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