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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開著她的紅色跑車,在馬路上馳騁。</p>
我飄在副駕上,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p>
名貴的香水味混雜著她身上焦躁的氣息,精致的妝容下,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戾氣。</p>
車子在“金山”高級療養(yǎng)院門口一個急剎,停了下來。</p>
她推開車門,氣洶洶地沖了進(jìn)去。</p>
“我找陸勇深和他太太,你們院長呢?讓他出來見我!”</p>
前臺的護(hù)士被她這陣仗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p>
“女士您好,請問您有預(yù)約嗎?”</p>
“預(yù)約?”蘇晴冷笑,“我給他們交了三年的錢,來看個人還需要預(yù)約?”</p>
她把包“啪”地一聲甩在前臺上,雙臂環(huán)胸,下巴高高抬起。</p>
“別廢話,快帶我過去。我倒要去問問,他們生的好兒子到底藏哪去了!”</p>
護(hù)士被她囂張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在電腦上查詢。</p>
片刻后,護(hù)士抬起頭,一臉為難。</p>
“抱歉,女士,這兩位老人三年前就被人接走了�!�</p>
“接走了?”蘇晴的音量瞬間拔高,“被陸時宴接走了?可以啊,長進(jìn)了,還知道提前把他爹媽藏起來。他以為這樣,我就拿他沒轍了?”</p>
“不是的,女士......”護(hù)士深吸了一口氣,:“是殯儀館的人接走的�!�</p>
空氣,瞬間凝固。</p>
蘇晴臉上的譏諷和不耐煩,就那么僵在了臉上。</p>
小護(hù)士眼底帶著一絲不忍:“陸總出事后的第二天,當(dāng)時兩位老人看到了新聞,當(dāng)場就......突發(fā)心梗,我們盡力了,沒搶救過來�!�</p>
“我們反復(fù)撥打了緊急聯(lián)系人的電話,但是......一直無人接聽�!�</p>
“后來,還是陸總以前的助理,一位姓林的秘書,過來處理的后事�!�</p>
緊急聯(lián)系人。</p>
是她。</p>
是她在巴黎陪著顧辰州時,那個被她嫌煩直接掐斷的陌生號碼。</p>
小護(hù)士說完,從檔案袋里抽出兩張薄薄的紙,遞了過去。</p>
“這是死亡證明的復(fù)印件,您需要嗎?”</p>
蘇晴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兩張紙上。</p>
上面鮮紅的印章,刺得她兩眼發(fā)黑。</p>
她踉蹌著,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兩大步,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最終撞在了冰冷的墻壁上,才堪堪站穩(wěn)。</p>
她引以為傲的籌碼,她以為能拿捏我的殺手锏。</p>
沒了。</p>
三年前就沒了。</p>
她像是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p>
她眼底的那些狠戾,終于被恐慌所代替。</p>
蘇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療養(yǎng)院的。</p>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抖得幾乎失控。</p>
那兩張薄薄的死亡證明,就扔在副駕駛座上,像兩道無聲的審判。</p>
她沒回家,更沒去找顧辰州。</p>
紅色的跑車在城市的車流里機(jī)械地穿行,最后,停在了一棟舊公寓樓下。</p>
這里是......我和她剛結(jié)婚時買的婚房。</p>
房子不大,但很溫馨。</p>
我飄在她身后,看著她下了車。</p>
她站在門口,在名牌包里胡亂地翻找了很久,才摸出一把已經(jīng)銹跡斑斑的鑰匙。</p>
“咔噠�!�</p>
鑰匙插進(jìn)鎖孔,像打開了某個塵封許久的開關(guān)。</p>
門被推開。</p>
一股嗆人的灰塵味撲面而來。</p>
陽光從積滿污垢的窗戶艱難地擠進(jìn)來,在空氣里照出無數(shù)飛舞的塵埃。</p>
屋里的一切都蓋著一層厚厚的灰,擺設(shè),還是三年前我離開時的樣子。</p>
她站在玄關(guān),一步都不敢往里邁,似乎怕一腳踩進(jìn)去,就會踩碎這個凝固了時光的幻境。</p>
我站在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p>
那是我們倆為了一塊沙發(fā)吵了一整天的戰(zhàn)利品,我想要皮的,耐臟,她非要布的,說溫暖。</p>
最后,我還是聽了她的。</p>
那是她心血來潮,非要自己動手貼的墻紙,滿墻的向日葵,她說這樣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太陽。</p>
她的視線,最終定格在客廳墻上那張刺眼的結(jié)婚照上。</p>
照片里,她穿著婚紗,笑得明媚又張揚(yáng)。</p>
我穿著西裝站在她身旁,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愛意。</p>
那時候,我真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p>
蘇晴就那么看著照片,眼眶一圈一圈地紅透。</p>
她慢慢走過去,顫抖著抬起手,想拂去相框上的灰塵,可指尖剛碰到,就觸電般猛地縮了回來。</p>
她怕了。</p>
怕觸碰那些被她輕而易舉拋棄,又再也回不去的溫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