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湛丞也來了
沈姝見他還想開口，立馬搶在前頭繼續(xù)往下說，生怕這位“正人君子”腦子一熱就當(dāng)場提親。
她一邊擺手一邊后退，語速飛快：“你聽我說，我就是一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姑娘，能進侯府，全是托了祖上的�！闵矸莶灰粯樱覔�(dān)不起你這般看重�！�
“而且你也、你也沒看到什么呀！”
她越說越覺得這件事解釋得起來，“我那會兒是濕了衣裳，的確不妥，可你也是無意看到，我也是無意被看到——咱倆都沒故意，那這事兒就過去了唄？”
她抬頭看他，努力擠出一個善意的、寬容的、讓人放棄負責(zé)的笑容：“這根本不需要你負責(zé)呀，真的不需要。”
沈煥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原本柔和清朗的眉宇此刻緊緊蹙起，神情復(fù)雜得像是吞了顆沒嚼碎的青橄欖，酸得直皺眉。
好半晌，沈煥低聲開口，聲音不高，卻沉沉的：“……你是覺得我，不夠好？”
沈姝一聽，立馬搖頭，頭發(fā)都跟著晃出一道弧線，聲音急得帶了點軟啞：“當(dāng)然不是了。”
“你人很好�！彼柿丝跉�，盡力緩緩語氣，眼神也不躲不閃地看他，“但咱們初識不久，說句實話，也互不相熟。”
她停頓了一下，又輕聲補了一句：“而且……這件事，我真的不在意�！�
她看著他一臉快要寫出“我必須對你負責(zé)”四個字的表情，連忙斟酌著繼續(xù)道：“你只要也別太在意，就能揭過去的。我不說，你不說，就沒人知道�！�
“這事兒，到此為止，誰也沒吃虧，好不好？”
沈姝說完，微微笑著看他，笑容恬淡，卻帶著請求。
“不好�！�
沈煥連半分猶豫都沒有的拒絕。
沈姝臉上的笑容僵在唇角。
她還想說點什么，可話還沒出口，沈煥忽然抬手，一掌輕覆住她的唇。
掌心微熱，氣息交錯。
他眉眼一凜，另一只手迅速落在她肩側(cè)，身體微微前傾，將她護在自己與黑暗之間。
耳邊，是他壓低的聲音，貼得極近，溫?zé)釟庀⑤p掃過她耳廓：“噓——”
沈姝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僵住了。
而下一瞬——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正沿著回廊慢慢靠近他們這間屋子。那種故意壓低、不想驚動屋內(nèi)人的腳步，反而讓人更覺不安。
沈姝腦海瞬間炸開三個大字：
完蛋了。
沈煥正在權(quán)衡是自己先離開，還是一并帶著沈姝從窗戶翻出去。
可他還沒動作，手臂就被人猛地一扯。
“你——”
話只來得及在喉嚨打了個轉(zhuǎn)，下一瞬，沈姝像是爆發(fā)了什么野獸潛能，動作迅猛地將他狠狠一推——
“砰”的一聲輕響。
沈煥就這么被她塞進了屋角那口半開的雕花柜子里。
他愣在原地，膝蓋還沒屈完，半個人擠在黑漆漆的柜中，額前的碎發(fā)被撞得有些亂，臉上的表情寫滿了：我怎么就進來了？
沈姝在外頭反手就把柜門合上，動作利落得像練過。
腳步聲此時恰好停在了門外。
她輕輕拍了拍柜門，低聲念了句：“不要發(fā)出聲響。”
然后一個轉(zhuǎn)身，長發(fā)一甩，衣袍一拂，整個人已恢復(fù)得體模樣，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站在屋內(nèi)，神情端莊。
只是額角汗還沒干，全憑意志力硬撐著。
她這才意識到，剛才那股力氣，可能是天賦。
也可能，是自己求生本能。
門外安靜了半息。
然后——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
月色透過門縫瀉進來，在地上拉出一道長影。
湛丞踏著夜色而入，腳步輕慢，姿態(tài)懶散。
他一襲黑衣，衣袍未束，鬢發(fā)略散，像是才從風(fēng)中歸來，眉目間還殘著些未褪盡的夜涼。
那雙狹長的眼被夜色暈染，眼尾冷艷，唇角卻帶著一點說不清的弧度。
沈姝站在屋內(nèi)，一身淡衣，在月光與燈影交疊處微微顫著，卻依舊穩(wěn)穩(wěn)站著。
湛丞的腳步踏在月光斜落的地面上，沉而靜，仿佛連夜色都被他碾碎。
他站在那里，視線從沈姝身上緩緩掃過。
神情漫不經(jīng)心，語氣卻涼得像夜風(fēng)：
“你在做什么？”
他的語氣輕慢，語調(diào)散著困意，卻像是隨手擲下的鐵鉤，勾得人心驚肉跳。
沈姝：“我……我打算入睡�！�
柜子里狹窄逼仄，一股陳舊木料的氣息混著不知多少年未動過的灰塵，直往鼻子里鉆。
沈煥屏著呼吸。
他當(dāng)然記得這個男人。
白日里給他感覺很危險但是很熟悉的那個。
沒想到晚上還能在自己姑娘這遇到他。
這里的沈煥已經(jīng)把沈姝作為自己女人在思考。
她快瘋了。
大晚上的，一間屋子，倆男人，一個站著一個藏著，還偏偏是修羅場的最危險組合。
如果湛丞發(fā)現(xiàn)這屋里藏著人——
而那人，還是他白日里讓他最不高興的那個……
沈姝低頭垂眸，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困倦神情。
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微笑，動作自然。
湛丞走近。
他腳步緩慢，每一步都悄無聲息，也好似要將整間屋子的空氣都在一寸寸逼走。
湛埕停在沈姝面前，他微微歪著腦袋，那雙狹長的眼眸半瞇著，眼尾微挑，眉目艷而危險。
突然他伸出手，指尖帶著慣有的薄繭與一絲冰涼，朝沈姝額前探來。
沈姝一驚，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肩膀也跟著繃緊，整個人下意識往后縮了半寸。
可湛丞的指腹只是輕輕捻住她一縷尚未干透的發(fā)梢。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笑意掛在唇角，卻沒落進眼底，反倒透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審視。
“怎么這么緊張？”
他聲音低啞，尾音勾人，磁性得像是夜里拂過脖頸的一陣風(fēng)，撩得人后脊發(fā)涼。
沈姝睫毛輕顫，慢慢睜開眼，眸底藏著強行壓下的慌張與鎮(zhèn)定。
她唇角僵硬地扯出一絲笑：“二少爺這么晚來了我院子，我……我當(dāng)然緊張�！�
她說得一本正經(jīng)，聲音輕得像怕驚動什么似的。
而她身后的柜子里，沈煥正憋著氣，把眼前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額角青筋微跳，咬緊后槽牙，心頭怒火噌噌往上冒——
這女人！
竟然在他面前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