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其他什么?意思?,陳景浩又給自己倒酒的手一頓,整個人都靜止住,緩慢睜開眼,道:“你是說,林竹生?……陵許君也……”
沖擊太過大,他話都結(jié)巴。
師姐:“……”
慢一拍地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合歡宗師姐表情也跟著一僵。說出的話收不回?去,她只能硬著頭皮說了聲:“啊,嗯,應(yīng)該是�!�
只能說八.九不離十。聊天那么?久,人除了視線偶爾從她們?一群人身上掃過外,其余時間都在看毫無察覺的林小友,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太對?�;蛘哒f早從下?樓時就隱隱有那感?覺。
從個人感?覺來說,她覺得對?方應(yīng)該不是一個因為怕人摔就直接上手拉的類型,背后?的原因或許只有自己知道。
和陵許君搶人,怎么?想都很?難想。她原本沒想給這個已經(jīng)快破碎的人再施加壓力,只能拍肩,說:“抱歉,我原本沒想給你說的�!�
另外從相遇的時間來看,誰是不幸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珍藏的寶物的守護獸還不一定。
打擊又加一,還真傻傻以為那兩人只是普通師兄弟的陳景浩徹底再起不能。
“別趴著,有這時間不如想想怎么?去爭去搶,你要?不出手,我那師弟師妹們?就該忍不住了�!�
師姐跟著一起在桌上趴下?,笑說:“或者你要?聽聽林小友拒絕的時候會怎么?說嗎,就當(dāng)提前排練了�!�
那段詞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熟到會背了來著。
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也不想提前體會到被拒絕的感?受,陳景浩火速捂耳朵,“我不聽�!�
——
第二天雨停,還留在客棧里的弟子收拾著開始準(zhǔn)備離開。
林竹生?沒什么?可收拾的,早早睡醒后?就抱著自己小煤球坐在大堂里看著其他人忙來忙去。
去洛都負責(zé)南風(fēng)閣的管事也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還給他帶回?了一個熟悉的袋子和一封信。
袋子是之前他幫忙搬東西的時候放好心朋友箱子里的,裝著表示謝意的一點金幣和普通人也能用的靈藥,信是好心朋友寫給他的,大致內(nèi)容為致謝加祝好。
給家里小弟治病的錢已經(jīng)足夠,好心朋友沒有動袋子里的錢,只拿走了剛好對?小弟的病有大作用的靈藥。
一封信看完,大師兄過來說可以出發(fā)了,他于是把重新回?到手上的金幣放進背包。
之前已經(jīng)走了一波弟子,包括小伙伴宋明也沒能留下?,回?程的飛舟上人少,人均面積非常之廣。
有大師兄在,在同?門?們?和大師兄間他果斷選擇了大師兄,坐一起擱角落嘮,并日常地分享出蘭筠花和果子。然后?日常沒有送出花。
早上出發(fā),到宗門?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
斜陽西沉,最?后?幾縷光線從遠山山峰落下?,飛舟停靠在出發(fā)時的校場。
已經(jīng)過了練劍的點,校場沒人,睡了兩天神清氣爽的林從船上直接蹦下?,久違地看到熟悉的場景,熱淚盈眶。
有管事和三長老在,大師兄不用回?宗主?峰復(fù)命,送他回?了靜思?峰。
靜思?峰的峰頂已經(jīng)毫不意外地被他攻占了,之前在的每天都清出一塊土地,清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當(dāng)壯觀。
大部分地里的東西已經(jīng)長出,枝葉伸展,在傍晚的風(fēng)里微微搖晃著,花葉上還帶著點點未消的水滴,地面也是濕潤的。
菜地已經(jīng)澆過水了,并且還剛澆了不久。大長老過得極樸素,峰頭沒有一個負責(zé)生?活起居的弟子,也沒其他任何?人,澆花澆草澆菜的是誰很?明顯。
往前跑了一小段,林竹生?彎腰伸手戳戳菜地里伸展出的帶著水滴的菜葉,眼睛一彎,轉(zhuǎn)頭說:“這小老頭,人還怪好的�!�
西沉的昏黃日光從漸起的山霧里透過,遠處青山漸黑,長空風(fēng)吹。
白色人影跑在花草地里,衣擺和花草和樹木的葉被吹得揚起,回?過頭來時是一張帶笑的臉。逆著光,眉眼彎彎。
這是聞柏舟在記憶和夢里看過太多次的景象,腦海里的畫面和現(xiàn)實?重疊,恍惚間竟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夢境。
印象里的人每天都很?忙,白天一早出去,永遠是在傍晚時踏著最?后?一點余光回?家,心情好會直接開始打理漫山的地,心情不好會頂著一身狼狽狂哭一陣后?打理地,期待著收獲的時候。
花花草草收獲一次又一次,他以為過這樣的日子即是永遠。
然后?傍晚時候的路上再沒亮起過晃晃悠悠的燈,也再無晚歸人。春冬交替,漫山的果子熟透落下?,無人去采摘。他學(xué)著人的樣子打理院子,花草收獲了又種下?,反反復(fù)復(fù),還是沒有如想要?的一般,在某個平常傍晚等到一個晚歸的人。
山間的風(fēng)吹,只剩下?被吹動的草浪和樹木枝葉,繁雜空曠。
說出的話罕見地沒有得到回?應(yīng),林竹生?收回?戳菜葉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大師兄十分稀罕地在走神。
直起身小跑著回?來,他伸手在人面前揮揮,發(fā)現(xiàn)沒有動靜后?拿過根狗尾巴草伸到人面前想作怪,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動作,面前的人就徑直彎下?腰倒在自己身上,頭深深埋進頸窩。
“?”
灼熱呼吸落在肩后?的同?時能感?受到后?腰被抱緊,他捏著狗尾巴草的手還僵在半空,一動不敢動,小小聲出聲試探著喊道:“大……”
他話沒能說完,耳側(cè)傳來道低到幾乎辨認不清的聲音,同?時還能感?受到說話時帶起的喉嚨和胸腔的顫動。
“不要?再離開我了�!�
第57章
大師兄我沒喝酒
離開?離什么開?
小小的腦子大大的疑惑,
緊急把手里打算用來作怪的狗尾巴草悄悄扔掉,林竹生雖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短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但選擇伸手拍拍人的背,
先安慰下再說。
安慰無效,放在腰上的手依舊收得老緊,
沒有一點放松的意?思。
大腦高速運轉(zhuǎn),唯一能想到的離開只有這次去秘境,
他邊拍背邊說:“這不是回來了嗎。我這段時間要養(yǎng)傷,哪也不去,不會離開�!�
依舊沒有效果�?�?頭的承諾對身上人沒有一點效用。
呼吸起伏間還能感受到對方心跳跳動的聲音。還是第一次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人,他拍背的手都快拍得扇出風(fēng),
只能睜著眼睛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不遠處在地里撒歡的小貓。
在眼睛都快眨抽筋的時候,
小貓終于舍得轉(zhuǎn)過頭看向他,但沒任何動作。
能屈能伸,面?對小貓的無動于衷,
他繼續(xù)擠著一雙眼睛發(fā)出求助視線。
詭異地從一張黑色毛臉上看到了類似于嫌棄和無語的意?思,下一瞬間,他視線里一個彈框彈出。
99金,
略高的價格,
但只要能穩(wěn)住大師兄就行了,
林竹生火速買了——雖然他沒明白這東西?為?什么會有作用,總之選擇相信小貓一次。
99金從賬上劃走?,他手里同時一涼,
多了兩個東西?。
稍稍伸手試圖推了下大師兄,發(fā)現(xiàn)推不開,也不敢直接大力推開,
他于是反過手,摸索著摸到落在自?己背后的手,一點一點把玉塞進人手里。
暫時不管這塊玉有沒有效果,總之身上的人終于動了下,埋在肩窩里的臉略微抬起,像是在看塞到手里的東西?。
“這是同心玉,”林竹生拍拍人的背,說,“上面?兩個小點是你和我,無論走?多遠都能看到�!�
蒼天有眼,這東西?居然還真?有用。
感受到落在腰上的手微松,他抓緊機會側(cè)過身,十?分自?然地結(jié)束了這個有些過于久的抱,湊過頭和身邊大師兄介紹說:“光的強弱代表身體狀況,光越亮身體越好�!�
不大的兩塊玉,躺在大師兄手心顯得格外?袖珍,但上面?的小點一點不帶模糊。兩塊放一起的時候兩個小點也湊在一起,他身上有傷,對應(yīng)的小點的光要弱一些。
他往后蹦一步,上面?的緊挨著的兩個點也跟著移動,拉開一點距離。往后蹦后又蹦回來,他抬頭一笑,說:“很有意?思吧�!�
大師兄問:“任何時候都可看?”
他點頭,“任何時候�!�
99金花得不虧,大師兄終于也笑了,一只手握緊了手心的玉,另一只手抬起,把他被風(fēng)吹得亂飛的頭發(fā)撥到耳后,最后停頓片刻后低聲道聲謝。
“現(xiàn)在謝不是謝早了?”
把玉揣進口?袋,林竹生笑說:“等?到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我從天而降英雄救美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大師兄笑了下,“那我等?著�!�
在峰頭逗留的大師兄最終是在大長老回來后走?的。
目送著明顯心情挺好的人離開,劍鳴聲飛遠,大長老轉(zhuǎn)過頭,警惕地看向站在身邊的白毛,問:“你們剛干了什么?”
“沒干什么,”林竹生彎腰抱起地上的小貓,說,“我就送他了個東西?�!�
大長老看他,越發(fā)在意?,“什么東西?送他不送我?”
這小老頭。林竹生從背包里掏出幾個點心遞過,說:“那東西?只有一個,給他了就沒了,你應(yīng)該也不喜歡,這個是給你的�!�
點心到手,大長老于是不多問了,邊挑了個點心放嘴里邊含混說:“別站這吹風(fēng),回屋里去�!�
之后又說:“這幾日練劍暫且取消,不會有其他人來打擾你,你也別去漫山遍野撒丫子跑,跟個野猴子一樣�!�
覺得自?己那只是日常溜達一下,林竹生說臭老頭沒禮貌。
然后臭老頭追著他滿院子跑。
暫時不能去山里撿垃圾,又不用練劍,一個天生閑不住的林簡直是度日如年,每天早上澆完菜后就跟小貓在屋里玩。
小貓都被他玩煩了,渾身的毛都被摸了個遍,趁他一個不注意?,呲溜一下鉆進樹林里自?己玩去了。
唯一一個戰(zhàn)友都拋棄了自己,他往床上絕望一躺。
打BOSS還好,受傷不可怕,痛也就是痛那一下,原來最可怕的是養(yǎng)傷,完全是一個好動且愛社交的人的噩夢。
他從沒有哪一天像這次這樣期待去書院過。雖然同樣都是坐著,但他至少能在桌底下悄悄和自己的小伙伴們傳紙條。
書院學(xué)堂的時間安排根據(jù)夫子的時間來,有時候密集,有時候又少得可憐,他這硬生生趕上了少得可憐的時候,躺了好幾天才終于有了去書院的機會。
這大概是沒有好鄰居張凈帶著趕時間以來,他第一次提前到書院。
提前來是個十?分正?確的決定,因為?他被好夫子和好同門們當(dāng)成?走?錯地方的新弟子,收到了一眾注目禮。
小伙伴高余還亂中跑來搓搓手問姓名,小模樣還怪羞澀。
“……”
清楚地認識到確實只有大師兄能夠一眼認出自?己,新弟子林眉頭突突一抽,淺笑說:“林竹生。”
淡淡的嘴角弧度,淺握住的拳頭,以?及被嚇得直接原地起跳的高余,懷疑自?己老眼昏花的夫子。
林竹生最終用弟子令牌和標(biāo)志性的講課開始倒頭就睡證明了自?己是林竹生。
鑒于這幾天已經(jīng)睡了不少覺,他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一覺睡到下課,中途醒了,醒來時桌面?已經(jīng)堆了一堆的小紙條。
全是小伙伴們傳來的,其中最正?常的居然是平時看著吊兒郎當(dāng)對什么都不怎么上心的宋明,問的他的傷勢。
小紙條扔得最多的是高余,紙條里全是控訴,控訴說原本?說好一起當(dāng)大街上的移動背景板,他卻悄悄偷跑。
總結(jié)來說全是些垃圾廢話,也不記得自?己有這么和人說好過,林竹生撐著臉側(cè)直接把紙條放一邊,拆開下一個。
下一個來自?自?己親愛的不喜歡顯眼的小伙伴張凈,內(nèi)容很簡潔,只是讓他以?后出門不要和其走?一起。
“……”
把旁邊高余的紙條廢物再利用,他把一堆紙條團吧團吧揉成?一團,迅速扔向張凈后腦勺,進行精準(zhǔn)打擊。
小紙條扔來扔去,最終的結(jié)果是三尺講臺上的夫子眼尾一抖。
他們六個一個不落地一起去外?面?站著了。
最近天氣不錯,陽光很溫暖,還有小風(fēng)吹著,站外?邊比坐里面?還舒服,主要可以?直接交流,不用再扔小紙條。
林竹生得知幾個小伙伴在他回來后原本?是想來看看的,結(jié)果不知道消息是怎么在傳,傳成?了他重傷臥床中,于是不敢打擾。
“那既然你沒什么事?,等?會兒這邊結(jié)束了要不要去小酌幾口??”
一個小伙伴比了個喝酒的手勢,說:“你和宋兄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在青山鎮(zhèn)上找到一處喝酒的好去處。”
成?為?內(nèi)門弟子的好處是出入宗門都更自?由了些,隨進隨出。
然后提出建議后他的頭上就挨了一下。高余收回重拳出擊的手,說:“這不是傷還沒好嗎,你腦子里就剩喝酒了�!�
“好啊�!�
出乎意?料的,傷還沒好的本?人先同意?了,點頭點得爽快,簡短又直接道:“去�!�
迎著其他人的視線,他說:“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淺嘗兩口?不影響�!�
喝不喝酒無所謂,硬生生躺了幾天,他現(xiàn)在急需出去玩。
他爽快得連張凈都驚訝了,問:“你會喝酒?”
林竹生言簡意?賅:“不會�!�
他伸出手小小地比了一截距離,說:“但有些好奇�!�
以?前爹媽帶他去各種晚宴,無論別人喝什么酒,他杯子里都是萬年不變的橙汁葡萄汁各種汁,就算成?年了也是。
之后他和朋友們一起喝過一次酒,結(jié)果后來莫名所有人都勸他不要沾喝酒,聚會的時候也都會給他單獨點一份果汁,堅決不讓他碰酒。
他自?己本?人倒是不知道為?什么,反倒覺得小酌兩口?的感覺還挺舒服,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
很久沒碰過,都忘了酒是什么味,他那點好奇心又勾起來了。
因為?本?人堅持,從書院離開后去青山鎮(zhèn)的事?就這么定下。
學(xué)堂一待就是一下午,等?到漫長的授課終于結(jié)束的時候,天邊的太陽已經(jīng)有西?沉的趨勢。
雖然天宗沒有規(guī)定弟子禁酒,但大宗弟子晚上溜去喝酒多少影響不太好,和其他大多數(shù)同門們一樣,六個人換上了自?己常服后才御劍出發(fā)。
青山鎮(zhèn)林竹生之前已經(jīng)去過一次,其他人去的次數(shù)更多,已經(jīng)熟門熟路。
在人少的地方落地并悄摸摸藏起劍,他被小伙伴們帶著走?上昏黃街道。
斜陽西?沉,在光亮消失前,小伙伴領(lǐng)著他去了一家從外?表上看去平平無奇的酒館。
酒館外?觀樸素,里面?還挺雅致,有淡淡的酒香,不濃烈,還挺好聞。
幾個小伙伴覺得這里是好去處是因為?這里自?帶小隔間,進了隔間后往地上坐墊一坐門一關(guān),然后就能毫無顧忌地開嘮。
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也算是病號,病號沒有選擇權(quán),只能喝果酒,唯一能選擇的只有果酒的口?味。
嗯,雖然和想象的有差,只要不是果汁,果酒也能接受。林竹生點兵點將,最終精挑細選選了桃子酒。
其他非病號并且酒量很好的人選酒選得爽快,點好后就邊嘮邊等?上酒和小菜。
小隔間帶窗,勇敢嘗試喝酒的林一起嘮著,只是眼睛時不時就往窗外?望望,耳朵豎起。
最后是宋明問他:“是有什么事?嗎?”
“沒事?�!�
林竹生收回視線,左右多看了兩眼,小小聲道:“我來這的事?不能給大長老和大師兄知道了�!�
無論給誰知道了,他估摸著都會被罵死。按照小老頭一板一眼的個性,就算實際上沒影響,傷沒徹底好前喝酒回去還是得被追著罵個半死。
大師兄則是前幾天從海灣回來的途中因為?看到其他弟子喝酒,剛好提起過這個話題,隱約間似乎說過以?后要嘗酒味或者試酒量不要在外?試,去找他。
然后他現(xiàn)在不僅傷沒徹底好全,還是在外?碰酒。
他跟偷東西?的賊一樣嚴防死守,原來是在小心他那師父和陵許君。知道會被罵還要上,這個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挺厲害。
覺得自?己莫名成?了帶壞乖弟子的狐朋狗友,高余狐朋狗友當(dāng)?shù)降祝慌募�,說:“放心,我們指定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