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掌門看著那孩子沉默又脆弱的模樣,一顆老母親般的心臟頓時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心想這丫頭多半會留在鶴衣峰。
于是他扭頭對云舒塵道,“拜誰為師都可以,橫豎都將是太初境門人。以后要是想學(xué)劍法,直接將人送來劍閣,我必當(dāng)做親傳弟子傾囊相授�!�
“宗門還有些雜事,先走一步�!闭崎T又嘆了口氣,拂袖離開。
卿舟雪不知此時房內(nèi)有幾人,她握住了云舒塵的一角衣袖。只聽得云舒塵與柳尋芹交談了幾句,然后她身體一輕,忽而被抱了起來。
“真冷啊。你試著將靈力收一收?”
她靜心凝神,直到手上的溫度稍微高了一些,恢復(fù)了正常。片刻后她意識到云舒塵正在抱著她,似乎還在走動。
“很重的,我可以自己走。”她輕聲說。
如今她已經(jīng)十四歲了,半大不小,并不是很輕。云長老瞧著身材裊娜,弱柳扶風(fēng),哪兒來這么大的力氣抱得動她。
“一些小術(shù)法罷了。并不吃力。”一縷微風(fēng)縈繞在她周身,將整個人的身子托了起來,云舒塵其實(shí)只毫不費(fèi)力地攬著她的腿彎和腰。
她聽她的聲音確實(shí)游刃有余,便稍微放了心。腦袋松松地靠在她肩膀前,視覺的喪失讓人的嗅覺與聽覺格外敏銳。
鼻尖始終籠罩著那一股悠遠(yuǎn)的淡香,像山谷流淌不息的風(fēng),吹開了一樹又一樹的花。
索性她現(xiàn)在睜眼和閉眼區(qū)別不大,卿舟雪墜入繾綣又溫柔的味道之中,昏昏沉沉,似要睡著。
背挨著床板時,她方才驚醒。
這下是踏踏實(shí)實(shí)地躺了下來。
“云長老,我以后可以修煉了嗎?”
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丹田的一種異況,只是尚不確定是何物。但這時候還沒被扔下山去,估計是成功了。
云舒塵捏住她的手,輕聲笑了笑,“是成功了。但你可吃了不小的苦頭,可會怨我?”
“我自己選的路,并不后悔,也犯不著怨誰。”她閉上眼睛,搖搖頭。
“好孩子�!痹剖鎵m站起身,這屋子似乎有些悶,她將窗戶開了條縫,“冷不冷?”
無人回答,那少女偏著腦袋,已經(jīng)睡得很熟。
云舒塵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將那窗合攏了,免得她二次著涼。她回過身,頭一次地,目光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落在那孩子尚顯稚嫩的臉龐上。
她所看中的,絕不只是這傲人的資質(zhì),也不只是她面對折磨的堅忍心性。
真正讓云舒塵刮目相看的,是在一夢崖頂,陽光正好照亮山峰的斜半坡時,那姑娘裹著一身單薄白衣,頂著簌簌山風(fēng),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那里。雖是有本能的顫抖,但她眼中清清朗朗,做好了抉擇,就無半點(diǎn)后悔之意。
修道并非是富家子弟的安逸順?biāo)斓南�。而是要求人時刻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膽量,才能走常人不能走之路,才能行得長久。
再差的資質(zhì),在天材地寶的滋潤下,興許能夠彌補(bǔ),不算無解。可唯有這一份膽氣與決心,與生俱來藏在血液之中——有些人有,有些人偏生沒有,這是鯉魚和真龍的區(qū)別。
很顯然,她并沒有讓她失望。
…
卿舟雪摸著黑過了幾日。
這幾日的云長老異常溫柔,似乎心情也甚好,憐她暫時看不見,事事都照顧得相當(dāng)妥帖,甚至吃飯時,都耐著性子把剃完刺的魚肉放在她碗里。
她頗有些受寵若驚。
以往的云舒塵并不會對她這般親近,她一直是保留著若離若即的溫柔,偶爾興致來了逗弄她解悶,興致走了就拂袖離開。
她的眼傷恢復(fù)得不錯,三日后,便能瞧見物體的輪廓。四日時天地忽而有了色彩,一周以后已經(jīng)好得全了。
這一周卿舟雪沒有去外門上課,她好全了后本習(xí)慣性再去的,但云舒塵說她最好能多留心于實(shí)戰(zhàn),需要費(fèi)神適應(yīng)一下靈根,那些理論則可以先放一放。
現(xiàn)在覺醒了靈根的她,已經(jīng)可以吐納天地靈氣,曾經(jīng)在指縫中轉(zhuǎn)瞬即逝的東西,如今終于有了一個儲存的地方。
在外門學(xué)習(xí)的《試說五行》整整五大卷,只詳細(xì)介紹了金木水火土。但是冰靈根者聞所未聞,卿舟雪還沒有尋到任何關(guān)于修煉方式的記載。
她只好嘗試著把那個系列的第三卷
——也就是描述“水”的記載,再度看了一遍。
冰取之于水,總有共同之處。而卿舟雪自然也發(fā)現(xiàn),她對于水的控制力比起其他四相來說,明顯要得心應(yīng)手很多。
云舒塵偶爾會指點(diǎn)一二,“空氣中自然而然會有水汽,嘗試著感覺,降低溫度,冷凝成冰,可以為你所用�!�
卿舟雪蹙著眉,對一顆掛在草尖上的露珠苦思冥想許久,那顆露珠慢慢變得凝滯,但是她仍不能精細(xì)控制,一下子把整片草葉都凍成了冰雕。
“你無需這般緊張�!�
那雙均勻白皙的手,順著空氣劃了幾下,仿佛是飛燕的翅膀點(diǎn)上水面那般快捷輕便。
桀驁的水流本奔騰于大江大河,而這自空氣產(chǎn)生中的一縷水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
幾縷光曦被折射成碎金,波光粼粼地映照在她的側(cè)臉上,恍若神跡。
卿舟雪看著她自如到仿佛一呼一吸的動作,擁有天然的美感。
讓人挪不開眼睛。
第11章
正當(dāng)此時,卿舟雪忍不住伸手挨了一下那柱水流,云舒塵正把它變成了一只飛鳥的形狀,在她的手碰到的一瞬間直接凝結(jié)成了冰雕。
冰雕落下來,砸得四分五裂。
卿舟雪盯著地面的碎鳥,眸中露出一絲可惜的神色。
云舒塵打了個響指,那些碎冰如在沸水上煮過般快速消融。然后化為冷水浸入地縫。她抬頭看了眼天,不禁蹙眉,“那是什么?”
天空中盤著兩片影子,久久不落下來。卿舟雪也察覺到了,那是兩只威風(fēng)凜凜的金雕。
是阮明珠的雕。
那個和她一起在外門蹭課的異族姑娘,曾經(jīng)給她看過這兩只金雕幼崽。是從草市上的籠子里提回來的。
她說這東西可憐,不能養(yǎng)在籠子里,中原人不會養(yǎng)雕。
后來兩只金雕被她喂養(yǎng)得頗通人性,傳迅送信,獵些小兔子帶回來什么的不在話下。
“是找你的。”云舒塵輕嘆了口氣,“我離遠(yuǎn)一點(diǎn),可能會落下來。”
云長老翩然離去。
那金雕果然是憑著野性的直覺,判斷云舒塵是威脅性命的存在,故而遲遲不肯降落。她人一走,一只很快落在了卿舟雪的臂膀上,另一只站在樹梢頭。
卿舟雪抬了抬胳膊,重得很。金雕的腿上系了封信,卿舟雪拆開來一看,是阮明珠不怎么熟練的字跡。
當(dāng)然,比起前幾年她字都不會寫的時候,已經(jīng)好上不少。
卿舟雪寫了一封回信,那自然是不能來的。
鶴衣峰身處內(nèi)門,而且是云長老的居所,雖說自己借住于此地,但她還沒有飄到欲帶人進(jìn)來玩鬧的程度——她知道云舒塵喜歡清凈。
寫到此處忍不住看了一眼云舒塵,她在遠(yuǎn)處拿著個剪子,剪去盆栽多余的枝葉,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卿舟雪趴在前庭的石桌上寫完最后幾行字時,兩只金雕忽而又振翅飛了起來。
云舒塵走過來,瞥了那兩只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雕一眼,坐在她對面,“忽而想起一件事,事關(guān)乎你自己,還是找你商量一下。”
卿舟雪擱下了筆,不自覺坐直了點(diǎn)。
“掌門那日說的不錯,你的靈根單一,比較適合以一劍破萬法的劍宗。他邀你去學(xué)習(xí)劍法,你可有這個意向?”
“長老希望我學(xué)嗎�!彼聊蹋瑔柕�。
“這是你自己的路,學(xué)與不學(xué),皆看你自己�!�
“不過,內(nèi)門比試時,定然也是要見真刀真槍的,學(xué)一些劍法不會有壞處。你可先去試一試?不喜歡就罷了�!�
她都這般說了。
卿舟雪點(diǎn)頭稱好,并無什么異議——她一向?qū)υ崎L老的說法沒什么異議。
第二日,她頭一次踏上劍閣。劍閣與掌門殿相距不算遠(yuǎn),都在主峰。
比起鶴衣峰人丁稀少,這兒多了許多人;比起外門的人俗混雜,這兒又多了些清凈。
只見幾個少年,正旋身舞劍,來回幾個架勢,十分瀟灑。其中一位少年瞥見卿舟雪后,一個側(cè)身翻,衣袂偏飛地落在她面前,劍尖點(diǎn)在地上。
“師尊說要來學(xué)劍的那個女娃娃,就是你吧。”
卿舟雪盯著他手中錚亮的長劍,嗯了一聲。
“我是掌門的二弟子,陳蓮青。師尊這會兒忙著處理宗門事務(wù),不過他今早囑咐我你要來,讓我教教你最基本的。”
陳蓮青拿了把木劍給她,自己也拿了一把,不再用銀劍,免得傷到人。
“這是《歸一》中的第一劍,叫輕云出岫。師尊曾說,這一平刺便可看出劍修的水準(zhǔn),八九不離十�!�
“劍是鋒銳的,但卻不能用力過猛地一刺,否則容易失去重心。正如一云煙飄出山洞,勢頭向前,其勁卻剛?cè)岵?jì)�!�
卿舟雪微抿著下唇,執(zhí)著木劍,手往前遞去,而那一劍還未刺出去便被陳蓮青的劍猛然撥開。
她踉蹌幾步,用劍尖杵在地面,這才站穩(wěn)了腳步。
他眉峰一蹙,嚴(yán)肅道,“下盤不太穩(wěn)當(dāng)�;厝ヒ院�,你最好日日扎著馬步。”
“哈哈哈……”
忽而聽著遙遙一聲大笑。樹影晃動,還未見人,便垂下一只米黃色酒壺。那酒壺動了動,又晃了晃,似在釣魚。
一醉醺醺的少年劍修背靠在樹干上,居高臨下地朝卿舟雪一瞥,嘴中叼著根草,翹了翹,“哈,惹得掌門老頭兒念叨了好幾遍的絕世大天才,我還當(dāng)是什么厲害角色。真沒意思。”
“閉嘴吧大師兄!”陳蓮青蹙眉,“喝你的酒睡你的覺去�!边@個師弟訓(xùn)師兄倒是訓(xùn)出了幾分師尊的氣派。
“呀,”他也不惱,把酒壺勾上來,往下一倒,一滴酒差點(diǎn)掉在卿舟雪的頭上,嘿嘿嘿地笑,“沒了�!�
陳蓮青連忙把卿舟雪拉著,躲晦氣似的換了個地方,叮囑道,“以后看見這個醉鬼也莫要理他�!�
這一式“輕云出岫”,卿舟雪練了一上午以后,姿勢工整,倒是挺像模像樣的。她將重心壓得低了一些,下盤穩(wěn)了許多,不似開始那般搖晃了。
陳蓮青對她還算滿意。
接下來幾日,她每日都按時到劍閣學(xué)習(xí),掌門有空的時候也會盡量來教教她。不過教這些殺雞的功夫確實(shí)不用宰牛刀,所以大部分時候,仍然是陳師兄負(fù)責(zé)。
這一日,她仍在老地方等著他,只不過來的人并不是陳蓮青,而是另一張比較陌生的面孔。
他聳搭著眼皮,有點(diǎn)沒精打采地看著她,扯著嘴角一笑,“小美人,我看你跟著那家伙練了幾日,有無甚么長進(jìn)?”
正是那日掛在樹上呼呼大睡的師兄,只可惜這會兒在樹底下,神態(tài)也像沒怎么醒過酒一樣。
卿舟雪蹙了眉,卻又聽他解釋道,“今天輪到陳蓮青去外門值班了,你的師父可能得換個人。比如我——你和藹的蕭鴻師兄�!�
“你這是什么表情?好歹我還比那家伙長了幾年的功夫�!�
“來吧小美人兒,把你學(xué)的劍用一套�!彼谝慌员P腿坐了下來,打開酒壺抿了一口。
卿舟雪點(diǎn)點(diǎn)頭,用的是劍閣入門的那套劍法——《歸一》。也許是祖師爺在編纂這本書的時候就考慮到初學(xué)者的心情,不宜過長而打消學(xué)習(xí)積極性,所以它只有短短的七式。比起動輒三十六式四十八式的劍譜來說堪稱親民。
至于為何要叫《歸一》。卿舟雪練了很多年以后才逐漸體味出其中精髓,天下的劍法變化多端,不過都是由最基本的幾招而衍化而來。所謂大道至簡,盡頭往往歸于統(tǒng)一。
方才她舞完了這七劍,稍微有點(diǎn)冒汗,不過并不是很累。
蕭鴻忽然站起身,“你覺得你學(xué)得好不好?”
卿舟雪想了想,“應(yīng)當(dāng)沒有差錯�!�
“呵,”他嘲諷道,“確實(shí)沒錯。但小美人兒,為兄這話說得可能難聽了些——你用的那都是些花拳繡腿,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去跳舞。聽說你還沒拜師是吧,內(nèi)門比試還不得給打趴下。”
“你的師尊,”卿舟雪垂眸沉思,“掌門,他當(dāng)年不也是這么教你的?”
“確實(shí)沒錯。”蕭鴻笑笑,“可我覺得那老頭自己劍法一流,也不見得教別人教得多么好�!�
這話說得十分狂傲,他許是喝多喝大喝得膽量包天,都編排到掌門頭上了。
卿舟雪負(fù)劍而立,“那你覺得我該如何?”
蕭鴻丟了把長劍給她,“別用木劍了,小家子氣。你是怕劍鋒劃爛你這張秀氣的小臉嗎?”
他自己抽出腰間的靈劍,指著她道,“我讓你十招,不用修為,和你打上一場。只要你打過我,就算練到家啦。”
卿舟雪點(diǎn)點(diǎn)頭,行了個抱劍禮,接下來一劍朝他刺去。蕭鴻嘴里數(shù)著數(shù),身體像個靈活的猴兒一樣左躲右躲,待他數(shù)到十時,他扭身時拔了劍,和卿舟雪的劍碰在一起,發(fā)出鏗鏘一聲長鳴。
卿舟雪不禁退了幾步,她的虎口震得發(fā)麻。
蕭鴻今年已經(jīng)快要十八,比她約莫大了四歲。體型將近成年男子,力氣縱然顧忌著收了收,仍比她要大得多。
卿舟雪的劍招的確工整,她記性不錯,甚至比蕭鴻的更加標(biāo)準(zhǔn)。
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技巧都是妄談。
他再拿劍刺來時,卿舟雪只剩下躲的份。蕭鴻最后直接丟了長劍,拿著劍鞘和她打斗。
卿舟雪在地上滾了幾圈,瞄準(zhǔn)空子起身,頭頂上劍鞘劃來的風(fēng)聲呼呼,她本能地覺得有點(diǎn)危險,拿著手中長劍橫向一擋,勁道太大,沒能擋住,手腕上一麻,被劍鞘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打中,就這樣被迫松了劍。
這才短短幾招,就分了勝負(fù)。
她跪在地上捂著右手,疼得顫抖,一身白衣已經(jīng)滾得全是灰塵。
蕭鴻抱著胳膊,“若是真的打斗,你的手已經(jīng)沒了。”
他沒趣地取下腰間酒壺,往嘴里倒了倒,發(fā)現(xiàn)又空了。于是便將她提起來,“記著怎么被打的,下次就不會被打了。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回去,找你家云長老哭臉了�!�
第12章
卿舟雪回到鶴衣峰時,一身灰撲撲的,不知道出于一種什么心理,她不太愿意讓云舒塵瞧見這等模樣,便直奔浴池而去。
換了衣裳,洗去一身的灰和汗,弄得干凈清爽以后,她剛抱著自己的臟衣服一出門,就碰到了云舒塵。
云舒塵看起來是要去書房,不過瞧見了她,停了一下。每次被她的目光注視著的時候,卿舟雪總是不自覺地抬腿,邁步,朝她走去。
“今日學(xué)得可還好?”云舒塵柔聲問道。
“唔,”她斟酌著答,“還好的�!�
“你的手怎么了?”
云舒塵看見她抱著的一團(tuán)灰蒙蒙的衣裳,沾了絲絲縷縷的泥土印子,還有縮在底下的一只手,在微微發(fā)顫。
“劍閣的師兄,與我比試了一場。”
云舒塵讓她把衣服放回去,阿錦會幫忙洗掉的。卿舟雪垂下衣袖,傷處還是看不分明。
“過來�!�
她帶她回了自己的臥房,自柜子中掏出幾瓶傷藥來,讓卿舟雪坐好。卿舟雪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任云舒塵拉起了她的衣袖。
這么一看,手腕處青紫了一大片,就這么呈現(xiàn)在白嫩的胳膊上,著實(shí)瞧著有些嚇人。云舒塵打開了瓶子,一種苦澀的香味飄了出來,這不是什么普通的傷藥,是從柳長老那兒順來的,品階比較高的丹藥磨成的藥粉。
輕輕一撒上去,云舒塵摁著她的手揉了揉,疼得她如坐針氈,抿緊了下唇。好在這種疼痛很快就消散,瘀青如夏季消融的雪水一樣很快褪下。
“還有別處嗎?”
卿舟雪活動了一下恢復(fù)如初的手腕,搖搖頭。其實(shí)膝蓋上也磨破了點(diǎn)兒皮,但是她自愈能力強(qiáng),走到這邊時已經(jīng)不見傷口了。
“沒有了。”她彎了彎眼睛,禮貌道,“謝謝長老�!�
這么多年了,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這丫頭好像就是和人混不熟一樣。
不過她今天笑了一下。卿舟雪很少笑,大部分的時候沒什么表情,有時候高興了,也只會像這樣微微彎一下眼睛。
還挺可愛。
忽然被可愛到的云舒塵問她,“哪個師兄和你比的?”
“蕭……”她忽然蹙眉,忘了。
云舒塵淡淡一笑,“知道了。掌門的大弟子是么�!�
第二日卿舟雪再去學(xué)劍,沒瞧見囂張跋扈的蕭大師兄,只有臉帶歉意的陳蓮青。
陳蓮青問她,“你的手沒問題吧�!�
“沒有�!鼻渲垩┩炱鹦渥�,不疼不癢,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淡淡的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