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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夜色如一張密網(wǎng)籠罩著遼州醫(yī)院,各個窗戶里的光好似從網(wǎng)洞里滲出來,冰涼朦朧,照亮了半邊天。

    本應該冷寂森森的醫(yī)院卻因為剛送進來,命在旦夕的病人顯得有些驚悚,親眼目睹男人被從擔架上抬下來的人都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好嚇人哦,全身到處是血,肚子還有個血窟窿呢,這怕是活不成了吧。

    手術(shù)室外的綠色長廊來往匆匆,如同黑白幻影來往閃現(xiàn),女人卻像失了魂一樣坐在凳子上,一身衣裳到處是血,手里還握著個凝滿血跡的珠花,被摔得殘破不堪,

    當一滴滴水漬將珠花洗出點點晶瑩后,傅年眼眶里的淚終是肆無忌憚的落下,如潮涌一般決絕的滾落。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哭,只是心好似被狠狠擠壓收縮,痙攣之間難以言喻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好疼好疼,他為什么要來,為什么!

    淚水奪眶而出時一只大手伸到她眼角,每一顆都被輕輕拭去,蕭恒蹲在女人腿邊,額頭和手背還留有烏青傷痕,那雙手的力道卻極其溫柔。

    傅年抬眸看著他,隔著層氤氳薄霧依然能夠看到他傷得不輕,每一處傷都是他為自己摔斷翅膀的證明,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個頂天而立的軍人為了她心甘情愿赴死。

    “阿恒...對不起....”傅年一遍遍撫摸他的傷口,撫到紅腫眼角時淚落得更兇,她不是個好女人,她不是!心頭的愧疚快將她淹沒,女人埋在她懷里哭得泣不成聲。

    蕭恒卻聽懂了她想說的話,大手沿著無法往下滑時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微紅的眸子里盡是沉痛,他終是說出了那句不敢問的話,

    “阿年,你又開始在乎他了對嗎?”蕭恒想問她是不是又喜歡上了那個男人?

    他多了解她呀,早看女人她的不對勁,從江城回來便是這樣,雖然她極力掩飾,但眸子里偶爾的恍惚讓他心也跟著顫動。

    一個月可以改變很多,你是不是又在朝夕相處中對那人動了心。

    那我呢?蕭恒在你心里是個什么位置。

    男人沙啞的聲音讓傅年身體一僵,胸口涌上前所未有的愧疚和荒唐,她在做什么?她居然讓自己的丈夫親口問住這種話,他心里會有多疼?

    “我們離開遼州吧,阿恒。”傅年輕輕吻上男人的眉,頭抵著頭。

    她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他們離開好不好,她好想念漠鎮(zhèn)的一切,斑駁石子路,蜿蜒長河,還有一排排的青磚瓦房,小阿恒還在等他們呢,恒年飯鋪這么久沒開張,怕是老客都被其他店鋪搶完了吧。

    走吧,遠離遼州種種,等確定那人安全之后他們就走,以后再不回來,再不理心口那錯糾結(jié)心酸的情緒。

    “好,我們回去�!笔捄汩]上眼睛,將女人擁得更緊。

    *****

    不知是幾天后,漸暖日光沿著窗簾的縫隙照在男人臉上,卷起一道金邊。

    霍隨舟漸漸轉(zhuǎn)醒,胸口和腹部涌上的疼痛頓時讓他虛弱低喘了兩聲,視線模模糊糊,打量了半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大床上,漫天的白晃得眼睛疼。

    他沒死?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男人便艱難地想撐起來,去找她。

    手臂剛有動作,門便被打開,一身淡綠加絨旗袍的女人將門關(guān)上后轉(zhuǎn)身。

    “醒了?”

    “.....嗯�!�

    兩人之間仿佛老友問好,嘴角都是淺淺的笑,仿佛倉庫的驚心動魄和生死一線都不曾發(fā)生。他們?nèi)缤焺e多年的朋友,氣氛放松,一個不再帶刺,漠然相向,另一個也不再苦苦請求,痛徹心扉。

    這輕松氛圍如此來之不易,以至于霍隨舟連眼睛都不敢眨,靜靜凝著女人眼底的柔和,看她端著盆熱水放在桌上,手里巾帕擰干后擦拭他的手臂,動作無比熟練。

    男人昏迷這段時間傅年幾乎天天守在醫(yī)院,早已輕門熟路,一點也不會弄傷他。

    霍隨舟看癡了,凝她這樣不厭其煩的反復擦過手背,干澀的眼眸涌上點點濕意,“年年,你.....”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傅年疑惑的看著她,眼底皆是耐心,男人喉嚨一啞,“你那天.....在倉庫是不是叫我....叫我.....”我聽見你哭著叫我夫君,你是不是原諒我了,還在乎我,千言萬語不知怎么開口,眼眸只深深攫住她。

    “夫君。”女人柔聲喚道。

    不知有多久沒有聽到這聲稱謂,心疼的,溫柔的。那輕輕一聲縈繞在霍隨舟耳邊,眼眶頓時紅了,如同脆弱的孩子,聽到一聲呼喚立即變得不知所措。

    第一百一十四章,你還是不能原諒我?

    追妻火葬場)(九五的麥田)|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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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你還是不能原諒我?

    “夫傅年心里一酸,坐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握著男人的手掌往臉上摩挲,“霍公館后園的桃樹發(fā)芽了沒人照顧怎么辦?”

    “有....張媽和其他傭人,她們會好好照顧的,每天....都會施肥澆水�!�

    “嗯,還記得我小時候送你多少只紙鶴嗎?”

    “記得!我一年前...就去督軍府拿了回來,總共四百六十五只,咳咳....”女人每問一句他便立即答道,不敢錯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

    “我其實一直沒和你說....”傅年的淚滴在他指縫上,她笑著說自己一直覺得霍公館臥室的裝潢很嚴肅,一點都沒有家里的氣息。

    另外就是太大了,每每他不在家的時候,她都覺得冷森森的;還有除了張媽,其他傭人她也不喜歡,她們老在背后偷偷說自己的壞話,每每都將她和月嬋氣得肚子疼。

    女人雖然在抱怨,可聲音卻是細聲細氣,偶爾說著某些事還要笑一下,笑里藏著哽咽,

    “還有你....你在過去一年對我兇巴巴的,連我的生日也不記得,你當著我面送傅瑜禮物時,我心都快疼死了�!�

    又幾滴熱淚落在男人掌心,好似要將霍隨舟的手掌給燙穿,男人看著她默默垂淚的模樣,心也跟針戳似的,疼得皺縮,他啞著嗓音,說都改,全部改。

    霍公館的整體裝潢全重新改過,或者他們再換棟小洋樓,反正江城里他還有其他宅院,選個小的,只有幾間臥室就夠,以后他會一直陪著她。

    那些傭人他也早打發(fā)了,是他的不對,全是他不對,之后的每個生日他絕不再缺席。

    男人聲線緊繃,好似每說一句都在將過去那個霍隨舟狠狠鞭策一次,打得遍體鱗傷,連眼眶也浮起了血絲。

    “再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年年....”

    霍隨舟喉嚨里一字一字的吐出,緊緊盯著她,眸子里盡是璀璨耀眼的希冀,

    他改,他全都改,過去的一切他十倍百倍補償回來,她有沒有可能已經(jīng)原諒自己了,有沒有一點點可能.....

    周身仿佛凝滯了一般,只有兩人四目相撞的眸光,男人那只大掌小心翼翼摸著她的臉,手指都在顫抖,然后便看到女人嘴角扯開一抹笑,釋然放松,也帶著無法遮蓋的感傷。

    霍隨眸底漸漸暗淡,心底掠過一抹不好的預感:“你....還是沒辦法原諒我?”

    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另一只傷痕累累的手不可抑制得顫抖起來,他和她,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不....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

    傅年的側(cè)臉在男人手掌上輕輕摩挲,熱淚滲進肌膚相貼的縫隙,燙得兩人都快心神懼碎,她說在他為自己跳高臺那刻便原諒他了,

    千萬怨恨在生死之間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霍隨舟就這樣為傅年而死,她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那...為什么...”

    “夫傅年凝著他刺痛的目光心也跟著一縮,她閉上了眼睛,任由那悲涼的情緒在心口流淌,“我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女人說他們不再是打個巴掌就生氣,給顆糖就開心地跳起來的孩子,他們長大了,愛情不再是生活的全部,即使她原諒他,過去的點點滴滴依然橫在他們中間。

    她會在無數(shù)個平常時刻回想起來,滿腹怨氣地刺傷他,最終也刺傷自己,他們在一起的短短一年里,盡是鮮血淋漓的疼,她放不下的,怎么可能放下!

    或許在這刻放手,很多年后回想起來,還有個鮮活的形象存在,那人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將她從傅公館里解救了出來。

    他依然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何況她還有阿恒,永遠都不可能放下的阿恒,滄海桑田,他們再沒法回去了。

    “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向往平和幸福,不想讓怨懟充斥著以后的日子。”夫君,我們彼此放過吧,這世界很大,獨獨不缺一個傅年。

    “年年.....”霍隨舟的喉間異�?酀�,吐出來的話仿佛在哭似的,他的手掌還在女人濕潤的臉上撫摸著,明明想要緊緊握住她,想要將她緊緊擁進懷里說可以的,他會千倍萬倍的補償,但話堵在喉嚨里怎么都開不了口。

    他看著靜靜垂淚,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小女人,二十多歲的年紀,明明該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當成公主寵著,可一生從未舒適安逸過,前腳娶她出傅公館的男人,接著給了她重重一擊。

    他腦海里突然閃過那個大夫說的話,

    “她體內(nèi)寒氣極重,應該是小時候留下來的頑疾,再這樣喝下去也許......也許會導致終生不孕,還要給夫人配藥嗎?”

    “照舊!”

    男人眼眶瞬間濕了,頹然地望著天花頂,肩頭劇烈聳動間,那無力感壓得他幾近窒息。

    傅年從未看過他這幅模樣,好似孤傲睥睨在一瞬間便頹了下去,他另一只手死死摳著床板,手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疤看得她心中一疼。

    她握住他另一只手,手指輕輕摩挲上面的傷疤,在男人看過來,瑟縮的目光中緩緩開口,詰問他怎么一點也不知道照顧自己,一年沒見便弄成了這幅模樣,以后怕是要認不出來了吧,她可不喜歡長得不好看的男人。

    傅年明明在努力扯動嘴角,哽咽的聲音卻斷斷續(xù)續(xù)地溢了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最終掏出來旗袍口袋里的照片,放在男人枕頭邊上。

    “這個我沒撕....”她說自己回遼州就發(fā)現(xiàn)新娘嫁裳里面夾著張照片,照得還挺好看,男的帥氣,女的也長得不賴,她沒舍得撕。

    照片還是留給他吧,珠花她帶走了.....

    霍隨舟的身體不停顫抖,遲鈍恍惚的眸子看著女人緩緩站了起來,轉(zhuǎn)身,淚珠滴濺到他手心,也燙得他手微微一抖。

    “我想....”傅年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微顫話語中帶著小女孩藏寶似的語氣,“我還是不后悔接過小紳士的那顆糖。”

    謝謝你出現(xiàn)在我晦暗無光的年紀,給我一個心心念念,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形象,也給我那段日子點上一盞永不熄滅的燭燈,我會永遠記得。

    淚慢慢凝結(jié)在臉上,邁開的每一步雖艱難,她仍緊緊握著手,不讓自己回頭。

    “年年....”

    嘶啞的一聲祈求,傅年腳步一頓,最終還是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刺得鮮血淋漓。

    等那扇門緩緩關(guān)上那刻,霍隨舟才仿佛遲鈍般的反應過來,瞳孔頓時絕望地顫縮,她不要自己了,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決堤的淚和痛哭聲充斥著整個病房,聲聲催人欲淚他明明有力氣爬起來捉住她,或?qū)⑺肋h困在懷里,只要他想,沒人能帶走她。

    可男人沒有絲毫動作,只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哭得撕心裂肺,如同回不了家的小孩。

    他再也找不到歸家的方向了!

    作者:明天大結(jié)局

    掐肉S加扣⑶㈢⑵㈡⑶O㈨⑹㈢⑵[婆·婆q·un」㈧F壹⒐⑤⒍⑴㈢⑧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結(jié)局(3000+)

    兩年后

    漠鎮(zhèn)水鄉(xiāng)有三寶:水好,日光好,更重要的,有遠近聞名的恒年飯鋪,明明只能容得下四五張桌子,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飯鋪,硬是讓外鄉(xiāng)人上午就趕來排隊,香氣撲鼻的肉味老遠聞著都流口水呢。

    于是黃昏傅年才開始收碗,只聞得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哄鬧聲,從巷子口傳了過來,紅紅火火,簡直要掀起一陣風。

    傅年望了出去,只見幾個毛頭小孩穿著像模像樣的軍服往這邊跑呢,看到她探出臉來一個勁地喊師娘,孩子們身后還跟這個高大英挺的男人,沖她無奈地挑眉,表示這群熊孩子可不是他招來的。

    ——那怎么會來?傅年作勢瞇起了眼。

    ——他們想吃你炒的花生米,下學后一窩蜂往這邊跑。蕭恒雙手一攤。

    幾個小標兵已直接的跨進了門檻,嘴里可有禮貌了,還雙手合十叫師娘呢,然后再嘿嘿地笑,說師娘吵得菜可好吃了,可不可以賞點花生米吃。

    一個個跟鬼精似的,傅年揉了揉他們毛茸茸的腦袋,進廚房給人端吃的,都是炒的現(xiàn)食,蕭恒教了他們近兩年,傅年自然也知道這群熊孩子什么性格,一個個都饞她做的飯,所以時不時給人備著。

    吃飽喝足后小屁孩們還揉了揉肚子,然后將口袋里攢了幾天的零花錢放桌上,說這是飯錢,做人要講誠信,等他們以后當兵后月例更多,到時候攢起來天天吃師娘做的飯。

    傅年笑樂了,和男人將錢塞進這群小胖墩的口袋,將人趕了出來,這都黃昏了,再不回家爹娘又得來催。

    “阿恒.....”傅年朝他伸出手來,一副你懂得的模樣。

    于是男人自覺將武館那點收入全交到女人手上,自從傅年管家依賴便格外摳搜,說什么要生吃兼用,這可是得過一輩子的,明明銀行還存著金條呢,也從沒去取過。

    傅年其實就享受管錢的樂趣,格外有煙火氣,哪怕過得拮據(jù)也覺得格外幸福。然后她滿意數(shù)了數(shù)后交還一小碟到男人手里,沖人笑了笑:“零花錢�!�

    還不夠買包煙的,不過男人也不抽,蕭恒摸了摸鼻子,摟腰將她帶到自己懷里,錢塞進她手里:“一月零花換夫人的一個香吻如何?”

    說完薄唇往女人唇瓣上湊,說是一個,最后將嘴皮都啃腫了。傅年那點力氣都不夠他撓癢癢的,鬧騰了一陣子被男人抱到板凳上。

    “別....別鬧了”他越來越大膽了,前段時間硬拉著自己在廚房做,幸好外面沒人。傅年躲著男人嘴唇,轉(zhuǎn)移話題,“妍妍他們是不是來信了?”

    說完就要去他懷里掏信件,蕭恒將女人卷在懷里,就坐在他特意安裝的臨窗板凳上,這里望出去便是蜿蜒流水,春意盎然,說不出的怯意。

    傅年這兩年也學了不少字,握著男人的手跟著念呢。

    “這是什么字....”——“阿”

    “這個呢?——“恒”

    “還有這個?”——“真”

    “這個.....”——“帥�!�

    這都什么跟什么,明明不通順嘛,嗯?阿恒真帥,傅年猛地察覺他在戲弄自己,一個暴力棗打過去,蕭恒低笑出聲,握著小拳頭開始認真念。

    “傅年姐,阿恒哥.....”

    不知道你們在漠鎮(zhèn)的日子如何呀,要不然下次你們帶我一起去漠鎮(zhèn)吧,我實在受不了哥哥,他天天領個騷氣女郎回來,沒個正行,他這人老是兩面派,下學還不讓我出去,自己卻在外面浪得逍遙自在。

    還有舅舅,真的真的太忙了,自從西北被拿下后我?guī)缀鯖]見到他影子..........

    最最奇怪的,就是那個霍隨舟,對,就是江城的霍隨舟,他不知道和舅舅簽了什么協(xié)定,居然成了北方的參謀和財政顧問,不過這人在掙錢方面確實挺有想法,大帥府肉眼可見的富了起來,連著我的零花錢都多了。

    但是聽哥哥說他私人的財產(chǎn)全用來賑濟平民,開辦學堂,每個省城都有,明文規(guī)定男女平等,要將舊式禮教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徹底摒棄,凡有貧苦人家上不起學的女孩子都可以去。

    你說奇不奇怪,他這是錢多了沒處用嗎?對了,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勸動了舅舅實行“一夫一妻”制度,說是闊老爺再敢娶姨太太,或是不顧他人意愿強娶的,依法處置。

    不過他這條建議深得我心,本來嘛,男人生來平等,憑什么能在外面拈花惹草?以后我也不用擔心自己的丈夫三心二意了。

    所以霍隨舟這兩年居然成了別人口中稱贊的大善人,天知道他曾經(jīng)還在牢里兇神惡煞的威脅我......

    長長一段低沉的語調(diào),兩人都沒回過神來,垂眸凝著發(fā)黃的紙張,坐在凳子上細聽流水潺潺。

    傅年久久不能平靜,聽到那人的種種舉動心中只覺寬慰,好似回到了他笑著給自己糖的那個時候。

    嘴角剛彎起一抹笑男人便湊過來親了一下,大手挑過女人的下巴讓她只能盯著自己。

    蕭恒這兩年醋勁不小,雖然因著女人愿意和自己回漠鎮(zhèn)不再介意前塵往事,但看到她為別的男人笑醋勁可不小。

    “別鬧了,快給王奶奶送吃的去�!�

    傅年將人推了起來,從廚房拎出一個食盒,還專門分出包小骨頭呢:“這是給小阿恒,它馬上要下崽了,吃的得更上�!毕胫纷右提塘�,便先送回王奶奶家,畢竟老人家這方面有點經(jīng)驗。

    “我吃醋了啊,對我可沒這么傷心�!蹦腥溯p敲了下女人的腦袋。

    傅年氣笑了,推著男人背往屋外走,這都快黃昏了,要是奶奶餓了怎么辦。

    等人離開后她才會廚房收拾,想著現(xiàn)在也沒客人了,要不就打烊吧�;紊裰H,聽到外面一聲低沉的詢問,

    “如果沒打烊的話,可以要一碗陽春面嗎?”

    “可以,要加...”蛋嗎?傅掀開了簾子,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后,后面的兩字咽進了嘴里。

    只見木門邊上站著兩年未曾見過的男人,黑色風衣下精神奕奕,利落短發(fā)更襯得五官俊朗,他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閃動著柔和的光,比幾年前仿佛還要年輕一些。

    傅年的鼻尖頓時酸了,一塌糊涂:“你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霍隨舟,兩年已逝,他不再犀利冷然,咄咄逼人,不再轟轟烈烈,天崩地裂,仿佛蛻變成屹立不倒的山,供人避風擋雨,連石上皆是柔滑青苔,滿滿柔軟。

    “走累了,想來吃一碗年年做的面�!被綦S舟邁了進來,步伐從容,他看著那張日思夜想的小臉緩緩開口,“這兩年我去過很多地方,也救助過很多人....”

    男人眉眼盡是溫和,他說自己這兩年無處可去,便四海為家,見識過大山巍峨,海的無邊無際,更甚至沙漠的荒無人煙,寸草不生他都有踏足。

    也幫助了很多人,看著他們吃飽穿暖,感激涕零地握著他的手,心頭缺失的某部分好像漸漸得以滿足……

    也許讓他寫一本書的話,腦海里會出現(xiàn)很多有血有肉的故事。

    傅年一直在靜靜聽他說,仿佛久未相見的老友,嘴角上揚起動人的弧度,霍隨舟走到她面前,手指輕輕觸碰她的眉,沿著眉形小心翼翼地拂過:

    “我記得有人對我說我,這世界很大,獨獨不缺一個傅年�!�

    “可是怎么辦,一別經(jīng)年,繁華滄桑歷盡,我還是沒法忘記那個小丫頭�!�

    因為她,我愿意重新去熱愛整個世界,愿意孤身挨過無數(shù)個漂泊在外的日子,愿意將我微弱閃爍的光明,拼命凝成一盞燈去照亮別人。

    因為我知道,她看到這些會開心。

    年年,好久不見。

    男人醇厚的嗓音似徐徐吹動的風,悄聲而來,卻帶著無限包容。傅年沒有說話,眼眶卻逐漸紅了,凝著他的那雙眼仿佛帶著初見的澄澈。

    “我路過漠鎮(zhèn)三回�!被綦S舟在女人疑惑的目光繼續(xù)說,他曾遠遠注視著她忙碌的身影,那簾子后面溫婉平和的動作漸漸驅(qū)散他所有疲憊,于是轉(zhuǎn)身繼續(xù)走自己該走的路。

    如今終是走累了。

    “所以年年要是沒打烊的話,我能要一碗陽春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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