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想，他一定會讓李琰后悔。
痛哭流涕，刻骨銘心那種。
然后又想，是不是上次的教訓(xùn)不夠深刻，才讓李琰如此反復(fù)，他有記得齊臻說過的話。
果然是李琰善扮可憐，才叫他心軟，沒把二十根針打完。
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陸溓寧手機(jī)上傳過來一張照片。
有些昏暗的公路上，李琰坐在一輛大篷車上，車上運(yùn)輸著幾頭毛發(fā)有些臟兮兮的綿羊，車上還有些羊糞，李琰懷里抱著一只小羊羔，笑瞇了一雙大眼，手里拿著干草在喂照片的右上角可以看到在昏暗的夜色下聳立起的鐵牌，顯示出烏景灣鎮(zhèn)幾個大字。
陸溓寧垂著眼睛視線停留在李琰帶著笑意的的臉上，或許是覺得自己成功逃離了，心情愉悅？
為什么詭計多端的，擅扮可憐的，總愛在自己面前耍些小聰明的李琰也會這樣天真。
他覺得李琰好笑。
然后面無表情的，動手把那張照片保存了下來。
他做了決定，要過一段時間再去抓李琰回來，要讓他逐漸以為自己解脫了，過上了夢寐以求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的時候，再去把他扯回現(xiàn)實，親手粉碎他的夢之類的。
省的他以后再輕易做夢。
而此刻的陸溓寧都未曾察覺到，他這樣的行事手段跟那個故意暗中捧他，在他終于在演技上獲得認(rèn)可時，讓他生生止步于與那個獎杯一步之遙的地方的陸安凌有多么相像。
李琰回了景灣鎮(zhèn)。
這個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逃跑不是計劃很縝密的逃跑，但也并不是說毫無準(zhǔn)備。
主要是他竟然在a市遇見了鎮(zhèn)子里的吳叔，他幾乎是行為無法自控地上前去，叫了一聲吳叔。
吳叔熱情又驚喜，說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他，說他從離開烏景灣鎮(zhèn)之后怎么就跟大家失去了聯(lián)系，說很多人很想念他，說小琰怎么看起來還是沒變樣……
李琰坐在他的大篷車后面，聽著吳叔說很多，他一邊回應(yīng)，一邊提醒他，說話就說話，不要回頭。
如果逃得掉那就更好，逃不掉回去看一眼也值得。
李琰看著大篷車車尾冒出來的濃煙，屁股底下發(fā)動機(jī)很大的噪音，在氣味不太好聞的被羊糞堆積的敞篷車廂里，露出了一個已經(jīng)許久未曾展露的輕松笑意。
烏景灣鎮(zhèn)段段幾年間變化很大。
特別是他的鄰居陳家，那像是突然拔地而起的三層洋樓，成為那一條街上最惹眼的存在。
李琰在自己老家矮舊的房屋前，呆楞了半晌，才抬腳走過去，推開門。
門發(fā)出一聲很陳久的，不堪重負(fù)一樣的吱喳聲，撲鼻的灰迎面而來。
他用了一個小時簡單地收拾了床鋪，床頭柜里放著一些舊物，他小時候的玩具，跟陳瑜陳埡欣的合影，跟奶奶的合照……
進(jìn)門時翻出來的蠟燭被風(fēng)吹得傾斜，在墻照出不協(xié)調(diào)的影子。
那天晚上，李琰整個人處于一種很亢奮的狀態(tài)里，他翻舊相冊到半夜，才揉了揉眼睛沉沉睡去。
李琰這段時間里去奶奶的墳前掃了墓，絮絮叨叨講了很多話。
去陳家看望了一下，陳家至今只剩下陳父一人，李琰過去敲敲門，結(jié)果開門的竟然是一個omega。
陳父變了樣子，沒有了那副為孩子身患絕癥的悲苦，那原本灰白了一半的頭發(fā)，不知何時又黑了回來，想必是染的。
陳父看見許久未見的女婿，臉上掛著不咸不淡的表情，跟李琰介紹了一下他的新omega妻子，李琰張了張嘴，對著那位看起來跟自己年齡相差不幾的omega叫不出媽，也叫不出一聲伯母。
他打量著陳家這棟里外都看起來有些豪華的房子，還有那價值不菲的家具。
許是看到了李琰這樣打量探尋的目光，陳父一下來了精神，拍了拍李琰的肩膀：“你不知道，我們家陳瑜，現(xiàn)在可出息了，有好心人給他的移植做了捐贈，然后他就去上學(xué)，說是拿了很多獎學(xué)金，花都花不完，投資做了些小生意，又大賺了一筆�！�
說起來陳瑜，陳父臉上神采奕奕，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那omega給他就趕緊添滿了水。
“要不我怎么說小瑜就是命好呢！比他姐姐強(qiáng)�。〗o我打了那么一大筆錢……”
李琰聽著，跟聽天書沒什么區(qū)別。
陳瑜生活的應(yīng)該挺不錯的，可以照顧得了自己，還能照顧家人，讓家人揚(yáng)眉吐氣。
就是這段出息了的日子，命好的日子，對于李琰這人只字未提。
像真的是陳瑜運(yùn)氣好，格外受命運(yùn)的眷顧。
陳父還在滔滔不絕：“想當(dāng)初咱們這條街上的，哪個看見我們陳家的人都退避三尺，生怕我們借錢，如今這兩年快把我這剛砌起來的門檻踩爛了……”
李琰帶著一種很恍惚的笑意，不斷應(yīng)著陳父的話：“那…那確實挺好的…”
第51章
回到烏景灣鎮(zhèn)的日子過得很快，李琰在自家小院子里挪了土，栽了小半院子青菜。
恍惚過了仨月，李琰時常聽到隔壁陳家喝酒聚會的聲音，那些陳父以前多年未曾聯(lián)系的友人又不時冒了出來。
明明那些年陳父四處借錢不得，打他們的電話都多是不通。
李琰那天晚上去超市買了兩瓶二鍋頭，去了陳埡欣的墳頭喝，原本趁著呼呼的北風(fēng)似乎才更應(yīng)景，但是那天晚上天氣悶熱，林子里的蟬鳴聒噪得讓人心煩意亂，連一絲風(fēng)也沒有。
他半蹲坐在陳埡欣的墳頭，伸手摸著她的墓碑上的碑文，上面還有些磨損的痕跡，周邊雜草叢生。
他似乎是喝掉了一瓶半酒才有勇氣開口一樣，被嗆了一下，一陣咳嗽，半張著眼睛視線停留在石刻的陳埡欣三個字上，小小的方塊里的陳埡欣露出恬淡的微笑。
“我把陳瑜救回來了……”他吐出來一口氣，臉上卻全然沒有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表情：“答應(yīng)你的我都做到了�！�
“大家過得都挺好的…”李琰露出來一個笑容，不太好看，他有些磕絆，猶猶豫豫地說：“我也是�！�
他稍微湊近了點(diǎn)，像是小孩子講悄悄話一樣跟陳埡欣說：“你呢？是不是也不會再痛了？”
這片荒蕪人煙的深林里，除了李琰，應(yīng)該不會有第二個人深更半夜來到這片密林。
但是李琰還是聽到了一聲很清脆的，很突兀的聲響。
在噪雜的蟬鳴聲中，響起一聲腳踩斷枯枝斷裂的聲音。
李琰瞬間就回了頭，可是遠(yuǎn)處深林，樹葉簌簌，那群吵鬧的蟬似乎叫得更大聲了。
他又慢慢回過頭來，他心里其實是不害怕的，如果真的是陳埡欣，就算是鬼，他想他也會去擁抱她。
可是李琰的期待最后還是落了空，他執(zhí)拗地望了一會兒，那里什么也沒有。
一周后劉慶知道李琰回了鎮(zhèn)里，吵嚷著要讓李琰請吃飯，說這么多年兄弟，李琰一下子去大城市這么多年，連一點(diǎn)兒消息也沒有，實在是鋱不夠意思。
結(jié)果李琰去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僅是劉慶，當(dāng)時在秦六爺手底下干活時那些關(guān)系好的兄弟幾乎都來了。
李琰呆愣愣的，盯著劉慶半晌兒，冒出來一句：“這么多人，我可請不起……”
幾個人叫罵開來，白酒啤酒接連往桌上抬，李琰被灌得夠嗆。
飯局的最后，劉慶拍著李琰的肩膀，問他要不要回來。
李琰醉的趴倒在桌面上，飯店的包間里的白色熾光燈在他的瞳孔深處投射入一是散發(fā)開來的光，劉慶那張留著青青胡子的臉不斷在眼前晃悠。
李琰其實聽到了他在說什么，但是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接收到信號好似的，他本想拒絕的當(dāng)口，腦海里有很突然的想起來那聲樹枝斷裂的清脆聲響。
電光火石間，他有了一個猜想，或許那天晚上他不應(yīng)該把事情想象的像是去世了的陳埡欣來找他了那么美好。
他這次回來也沒找工作，陳父現(xiàn)在似乎有些看不上他，給李琰拿了幾百塊錢，就開始經(jīng)常使喚他。
李李琰那天晚上用了一個晚上做決定，又用了二十分鐘收拾行李。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總不能不工作，回去秦爺那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卻是最后的選擇。
畢竟如果那天真的是陸溓寧的人在跟著自己，那自己要怎么辦呢？逃往下一個地方嗎？可是要去哪呢……
他的家人朋友幾乎都在這里，有時候人果然很貪心，逃回來的時候心里想著哪怕只是回來看一眼再被抓回去也值得，結(jié)果回來之后就想一直還在這里。
他之前在秦六手底下干活，說是當(dāng)打手，其實就是看場子，畢竟秦六幾乎可以說是當(dāng)?shù)氐仡^蛇般的人物了，一般他的產(chǎn)業(yè)也根本沒幾個敢來鬧事找麻煩的。
李琰是輟學(xué)之后就跟著他了，眼看著秦六生意越做越大，錢越掙越多，李琰從看場子的升級了，跟在秦六身邊端茶倒水打下手，不知道哪入了秦六的眼，說要認(rèn)他做干兒子。
李琰當(dāng)時沒同意，而且陳埡欣一直很想讓他換個工作，于是李琰拒絕了之后順便也提出了要走的要求。
秦六當(dāng)時沒阻攔，但是其實也是有些不高興，不然也不會在當(dāng)時李琰最困難的時候沒有施以援手。
李琰這次回來去他那里，那哪是回去找個活這么簡單，那根本就是回去認(rèn)爹的！
李琰確實對危險有著足夠的機(jī)警性，鼻子夠敏銳，也有一些小聰明。
他有些像是一種野生動物，粗糙，天然，莽撞又足夠敏捷。他有著一套自己應(yīng)對困難的法則，但是那只適用于他的那片叢林，也只適用于他與他的同類之間。
而如果走出去，他這樣的“有些小聰明的普通人”對上陸溓寧這樣不是人的，就有些不夠看了。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在退無可退時，他選擇秦六去尋求他的庇護(hù)，因為在他眼中，秦六爺是一位特別講道義，特別厲害的人物，有錢有手段，在年幼剛輟學(xué)時，李琰幾乎是近乎崇拜他的，不然也不會剛出學(xué)校就去秦六的場子要跟著他干活。
陸年溓之所以對他這么肆無忌憚不過是因為欺負(fù)李琰的成本太低，他能夠為所欲為，但是如果他回到秦六那里去，那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如果欺負(fù)李琰這件事變得很麻煩，陸年溓應(yīng)該也會學(xué)會衡量，然后就放棄。
而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眼中無所不能，有手段有魄力的，走在街上人人都要叫一聲秦六爺?shù)娜宋铩?br />
陸溓寧在陸氏的辦公室里隨手將手中助理傳過來的秦六的資料甩在了一旁，他用著一種很淺淡的語氣評價那位年長他快有二十多歲的長輩：“小商人�！�
第52章
李琰坐在吧臺的最左側(cè)，劉慶進(jìn)門的時候就看見他自己一個人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瓶酒保給的酒，已經(jīng)下去了一半。
他走過去，沖酒保打了聲了招呼，酒�；亟辛艘宦晞⒏纾f過了同樣的一瓶酒。
這時候時間還早，酒吧里還沒上人，人還比較稀少，前面臺上剛來沒幾天的歌手正在調(diào)音。
劉慶坐在他旁邊，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李琰的，玻璃相撞，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李琰回過神來看他，劉慶打趣道：“怎么了？這是不高興了？”
李琰搖頭否認(rèn)道：“沒有。”
“嘖，不就是認(rèn)了個爹嗎，你瞧昨個那秦爺高興的，那大紅包裹那么厚，咱們琰哥手該拿不下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見他高興了�！崩铉粍c夸張的說辭惹得哭笑不得。
“他那是面上沒露出來，心里高興著呢�！眲c一臉信誓旦旦，上去一巴掌拍在李琰肩頭：“走，離晚上上人還早呢，咱倆先去吃完拉面去，在整幾個串�！�
李琰當(dāng)即放下了酒瓶，問道：“哪家的拉面，吳叔那家還開嗎？”
“瞧您說的，還開嗎，都開了仨分店了！”劉慶扯著他往外走。
李琰又回到了以前的自由快意的時光，跟著那群兄弟們，沾著一身煙酒氣，喝酒打牌抽煙，醉倒了就直接睡在店里，反正這一片幾乎都是秦家的產(chǎn)業(yè)。
晚上凌晨之后，位于f市區(qū)與烏景灣鎮(zhèn)的交界處，熱鬧非凡，依然像是一座小型娛樂城，烏景灣鎮(zhèn)最近這些年發(fā)展變化很大，其中秦六功勞不小，傍依著寸土寸金f市，引進(jìn)來不少商業(yè)投資。
到了凌晨三四點(diǎn)鐘，劉慶他們那群人又喊李琰吃夜宵，李琰看了眼時間說再等會兒這都直接能吃早飯了。
幾個人勁頭上來，吃完了飯了還非要打牌。
李琰看著人老實巴交的，其實牌技非常了得，打牌到了早上八點(diǎn)，贏了一桌子零錢，咧嘴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
一直到這一年夏季的尾巴，李琰都可以說是度過了一段久違的輕松肆意的時光。
那天是初秋的第一場雨，刮著大風(fēng)，細(xì)雨綿綿，驟然降溫，空氣都沾著涼氣。
天色已晚，蕭瑟的風(fēng)中，一輛輛黑色的昂貴轎車駛?cè)肓藶蹙盀虫?zhèn)，差不多有十多輛，車輪卷起泥水，有些濺到了車身上。
陸年溓打開車門，一輛輛黑色線條流暢的車?yán)锵聛砹撕芏嗨奖�，打著傘站在雨中等他�?br />
他的視線往前望去越過黑色的大傘，看到了露著點(diǎn)點(diǎn)燈光的小樓房。
他收回視線剛要邁腿下車，突然看見了旁邊保鏢已經(jīng)濺上泥點(diǎn)的褲腿和黑色皮鞋的皮鞋。
于是他又把腳收了回來。
亮著點(diǎn)點(diǎn)燈光的小樓房其實一點(diǎn)也不小。
快有四五百平米的庭院別墅，是秦六目前的住所。
陸溓寧的車停在這里，齊臻跟林裎，林侺都已經(jīng)到了，看見后面姍姍來遲的陸溓寧那陣仗，齊臻忍不住笑，他走過去拍陸溓寧的車窗，保鏢打著傘跟著他，雨滴嘩啦嘩啦地打在傘面上。
“什么情況啊，你這是來抓個beta啊，這陣仗來抄家呢來！”
陸溓寧打下來車窗，然后看了林裎一眼說：“你們先開始吧。”
林裎像是接到了指令，打開手機(jī)打了一個電話。
齊臻在旁邊聽著，臉上露出興趣盎然的表情，看起來格外興奮：“原來真是來抄家的啊！阿寧！這樣的事也不提前通知我！”
齊臻就差手舞足蹈，跟著就要去和林裎一起，走之前還奇怪的問陸溓寧怎么還不下車，陸溓寧沒理他，也又等不急似的跟著林裎去砸店了。
那天晚上發(fā)上的事情，可以說是烏景灣鎮(zhèn)后來茶余飯后數(shù)年都久久不能淡忘的話題。
當(dāng)?shù)匾患要?dú)大的秦家，一晚上被連砸了數(shù)十家店。
秦家手底下這么多人當(dāng)然也不是吃素的，跟這群突然涌進(jìn)來的陌生私保打了起來。
但是這群人跟經(jīng)受過訓(xùn)練，陸家高價聘請來的私保比起來，還是有些吃虧。
事情見了血，酒瓶子，大理石臺面，連帶著水晶大吊燈全都被砸了一干二凈。
價值不菲的一面酒架，更是被毀了個徹底。
三個小時以后，陸溓寧才邁下他價值不菲的轎車，腳踩在了一張鋪得長長的黑色的絨毯上，幾位私保擁簇著他，黑色的大傘撐在他的腿上，像是密不透風(fēng)的將陸溓寧護(hù)送入了秦家的大門。
秦六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家里的下人沒再阻攔陸溓寧，他卻是也很想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又肆無忌憚，到底是什么來頭。
陸溓寧走進(jìn)秦家的宅子，客廳里竟然已經(jīng)圍滿了人，各種敞露著胸腹，紋著紋身，滿目憤慨盯著陸溓寧的人。
看來著宅子不只一個門。
不然陸溓寧的車堵在正門口這些人應(yīng)該是沒什么機(jī)會進(jìn)來才是。
主位上坐著的應(yīng)該就是傳聞中的秦六了。
陸溓寧走到客廳前站定，沒再繼續(xù)往前走了，他的目光落在秦六身上，臉上的表情微動。
真的是年輕的有些超乎想象了，四十五歲的年紀(jì)，看起來完全不像。
秦六端著茶坐在主位的梨花雕木椅子上，不時抿上一口。
他看起來一身的溫潤文雅氣息，身上一點(diǎn)兒匪氣也沒有，這跟陸溓寧剛看到秦六這人的生平簡介時所想象的人物形象大相徑庭。
齊臻進(jìn)來的時候帶著一股潮濕氣息，啪嗒啪嗒在秦家光可照人的地板上踩出來幾個泥腳印。
空氣里的氣氛應(yīng)該是很緊張的，但是齊臻卻像是根本無所察覺，他摸了一把臉，一臉興奮去拍陸溓寧，然后他就看到陸溓寧微微蹙眉然后躲開了。
齊臻一愣，然后從上到下打量了陸溓寧一遍。
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陸溓寧從頭到尾，都精致整潔的不像話，他一身長款西裝羊絨大衣，顯得身材十分的挺拔，腳上是純手工制作的皮鞋，上面一塵不染，配上他那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一張俊臉。
顯得非常高不可攀，不可一世。
他原本相貌上就十分的具有侵略性，這會兒那種攻擊性就更明顯了。
而出了陸溓寧，齊臻還有林裎林侺他們，都無一不是淌了半褲腿的泥水，身上帶著潮濕的雨氣。
他不過是來抓李琰回去，卻要展露出如此的無懈可擊，恨不得從頭到尾都要完美，不愿意在此展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狼狽。
齊臻心里感嘆著，真是瘋了。
大廳里其實很安靜，陸溓寧先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問：“李琰在哪？”
秦六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然后望著陸溓寧，回道：“原來是找小琰的，我說怎么回事�！�
他又續(xù)添上一杯燙水，熱氣散發(fā)開來。
“讓他出來，我要帶他走�！标憸菍幷驹谀抢�，嘴里吐出來這幾個字，目光如刀，滑過秦六身上。
底下的人一下子沸騰起來，叫嚷開來。
“想都別想，我們不可能出賣自己兄弟！”
“別做夢了！”
“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這群人到底什么來頭…怎么會招惹上…”
秦六沒有制止這種喧鬧，只是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