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他嗓音透著狠戾。
“宋令枝,你若再繼續(xù)胡說八道……”
宋令枝瞪圓一雙眼睛,直愣殪崋愣:“你想做什么?”
沈硯啞聲笑,垂首附在宋令枝耳邊,意有所指,“……你不會想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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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宋令枝扇了沈硯一巴掌◎
第八十五章
冷風(fēng)拂過,
空中暗香浮動,灑落的輕薄日光猶如浮光掠影。
溫?zé)釟庀⒙湓谒瘟钪Χ�,白凈肌膚逐漸染上緋紅之色。
沈硯氣息輕而緩,
撫在宋令枝脖頸的掌心灼熱。
宋令枝仰頭望著覆在身前的黑影,
纖長睫毛撲簌在風(fēng)中。
身后陸承璟遙遙從地上站起,
透過茫茫雪色,只依稀瞧見宋令枝惱羞成怒在沈硯的靴上踩了一腳。
衣袂在空中翻飛,
宋令枝轉(zhuǎn)身就跑。
那抹石榴紅身影宛若朝霞晚云,
鬢間挽著的金鑲玉步搖在夕陽中泛著淺淡光暈,熠熠生輝。
沈硯漫不經(jīng)心走在宋令枝身后,
伸手,
輕而易舉將人攬至懷里。
陸承璟聽不到兩人的談話聲,
只隱約聽見宋令枝的笑聲傳來,如空中山泉清靈。
許是他目光盯得久了,
走在前方的沈硯倏然轉(zhuǎn)首,慢悠悠朝他投來一眼。
眸光陰寒徹骨,只一眼,
陸承璟當(dāng)即垂下眼眸,
再不敢多看一眼。
風(fēng)聲冷冽,侵肌入骨,
冷風(fēng)蕩起長袍的一角,陸承璟瘦弱的身子籠在冬衣之下。
岳栩轉(zhuǎn)而瞧他一眼。
骨瘦如柴,
唯有那雙眼睛皎皎如明月。
福安堂一事是岳栩親自掌管的,他自是知曉陸承璟往年受了多少苦楚。
想來除夕那一夜,也是陸承璟破釜沉舟。
他輕輕嘆口氣,
難得生出惻隱之心:“回去收拾行囊,
明日我來接你。”
陸承璟眼中熠熠,
亦步亦趨跟在岳栩身后:“岳統(tǒng)領(lǐng),剛剛的……”
思及沈硯那冷若冰霜的眼神,陸承璟訕訕咽了咽喉頭,不敢將心中有關(guān)沈硯身份的猜測道出。
只道:“剛剛的嚴(yán)先生,是宋姑娘的夫婿嗎?“
陸承璟那時并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會踏入京城那座巍峨宮城,來到皇城腳下。
金鑾殿殿宇精致,層層檐角環(huán)繞。
陽春三月,柳垂金絲。
湖面波光粼粼,水面漣漪漸起。陸承璟穿花撫樹,轉(zhuǎn)過重重花障,視野逐漸開闊。
陸承璟一身灰綠色長袍,去歲他剛進(jìn)宮,入眼皆是自己往日不曾窺見的繁華奢靡。
京城富貴繁華地,宮中人人遍身珠玉,穿金戴銀,陸承璟不過是一個十歲孩童,若非跟著岳栩進(jìn)宮,自然得不到旁人一個眼神。宮中都是人精,明面不曾說什么,背地里鄙夷輕蔑卻都有。
起初人人還當(dāng)他是岳栩從江南帶來的孤兒,無依無靠,只是一年過去,宮中卻再無人敢看輕陸承璟。
留在皇帝身邊伺候的,誰不知陸承璟頗受沈硯的看重,就連功課,沈硯也時�?季窟^問。
御前總管太監(jiān)瞧見他來,滿臉堆笑:“陸公子來了�!�
他面露遲疑,眼中掠過幾分不安忐忑,“皇后娘娘在殿中,怕是又煩陸公子多等一會�!�
陸承璟拱手,他本就生得好看,一張臉粉雕玉琢,面如冠玉:“公公客氣了。”
嗓音怯生生,卻透著不和年齡相符的成熟穩(wěn)重。
太監(jiān)欣慰點頭。
檐角下一眾宮人手提羊角燈,垂手侍立。
烏金西沉,眾鳥歸林。
滿殿悄無聲息,只余風(fēng)聲掠耳。
陸承璟靜靜侍立在殿外,心中默默將這兩日夫子教過的功課又翻出來,細(xì)細(xì)咀嚼一遍。
雁過長空,遙遙的,空中傳來鼓樓的鐘聲。
不知過了多久,緊闔的槅扇木門終于被人推開,宋令枝遍身華服,鬢間挽著一支金絲香木嵌蟬玉珠簪,唇不點而紅,雙頰點著面靨。
一雙淺淡杏眸如秋水瀲滟多情,手中執(zhí)著的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半遮臉。
步履凌亂,似落荒而逃。
猶如陸承璟最后一回在福安堂看見那般。
白芷款步提裙,上前迎人,余光瞥見宋令枝少了一邊的紅珊瑚耳墜,白芷好奇:“娘娘的耳墜呢,可是落在殿中了?”
宋令枝頰邊浮現(xiàn)一抹淺薄緋紅,她以扇遮臉,含糊混了過去。
“或許是罷�!�
她耳尖的緋色漸濃,“不過是個小玩意,丟了就丟了�!�
余光瞥見站在檐角下的陸承璟,宋令枝驟然一怔。
陸承璟上前請安:“見過皇后娘娘。”
宋令枝抬袖:“起罷�!�
她不常在宮中瞧見陸承璟,上回見面,陸承璟好似還跟在岳栩身后,小身板干巴巴的。
白芷扶著宋令枝走下臺磯:“那位就是陸公子罷?奴婢乍一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宋令枝眉眼彎彎:“是他。聽人說,他功課極好的,過目不忘。若非在福安堂蹉跎了幾年……”
宋令枝搖搖頭,面露惋惜遺憾。
白芷溫聲安慰:“娘娘別多想,如今誰不知道我們的善緣堂,前日老夫人來信,還說堂中的孩子又有了長進(jìn),書也是念得極好�!�
福安堂被官府查抄后,宋令枝又在舊址設(shè)了善緣堂,如今京中也有開設(shè)。
凡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善緣堂都會收留,堂中也會設(shè)立學(xué)堂,教孩子念書認(rèn)字。
二人的說話聲漸行漸遠(yuǎn),逐漸融在淡淡落日之中。
陸承璟站在臺磯之上,少頃,轉(zhuǎn)身步入殿中。
書案后的沈硯一身明黃錦袍,亦如先前在福安堂所見一般,面容冷峻,眉眼淡漠。
陸承璟心間一顫,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下首:“陛下�!�
黃昏的余暉逐漸從殿中褪去,夕陽西下,陸承璟忽的在書案下瞧見一抹嫣紅。
是宋令枝方才落下的紅珊瑚耳墜。
他忙忙垂下眼眸。
……
暮色四合。
七寶香車緩緩駛過長街,而后在明府前停下。
明公子去歲升了官,想著云黎愛貓,又在明府旁重置了一方別院,好讓云黎養(yǎng)貓用。
如今那別院住著上百只流浪貓,宋令枝每回過去,回去后必遭乖寶一通罵。
乖寶養(yǎng)在明枝宮,它性子又好,也不亂咬人。宮中上下無不喜歡,時不時還有宮人從御膳房拿來小魚干,偷偷喂乖寶吃。
如今的小白貓油光水滑,哪還有出世時的可憐樣。只是它如今也學(xué)壞,專挑貴的好的魚干吃,尋常小魚它一眼都懶得看。
知曉宋令枝今日來府上,云黎早早攜了丫鬟,在府前垂手侍立。
羊角宮燈提在丫鬟手上,昏黃燭光照亮云黎一雙眼睛。
遙遙瞧見宋令枝下了馬車,云黎眉眼帶笑,笑著迎上來:“可算是來了�!�
她領(lǐng)著宋令枝往別院走,“先前同你好的那只三花貓如今已找好了人家,下回來,你怕是就見不到了�!�
宋令枝眼睛笑成弓月:“我可不敢再抱它了,上回回宮后,乖寶連著三日不肯理我,這樣大的氣性,也不知是和誰的�!�
云黎挽著宋令枝笑道:“宮中就你和陛下。”
她意有所指,“除了陛下,還能有誰?”
她至今都記得,有一回下大雨,宋令枝沒來得及回宮,沈硯親自登明府接人。
滂沱大雨震耳欲聾,雨幕之中,沈硯執(zhí)一把竹骨傘。竹骨傘輕抬,傘下朝云黎望過來的一雙眸子冷冽冰涼,不寒而栗。
目光所落之處,是云黎挽著宋令枝的手,嚇得她當(dāng)場松開。
宋令枝耳尖滾燙,只覺云黎夸大其詞:“怕是你看錯了,沈硯哪有那么……”
云黎輕聲冷哼:“我怎么看錯了,你瞧瞧普天之下,誰敢直呼陛下的名諱?也就我們皇后娘娘有這個膽子。”
云黎笑著調(diào)侃,笑聲順著烏木長廊蔓延,落在如墨夜色中。
倏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長廊一側(cè)響起,小姑娘扎著雙螺髻,掙開乳娘的手,邁著小短腿,直直朝宋令枝和云黎跑來。
“娘親,娘親,娘——”
“咚”一聲,小姑娘直直撞在宋令枝腿上,仰頭一望,才知曉自己抱錯了人。
“娘,娘娘。”
她學(xué)著家中丫鬟,雙手放在腰間,有模有樣朝宋令枝行禮請安:“啾啾見過、見過皇后娘娘。”
啾啾是小姑娘的小名,她努力學(xué)著往日丫鬟的畢恭畢敬,無奈人小腿短,且她近日吃多,身子圓滾滾的一團(tuán)。
一不小心左腳絆住右腳,禮還沒行好,自己就先絆倒自己。
宋令枝唬了一跳,趕忙俯身將人抱起。
她從未養(yǎng)育過孩子,也不懂得如何照看,滿面緊張。
啾啾站起身,拂開衣袂上的灰塵,捏拳:“啾啾不哭。”
宋令枝眉眼透著不安:“可曾摔疼了?”
啾啾搖搖頭,然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早就蘊(yùn)滿淚珠,她嗓音哽咽:“不、不疼的�!�
宋令枝嚇壞,回首欲喚大夫來瞧。
啾啾忽的拽住宋令枝的衣襟,小臉可憐巴巴:“有糖吃,就不疼了�!�
云黎笑著睨自家孩子一眼,從宋令枝手中接過小孩,她笑著在小姑娘額頭上戳了一戳。
“還敢吃糖,仔細(xì)牙都掉光了,和門口的老嬤嬤一樣。。”
云黎一手抱著孩子,和宋令枝解釋,“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誰,天生愛吃甜,有一回還在枕頭下藏了蜂蜜,夜里偷偷起來吃,差點嚇壞守夜的嬤嬤,以為是耗子�!�
啾啾雙手捏著小拳頭,憤憤不平:“啾啾、啾啾不是耗子�!�
笑意在云黎唇角蔓延,她撫著小姑娘的發(fā)髻,眼睛彎彎:“不是耗子的話,哪家小孩會半夜偷偷起來啃東西吃?”
啾啾用力哼一聲,小拳頭攥緊:“娘親、娘親也會的!娘親半夜偷偷咬爹爹……”
云黎眼疾手快捂住啾啾的小嘴,滿臉通紅。
身后跟著的丫鬟婆子都笑開,云黎氣惱瞪啾啾一眼:“不許胡說。”
啾啾眼巴巴:“啾啾沒有胡說,夫子說不可以騙人,啾啾沒有騙娘娘�!�
宋令枝掩唇而笑,忍不住拿手指頭戳戳啾啾的小胖臉:“哪來這么有趣的小孩�!�
啾啾驕傲抬起小腦袋:“啾啾,有趣�!�
云黎無奈:“你可別夸她,她慣會得寸進(jìn)尺的,夫子都換了三個�!�
宋令枝不以為然:“她才多大,不過是換夫子而已,算不得大事,我以前不也是這般。”
啾啾昂著小腦袋瓜,豎起耳朵,她如今還小,好些話都聽不懂,只會拍手傻笑:“不要夫子不要夫子!啾啾不要夫子!”
小姑娘過于鬧騰,云黎無奈,只能讓身后跟著的乳娘抱著。
忽而又有人說少爺回府了,讓抱著啾啾過去。
不必乳娘抱著,啾啾從乳娘懷里跳下,圓滾滾的身子直往前院跑去:“——爹爹!爹爹!”
嗓門之大,連二門的婆子都聽見。
云黎無奈搖頭,挽著宋令枝往別院走:“這孩子,都被她爹慣壞了�!�